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会趁机宰了你!” 马哈木愤怒地低吼道,对眼前这个儿子很是不满意。 这个蠢货东西,是有些小聪明,就是没有大局观,也没有远见。 听到他这话,脱欢顿时心中一惊,反应了过来。 瓦剌现在虽然看似团结一致,但暗地里同样争斗不断。 毕竟三个万户三万勇士,那是瓦剌的绝对武力,三位首领谁都想将对方吞并,自己成为瓦剌部落的唯一首领! 要不是马哈木杀了本雅失里,拥立答里巴为傀儡大汗,以铁血手段威慑住了阿木古朗与把秃孛罗,他也不会成为瓦剌名义上的首领。 想着,脱欢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他小时候曾被阿鲁台俘虏,受尽了屈辱折磨,脸上这密密麻麻的伤疤,正是阿鲁台那个畜生留下的。 所以脱欢回到瓦剌部落之后,就立志要向阿鲁台复仇,只有杀了他才能消除他带给自己的羞辱! 既然阿鲁台能够全歼十万明军,他脱欢同样可以,甚至还可以做得更加出彩! 马哈木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真正想法,如果他知道的话,只会对其嗤之以鼻。 毕竟阿鲁台当年的对手,是轻敌冒进的明将丘福! 但是如今他们面对的对手,却是英明神武的大明皇帝! 这二人之间,可是天差地别! 是日夜中。 除了值守斥候外,所有瓦剌蛮夷都陷入了沉睡,整个瓦剌部落鼾声如雷。 毕竟马上就要撤军迁徙了,他们必须保存体力养精蓄锐,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战事。 然而正当此时,一阵喊杀声骤然响起,惊得所有瓦剌人急忙准备作战。 马哈木急匆匆地冲出大帐,然而却并未见到明军的身影,顿时有些傻眼。 这尼玛的,什么情况? 阿木古朗与把秃孛罗也赶了过来,满脸茫然神色。 很快有人前来禀报,原来是一队守夜斥候被杀了,人头被扔了过来,瞬间吓得守夜战士拉响了警钟。 然而等一个千户带队杀了出去,却是连明军的一根毛都没见到。 “这是什么意思?明军故意袭扰?” “应该是的,必须尽快迁徙驻地,只怕大明主力大军要来了!” “明军应该是想拖住我们,他们的主力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三位首领交换了一下意见,一致决定明早开始迁徙驻地,向草原深处遁走,避开明军锋芒。 草草定下了计划,三人又加派了人手守夜,这才放心地回到帐篷继续入睡。 然而到了下半夜,齐刷刷的火箭射入了瓦剌大营,霎时间哭喊声与惨叫声响彻天际。 朱瞻基指挥一众斥候攒射完一轮箭雨,立马下令开溜。 跑出了大老远,眼瞅着没人追来,这才放下了心。 “啧啧,真他娘的刺激,堂弟那边应该也快开始了吧?” 与此同时,瓦剌大营。 熊熊烈火不断燃烧,气得马哈木等人暴跳如雷。 很快火势被扑灭,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一支斥候小队趁着无人注意,悄悄摸到了马群旁边。 “将军,妥了,可以动手!” 听到这话,朱瞻壑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匕首,望着眼前战马的屁股,狠狠捅了上去。 “对不起,我是老六!” 第271章 会试试题!六合同风,九州共贯! 乾清宫,暖阁。 七部尚书侍郎及内阁大臣等重臣,皆在此处,举行一个小会。 在汉王爷的淫威之下,学部很快配备齐了人员。 吏部尚书蹇义没有办法,毕竟木已成舟,他要是不给学部派人,那他这个吏部尚书,只怕就要换人了。 不过妥协归妥协,蹇义还是耍了些小心思,送到学部的人,都是刚正不阿的贤才干吏。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都是程朱文人,名教子弟。 