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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诗小说> 看脸系统又绑定了个大冤种[快穿] > 第30章

第30章

她,这些话实在是很没有道理。” 梁平远哑口无言。 程谦继续道:“梁世子还是回去吧,不管程娥与那两个孩子将来如何,都已经与程家没关系了。” “那梁家便是休了她,程家也不会过问吗?” “不会。”自食恶果,咎由自取罢了。 程谦说罢这些便没有多言,端茶送客。 梁平远没办法,只能告辞离开,等他差不多到门口的时候,临安侯府的下人还将他送来的中秋礼给送了出来。 梁平远气得狠狠捶了一下轮椅的把手,走的时候脸都黑了。 梁平远走了之后,程谦便回去请几人去用午食,然而他刚刚过去没多久,内宅那里便来了人,说是程老夫人想见见这几个孙女婿。 程谦只好将人带到福安堂去。 另一边,程娇百般无聊地伸手戳了戳桌子上的象牙灯,然后抬头看向门口,似乎心不在焉地等着什么。 也不辜负她的期待,很快铃铛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她眼睛一亮,让然后豁然站了起来:“怎么样了?祖母准我见谢三郎了吗?” 铃铛缓了一口气,无奈摇头:“老夫人说,今日便不见了,下次有机会再见,现在谢三郎和萧二郎他们在一起,老夫人谁都不准去见。” 几个都是女婿,站在一起就有对比,他们那些长辈兄弟心中对比一下这几个人就算了,要是让她们几个小娘子去和他们见面,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 于是程老夫人今日都不准几个孙女去见人。 “不准啊。”程娇叹了口气,“我最近都乖得很,很长时间没有见他了。” 程娇答应了程老夫人没有她的同意,私下不会和谢琅见面,也知晓程老夫人是为了她好,可这正陷在感情里的人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自然是想念的。 “对了,他们现在还在外院下棋吗?” “不在了,婢子刚刚从老夫人那里回来的时候,老夫人让人去将几人请去福安堂去了,娘子,厨房那边蒸了今日谢三郎君送来的大闸蟹,还蒸了菊花饭,娘子可要用一些?” 大闸蟹? 菊花饭? 程娇咽了一下口水,觉得肚子都在咕咕叫了。 “用。” 肯定是要用的,这可是谢琅送过来的,她不得多吃两个,不过说起大闸蟹,她又想起了那一坛子醉蟹,“我的醉蟹呢?我也要尝尝。” “哎哟,娘子,醉蟹是密封好的,可以放很长一段日子呢,咱们等吃完了新鲜的再吃,那这吃蟹的时间不就长多了?” 程娇想想也是:“你说的不错,那就留着慢慢吃。” 于是等谢琅等人抵达福安堂的时候,程娇在四闲苑已经吃到了大闸蟹和菊花饭,程娇还让铃镜取了一小坛梅子酒来配。 吃蟹,就要配上酒才是美事。 当代文学家梁秋实也认为‘有蟹无酒是大煞风景之事’,程娇深以为然,而吃蟹最好是要配上性温的黄酒来配,但程娇却独爱梅子酒配蟹,实在别有一番滋味。 再配上一碗菊花饭,那就更美了。 秋日的丰收、蟹的肥美、酒的甘醇一同品味,仿佛是秋天最佳味道。 厨房那边今日蒸了不少蟹,每个主子分得了四个,程娇一人吃两个,还有两个便给了铃铛和铃镜,三人凑在坐在小桌边上,吃得头也不抬。 程娇吃得心里正美着,但又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边上的铃铛突然感慨了一声:“还是谢三郎君有本事,如今这会儿还未到吃蟹的好时节,可这蟹已经是极为肥美......” 哦!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把谢琅给忘了! 这会儿坐在福安堂椅子上的谢琅忽然觉得耳朵有些发痒,他想要伸手揉一揉,但是想着这堂上的是谢家的长辈,只能忍下来。 他垂眸盯着茶盏里沉沉浮浮的茶叶,思绪有些飘远。 程老夫人听了程让说起谢琅下棋是何等的厉害,也很是诧异,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去,赞道:“谢三郎,四郎说的可是真的,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有这般本事。” 