第204章
。” 第三城汝宁? 姜雪宁开口想问为什么,然而脑海中却一下浮现出大乾长江沿岸的行省舆图来,头皮几乎瞬间炸了一下,眼睛都微微睁圆了,看向谢危。 谢危却只平淡一笑。 汝宁府南边所挨着的州府,不是什么旁的地方,正是燕氏一族当年被流放之地—— 黄州! 而在过去的两年里,不管是姜雪宁还是吕照隐,都暗中往黄州输送了数额惊人的银钱。这笔钱的用处,她从来没有问过一句。 然而前世尤芳吟,暗助燕临,乃是用以养兵! 而这一世,钱照给,可燕临从黄州离开去往边关时,却是单枪匹马,打边关用的是边关的驻军,何曾有黄州一兵一卒的踪影? 她想到这里倒吸一口凉气。 汝宁府距离黄州最近,若选在此地动手,的确是最合适不过。 可前提是…… 姜雪宁道:“汝宁府乃是第三城,若万休子选在到汝宁之前动手,怎么办?” 谢危道:“算计无穷尽,他同我都是赌一把。” 姜雪宁无言:“这还能拼运气?倘若事败……” 谢危轻笑:“怎会败?” 姜雪宁再次不解。 谢危便耐心同她讲:“若万休子选在第四城对我动手,他必输无疑;若他选在第三城动手,与我撞在一起,胜负便是五五;若他选了第一二城,他对我动手时我尚未动手,虚与委蛇,许以重利相诱,他仍旧不会杀我。他自以为攥了我的弱点,却不知他生性贪婪,多疑,也是弱点。如此,即便他选一二城,于我而言,最差也不过就是与天教一并举事。原本打到京城便可,是谁打进去,确没有太大要紧。” 这也是谢危敢以身犯险的根本因由。 最差也就是帮天教打朝廷罢了。 姜雪宁听得目瞪口呆。 谢危只看着她,埋头轻轻吻她额头,眸底有那么点多智近妖、运筹帷幄的笑意,只道:“谢居安或恐不会赢,但永远不会输。” 姜雪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他。 谢危却道:“届时要动起手来,场面必定混乱。汝宁府的分舵我去过,且这分舵主乃是公仪丞旧日的心腹,必定向我发难,按教中规矩,当上天台示众。天台是一座修起来的祭坛,下方自正东往北走二十步,便有一处密室,是以前刀琴剑书留下的,外人不知。你到时不要管别人,得着乱机,就去里面藏好,不听见燕临或刀琴剑书的声音,便不要出来。可记住了?” 一番刀光剑影,几乎已在眉睫。 姜雪宁在心中默念,点了点头道:“记住了。” 谢危叫她重复了两遍,这才放心,又使她叫了一会儿,便叫人打水来,然后推姜雪宁一把:“去沐浴。” 姜雪宁还有点缓不过神。 她这些天实在惫懒,昨晚到现在没出过门,既没沾半点土,也没出半点汗,一身上下干干净净,现在便不大愿意动,便嘟囔想拖延:“怎么每日都叫我先?今日你先,我后面再洗。” “……” 谢危一双眼深深看向她。 姜雪宁还没明白,道:“你去呀。” 谢危眼角微微抽跳了一下,立在床榻边,俯视着她,终究还是平声静气地道:“倘若你想一不留神,替我生个孩子,也不是不可。” 生孩子? 姜雪宁蒙了,足足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 这一瞬间面颊上绯红一片。 她气得从脑袋后面抽了枕头便往谢危身上扔,声音都在发抖:“无耻、无耻之尤!” 下作! 下流! 这人沐浴的时候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第230章 解刀 那枕头打人也不疼, 谢危接了又给她放回去,自己立一旁,抬了手指压住唇, 低低闷笑。 这下姜雪宁可算是不敢赖了。 她咬着牙恨恨地起了身, 赶紧去屏风后面沐浴。只是人坐在那装满水的浴桶里, 即便明知道谢危方才那话约莫是玩笑居多,可脑袋里却实在忘不了, 不断回响。一时只觉得搭在浴桶边缘的那条帕子都是脏的, 一顿澡非但没把自己洗干净, 反而往脑袋里洗进去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 谢居安说完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话之后,却是波澜不惊, 镇定自若, 还坐在窗下的桌案前摆弄了一下前几日寻来的一张素琴。 琴非好琴。 可这境地里能有一张琴, 已经是下头天教教众们极有眼色的讨好了。 两人这一晚又折腾到半宿才睡下。 次日一早,姜雪宁按惯例赖床, 继续睡觉。 谢危则照常出去与万休子等一干人议事。 前线战事连连告捷, 于天教简直是声威大震,分舵之中的教众更是一副意气风发模样。毕竟只要这富庶的南方已经打了下来,再往后想想也不过就是朝着北方推进的问题。