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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毕竟,她藏在荒唐刁蛮之下的温柔,只有他一人明了。 ——看得久了,就忍不住爱她入骨了。 “楚一,将人带过来吧。” 楚恒之吩咐了死士,没过多久,一位身穿华服、身姿曼妙的女子便被带到了楚恒之的面前。那女子神色恭敬,低眉顺眼,可若是灵猫在场,怕是要大吃一惊。只因这女子的面容与望凝青竟有八分相似,颜如渥丹,眉似飞凤,一派大气雍容。不仅容貌相似,气质也有几分相符,只可惜女子模仿不来望凝青那与生俱来的孤傲,又压抑不住自己对上首之人的敬畏,姿态便显得过于拘谨谦卑。 过卑则少骨,可那人最美的却是那份不折的风骨。真品与赝品的区别,当真清晰分明得可怖。 楚恒之目光幽幽,并不言语,他望着那肖似容华公主的替身,却想起那个明明身处牢狱却依旧从容的女人。他花了四年的时间,寻了长相最肖似她的人,以千金药浴泡软了面骨,又请了数名神医动了削骨之术,辅以推拿不断修饰,一点一点地打造出了这个堪称完美的替身。他本以为智珠在握,却不想今日不过是见了她一面,便只觉得曾经沧海难为水,这原本完美的替身都变得荒唐可笑了起来。 ——他想用这个赝品,去换来真正的公主。 楚恒之轻笑,微微摇头。 世人都不知晓,楚家除了德才兼备的“红梅公子”以外,还有一位声名不显的楚家幺儿。他天赋异禀,生来便异于常人,不仅才思敏捷,还能过目不忘。在他展现出这种过人的天分之后,他便被曾祖带在身边细心培养,可他接受的教导,却与长兄大有不同。 不同于长兄的红梅白雪,也不同于二哥的春江花月,楚家幺儿接受的教导——是料敌先机,谋定后动;是不择手段,斩草除根。 楚家的势力,一直分为明暗两线。明面上的势力归属于楚家族长,持掌天下之财,乃士族显贵,朝堂清流;而暗处的势力则归属于族长的兄弟,经手的都是不能见人的腌脏之事,为楚家荡平一切碍眼的绊脚石,必要时则断尾求生,为楚家留下繁衍的火种。 楚家族长必须是光风霁月的翩翩君子,但掌管暗线的楚家弟子,却注定一辈子都必须活在他人的阴影之中。 因此,楚恒之再如何惊才艳艳,再如何天赋异禀,他也依旧只是一个连名姓都鲜少提起的“楚家幺儿”。 恒之,长久。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楚家的命脉,直至长长久久。 对此,楚恒之并没有什么不甘愿的。 如今,只要他一声令下,就有人甘愿为他舍弃性命,改头换面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他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可以得到那个自年少时便不住思恋的人,为她修建华美的楼宇,赠她世间最为名贵的珠宝。他能给她不逊色于皇家公主般奢靡的生活,在为天下苍生呕心沥血之后,她依旧能像以往一样,矜贵而又骄傲地活着。 ——不用再身披风雪,活得那般孤勇无双。 第16章 皇朝长公主 苍军入主华京,大刀阔斧地接手了京城的政权,因为萧瑾和楚奕之早已将京中势力整合清洗了一遍,故而双方的权力交接相当稳当,并没有再生波澜。但即便如此,在这改朝换代的要紧关头,华京依旧风声鹤唳,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唯恐殃及池鱼。 苍军脱胎于镇北大军,法令严正,军纪严明,得势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复仇,为那埋葬在塞北之地的累累白骨洗刷冤屈。整整三日,袁苍下令处置了十数名奸佞之臣、上百名皇室宗亲,景国皇室血脉正统只剩下远在封地的摄政王王项,以及囚于牢狱的容华公主王凝。 而这三天里,袁苍的智囊团几乎为此吵翻了天——倒不是不知晓如何处置容华公主,而是没想好要赐什么死刑。 直到容华公主的第一男宠袖香,提出要见苍军的首领。 “他见我做什么?”