谢琅闻声也转头看去,面上的表情平静:“不过是掌控了一些下棋的技巧罢了,算不算什么,程世子与子衡兄锦亭兄也是极为厉害。” “就是,不过是一些浸淫巧技罢了,算得什么本事?”一旁的兰氏忍了又忍,终于是忍不住了,“下棋乃是雅事,凭的是真本事,他这般算得什么?” 第228章 苟苟营营之辈 兰氏从听程让说谢琅下棋时如何算棋布局,心中便有些不快了,再听闻程谦、赵锦亭他们全都输在了谢琅的算计之下,心里更是不服。 到了这会儿程老夫人夸赞他,终于是忍不住了。 文人雅士之中,有十大雅事,分别为焚香、品茗、听雨、抚琴、对弈、酌酒、莳花、读书、候月、寻幽,对弈便是其中一个。 对弈本是高雅之事,虽然也讲究布局算棋,可谢琅这般仿佛算到了极致只为了赢的行为,在兰氏觉得是功利心太甚,使得下棋失去了高雅之意味。 兰氏此话一出,原本还算是不错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程家几人顿时有些尴尬。 程老夫人脸色都变了,她扫了兰氏一眼,压下心中的怒意,力求将声音放缓一些:“谢三郎能赢,便是他的本事?难不成你觉得不对?” 程老夫人心中暗骂了兰氏一句,很想掰开她的脑子看看她里面放的是不是全是废纸! 便是她对谢琅的行为有所不喜,也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吧? 她还是个长辈呢! 不过程老夫人也没想今日闹出什么事情来,说这话也是给了兰氏下坡的机会,只要兰氏顺着这话往下说,说自己只是说错话了,事情也算是过去了。 可兰氏偏不,她道:“儿媳说的也没错,若是对弈这么算棋了,那还有什么意思?苟苟营营,全是算计。” 苟苟营营,便是形容人不顾廉耻,到处钻营。 “叔母。”程谦的脸色都变了,“棋局如战场,大战一开,便是生死相杀,运筹帷幄,布局谋略,便是守卫家国之大事。” “三郎有此谋略,若是加以学习,他日未必不能成为我大盛朝的一位出色将领。” 所以程谦一直在为谢琅布局之能惊叹,觉得他有这个本事,虽然说纸上谈兵终究是浅薄,但加以历练,再过几年十几年,他未必不能成为出色的将领。 谢琅突然笑了一声:“二夫人说得不错,我之行棋,于风雅之上确实称得上是苟苟营营,早已失了风雅的本味。” “可对程世子而言,又觉得我有此谋略布局之能,在军事之上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或许将来能用这些本事守家卫国,护我大盛朝百姓安康,这是天下百姓之幸。” 这话说得,程谦忍不住点头,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他今日便在想,过些日子私下约见谢琅,问问他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不料,这会儿谢琅话音又是一转:“看来程世子心胸宽广,心怀天下,看的是天下大局,可二夫人却是不同,二夫人这眼中所能看到的,便是这诗词歌赋,道尽风雅之事。” 这话说得有两分隐晦,但有八分已是直言,说兰氏只有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不知世间大局,不知百姓之苦。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微妙了。 程词当时一阵尴尬难堪,他也知道她母亲这个人非常之固执,大概是出身清流,为书香世家之女,对于这风雅之事甚是讲究,容不得别人不严谨对待。 可他委实是没料到兰氏会在这个时候对着客人发作,如此批判人家。 兰氏豁然便站起来了,她双目圆瞪,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谢琅:“你什么意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氏!”程老夫人脸色极为难看,“身为主人家,对客人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我成何体统?”兰氏气得脸都红了。 她自认为自己乃是高洁之士,如兰如梅,风雅至极,傲骨不屈,便是对家国,也是一腔热爱,怎能容得谢琅如此羞辱她的品性? “母亲,他这般羞辱我?您便这般看着?