即便汉王爷问起来,他也可以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除了名教子弟也再无待仕的贤才了! 那陈公甫就是陆学唯一的传人,就算还剩下阿猫阿狗两三只,根本没资格步入朝堂。 如此一来,所谓的学部,就只有一个蠢货尚书解缙,与一个陆学侍郎陈公甫。 侍郎以下的官员,皆是程朱子弟。 如此即便二人想有什么动作,也瞒不过蹇义的眼睛。 今日小会进行得很快,毕竟只要狗贼汉王爷不搞事情,那大家都是一派和气。 皇帝陛下不在,但有着金忠蹇义夏元吉这些老臣坐镇,朝堂本就不会出现什么大乱子。 嗯,除了狗贼汉王爷搞事的时候,那另当别论。 众人商议了一下朝廷正在进行的大项目,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其实只要国库充盈,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只要能用钱粮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紧接着,开始了今日的重头戏。 学部尚书解公豹施施然地开口,朗声奏道:“汉王殿下,沈粲与曾棨试题均已出好,还请汉王殿下过目。” 听到这话,朱高煦眼睛一亮。 会试试题本应该由皇帝朱老四决定,但是现在他不在,那只好由自己这个监国汉王爷,勉为其难地过目一下了。 沈粲出的会试题目,不出意料地是出自四书五经,朱高煦只是扫了一眼,便没有了兴趣。 而曾棨出的题目,却是令汉王爷眼睛一亮! 六合同风,九州共贯! 朱高煦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儒家公羊学派的大一统理论! 想着,他当即看向了曾棨,眼里充满了审视意味。 此子倒是有些想法,接受不了陆氏心学,便另辟蹊径,准备拾起公羊学派,同程朱、陆学分庭抗礼。 想必王景邹缉二人,也是这样想的吧? 毕竟曾棨只是礼部侍郎,没有礼部尚书王景点头,他不会出这样的试题。 对于他们三人的做法,朱高煦不怒反喜,甚至颇为赞同。 他苦心竭力地搞这个劳什子新学,只是想将程朱拉下神坛,并非为了将陆学扶上神坛! 每种学说都有着各自的特点,对朝廷而言也有利有弊。 程朱的利弊无需多言,对朝廷而言是利大于弊的,否则也不会被太祖高皇帝捧上神坛。 陆学同样有利有弊,利就是解放思想开启民智,弊则在于空虚不思,总喜欢想些有的没的,比如那王守仁格了七天七夜的竹子,而且还容易出现极端思想,比如“满街都是圣人”、“人人皆君子”等。 至于公羊学派,朱高煦是十分支持和看好的,大一统理论中的尊王攘夷,以及那百世大复仇理论,都值得现在这些文人学习。 毕竟公羊学派教出来的弟子,都是一群妥妥的好战分子,否则当年汉武大帝也不会罢黜百家,推崇公羊了! 然而公羊学派学者本身也有着不少毛病,如只重文章摘句,忽视义理,以至于达到,一句原文注释却有成百上千字的地步,成了一些“俗儒”、“酸儒”。 成天只会研习《公羊》,只知背诵借鉴,不懂融会贯通,不能顺应时代的发展,最终只有逐渐式微乃至衰亡。 不过到了满清末年,内忧外患之下,龚自珍、魏源等人打出“公羊学”旗号,借经学义政事、改风俗、思人才、正学术,把“公羊学”研究与经世、救亡、图存的政治目的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而康有为、梁启超则大多继承龚、魏的传统,利用“公羊学”的“三世”、“托古改制”等学说,作为其维新变法的理论依据。 一想到这儿,朱高煦的眼神顿时就变得火热了,目光灼灼地看向王景邹缉曾棨三人。 反正都是捡起来,修改一番后,再拿出来用,那龚自珍等人可以这样用,王景三人自然也可以啊! 这尼玛的等会叫上他们三人开个小会,修改一下公羊核心思想,将其变成大明朝对外扩张殖民的思想武器与理论依据,那不是美滋滋…… 王景三人注意到了汉王爷那吓人的目光,顿时身子一颤,腿肚子都软了。 