彼时,袁苍尚未登基,正在收拢京中的势力,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长公主府的一应事务都是由奕之负责的才是,我与容华长公主素昧平生,从无交集,他不见奕之却要见我,这是什么道理?” “许是想以长公主的罪证换取赦令。”萧瑾道,“长公主府中除了昌顺帝赐下的面首以外,还有不少被强掳入府的好郎君。他们多是寒门子弟,志在青云,未必愿意困于长公主府邸。那面首许是畏惧大军压境,故而有投诚之意,你斟酌一番,或可一用。” 袁苍闻言,忍不住低咳两声,纳闷道:“泽光,你、你不是说……容华长公主是那什么……咳咳,完璧之身吗?” 以淫.荡荒唐出名的容华公主既然是完璧之身,这实在让人忍不住去深究,其中是否深有苦衷? 萧瑾叹了口气:“她或许另有苦衷,秉性本洁,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曾做过恶事。你要知道,她曾手刃楚太师,也曾广纳男宠令楚兄担负帏薄不修的污名;她曾收受贿赂,祸乱朝纲,想要让她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的朝臣,单单是迈过长公主府的门槛都要缴纳银子;她剥削民脂民膏,公主份例禄二千石,可她每月却享有十万银的妆粉钱,这可都是从她封地里搜刮来的,做不了假。” “可是,我总觉得事有蹊跷。”袁苍心中也觉得莫名,他与容华长公主素昧平生,可他却总是忍不住探究这个人的过去,仿佛冥冥中被牵引了一样,“那么多的钱,堆起来都可谓是金山银山,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公主,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这些钱又花在了何处?” “贪心不足蛇吞象,不过人心尔尔。”萧瑾淡淡地说着,却又话音一转,“不过你言之有理,既然如此,不妨见见那名面首,他既然是容华公主的身边人,多多少少也知道府内银钱的去向。如今天下百废待兴,不妨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袁苍觉得萧瑾的提议可行,可他自入京之后便一直惦念着不知身在何处的“先生”,死死拖到现在都不肯称王称帝。容华长公主是要处置的,但不是现在,比起先生的安危,其他的一切都必须靠后。只有确认先生安全了,他才能空出心思来处理其他的事物。 “让他等着吧,总会轮到他们的。”袁苍想起先生,想要探究容华公主过去的心思就不由得淡去了些许,“眼下的第一要事还是要先找到先生。泽光,别的事情我可以听从你们的意见,但唯独在先生一事上,我是半点都轻忽不得的。” “我明白。”萧瑾忍不住叹气,先生先生,那不知面貌身份的先生早已成了袁苍的执念,只为了当年的雪中送炭之恩。 那位先生在袁苍最为绝望的时刻给予了他一线的光明,在袁家满门惨死、军饷被克扣、圣人听信谗言斥责镇北大军“败军之将不足言勇”的当头,是那人朝袁苍伸出了援手。可以说,袁苍的一生之所以没被仇恨彻底毁掉,都多亏了那位素未谋面的“先生”。 “你给的线索太少,只有一个私章和几本兵书、几张布图,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查探到消息的。”萧瑾道,“前些时日,我收到世交相赠的一副画作,那画上的落款正是你给我看的私章的图样,只是那图样并非文墨铺中盛行的样式,所以我猜应当是自刻的私章。” “竟如此好运?!”袁苍讶然,迫不及待地追问道,“究竟是谁?” 萧瑾轻叹:“你可曾听说过‘白衣佛子’?” 白衣佛子——对于此人,萧瑾并不希望袁苍与其相识,毕竟白衣佛子的身世虽然鲜有人知,但在士族中却并不算什么密事。 袁苍起义之后,严家也为此出了不少力,倘若袁苍因“先生”之故而插手那段陈年往事,难免会横生龃龉,这并不是萧瑾想看到的。 以袁苍对那位“先生”的敬意与尊崇,但凡那位先生有一丝半点的野心,都可能会让他满盘皆输。 萧瑾其实听袁苍说起过往事,他说过,四年前的冬天是白骨如山的无间地狱,因为你从未在任何一个冬季看得见未被白雪掩盖的土壤。 萧瑾闻言,不解,问这是为何?