就朝廷那帮酒囊饭袋, 尸位素餐,之前都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弃甲,简直称得上是“不堪一击”, 往后便是再强只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般看来,直取京城也不是难事。 到那时就是天教的天下, 而他们便是新王朝的主人! 几位分舵主说起话来,那叫一个红光满面, 对着谢危虽然依旧客气,可到底他只能算是半个阶下囚,而前线连连告捷就有功劳。 谁能承认这功劳是谢危大呢? 不就是画张布防图么? 说到底,仗能答应,归根结底是天教教中无数,整编成军士气惊人,谢危这点伎俩不过是“锦上添花”,有固然好,没有也不那么紧要。 所以席间议事时,这些人蒲扇似的手掌把自己的胸口拍得震响,眉眼间都有了点睥睨天下的气势,只道:“教首放心,自占领江浙二省后,又有好几万人来投我军。如今我教的旗帜到哪里,民心就跟到哪里,朝廷望风披靡。彼势已竭,气数已尽,将来教首便是天下新主!” 万休子闻言,自然喜不自胜。 他虽知道这些话多少有些恭维的成分,可几万人来投军确实不假,朝廷吃了败仗军心涣散更是不假,天底下谁又不爱听恭维话呢? 谢危袖手立在一旁,闻言也不作半点评价。 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 几万人投军又能如何?打仗可不像吃饭那样简单,有正经营生的普通百姓,谁愿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主动投军呢?这里面只怕大部分都是流民山匪,各有习气。若有人约束,渐渐也能整编作战;可若无人约束,或约束不当,天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只是这帮人不问,他自然不会主动提及。 前面既是坑,就这么看着他们往下跳,何乐而不为? 昨夜他已经将自己的计划与姜雪宁和盘托出,接下来大半月的进展也几乎完全符合他的推测。 到许昌分舵后,前线再传捷报—— 天教大军再次拿下一城,这一次甚至都没有太大的伤亡,打到一半守城的兵士抵抗不住潮水一半的进攻,终于开了城门投降。 这一战比起前一战更振奋士气。 朝廷都主动开城门投降,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天教的声威,已经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地步,彻底打垮朝廷不过是个早晚的问题。 因为此战消耗不大,索性短暂一个修整,连口大气都没休息完,又往前推进急行军,去攻打下一城。 这种打法,谁能想得到? 那一州府没有丝毫准备,也没有提前收到半点风声,等人打上门来才急急反应,早都迟了。州府各官员都被抓起来,游街示众,推上断头台,在城中百姓的围观下,被他们砍了脑袋。 所以,在许昌他们待了有十好几天,才转到南阳,可到了南阳之后还没等上两天,便再传捷报。 乍闻消息,整座分舵都为之沸腾! 连万休子都没忍住,红光满面,大笑不止,连声赞叹他们干得好。既然前线又胜,索性不在南阳多留,径直启程前往汝宁府。 姜雪宁已经得知了谢危全盘的计划,一路上自然也不由为他捏把汗,生怕万休子选择动手的时间在谢危之前。 还好万休子一直没有动静。 可在听说马上就要去往汝宁府时,她的心着实高高地悬了起来:因为,汝宁就是谢危先前已经选好的动手之地,胜负在此一举! 眨眼已是江南三月,物候一新,杨柳依依。 这日下午,众人启程前往汝宁。 姜雪宁与谢危同车而行。 马车前后都是天教教中,连赶车的车把式都是教中好手,两人并不敢明目张胆地说些什么。 谢危拿了一卷琴谱在看。 姜雪宁看他这般沉得住气,都这时候了还能静心看看谱,不免佩服:“你也真是还看得下去。” 谢危手指轻轻搭在书册泛黄的边缘,抬眸看她一眼,轻轻一笑,只道:“每逢大事有静气,你呀,躁得很。” 姜雪宁翻个白眼。 谢危知道她内里就是这般性子,可即便是看她翻白眼,都觉得有一种嗔怪的娇态,带着点不作伪不矫饰的真性情,心内不觉缠绵,也不想如何忍耐,伸手便把人捞过来抱坐在自己腿上,把着那不盈一握的细腰,绵密地亲吻。 换作前世,姜雪宁可不敢想自己能与谢危如此亲密,搂搂抱抱都这般视若寻常。刚开始那阵自然是不免陌生抗拒,可躲不开,也不好躲开,一个多月下来,便渐渐没了最初那种防备不适,开始变得习惯。 就像是喝酒。 