还说我不成体统?”兰氏死死地咬唇,几乎都要见唇瓣咬出血了。 “这长安城里谁人不知,这谢家小儿就是个混账玩意,一把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他这般人,也敢如此羞辱我?” “叔母!”程让听到这里也忍不住了,“叔母,谢三郎到底是我六姐的未婚夫,您这般说他是什么意思?” 程让虽然也私底下和程娇吐槽过谢琅,但那都是他们姐弟之间的事情,谢琅是他姐夫,就要这姐夫没对不起他姐姐,他便不准许别人这般欺负他的。 “真要说起来,还是您先开口羞辱他的,他下棋一事,不管他怎么算计布局都好,他能算,那便是他的本事。” “这两方对弈,从来都是各凭本事的事情,怎么到了您嘴里,就成了他堕了对弈之风雅,成了苟苟营营之辈?” “难不成在您看来,这对弈之风雅,就是不能用脑子的,就因为他脑子比较好,算得比别人厉害,就不是个好的?” “您问问三兄再问问叔父,是不是他们下棋都不动脑子算的吗?要是算了棋布了局的,岂不也是苟苟营营之辈?” 程让说这话,那可真的是打倒天下一片人了。 谁人下棋是不动脑子的?要是动了,岂不是也成了兰氏口中苟苟营营之辈? 兰氏听程让扯到了程元仲,顿时气得一阵呼吸起伏:“你...四郎,你休要胡说羞辱你叔父......” 有趣! 闻跃之忽然嗤笑出声来,这个时候的笑声有些突出,听到的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闻跃之见大家都看了过来,也不在乎,直言道:“某觉得程四郎说得有道理,这下棋哪里能不动脑子的。” “不过是人家脑子好一些,二夫人就这样说人家,这怕是有些不合适吧?是不是,赵郎君?” 赵锦亭听闻跃之拉自己下水,眨了眨眼,一时无言了。 师母与旁人之间的争吵,赵锦亭本不想出声的。 依他对这个师母的了解,她确实也见不得下棋如此算计之人,觉得这下棋只剩下输赢算计了,她心中恼火,像是被坏了心爱书画的主人一般,觉得谢琅玷污了风雅之名。 可她这般说谢琅,确实有不对的地方,赵锦亭是不想去评判对错的。 然而也正是这会儿,兰氏的眼睛也亮了亮。 她道:“锦亭,你是你老师的得意弟子,你且来评评,师母说的对还是不对?” 第229章 不是你耍府尹夫人威风的地方 此时的赵锦亭真的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哑巴,听不见也说不出话来。 闻跃之看热闹不嫌事大就算了,他只要不搭理这话就没事,可如今师母亲自开了口,他是答呢还是不答?答了又是该为谁说话? 在他看来今日这事便是兰氏无理取闹,管得太宽,可这位师母的脾气他是知道些的,在某些事情上相当的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且若是不顺着她的话说,一会儿估计连他也成了不敬长辈之人,是与谢琅沆瀣一气,自甘堕落。 兰氏跟着程元仲在任上的时候,赵锦亭也听过一些私下流传的消息,说兰氏狂妄自大,自持清高傲物,目中无人,喜欢摆谱训斥人。 有一次宴会上,兰氏当场将当地的几个小娘子训得哭了出来,只因她们嘻嘻笑笑,没有小娘子的矜持和端庄。 这类事情还不少,知晓他是程元仲学生的人还悄悄和他打探过,问这兰氏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赵锦亭将目光投向了程词,程词从发懵之中回过神来,忙是上前道:“母亲,您问赵师兄做什么?他哪里知道这些,是非曲直,自有祖母评断,是不是,祖母?” 程词也不想劳累程老夫人的,但他也是没办法了,他不能让赵锦亭开口得罪兰氏,自己又不能开口指责母亲的过错,只能将事情踢给程老夫人了。 如今在这里,只有程老夫人能压得下兰氏了。 程老夫人哼了一声,脸色微凝,缓了缓脸色对谢琅他们几个道:“今日是我们府上招待不周,谢三郎,六娘她叔母最近心情不佳,说错了话,还请你莫要放在心上。” 到底是程娇的娘家,谢琅自然没有追究到底的想法,笑了笑道:“老夫人客气了,是既安无状了,也请贵府莫要与在下一般计较。” “你是个好孩子,自己的日子过得高兴就行,至于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听听就算了,也莫要太过放在心上了。” “是。” “大郎,带着几位客人去用饭去吧,粗茶淡饭,还请莫怪。” “老夫人客气了。”