啥意思啊这是? 汉王爷这么凶恶地看着自己三人作甚? 难不成他对公羊学派有着极其大的成见和敌意? 这他娘的,不会这么倒霉吧? 朱高煦注意到了三人的目光,顿时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只是他不知道,他这和善一笑,王景三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尼玛啊! 汉王爷对我笑了,那不是死定了? “唔,就定曾棨的试题吧!” “六合同风,九州共贯!” 众人:“???” 六合同风? 九州共贯? 这是……公羊学派? 这尼玛的怎么又冒出来个公羊学派? 玩呢? 闹呢? 程朱,陆学,公羊…… 咋滴大明版的百家争鸣啊? 汉王爷啊汉王爷,你究竟要搞什么啊? 别说金忠蹇义蒙了,夏元吉都觉得脑仁儿疼。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蹇义当即不干了,奏道:“汉王殿下,以往科举试题范围都出自四书五经,天下学子学的也都是四书五经,这突然从《公羊传》内出题,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滑稽?”朱高煦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本王看你才滑稽!” “本王已经说过,学部主管天下学政,即将对学政改革推行新政,天下学子迟早都会明白,他们学的那一套已经过时了。” “此次选用公羊试题,就是一个信号!” “再说了,朝廷开设科举,想要选拔的是真正身怀大才的贤才干吏,而不是一个个读四书五经读傻了的书呆子!” “公羊是不是你们儒家的经典古籍?谁规定了只让他们看四书五经?” 蹇义被怼得哑口无言,长叹一声后,老老实实地坐回了位置上。 毁灭吧,累了! 王景三人却是欣喜不已,瞬间信心大增。 汉王殿下选择了曾棨的试题,证明他们的选择是对的! 至于此次会试,有多少举子能够体悟到这试题的深意,那就看他们各自的缘分了。 儒家公羊学派,即将重新绽放出光彩! 第272章 老六行为!被玩坏的瓦剌大军! 希律律! 战马突然长嘶! 所有瓦剌人都变了脸色! 然而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众多战马似乎受到了火光惊吓,顿时失去了理智。 只见它们疯狂地冲出了马棚,毫无目的地来回冲锋践踏,将不知多少尚在熟睡中的瓦剌勇士生生践踏致死! “拦下战马,快啊!” 马哈木气得都快吐血了,急忙命人前去安抚战马。 这些受到惊吓的牛羊马匹,原本是瓦剌铁骑赖以征战的朋友伙伴,是瓦剌部落最重要的一份子,却是没想到它们在此刻成了掀翻整个部落的罪魁祸首! 安抚是没有用的,毕竟战马屁股上多出了一个大洞,只有奔跑才能缓解它们的痛苦。 只见它们疯狂地冲刺着,狂奔着,毫不停留地冲入了一个个帐篷。 在数量骇人的疯狂马匹面前,无论眼前是何人,它们也毫不犹豫将其撞飞,踩碎! 而不幸倒地的瓦剌勇士,只会被一只只马蹄牛蹄践踏而过,死相极其难看! 就这么短短一刹那,不知有多少瓦剌勇士被战马装死踩死。 眼瞅着战马群疯狂冲撞,随后跑出了大营,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三位瓦剌领主顿时傻眼了,面露绝望之色。 没了战马,他们还怎么撤退,拿什么跟对抗明军的精锐铁骑?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该死的明军斥候! 朱瞻壑爬在大树上纵观全局,确认瓦剌战马跑了一大半,顿时就开溜了。 他们的作战计划,就是朱瞻基吸引火力,他们从侧门去祸害战马。 瓦剌人与蒙古人一样,没有战马,狗屁都不是。 而且眼下没了战马,瓦剌部落迁徙的速度,也会大大降低,完全逃不过主力大军的追杀! 