袁苍却是闷笑,笑着笑着就捂住了脸,哑声道,因为雪都被热血融了,全部都渗进了地里,敌军的血,战友的血,土壤是红的,烫得人心尖发疼。还有些人,是被活生生饿死、冻死的,人还有气呢,可一摸,身子却凉了。 袁苍说得凄厉,萧瑾却蓦然记起那年的冬季,华京城中的梅花开得极艳,文人墨客竞相往来,挥毫弄墨。昌顺帝昏庸残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少文人心中忿忿,作诗嘲讽,行文怒斥,可却无人敢将之搬上台面,有人跟风附和了两句,便自觉得傲骨铮铮,洋洋自得。 “我无能,也没志气,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当先生送来那一批军饷,那些跟着我的兄弟在那个冬天里第一次吃上了饱饭,穿上了暖和的衣服,那时的我未及弱冠,屏退了左右,一个人待在帐篷里,抱着冬衣哭得形容狼狈,不能自已。” “……先生之于我,就如同那件冬衣。” 一件或许做工粗糙,却针脚细密、温暖厚实的冬衣。 自那之后,袁苍的前路越发坎坷,很是吃了一番苦头,可那从未谋面的“先生”却像明月一般,照亮了尘世冷寂黑暗的夜晚。 袁苍时常会给“先生”寄信,因为不知先生的身份,那些手书多半都是通过前来送粮之人的手传递过去的。先生从来都不给他写回信,却会在他黔驴技穷之时赠他兵书,轻描淡写地圈出足以应对局势的锦囊妙计;在他不愿伤及百姓故而备受掣肘之时,先生会赠予他堪称机密的兵防布图;在他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之时,一次又一次地送来救命的钱粮,说是恩同再造,也不为过。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没有先生,就没有如今的袁苍——他若没有身死,只怕也早已被仇恨的烈火焚烧殆尽,初心难复。 “你是说,白衣佛子很可能就是先生,他这四年来便一直居于长公主府?” “是,从情报上来看,早在四年前,怀释大师便被请入长公主府中的家寺,时常为府中之人说佛,非常受长公主的尊敬与爱戴。在昏君发作大臣并将他们赐予长公主时,是怀释大师一直从中周旋,保护他们不受欺辱。同时他拉拢了原中书舍人杨知廉以及兵部侍郎崔九,杨知廉笼络说服被贬谪的朝臣,而崔九成为了长公主府的客卿,拢了不少钱财银两……似乎能对得上了。” 萧瑾其实已经有了七分把握,他唯一感到困惑的地方就在于调查太过顺逐,“先生”的身份也并不像袁苍所说的那般藏得严实,有些古怪。 “这个行事风格,倒的确很像是先生。”袁苍心中有了谱,这些天来一直紧拧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喜上眉梢,“先生这些年过得如何?” 这话问得有些敏感,容易牵扯上严家的旧事,萧瑾只能委婉地说道:“容华公主非常尊敬怀释大师,一直佩戴着怀释大师的雪禅菩提子。” 袁苍一愣,却是冷了脸:“……何意?” 萧瑾无奈,持书掩口,道:“你也莫动肝火,要知晓,华京的天曾经分为两半,一半属于摄政王,一半属于容华公主。” 袁苍霍然起身,这个历经沧桑却还依稀带着少年意气的将军握紧属于父亲的红缨枪,声音冷沉,眼中乍现锋芒。 “可是那女子迫害于他?” 萧瑾哑然,他没有料到袁苍仅仅只是听见他隐含深意的半句话语便如此愠怒,就连对容华公主的称呼都变成了“那女子”。 “此事我并不知晓,但怀释大师的师兄曾说过,佛子是想渡她。” ——又是容华公主? 境况,变得越发扑朔迷离了起来。 袁苍忍不住想,那只闻其名未见其面的容华公主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仿佛都有她的身影交杂其中? “若按当今朝堂律法,容华公主应当如何处置?”袁苍问起朝臣商讨的最终结果。 “依众卿之意,容华公主罪孽深重,罄竹难书,应当叛处极刑,令其以发覆面,以糠覆口,车裂示众。” 袁苍不解:“为何是车裂?”与车裂同等的酷刑并非没有,为何偏生是车裂? “你可见过容华长公主?”萧瑾摇了摇头,“你若见过她,便不会这般问了。你须得知晓,长公主风华之盛,世所罕有,便是楚兄憎她至深,偶尔见之却依旧会心生不忍,难以下手。