几人道了谢,而后便跟着程谦他们走了。 等人这些人一走,程老夫人的脸色当时就黑了。 “跪下!”她突然呵斥。 兰氏被这一声呵斥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又有些不服:“母亲,我说的是事实,那谢三郎本来就是那样一个人,难不成我就说不得了?” “呵?难不成你就说不得了?你是谁他是谁?”程老夫人心中是一阵气啊,“你以为你还在地方上,做你的府尹夫人吗?” 大概是在地方上被人捧久了,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认不清了。 “你在这里,只是一个五品府尹夫人,只是一个五品县君!长安城这么大,但凡是个官员的家眷,都能压死你!” “他是什么人?他是王府郎君,是长公主之子,是陛下的亲外甥!便是陛下都不曾这般辱骂他,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当着他的面这样说他?” “但凡他计较一些,今日之事记你一笔,便足够你们喝一壶了,呵!愚蠢无知的东西!老二早晚被你拖累死!” 兰氏吓了一大跳,脸都白了,她道:“应该...应该不会吧...他可是六娘的未婚夫,便是看在六娘的面子上,也不至于......” “你也说他是六娘的未婚夫。”边上一直没作声的萧氏冷呵了一声,“你方才那般对他说话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来他是六娘的未婚夫,需得给一些面子?” “如今你闹出这些事情来,六娘嫁过去之后,若是夫妻不和,受了委屈,也全数是你的责任,到时候我可找你的。” 这个锅可就大了,兰氏顿时头脑发昏,脸是绿了又红,红了又绿,绿了吧唧。 “你——”休要胡说。 “好了。”程老夫人见两人也要吵起来了,连忙出声打断,“方才不见你站出来为谢三郎说话,现在倒是有话说了,此事不必再争了,还有兰氏,准备一份赔礼给谢三郎。” 兰氏有些不乐意,她正想说什么,却听见程老夫人一个眼风扫过来。 程老夫人盯着她,目光微冷,语气之中带着警告:“从此刻开始,你要记得,这里是长安城,是天子之都勋贵高官无数之地,不是你耍府尹夫人威风的地方。” “你若是敢再犯,我便让人将你送回你夫君身边去,省得你在这里到处得罪人。” 说罢这些,程老夫人觉得是一阵心累。 昔日家里为临安侯与萧氏定下亲事,后来临安侯又喜欢上了杨小娘,闹着要退亲,两家险些成仇,便是成亲之后,夫妻也是不和,临安侯宠妾灭妻之事闹得人尽皆知。 于是等到了程元仲要成亲的时候,家里不敢随意给他定下,亲事是让他自己看的,他便相中了这清流出身的兰氏。 兰氏面上看还行,当初名声也不错,可等进了门了,他们才知这兰氏竟然是个只知道风花雪月、寻求风雅之人。 她不懂经营管家不说,还是个喜欢以己度人的,认为人人都该以她的准则为准则,但凡有与她想的做的不同的,她就开始说起她的道理,应该如何如何。 在程元仲的仕途上,她给不了什么助力不说,还是个很能得罪人拖后腿的。 程老夫人想起这两个儿媳就头疼,这一次兰氏多年没回长安城,回来之后面上看着还行,她心中还欣慰,觉得她是改了不少,没想到又开始不分场合教训人了。 “赔礼送得重一些,勿要随意敷衍,你若是不想亲自去送,便让是三郎去送,三郎担上你这个母亲也是倒霉,这等赔礼道歉的事情,名面上私底下怕是也做了不少了吧。” 也不出程老夫人预料,一行人离开福安堂之后,程词便向谢琅道歉。 “我母亲那个人,一直以来都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说话也不注意,我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请你莫要与她一般计较。” 第230章 教谢三做人?我看是谢三教她做人才是 都说子不嫌母丑,作为儿子不该说母亲的不是,但程词是真的无奈了。 他诚恳认真地道歉:“谢三郎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若是我能做到的,尽管差遣我就是了。” “三兄客气了。”