想着,朱瞻壑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与此同时,朱瞻基举着千里镜,眼瞅着瓦剌大营陷入大乱,战马牛羊四散奔逃,顿时兴奋不已。 “成了,堂弟干得漂亮!” 然而还未等他高兴片刻,下一秒就怪叫着撒丫子策马狂奔。 “快撤!瓦剌人疯了!” 乌泱泱一大批瓦剌骑兵杀出了营地,向四面八方横扫而来,显然是为杀他们泄愤。 自己这几十号人,还不够人家砍的! 没有迟疑,朱瞻基当即率队后撤。 至于还在后面的朱瞻壑,只能祈祷他吉人自有天相了。 三位瓦剌首领暴怒之下,派出所有游骑斥候清理驻地附近的明军斥候,同时下令即刻转移迁徙。 明军斥候仓皇逃窜,也有少部分还没反应过来的,被瓦剌军射成了刺猬。 比如说倒霉蛋儿朱瞻塙,刚刚胆战心惊地带着一队斥候过河,一直躲在暗中猥琐发育,直到现在见到了二叔家的那位堂兄。 “哎哎堂兄,我在这儿呢!你们这是在干嘛?咋滴后面有熊撵你们啊?” 朱瞻塙? 这蠢货怎么也来了? 朱瞻壑一愣,随即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撵你大爷!快逃命啊!瓦剌人杀过来了!” 朱瞻塙一愣,向后看了一眼,只见一大批瓦剌铁骑正在杀来,吓得他调转马头就跑。 我尼玛啊! 你们这是捅了人家老巢吗? 大哥,你是斥候啊! 谁家斥候不是猥琐发育,刺探敌情? 你他娘的倒好,直接捅人家屁股! 两队斥候疯狂逃窜,不要老命地向着饮马河逃去。 身后瓦剌铁骑紧追不舍,还不断攒射箭矢,誓要宰了这支明军斥候泄愤! 与此同时,朱棣正骑着高头大马,踏上了饮马河北岸。 永乐帝看着这条饮马河,脑海中思绪万千。 胪朐河啊! 这个地方,代表着明军的耻辱。 永乐七年,名将丘福率十万精锐大军出塞北伐鞑靼,结果因轻敌冒进,被阿鲁台一战全歼之! 十万精锐大军,最后活着逃回长城的,不足十分之一! 主将战死,一军皆没! 要不是因为如此,他朱棣堂堂一位天子,也不至于亲征北伐! 胪朐河之战,是蒙古人带给大明的耻辱! 今日倒是巧了,同样是这个地方,大明与蒙古即将再次开战。 一想到这儿,朱棣便杀心大起! 他要在这个相同的地方,亲手洗去蒙古人带给大明的耻辱! 正当此时,大地忽然开始剧烈颤动,令所有大将变了脸色。 常年行军打仗,他们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这是有铁骑正在冲锋! “全军戒备!准备战斗!” 薛禄一声高喝,拉响了作战序幕。 朱棣冷眼看着前方,并无丝毫慌乱。 瓦剌人还敢杀来,这是好事! 他怕的是瓦剌人不敢来,向鞑靼阿鲁台那样远遁千里,自己找都没地方找去! 然而借着火把的亮光,朱棣举起千里镜一看,顿时就傻眼了。 嗯? 那小子是……瞻基? 后面那是……瞻壑与瞻塙? 再后面那是……瓦剌铁骑! 我尼玛啊! 这三个混小子干嘛了,惹得瓦剌人暴怒追杀他们? “陈懋,率三千营出击,快!” “柳升,神机营准备,让朕看看鸟铳的威力!” 伴随着永乐帝一声令下,早已按捺不住的陈大头当即率三千营铁骑呼啸而去,直奔瓦剌铁骑。 铁骑对冲,有我无敌! 电光火石间,双方间的距离便不断拉进。 “不要放箭,前面有自己人!” 陈懋嘱咐了一句,唯恐自家铁骑剁了那三个小兔崽子。 一个是太孙殿下,一个是汉王世子,还有一个是赵王世子。 嗯,都他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将军,干死他们,娘的,撵我们这么久!” “陈大头,放箭啊快,不用给我们面子……” “救命啊杀人了啊,瓦剌人疯了啊!” 听见这三个小兔崽子的接连高喝,陈懋有些哭笑不得。 不愧是老朱家的种啊,这胆子就是大! 被身后乌泱泱一大片瓦剌铁骑追着,还有心思开怪叫开玩笑。 双方错身而过,下一秒利箭激射而出,两支铁骑狠狠对撞在了一起。 刹那间,兵戈对撞,杀声震天! 朱瞻基三兄弟勒马止步,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朱瞻塙胳膊上还插着一支利箭,痛得他龇牙咧嘴的。 