楚兄如此堂皇光明的君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袁苍听罢,却是心中一惊,别人他不知晓,但他是知晓楚奕之的为人的——那是真真正正、如焦骨红梅般高洁傲岸的君子,他的品行如雪一般纯白,即便是摊上了容华公主这般放.荡无奔的妻子,世人对他的态度也是惋惜居多,而非讥嘲,这足可见其魅力所在。 这样品如翠竹、心似寒梅的翩翩君子,居然会对杀害曾祖的仇人“心生不忍”,那容华公主该有多美? 袁苍好奇去并不打算深究,转而询问起了“白衣佛子”的过往。对于朝堂政事上的利弊权衡,袁苍并不在意,他相信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处死亡国公主带来的威望以及好处并不被他放进眼里,他之所以决心叛处极刑,不过是因为她曾冒犯了“先生”,还污了挚友的清名。 袁苍和萧瑾走在华京的街头,正准备前往怀释大师如今的所在地,却忽而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咚——咚——咚—— 一下接一下,声声不绝,锲而不舍。 那是鼓声,又沉又闷的鼓声。 那是一面足有井口大小的鼓,比人要沉,比人要高,因此擂鼓的人每锤一下都必定要竭尽全力,才能将那鼓声砸进所有人的心里。 它代替擂鼓之人,喊出撕心裂肺的冤屈。 ——鸣冤鼓。 袁苍跟萧瑾对视了一眼,面色都有些沉重,如今朝堂百废待兴,处死的都是祸害乡邻的朝堂奸佞,每落一颗人头便有百姓拍手称赞,何来的冤屈可言?莫非有人其心不死,还想光复景国的统治,刻意来搅乱这一池浑水? 袁苍和萧瑾顾不得其他,立时朝着衙门赶去,那里已经围了不少的平民百姓。最前头,两名衙役押着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但是那白衣男子却无动于衷,明明身形单薄,却拼尽全力地挺直了脊梁骨。 他被反押着双手,嘴角有着被人痛打而残留下来的乌青,可他乌发披散,脸庞微侧,那露出来的半张容颜竟是人间罕有的俊色。 “容华长公主府小侍袖香,有冤情上诉!” 第17章 皇朝长公主 “你可知晓,登闻鼓一响,必将上达天听。鸣冤之人,不实则杖一百,事重则从重论?” “得实则罪免,我知。” “你要告谁?” “容华公主之驸马,当今户部侍郎楚奕之!” 那名叫“袖香”的白衣男子话音刚落,知府与衙门外旁听的百姓们都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知府将惊堂木重重一拍,语气急促地下令道:“侍儿告驸马,以下犯上,杖十;民告官,罔论孝悌,杖二十!来人啊,拖下去,杖三十大板!” 知府恨不得眼前之人被直接杖毙,也好过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皇宫侯府自幼时便培养起来的男侍,十指不沾阳春水,三十棍下去只怕是要一命呜呼了。 可即便如此,白衣青年依旧脊梁笔挺地跪在原地,面色惨白如纸,牙根紧咬,不发一语。 “且慢。” 坐在屏风之后的袁苍出声制止了想要上前押人的衙役,平和稳沉的目光便落在了袖香的身上:“登闻鼓响则事不能休,冤情属实才可免罪,可你以下告上乃是越诉,三十杀威棍下去你可能就断气了,即便如此,你依旧坚持上诉吗?” 袖香自从听见“杖三十”后便完全僵在了原地,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他却没有退缩。 “袖香位卑身贱,命如蒲柳,自幼长于深宫,面绘奴颜,躬偻媚骨,如蛆虫般匍匐而活,这本是侍儿的命数。” 他凄然一笑:“可有一人,却教会我何为青竹作骨,明月为心。” 袖香换下了精致的白衣,洗净铅华,一身粗布麻服擂响了登闻鼓,只为了在最后的最后,为一人傲然地活。 他当然不能再低头,若他自己都立不起来,又如何让人相信公主的冤屈呢? 袁苍无法否认,他被青年的话语打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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