谢琅就着程娇的身份唤他一声三兄,以表示他并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虽说我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宽容的性格,但六娘子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自然不能与六娘子的叔母计较。” 这话里话外的便是在说因为兰氏是程娇的叔母,他给程娇的面子才不与兰氏计较的。 再往下深究,便是说程词真的要感谢,就感谢程娇去。 不过谢琅说到这里,话音又是一转:“只是令堂如此行事,委实是容易得罪人,恐怕不大合适,三兄与叔父应该多注意些才是。” 程词听到这话,心中直叹气,对谢琅道:“多谢提醒,我与父亲知晓的。” 程词与程元仲不想兰氏改改她这性子吗? 当然是想的! 只是兰氏委实太过固执,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对的,程元仲努力多年,架也吵了,但都没有任何成效,反而吵得夫妻二人离心。 程元仲觉得兰氏无理取闹,兰氏觉得程元仲不懂她,夫妻二人这些年是越走越远。 程谦请了众人去外院用午食,等用饭罢了,一行人还坐在一起喝喝茶,程词将兰氏准备好的赔礼送上。 因着有程老夫人警告,兰氏也不敢敷衍,送的赔礼是一套兰氏收藏的上等文房四宝,价值也是不菲,这一套东西程词还向兰氏讨要过,但兰氏都没给他。 兰氏原本也觉得给谢琅这些是糟蹋了好东西,可她手里委实没有什么好东西,那些她收集的书画更是不愿意给,只能忍痛送出这一套文房四宝了。 谢琅自然是没有推辞地笑纳了,在他看来,兰氏做错了事,赔礼道歉也是应该,他不好在与兰氏计较,自然要收这个礼免得自己吃亏了。 不过这些东西给他确实用处不大,瞧着程让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于是他便给了程让,让他交给程娇。 “给阿姐啊?”程让看了看盒子再看看自己这位姐夫,真的是欲言又止。 他心道,阿姐也是个不怎么爱写字练字的人啊,你给她做什么,为什么不看看你这还在眼巴巴看着的小舅子呢? “姐夫啊......”程让欲言又止。 “嗯?”谢琅挑眉,一副‘我认真听着你说’的模样。 程让又是想要,又是尴尬得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向姐夫讨东西委实有些不好,而且还是要从阿姐手里抢的。 谢琅见他又是纠结又是难受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对他道:“你若是想要,便问你阿姐给去。” “真的?”程让眼睛都亮了。 “自然是真的。” “多谢姐夫。”这一声姐夫别提多真诚了。 程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移开,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一行人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觉得时间等差不多了,便提出了告辞。 程家几兄弟亲自送他们出门。 临上马车之时,赵锦亭同谢琅道:“改日锦亭向既安兄探讨棋艺,不知既安兄意下如何?” 谢琅无所谓:“你若是得了空闲,尽快来就是了。” 赵锦亭闻言一喜:“多谢既安兄。” 萧衡脸色有些不佳,只是与闻跃之拱手告别,然后抬脚上了马车离开,闻跃之看了谢琅与赵锦亭一眼,也上了马车,让车夫赶车离开。 赵锦亭有些奇怪:“子衡兄这是怎么了?” 萧衡此人,赵锦亭还是听说过的,可没听说他是这般傲慢无礼目中无人啊。 谢琅嗤笑一声:“他啊,就是看我不顺眼罢了。” 大概是抢娘子没抢得过他,觉得他是个横刀夺爱的小人,再或者是觉得输给他这样的纨绔子弟,心中极为不服。 谢琅砸吧了一下嘴,心想,也是时候该教教萧衡做人了。 赵锦亭心中有些好奇萧衡怎么看谢琅不顺眼了,不过他也没多问,只当是两人之间不和罢了。 “那今日就别过了,改日再见。” “改日再会。” 赵锦亭上了马车离开,谢琅落在后面,上马车之时,还站在车厢外面回头看了一眼临安侯府,压了压嘴角轻嗤了一声。 良久,他才掀开车幔进了车厢。 “回去吧。” 车夫应了一声‘是’,而后驱着马车离开。 车轮骨碌碌地转着,慢慢地远去...... 等人都走完了,程家四兄弟都松了一口气,转身往府里走去。 