这他娘的明明是朱瞻基与朱瞻壑干的坏事,怎么最后倒霉的却是自己? 老天无眼啊这! 朱瞻基与朱瞻壑对视了一眼,兄弟二人默契无比地突然策马,直挺挺地杀入了前方战场。 朱瞻塙:“???” 你大爷! 至于吗你们? 刚刚死里逃生,又冲杀了进去? 他娘的有这个必要吗? 活着不好吗? “小朱将军,我们……” “掉头,回营!” 爱去去,老子肯定不去! 朱瞻塙掉头就走,准备回大营养伤去。 然而他还没走出几步远,薛禄大将军便疾驰而来,身后跟着大明五军营与神机营的精锐战兵。 双方这一碰面,场面很是尴尬。 薛禄面无表情地率军直奔战场,只是路过朱瞻塙时幽幽开口道:“皇上有吩咐,你敢临阵脱逃,他亲手扒了你的皮!” 朱瞻塙:“!!!” 我尼玛…… 毁灭吧,累了! 第273章 会试开始!千奇百怪的夹带小抄! 会试之日。 江南贡院,人头攒动。 江南贡院位于帝都秦淮街夫子庙学宫东侧,是大明朝廷开科取士之地。 其规模之大、占地之广居大明各省贡院之冠,创历代科举考场之最。 会试是由礼部主持的,跟乡试差不多流程,先去登记身份,相当于现代考试报名,然后再参加考试。 毕竟会试是集中全国举人参加考试的,比之乡试更加重要严格。 之后流程与乡试一样,会试也是分三场举行,每场三日,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 考期之日抵达,于谦于廷益早早地洗漱完毕,背上了考试专用行囊,悠哉悠哉地走向了江南贡院。 才走出没几步远,就见到前方有一人正在等着自己,赫然正是他在帝都偶然间结识的好友陈循。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共同前往江南贡院。 “廷益,这几日可有安心闭门温书?” 于谦咂了咂嘴,讪笑道:“那倒真没有,小弟初来京师,连着几日都在欣赏帝都之繁华富庶,一时间有些流连忘返。” 听到这话,陈循又好气又好笑,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苛责于谦。 毕竟自己这位好友,太年轻了啊! 才十六岁罢了,侥幸考中了举人,正是应该在家进学修德的大好年纪。 谁能想到,他去年秋闱刚刚中举,今年春闱就立马跑来帝都参加会试。 大明朝对读书人颇为优待,一旦乡试中举,便永远具有继续赴会试的资格,而且也可以因此进入仕途。 自己这位好友偏偏不走寻常路,不像其他举子那样再苦读三年温书沉淀一下,立马就跑来凑热闹,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反观自己,已经二十九岁了,今日之会试,将会是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会试。 陈循五岁丧母,十岁丧父,次兄早卒,独与比他大十岁的长兄陈德逊相依为命,生活清苦,也因此早熟。 若非他以聪慧闻名乡里,得到学政推荐入学,只怕也没有机会参加科考。 所以,他肩上背负的压力,比于谦要大得多。 “德遵兄,我就是来体验一下的,以免三年后临时怯场。” “倒是德遵兄,应该胸有成竹吧?这次会试对德遵兄而言,的确很重要。” 陈循腼腆一笑,眼中绽放出了精光。 “胸有成竹谈不上,至少为兄做足了准备,倒是你这家伙,真是……” 二人一路闲聊着,很快便到了江南贡院。 然而此刻的贡院已经是人山人海,异常喧闹。 毕竟这时候的贡院前汇聚了全国上下来此会试的举人考生,据那新学部前两日统计,整个大明两直隶一十四省,共计有五千三百多名举子参加此次会试! 要知道这五千三百多名举子都是举人老爷,基本上都会有三五个随从照顾生活以便他们安心备考。 这也就意味着,算上那些随从在内,此刻汇聚在江南贡院之前的足有两万人之多。 费了一番力气,陈循与于谦这才挤到了栅栏前,取出考牌验明身份后,二人得以进入考场排队等待检查。 