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原来有一天,自己也会有粉丝。 他有些戏谑摇摇头:“抱歉,我不想再拍戏了。” 有个小粉丝很是不解:“为什么呀,哥哥,你现在已经平反了,大家都知道你有才华,你拍新电影票房肯定会大卖的。” 范贺凛微微一笑:“这个世界上有比赚钱要重要的多的事。” 对方不解:“怎么可能还有比钱更重要的?” 看着对方,范贺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娱乐圈是最利欲熏心的名利场,在里面挣扎多年,他已经彻底明白了。 彻底明白,也终于厌倦,去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初心。” 飞机起飞了,范贺凛买机票并没有看去哪里。 他只是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时间段,最瞬间的航班号,至于目的地,随心所欲。 这一路,他去了很多地方,在雪山上泡温泉、在大海里浮潜、记录下每一处山川河流。 他将它们拍下做成明信片,却一直攥在手里。 明信片渐渐积累成厚厚一沓,他一张都没寄出去。 这些都要留着,等他回家,带给妈妈。 在挪威看完极光,范贺凛被带到当地的小酒馆里。 灯光昏暗,气氛慵懒,歌手在台上哼着民谣。 范贺凛点了杯热啤酒,坐在角落的位置上静静喝着。 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他面前。 范贺凛没意外,只静静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在雪地里追逐极光而冻僵的身影渐渐缓了过来。 他这才开口:“跟踪我一路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从他来到挪威开始,这个女人就一直跟着他,范贺凛假装若无其事,这时候才开口。 女人一愣,似是没想到会被发现,旋即却叹了口气。 “范先生,求求你,救救小沐吧。” …… 女人絮絮叨叨说了许久,范贺凛才明白,眼前的女人,正是余沁沐的妈妈。 从前,余家只是普通家庭,余沁沐有一个很喜欢的男生。 用影视圈常用的名字,应该称之为白月光。 他从小就想当演员,家里也支持他的决定,送他去读了表演专业。 男孩很有灵气,在校期间就拍过很多次宣传片,成了校园的风云人物。 可就在他大学毕业本该星途璀璨的时候,家里却突然收到了男孩去世的消息。 给出的结果是抑郁症自杀,可所有人都不相信那么乐观的男孩会做出如此冲动的决定。 最后,还是一个伊通演出的演员看不下去,告诉了实情。 “他其实是被剧组霸凌了,因为他不愿意接受导演潜规则。” 男孩的帅气,本该成为他演艺事业的敲门砖,可现在,却成了他的催命符。 家人很崩溃,想为男孩讨回公道,却被拦住。 那演员叹了口气:“别想了,娱乐圈哪个不是只手遮天,你们讨不了公道,别给自己搭进去了。” “要怪,就怪他命不好吧。” 他让他们认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可余沁沐却偏偏不肯。 她这才拼了命的工作,靠白手起家,将公司在海外做大做强。 可就在进军内地后,她才发现,是自己想的太天真。 本以为能为男孩报仇,可她就连找到当年那些人都举步维艰。 当年的事,早已随着时间被人抹去了。 曾经她没能力帮忙报仇,如今她有了能力,却已经太晚了。 就在范贺凛旅游的时间,余沁沐已经变得一蹶不振。 说到这里,余母已经泣不成声。 “这些年她什么都不说,闷头工作就想报仇。” “可现在,她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都快废了。” “我们根本不想她当什么总裁,也不想让她去报什么仇了,只想她开开心心的就行。” “范先生,求求你帮帮她吧,帮她走出来!” 余母说着,激动要给范贺凛跪下。 范贺凛连忙拦下他。 “阿姨,余沁沐是我的朋友,我可以帮这个忙。” “只是,我有个问题。” 范贺凛抿了抿唇,问了出来:“为什么是我呢?” 平心而论,他和余沁沐算不上熟悉,他们只是一面之缘的合作而已。 余母一愣,却拿出钱包,从钱包的夹层中取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余母拿出照片,语气哽咽:“范先生,你看看就知道了。” 范贺凛接过,只见是一张年代久远的老照片。 照片的边缘已经发黄,图像也有些模糊,可范贺凛却清楚地看见,照片上一男一女靠在一起,举止亲密。 女生,长发如瀑,穿着洁白的长裙,是余沁沐,看着身旁的男生满眼爱慕。 而旁边的男生五官俊俏,眉眼却和范贺凛有八分相似。 范贺凛怔了怔,眼底划过一丝愕然。 