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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阴云、或是根茎深扎于大地之上的老树,她能感受到草木的呼吸,能连通草木的叶脉与经络,能听见厚重的宫墙铭刻留下的历史的遗音。 甚至只要卫朱曦愿意,她还可以“看见”地上爬行的蚂蚁、土壤中蠕动的蚯蚓,以及趴在叶片上、还未化为蝶蛹的小小毛虫。 “你觉得我是什么?”卫朱曦询问镜中的自己,非常莫名的自说自话,镜中人却偏偏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是不甘死去,涅槃重生的凤凰。”镜中人活了过来,在无数个漫长的黑夜里,她隔着镜子抚摸卫朱曦的眼睛,“没有能够栖身的梧桐,你才会凄惨的死去。” “我不想死。”卫朱曦一次又一次地拂过镜中人忧郁阴戾的眉宇。 “我不想死。”镜中人重复卫朱曦的话语,“那不是热病,而是业火。是龙气压制了我的凤凰命。” “你的话,我只听一半,只信一半。”卫朱曦拉下纱帘,挡住了镜中的自己,她爱自己,却也不信任自己。 “我愤怒,我不甘,但我不能自以为是的觉得全天下都跟我一样愤怒不甘。” 世人都言眼下是百年难遇的太平盛世,大抵是因为众生悲苦已久,所以就连平平淡淡的“安稳”二字都显得无比的奢侈。 世事如棋局局新,难得风平浪静,她何必去当那颗必将掀起万丈波澜的石子? 受业火焚灼的凤凰,在每一年的年终逝去,在每一年的年初苏醒。 她苦苦地维系着善与恶的平衡,不让那足以焚尽人世的烈火从镜中喷涌而出,打破尘世的平静。 “为什么?朱曦是凤凰,凤凰也是朱曦,这是你的不甘与愤怒!为什么要拒绝我?”镜中人日渐焦虑,漫漫长夜不再安静,反而塞满了争执与不和谐的杂音。 卫朱曦称呼镜中人为凤凰,哪怕她知道凤凰其实就是自己。 镜外,她是燃烧到只剩余烬的太阳;镜中,她是在无尽业火中苦苦煎熬的凤凰。 “你说,什么时候我才能不再涅槃?而是彻底变成一棵树?”又一次首尾相连的年结,她抱着膝盖,和难得沉默的凤凰一起看窗外飘落的絮雪。 “如果当初被埋在树下的我,真的变成一棵开满花的树就好了。” 满树炽烈而又烧灼的红,开得肆意而又美艳,叶如飞凰,花如丹朱。 “就叫‘帝女花’,如何?” …… 望凝青知道这是一个人与妖鬼共存的世界。 枉死之人会因怨气而化作妖鬼,为祸苍生,害人性命。除非将其打得魂飞魄散或是令其怨气平息,否则无法将其彻底祓除。 “但是怎么说呢,原来我对‘枉死之人’的定义还不太明确?” 望凝青面无表情地看着水池里皮肉腐烂、朝着自己狞笑的水鬼,抄起手边沉重的茶盘,对着水鬼的脑门一把砸了下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急促翻涌的水声显露出失措的慌张,水鬼想逃,却被湖岸上凶神恶煞的女人一杆子穿在了晾衣杆上。 “喂!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套茶具啊!”卫朱曦看着四分五裂的茶盘,顿时心痛到无法呼吸,“你这个恶婆娘啊啊啊,拿我的茶盘去砸这种鬼东西,他配吗?” 望凝青用随手抄来的晾衣杆戳烂了水鬼本就糜烂绵软的身子,在怨鬼恐惧而又崩溃的眼神中精准无比地洞穿了他的太阳穴,还顺势翻搅了两下。 “也对,他也就配烂在水里了。”望凝青下手又快又狠,扎得水鬼吱哇乱叫,活像是被串在鱼叉上的鱼,“这玩意儿都能变成鬼,黑白无常都是干什么吃的?” “……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你看上去比他更像鬼好嘛?”卫朱曦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穷凶恶极、连鬼都不放过的女人,“与其说是怨鬼,不如说是惧怖之鬼吧。” “惧怖之鬼?”望凝青三两下敲烂了西平郡王世子的脑壳,看着他再次沉底,觉得他应该一时半刻也爬不起来了,这才开始探究水鬼的来历。 “生前遭受了非人的对待、因恐惧而化成的胆小鬼。”卫朱曦倒也爽快,知无不言,“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才让他变成这么个玩意儿的?” “也没什么。”望凝青拿着晾衣杆重新坐下,毫无波动的模样完美诠释了何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看不见吗?” “我又没有窥视他人的癖好。”卫朱曦撇嘴,指着咕嘟咕嘟冒泡的池塘道,“要不是这玩意儿飘在池塘里实在有碍观瞻,我才不想去探究到底是谁杀了他。” “他想害我,但不是主谋,只是被人挑动了心思。”望凝青无所谓地说道,“就是我原未婚夫、现在分家的二弟弟媳。” “哇哦。”卫朱曦发出了无意义的感慨,“那他还不如死透一点,免得变成鬼了还要受你折磨。” 两人坐在莲池的小亭子里,对着沉在池塘底部的恶鬼尸体谈笑风生,活脱脱上演了一出“鬼见愁”。 “不过,这东西还是有点麻烦的。”卫朱曦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虽然不会说话也没什么杀伤力,一如他可悲可笑毫无价值的一生,但是禁不住这玩意儿丑啊。” 望凝青想了想,觉得大公主说得很有道理,这玩意儿的确丑得她连饭都吃不下:“你说得对。” “对吧?”卫朱曦叫柳袅袅过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西平郡王还在四处寻找杀害世子的‘凶手’,而这个玩意儿前些时日吓着后宫的王昭仪和几位宫女。” 望凝青闻弦歌而知雅意:“阚天监的人会过来?” “阚天监的人还好,都是只会测算良辰吉日的凡人罢了。”卫朱曦摆了摆手,“但宫里的鬼可不止这个玩意儿,主要是怕父皇发布皇榜和招贤令。” 望凝青转念一想便也明白卫朱曦到底在担忧什么,她虽然不是妖鬼,但到底也是非人之物,万一来了个有门道的道士,怕是饺子开口——露馅了。 “有门道的道士大多爱惜自己的道行,若不是真的为祸苍生的大患,他们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望凝青熟读道经,自然知道出家人的行事作风,闻言便也安慰道。 “只要没传出伤人的流言,他们大多不会管,毕竟等到怨气散了,这东西也就没了。为了一个不伤人的玩意儿而牵扯进宫廷密事,到底不太值当。” 望凝青言之有理,大公主也渐渐放下了心。如果来的只是一些钓誉沽名、装神弄鬼之辈,那清正贤明的齐国君自然能堪破谎言,轮不到她出手了。 然而,望凝青和卫朱曦都没有料到,这世上还真就有这么无聊的出家人,闲得没事来宫里叉水鬼。 阚天监找不出问题,齐国君碍于王昭仪的脸面还是发布了招贤令。 在招贤令发布的第三天,一个貌如谪仙的方士揭了皇榜,步入了皇宫。 彼时,望凝青与卫朱曦正把水鬼捞出来挂在太阳底下暴晒,仗着白天阳气较重,常人看不见这阴森的玩意儿,那水鬼可以说是被挂在一个极为显眼的位置,凄惨得如同一条生无可恋的鱼干。虽然卫朱曦和望凝青都没有很好的驱鬼手段,但水鬼身上的怨秽之气经过了这段时间惨无人道的暴晒,也消散得七七八八了。 因此,穆霁寒看见的就是死相凄惨、形体虚浮不稳、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于风中的……咸鱼干。 两个鬼见愁的女人正在高台上喝茶享受拂面而来的清风,没有注意到被两名太监引到此处的方士。 一身蓝白道袍的方士形容秀美,修如玉竹,与姿态谦卑的宫女太监走在一起,更显气质出尘,鹤立鸡群。 看着那在阳光下挣扎受苦的水鬼,穆霁寒很安静地走了过去,与水鬼无言地对峙了半晌,仿佛明白了什么,抽出了一张符隶。 他将符隶贴在了水鬼的头上,下一刻,那恶鬼便热泪盈眶地化作漆黑的雾气,消散在了风里。 宫女太监看不见水鬼,却看得见那一蓬看着就极为邪性的黑色雾气,顿时心里便是一凛。 而超度了恶鬼的方士缓缓抬头,恰好与同样发现水鬼消散的两位鬼见愁对上了视线了。 “……” “……” 两两,相顾,无言。 第200章 明媒正娶妻 卫朱曦虽然平日里看上去与常人别无二致, 但她知道,自己眼中的世事百态早已在一次次的涅槃重生与业火烧灼中扭曲。 譬如生老病死,这些在他人看来无疑是人生中难以跨越的坎坷, 但在卫朱曦看来却是轮回往复必然发生的小事。 死在过去的公主并不明了爱一个人的样子。 如果有一天听见了宿命的声音, 大概也不会动摇她想要前行的决心,但如果——她是说,“如果”。 如果隔着垂枝摇曳的细柳撞入一双澄洌若水的眼睛, 点点翠色在那一湖的冷彻中潋滟,还未抽芽便已死去的种子是否在泥地的深处聆听到了春天? 墨发高绾的道士安静地看着她, 不多时便半垂下眼帘, 移开了视线。他像临水的白鹭,没有停留太久, 身影便再次隐没在枝叶拂柳之间,逐渐行远。 “真好看啊。”卫朱曦无意识地呢喃, 在好友困惑地抬眸望来时,微微一笑,“我说方才那个道士。” 望凝青挑了挑眉, 她也看见了那位道士,但比起那杳霭流玉般的容貌,她更在意那双手取出符隶的瞬间、自指尖溢散而出的清光:“你这是在询问我的意见?” “没情趣。”卫朱曦娇笑着抱怨了一句,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看样子, 这回来的是真的?” 望凝青微微颔首, 虽然不知道那位方士有几斤几两, 但能看见水鬼并随手将之超度, 单单这点就比那装神弄鬼糊弄殷父的老道强得多。 卫朱曦随手唤来了一位太监, 询问了那位陌生人的身份。 “是揭了皇榜的义士, 自称‘穆霁寒’,说京都被鬼气笼罩,近日便有血光之灾。”面对深受帝宠的大公主,太监自然知无不言,“虽然揭了皇榜,但阚天监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宫,为了避免浪费贵人的时间。因此在皇榜下设了三道关,看相断命、卜筮占卦、祓除邪物,只要做到任意一项,便算过关。” 小太监的口才极好,看着便是个伶牙俐齿的,见大公主对那方士很感兴趣,便也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那天的情景。 显然,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阚天监本不愿承认自身的无能,因此绞尽脑汁地为难揭了皇榜的方士。 在阚天监看来,那些山野路子里出来的要么是坑蒙拐骗的伪道士,要么是学了些三脚猫功夫便沾沾自喜的莽夫子。 穆霁寒能够脱颖而出、顺利得到考核与闯关的机会,还要得益于他过人的容貌与那一身宛如谪仙般的风姿。 在小太监的陈述里,穆霁寒在闯关时堪称大出风头,给最近风平浪静的帝都提供了不少茶余饭后的佚闻与谈资。 “想要进入阚天监是要走科举之路的,因此文才以及卜筮是阚天监主考。”小太监说道,“但是方才那位道长,却一上来就选了最困难的‘祓除邪物’。” 祓除邪物……吗?望凝青偏了偏头,比起卜筮占卦这种可以学习的伎俩,祓除邪物更像是阚天监用来为难人的门槛。 毕竟邪祟之物最难定断,找块阴沉木浸上猪血便可以说是邪物,阚天监如果真心想要考察来人的斤两,大概会把伪造的邪物和真正的邪物放在一起吧。 果不其然,正如望凝青猜想的那样,阚天监出示了十二件邪物,第一轮就要求穆霁寒从中选出真正邪祟之物。 “那位自称方士的大人,在十二件物体中选出了三件……”小太监顿了顿,“但是,三件中只有一件是被阚天监记录在案的‘邪物’。” 按照阚天监的说法,十二件物品中有五件是记录在案的“邪物”。 阚天监设立至今,也有一套判定邪物的准则——长期佩戴会引起衰竭、焦躁、不幸;触手阴冷、让身体感到不适;或是家中因为收藏了这件东西而导致不幸。 然而,穆霁寒只选出了三件物品,并且其中两件还是没有记录在案的、伪造或是从平民家中买来的。 阚天监当然不会承认这个结果,其中监司立刻便跳出来与穆霁寒进行对峙,但最后在一番辩驳后,三件物品被逐一证实乃是阴邪之物,反而阚天监记录在册的五件物品中的另外司监都是空穴来风、子虚乌有的结果。 “第一件是一段已经碳化的木头,阚天监认为那只是平民家中买来的木炭,但方士说那是墓室中用来‘闭门关’的拦截木,那平民曾经盗过墓。” “第二件是一个空罐头,纹路很是诡异,阚天监认为那是凡间陶土师刻意捏造出来的混不似,但方士说那是个招邪的空骨灰坛,容易寄生无宿之鬼。” “最后一件是一个无名的石碑。”小太监说到这,犹豫了一会儿,“阚天监记录在册,称供奉这个石碑的家族曾经一夕之间尽数覆灭,乃大凶大邪之物。” “咦?”卫朱曦来了兴致,反问道,“怎么,那方士另有说法?” “是的,这个石碑就是唯一被记录在案、同时也被那位方士选中的物件。”小太监很是踌躇,不知道这话能否说出来,“但是,那位方士却说,这不是邪物。” 卫朱曦奇道:“你说的是‘无名碑’吧,那个传闻本宫听说过,全家五十多口人全部毙命惨死,这绝对是至阴至邪之物啊。” “是的,但那位方士却说,这不是邪物,而是一件清圣之物。”小太监小声说道。 “他说,那件无名碑本属于一位鬼神,供奉无名碑的家族作恶多端、犯下滔天罪过,他们供奉无名碑是为了满足自身私欲,最终惨死不过是因果反噬。” 这转折不仅出乎大公主的意料,就连原本有些不上心的望凝青都偏头望来:“然后?” “阚天监自然不信。”小太监理所当然地道,“于是方士拿着一个八卦盘在城中来回走了两圈,在城郊外找到了一处坟墓,墓旁有一棵老树。” “他说:‘此处便是供奉无名碑的旧家故址,其罪皆存于此’。阚天监的人不信,但城中看热闹的百姓多,便有人自告奋勇地去挖,谁料——” 小太监的声音低弱了下去,细得宛如耳语:“那是一棵烂心木,往下刨,刨得深了,根底下全是未足月的婴孩的尸骨……” 青天白日,阴风自生。卫朱曦倒抽一口冷气,作为同样在凤凰木下苏生的人,卫朱曦比谁都清楚,婴孩的尸骨与阴邪之木的结合会酝酿出怎样的祸根。 与其说是供奉,倒不如说是献祭。即便“无名碑”真的属于善神,在经历了这样的污浊后也会彻底化为邪物。 “那位方士可有祓除无名碑中的妖物?”卫朱曦连连追问道。 “不,方士净化了其余两件物品,但却没动那块无名碑。” “为什么?因为不愿招惹鬼神吗?” “并非如此。”小太监困惑道,“方士说鬼神与婴魂皆不在碑中,魂灵成虫,寄身之木又是烂心木,那鬼神许是和婴孩一同堕落成了虫的样子。” …… 又一次,方知欢趁着柳袅袅不在,前来将军府代替殷唯向殷父“尽孝”。 方知欢向来都是很有耐心的人,更何况她频繁出入将军府也是给人传达殷家兄弟分家不离心的错觉,贵族圈子里的人看在殷将军的面子上便不会小觑了他们。而她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说几句好听话、动动嘴皮子,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自从方知欢被柳袅袅毫不留情地下了几次脸面之后,她再次前来将军府拜访殷父都会刻意挑柳袅袅入宫的时段,眼下她还是要绕着柳袅袅走。 不过是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方知欢这般宽慰自己。且让她再猖狂几年,等到殷泽战死,一介寡妇还不是任由她揉圆戳扁? 心中阴郁的藤蔓肆意横生,方知欢跨过门槛,却听见一个嫩嫩的声音字正腔圆地背诵着《中庸》。 “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 嗓音有些稚弱,吐气也有些后继无力,但那婴孩的声音的确是完整而又流畅地将书文一一念诵了下来。 方知欢心中诧异,谁家的孩子这般聪慧?她悄声走近,探头朝窗户内望去,却见殷父正躺在摇椅上,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 殷父伴随着膝上男孩的念书声摇头晃脑,神色欢欣有饱含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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