是的,检查。 毕竟会试与乡试一样,一连要考整整三日,举子必须自备吃食衣物。 然而这就给了考生们试图作弊,改变命运的机会。 历朝历代的科举大考,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科举舞弊案。 故而朝廷对此搜查得十分严格,为确保科举大考的公平公正性,杜绝有考生舞弊的可能,前去号舍考场之前,会由监试官带着众多大兵,挨个对考生进行搜查。 并且在考试过程中,还会时不时地巡视考场,以此杜绝考生舞弊。 正当此时,锦衣卫千户,汉王鹰犬,聂兴聂大头带着一众锦衣卫,施施然地走进了考场。 一见到锦衣卫抵达,别说考生学子被吓得呆在原地,就连监试官与大兵腿肚子都在打颤。 这群煞星刽子手,突然来贡院考场做什么? 聂兴环顾四周,眼见考生到得差不多了,朗声高喝道:“尔等都是通过各地乡试的优秀俊杰,是天下学子中的佼佼者,理应不会做出蠢事!” “若是有谁携带了小纸条、小抄什么不该带的东西,现在老老实实地扔在地上,可以既往不咎,不然一经查出,撤销举人功名,流放海外之地!”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陈循怒视着聂兴这个鹰犬刽子手,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在场的都是举人,谁会做出这等不堪下作的事情!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话音未落,陈循瞬间卡壳。 只见一地小纸条、蜡团,明晃晃地出现在他眼前。 这尼玛的,举人也搞小抄? 于谦愣了,甚至还想鼓掌为他们叫好。 你们是真不怕死啊! 聂兴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监试官与那些大头兵。 “时候差不多了,开始搜查吧,切莫掉以轻心,若是经搜查后还出现了舞弊的情况,那你们与舞弊考生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听见这话,监试官与大头兵心头剧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很快监试官大手一挥,举人考生们被分成了数组,开始接受大兵的搜查。 聂兴也挥了挥手,身后锦衣卫分组上前,监视大头兵的搜查工作。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此次会试乃是学部第一次主持科举事宜,不容出现任何闪失。 而且锦衣卫还收到了风声,有些朝臣准备搅乱此次会试,然后牵扯出舞弊大案,对那根基不稳的学部下手,以此让监国汉王爷颜面扫地,撤销学部这个不该存在的机构! 事关新学大计,聂兴不得不重视,亲自赶了过来监考。 因为锦衣卫突然到来,今日的搜查工作,比之以往更加严格仔细。 大头兵们不但仔细搜查了考生携带的行礼衣物,甚至还将食物割开了搜查,除此之外还勒令考生脱下衣服……可谓是搜查得无微不至。 几名养尊处优的举人考生有些不能接受,脸红脖子粗地正准备同大头兵争辩,结果汉王鹰犬聂兴一记阴冷目光扫来,几人吓得立马脱了衣服,哪里还敢哔哔赖赖。 锦衣卫当前,你什么身份都不好使! 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完美写照! 考生一个个接受了搜检,从天刚蒙蒙亮持续到了旭日红彤彤。 当然也真有不怕死的人,被搜查到了夹带的小抄。 这位举人老爷眼瞅着四十岁了,也是位狠人,被子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如果不是一名锦衣卫下令拆开被子,还真个发现不了,这厮如此胆大包天! “拖出去,先打入诏狱,待大考结束后,革除功名,流放海外!” 