程让急匆匆地带着文房四宝去四方苑见程娇,然后同她显摆了一番,将这些东西夸得几乎是‘此宝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一般。 程娇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听他说得起兴,也没打断他,只是偶尔点头嗯嗯附和,然后继续低头绣她的香囊。 然而,程让显摆完了,最后忍痛道:“这些都是你的。” 程娇:“???” 嗯嗯嗯? 什么情况啊这是? 她疑惑地抬头看向程让。 程让心头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道:“这都是叔母给谢三郎的赔礼,他让我带给你的。” “赔礼?”程娇眉头都皱起来了,“叔母做了什么事得罪他了?还用上赔礼道歉了?” 说到这个,程让忍不住哼了一声:“咱们这个叔母,可真的是厉害得很,竟然当众指责谢三郎,还想教他做人呢!” “教谢三做人?”程娇怀疑自己听错了,“我看是谢三教她做人才是。” 谢琅那个狗贼,贼得很,嘴巴又毒,谁对上他有不被教做人的? 程让嘿了一声:“六妹,你神机妙算啊。” 兰氏可不是被谢琅教做人了嘛! “是六姐!”程娇警告地看他一眼,“你想做兄长啊,下一次投胎记得赶早。” 投胎可是一门技术活,来得迟了,自然得俯首称弟了。 “是是是,六姐,阿姐!”程让从善如流地点头,忍不住凑上去道,“那阿姐,我姐夫说了,这文房四宝归你了,但你若是愿意,他是准许你送给我的。” “好阿姐,你可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姐了......” 第231章 就让她今天做阿姐好了 程娇直接呵呵了:“我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姐吗?我不是你六妹吗?” 程让:“?!” 程娇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瞧着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都瞪圆了,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要是她背后有一条尾巴,都要翘起来摇摇摆摆了。 “程小让,你说说嘛,我,程氏阿娇,到底是你阿姐呢还是你六妹?” 这个时候,是时候该镇压臭弟弟,让他俯首称弟了! 呵!看我还治不了你,小老弟! 程让:“......” 这阿姐真的是有点过分了。 程让面上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了口:“...是阿姐,是阿姐好了吧?” 程让看向程娇的目光都带着哀怨,不过他的目光落在盒子上,又觉得不算什么事情。 就...就让让她,让她今天做阿姐好了,改天他再做兄长。 “阿姐,我姐夫说了,若是我想要就跟你讨要,所以现在呢......” “姐夫?”程娇挑眉,“你和他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都叫上姐夫了,你之前不是很嫌弃他吗?” “有吗?”程让眨眨眼,故作不知,“没有吧,我觉得那谢三郎挺好的,和你挺相配的。” 要不是他耳根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程娇真的是信了他的鬼话了,他吐槽谢琅的话,那可真的是太多了。 不过她和谢琅相配这话,程娇是赞同的,她觉得这世间的男子,就没有比谢琅更让她舒坦了。 “你要哪一样?”程娇放下手中的针线,拿起那支笔看了看,“你缺什么就拿什么好了。” 既然谢琅说了可以给他,估计这东西就是给他的,反正她用处不大。 程让想了想道:“这砚台和笔都给我吧,反正你用的笔和砚台都秀致玲珑,也用不上,墨给我两锭,纸你自己留着,我练字用不到这么好的纸。” 程娇点头:“可以。” 于是她便让铃铛取来一个盒子,将盒子里的澄心纸和墨锭取出来,只给程让留了两锭墨锭,然后摆手让他将剩下的东西带走:“行了,都是你的了。” 程让顿时笑容真诚无比:“阿姐,你可真是世间上最好的阿姐了。” 程娇呵了一声:“难道我之前就不是世间上最好的阿姐了吗?” “是是是!绝对是,阿姐,我还有事,先走了啊!”