怪不得,两人从前合作时讨论方案,他仔细说着,忽然抬起头,总会看见余沁沐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 他本以为是别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原因。 面前,余母的情绪已经再次崩溃。 “我不奢求你能做些什么,但我求求你回去,陪在她身边,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种安慰。” “我已经不希望让娱乐圈的人付出代价了,我只想她能重新振作起来。” 余母说着,像是生怕范贺凛不同意般拿出支票。 “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范贺凛连忙拦下余母。 “我答应,我不要钱。” 余沁沐帮了他很多,如今他若不帮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反倒是这样,他才松了口气。 之前一直呆在国外不愿回去,其一是想在外看看,可不联系余沁沐的原因,确是因为心有愧疚。 虽然他帮忙打入国内市场,可说来说去,范贺凛其实没做什么。 他一直觉得自己欠了余沁沐的人情。 如今,终于能将这人情债给还了。 …… 国内,余氏大厦。 夜已经深了,顶层的办公室里,余沁沐却仍看着文件。 一沓沓文件堆积如山,她已经连续工作了十五个小时。 心率手表一遍遍发出警告,可余沁沐却不敢停下来。 只要一闭眼,心底便有一道声音响起,萦绕在耳边,如恶魔低语。 ‘余沁沐,你不会愧疚吗,当时信誓旦旦说自己会找到真相,可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只是个废物罢了,你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话如噩梦般,已经折磨了她很久很久,她不敢停下来。 只能一遍遍将自己埋在工作中,不敢面对。 有时忙到晕头转向,余沁沐也会想起范贺凛。 那个见得不多,却对她而言极为特殊的存在。 当时想帮范贺凛,也是为了弥补自己心中的遗憾,算是唯一一点安慰。 可她救的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 寂静无人的深夜,余沁沐环顾四周,忽然有些害怕。 她忽然不想一个人。 拿出手机,却不知该给谁打电话,这么多年她没心情交朋友,从来都孤身一人。 原本有目标陪伴着,她不觉得孤单,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巨大的绝望侵袭,门却被推开。 一束光亮照射进来,范贺凛端着两杯茶来到她面前。 “余沁沐,好久不见。” “我帮你报仇吧。”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余沁沐不可置信。 她嘴唇轻颤,缓慢吐出两个字:“贺…范贺凛?” 范贺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一年不见,范贺凛又帅了不少,皮肤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瘦了些,精神却好了不止一点。 看来有句话是对的,人类应该活在没有天花板的地方。 看着眼前的人,她不敢相信。 范贺凛却一笑:“怎么了,太久不见不认识我了?” “没有!”余沁沐答得很快,却又犹豫下来,“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她还以为一年前的那次分开,就是永别。 “我来帮你报仇。” 范贺凛朝她伸出手:“余沁沐,之前是你帮我,现在轮到我帮你了。” “在商场上你一家独大,但论起娱乐圈的人脉,我不比你差。” 可余沁沐却拒绝了。 “你弄错了,我没什么仇需要报。” 她怎么能有做不到的地方? 而且,说来说去,这只是自己的恩怨,没必要吧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想着,余沁沐下定决心:“范先生请回吧,欢迎你回国,需要的话我给你办接风宴。” 她语气冷冷,笃定了面前的人会被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劝退。 可范贺凛却不动,而是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是那张泛黄的合照。 余沁沐的心倏然一坠:“这张照片?你从哪里看见的?” 她伸手想抢,却被范贺凛躲过。 范贺凛将照片高高举起,却不是和她玩笑,眼底透出悲悯。 “余沁沐,这是阿姨给我的。” “你自甘堕落不要紧,但你不要连累其他人。” “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可还有那么多爱你的关心你的人,他们会在乎会担心,他们会心疼你。” “因为你的事,阿姨天天担惊受怕,被你阻止来公司,她担心你有一天想不开会出事。” “甚至,不惜求到我这里。” 范贺凛说着顿住,看着眼前的人,从余沁沐眼底捕捉到一丝惊愕。 她没想到妈妈会这样。 “我不是这么想的,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颓废的一幕,我只是……” 余沁沐解释着,声音却越来越低,再解释不下去。 范贺凛没有多说什么,只定定打量着,一错不错看着余沁沐。 半晌,他才唏嘘一笑。 “余沁沐,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觉得你无所不能。” “原来,你也会被这样的事打倒。” 余沁沐哑口无言,喉咙里却渐渐涌出些酸涩。 范贺凛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开口。 “但现在,我看见了你的软肋,看见你深埋在心底的过去,我反而觉得和你距离更近了些。” “原本我觉得我们只是合作伙伴,你单方面帮助我,我没资格跟你做朋友。” “但现在,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这是他给余沁沐的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余沁沐拒绝,他将转身离开。 一个人想从泥潭抽身,光有别人帮忙是不够的。 她必须自己下定决心才行。 余沁沐不回答,范贺凛却很有耐心。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楼道的声控灯灭了,周遭陷入一片黑暗。 人们总会害怕黑暗,却只有在黑暗中,才会剖开自己的内心。 不知过了多久,范贺凛听见一声叹息。 “好。” 第二天,范贺凛回归娱乐圈的消息登上热搜。 网上众说纷纭,范贺凛一条条看着,心底却毫无波澜。 他已经学会将这些身外之物放下。 范贺凛回归的第一次首次亮相,是在一档国民级的慢生活综艺里。 主持人和嘉宾坐在一起闲聊。 “范老师终于休息够啦,我们大家还有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都很想你。” 范贺凛笑的礼貌:“谢谢,我其实也很想大家。” 主持人又问:“那范老师这次回来有什么作品要带给大家的吗?” 范贺凛点点头。 他拿出一本相册,一面面翻着,展示了他这一年旅途的经历。 “这一年我看到了很多,也学到了很多,大自然鬼斧神工,告诉了我很多东西。” “我想将这一切告诉大家,但同时我知道,仅靠我一个人说不出这么多故事,所以,我此次打断和几位我很敬重的大导演合作,完成一系列电影。” 嘉宾们这时候来了兴趣:“范老师有什么计划吗,需要演员的话可以找我哦,我很便宜的。” 轻松诙谐的玩笑,让现场气氛变得轻松不少。 范贺凛笑着回复:“演员当然需要你这种老戏骨,至于导演阵容,我暂时保密了。” 拍摄结束,余沁沐来接他。 给全剧组买了下午茶,尽职尽心扮演好一个完美女友。 “这个牌子的蛋糕我生日都舍不得买啊,居然在这里吃到了。” “范老师也太幸福了吧,女朋友这么好看又有钱,看来这次电影真的是大制作了。” 听着工作人员议论纷纷,范贺凛和余沁沐相视一笑。 既然要钓鱼,那就放长线,用最好的饵料钓最大的鱼。 综艺拍摄结束的当晚,在范贺凛要合作制作系列电影的消息便在圈里不胫而走。 他本身自带话题热度和口碑,加上背靠余氏,自然有不少人上门寻求合作。 范贺凛来者不拒的和每一个人聊天,有意无意将计划透露。 “这次的系列电影我会耗费毕生精力,小沐很支持我,预计追加投资至少五十个亿。” 消息放出,除了前来寻求合作的演员和导演,还吸引来了不少合作商。 原因无他,大家都不愿错过这样的史诗级大作。 随着合作方越来越多,投资水涨船高,几乎要破过七十亿大关。 那条两人期盼已久的鱼终于浮出水面。 “范先生,韩欣导演想见你。” 韩欣,是圈里有名的女导演,除了作品和资历,最出名的莫过于她的花边新闻。 当年,她老公当街暴打备胎情夫高达十余人,不光在热搜上挂了三天,甚至还上了早间新闻。 可即便是闹出这么大的丑事,韩欣却仿若无事人一般,依旧活跃在圈里。 而她,就是当年霸凌事件最大的嫌疑人。 看着韩欣的信息,余沁沐神色越来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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