聂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立马便有两名锦衣卫上前,不顾此人的痛哭流涕,粗暴地将其拖离了现场。 有着这么一个前车之鉴,一众大头兵搜查得更加小心细致,唯恐放进去了一个漏网之鱼。 不过聂兴眉头始终紧锁,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据锦衣卫探查到的风声,有些不怕死的人,准备对此次会试下手。 那除了舞弊之外,他们还有什么办法,牵扯到学部头上去? 如果自己是那些程朱文官,会怎么做呢? 第274章 开考!叛逆小子于廷益! 搜检完毕。 于谦进入贡院考场,按照考牌找到了自己的号舍。 江南贡院占地极广,密密麻麻的至少有数千间简易号舍。 每个考生对应一间,大小没有区别,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 也就是高能让人站起来碰不破脑袋,宽能让你伸出一只胳膊就摸到对面的墙,号舍正中央的木床放上了一块简陋床板,正是他们休息的地方,并且充当书桌的坐具。 打量着这会试的简陋环境,于谦没有如他人那样唉声叹气,而是将笔墨纸砚在书桌上摆放好后,立马就兴致勃勃地取出了还算热乎的肉饼,大口朵颐了起来。 从凌晨出门到现在日上三竿,折腾了这么久,他可是滴水未尽。 本来这次会试就是来见识一下的,于谦也没抱什么太大希望。 既然如此,那自然不能委屈了自己。 吃了一个大肉饼还觉得有些不够,于谦又用号舍里的简易锅灶,咕噜噜地煮了一大碗肉粥,那香味飘香四溢,令他食指大动。 聂兴因为没有搜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甘心地正带着锦衣卫巡视整个考场。 主考官沈粲与曾棨也没有闲着,在监试官与同考官的陪同下,开始巡视考场。 这是科举大考的惯例,一开始就震慑考生,严肃考纪,以免他们做出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然而两拨人马各自巡视了半天,却是都被一阵香味给吸引了过来。 当他们走到一个号舍面前,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考生正在埋头苦干,一手拿着肉饼,一手拿勺舀着肉粥,送入嘴中传出吸溜吸溜的咂嘴声,锅里还煮着香飘四溢的肉粥…… 对面四邻的考生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冲上来咬死这个小兔崽子…… 众人:“???” 我尼玛啊! 你丫是来考试的嘛你? 合着人家考生紧张得不得了,都是坐立不安的,你丫倒好,吃肉饼也就吃肉饼吧,还他娘的煮肉粥! 咋滴人家考生是来考试改变人生的,你个小兔崽子是来度假吃肉粥的吧你? 一时之间,众人都记住了这个在考场吃得酣畅淋漓的少年郎。 身处会试考场,而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吃得很是开心…… 此子要么是个没脑子的傻缺,要么就是位不世出的奇才! 但是不出意料地,在场所有人,包括聂兴在内,都认为他是后者。 因为这个小兔崽子,长得实在是太帅了! 剑眉星目,一身正气,活生生的奇才模板…… 曾棨心思一动,注意到了此子放在桌上的一副画像,上前一看却是立马肃然起敬。 那副画像,赫然正是前宋抗元名臣文天祥文忠烈的画像! 难怪此子一身正气,原来他钦佩仰慕文忠烈公! 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因为曾棨的小动作,众人也注意到了书桌上文天祥的画像,顿时更加看好这个少年郎。 “唔……于谦!” 曾棨看向考牌,下意识地低声呢喃出了这个名字。 于谦原本正在埋头苦干,听到有人念自己的名字,面带茫然地抬起头来,结果吓得当场懵逼。 嘶…… 怎么这么多的大人围观自己吃饭? 