刚喝几口辛辣不惯,可三五杯下肚,便上脸上头,昏昏沉沉,飘飘忽忽,不知所以,甚至能从这醺醺然的状态里觉出一种万事摒除在外、天地仅有其二的愉悦。 她檀口小小,舌尖软软,被他含着抵弄,不觉便面红耳赤。 毕竟眼下还是白日。 以往都在夜里时,再怎么也有一层黑暗作为遮挡,如今却是你能看清我,我能看清你,且马车的车帘还偶尔会被风吹起一角,让人看见外面奔走的马蹄,教众垂下的衣角。 姜雪宁即便脸皮厚,也不敢在此般境地下放肆。 眼见谢危渐有过分之意,她不由瞪视。 他便突地一下笑出声来,依了她,慢慢把手放下来,只将她搂在怀里,背靠着车厢后壁。目光则调转来,向那时不时飘起一角的车帘看去,瞳孔深处却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 汝宁府渐渐近了。 天色也渐渐暗了。 姜雪宁轻蹙蛾眉擦拭自己唇角晕开的口脂,只想谢居安早些时候做一些事还会难为情,可偏偏特别能装,很难被人瞧出来,如今倒是熟门熟路,跟吃饭喝水似的视若寻常了。 她暗自腹诽,倒也没注意谢危。 过了片刻抬眸,却见他低头去解自己腕上那柄藏着的刀刃。 自从洛阳那晚杀过人后,这薄薄一片刀刃就被谢危藏了起来,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而他那日用此刀杀人后又在伤口上补了一刀更深的,天教收敛人尸首毕竟不是查案,轻易看不出伤口的差别,只当是都被他夺来的那柄刀杀的,自然从未怀疑,所以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身上还有这么一柄刀! 此刻眼见他解刀,姜雪宁眼皮都跳了一下。 然而谢危解下刀之后,竟然叫她伸手。 她不明所以。 谢危却抿着唇,搭着眼帘,只将她手腕拉过来,将那片薄刃仔仔细细地绑在她腕间,道:“届时情况不知,倘若有乱,未必能顾周全。时隔数年,密室之中若出意外……” 眸底覆上了一片阴翳。 他没有再说下去。 姜雪宁忽然有些恍惚,看着他,又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腕间的刀刃,慢慢抬手压上,却梦呓似的问:“给我刀做什么?” 谢危觉得她神情有些奇怪。 便先回答:“身怀利刃,好过两手空空。万一有点什么,能用来防身。你虽未必会用,但带着总比不带好。” 接着又问:“怎么啦?” 这一刻,姜雪宁眼前却朦胧起来,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上一世,谢危也叫人送来过一把匕首。 就安静搁在漆盘上。 来的太监一句话也不敢多讲,只说是谢太师选了送来给她的。而彼时朝野上下,因着燕临频繁出入她宫禁,纷纷责斥她伤风败俗,红颜祸水,贻害无穷,要她为先皇殉葬…… 可她有什么办法? 燕临欺侮她,她无力相抗。想来想去,好不容易买通了乾清宫的小太监,放她进去,像是抓住根救命稻草似的,想要一求他庇护。 哪怕自甘下贱,自荐枕席。 然而次日一早就听说那小太监受了罚。 傍晚时分,便有人送来了匕首。 连着鞘,镶嵌了宝石,很是精致,然而残阳似血,覆在冰冷的刃尖,实在寒得彻骨。 后来她拿匕首自戕殉葬,他和燕临都站在宫门外…… 谢危见她哭,不免也多了几分无措,抬手为她抹泪。 可泪珠子却跟没断绝似的。 好半晌她才缓过来,将脸埋进臂弯,将双目闭紧,哑着嗓音缓缓地道:“我没事。” 外面日光已斜,车马辘辘,汝宁府终于是到了。 第231章 上天台(补) 汝阳府与凤阳府毗邻, 距离已为天教占据的安庆、徽州等地极近,更何况东南各州府诸多陷落,百姓们惧怕战事, 有家有口财产颇丰的早听到风声时, 就收拾行囊往北面逃去。留在城中的, 要么是觉得天下兴亡都无所谓的,要么是觉得天教比朝廷好的, 又或者只是无力出逃的孤寡妇幼…… 是以众人入城时, 城中连人影都少。 举着火把提着灯笼从道中走过, 城中满地狼藉,街门紧闭。 万休子自然不将这些看在眼底。 汝宁府分舵乃是旧年占了一个和尚庙, 把庙里的和尚赶走之后修建的, 佛像推了换三清, 佛经扔了换道藏,还运来一块块大石料, 在里面修建起了一座高高的天台, 专为教中议事集会、公示赏罚之用。 众人才到分舵口,舵主鲁泰便带着教众在外相迎。 其人面黑身壮,环眼鹰鼻, 阔口宽颌,作武人打扮,两手手腕与腿脚都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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