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不会是想抢自己的肉粥吧? 下意识地,于谦捂住了铁锅,虎视眈眈地瞪着众人。 众人瞧见他这护食的小动作,顿时大笑不止,觉得此子有意思极了。 然而因为会试考场的规矩,他们并不能多说一言,大笑之后继续巡视考场,留下于谦一人愣在原地,而后无所谓地继续大快朵颐了起来。 聂兴也觉得这小子有些意思,将于谦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随即继续去追查程朱文官的阴谋。 叛逆少年于廷益吃饱喝足后,一阵困意袭来,索性倒头就睡。 这一幕落到外面监考的大兵眼中,顿时令他们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位是哪家的小少爷,出来度假来了? 对面邻近的考生见状,啃着自己硬邦邦的肉饼,见状气得咬牙切齿。 大家都是考生,凭什么你这么潇洒快意? 很快时间一到,主考官大手一挥,考题依次分发而下。 大部分考生立马神情一肃,都开始紧张激动地审题,唯有于谦于大爷还在呼呼大睡,甚至传出了不小的呼噜声。 这一幕落到巡视考场的官员眼中,也唯有叹息一声,又是一个自暴自弃的举子。 毕竟今年这试题,据说小部分出自翰林学士沈粲之手,其余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出自新任礼部侍郎曾棨之手! 那曾棨是汉王党,汉王又准备弘扬新学,天知道他会出什么鬼题目! 倒是难为了这些举子考生,寒窗苦读十几载,又精心准备了三年之久,谁知道碰上狗贼汉王爷监国! 他们这一届考生,这是遭难了啊! 想要高中进士,只怕难啊! 翌日下午,汉王府。 张軏匆匆赶来,脸色不太好看。 “王爷,聂大头昨日巡视考场,只查出了一些夹带小抄的蠢货,连夜拷问之后也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似乎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动作……” 朱高煦听见这话,并没有感到意外。 毕竟能够位列朝堂的程朱文人,都是一肚子坏水的老阴比。 他们既然敢对会试下手,试图借此向学部发难,又岂会没有周密部署,采用夹带这种愚蠢伎俩? “王爷,要不中止此次会试,不然我怕……” “怕什么?本王故意在会试之前,开那个小会,将考题泄露出去,就是为了钓鱼啊!” 朱高煦笑道,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 按先前惯例,这会试的考官一经确定,就得径直奔赴贡院,贡院也会第一时间封锁起来,重兵把守,鸟雀不得出,蚂蚁不得进! 只有一直到考完试,改完卷,名次确定下来,这些考官才会被放出来。 这样做,是为了保密,为了确保会试的公平公正,避免官员徇私泄题。 但是朱高煦偏偏在会试开始前,召集一众高官大臣开个小会,还将会试题目告诉他们。 呵,难道真是他蠢吗? 张軏听到他这话,顿时一脸茫然,随即反应了过来。 “王爷您这是……故意泄题给他们?王爷为何要这样做,那可是朝廷的抡才大典啊……” “不给他们机会犯错,本王怎么有理由收拾他们?” 朱高煦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笑道:“算算时间,郑和等人应该到了澎湖了,朝廷即将复设澎湖巡检司,那就需要有官员前去布政……” 张軏:“!!!” 嘶…… 狠! 真狠呐! 故意卖个破绽,让程朱文官自己上钩! 他们还以为汉王愚蠢,泄露出考题,给了他们一个反击的机会!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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