程让抱着盒子,这会儿是一刻都呆不住了,想去试他的笔砚。 “去吧。” 程让得了准话,松了一口气,赶紧溜了。 铃铛和铃镜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铃镜笑道:“甚少见到四郎君这般少年人的模样。” 程让平日里总是喜欢装老成,这般孩子气模样还是甚少见到的。 程娇忍笑:“想来是真的喜欢这东西了。”不过说到这里,她面上的笑容微敛,“今日谢三郎前来送中秋礼,叔母怎么与他起冲突了?” 铃铛皱眉:“难道是谢三郎君哪里惹了二夫人了?” 铃镜摇头:“不应该啊,谢三郎君虽然瞧着不着调,但也不是一个爱惹是生非之人,而且他还想娶娘子呢,怎么敢得罪程家人?再说了,还是二夫人送了赔礼,想来是二夫人的错。” 程娇点头赞同这话,有些懊悔道:“刚才就不该让程小让就这样跑了,该问清楚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 铃镜劝道:“娘子也不必担心,既然二夫人都送了赔礼,谢三郎君也收了,想来这事情也解决了,也不必太过追究了。” 这话也有理,程娇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无语:“不过叔母也真是的,她还是长辈呢,今日小辈前来拜访,她便是有哪里不痛快的,就不能之后再说吗?非要在今日闹点事情出来?” 今日还有萧衡、赵锦亭、闻跃之在呢,她也不觉得丢人?再让谢琅情何以堪? 铃铛铃镜对视一眼,心里对兰氏也有些怨言,心道要是谢琅恼上程家不给他脸面,日后吃这亏的还是程娇。 正在这会儿,有人侍女奉命来送月饼。 今日程家这四个未来女婿也送了不少月饼过来,程老夫人叫人分了一些下来,让大家今日吃一些,明日再吃一些,省得浪费。 谢琅送的月饼便是从蓬莱仙居订的琉璃月饼,还送了不少过来,程娇这里也分到了一盒。 过来送月饼的侍女还道:“这是谢三郎君送来的,老夫人特意让婢子给六娘子拿一盒,听说是今年蓬莱仙居和昆仑仙居新出的琉璃月饼,半个月前就开始预定了,如今是很多人想买都买不到,听说也很好吃。” 那肯定是好吃的,程娇问她:“可知这一盒要价几何?” 侍女被问得有些糊涂了,心道这六娘子什么时候关心一盒月饼要价多少的事情。 不过她想了想也道:“听说有二两、一两银子一盒的,也有半吊钱一盒的,谢三郎君送来的这些,应该是一两银子一盒的。” 二两银子的是十八个月饼,一两银子的是八个,半吊钱的是四个。 程娇点头:“那不错。” 这月饼虽说就吃一个新鲜,赚的都是有钱人家的钱,但是太贵了就没有人买了,毕竟谁也不是傻子。 等那侍女走了之后,程娇在屋里走了两个来回,拧眉深思,良久之后,忽然开口问:“王管事那边,是不是许久都没有递消息过来了?” 程娇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按照以往的习惯,这月饼定价的事情,王管事会和她商量的,由她最后决定的,然而这一次竟然是他一声不吭将事情给办了。 这让程娇心中有些不安,蓬莱仙居是她最大收入来源,可不能出什么意外脱离她的掌控。 “确实好久没有消息了。”铃镜想到这里也拧眉,“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事?” 铃铛想了想道:“要不,婢子现在就去打探打探?” “我看可行。”铃镜点头,“今日还早,铃铛便去跑一趟,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以。”程娇也点了头,“那铃铛就跑一趟。” 第232章 属下想和方管事一样 铃铛去得快回得也快,一个多时辰之后便回来了。 那会儿程娇与铃镜都在等她,她灌了一口水缓了一口气,才道:“娘子,没啥事,奴婢听王管事说,这是谢三郎君的意思。” “他的意思?”程娇眉头都蹙起来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还想插手我的事情?” 这可不行啊! 别说是没成亲了,就算是成了亲,她也是不想他插手她的私产的。 “那倒是没有!”铃铛使劲摇头,“谢三郎君是让王管事别跟吃干饭一样。” 吃干饭? 程娇挑眉:“这话又从何说起?” “这不是之前娘子和谢三郎君说过王管事与方管事工钱的事情,谢三郎君也给了方管事与王管事相同的工钱,但也让方管事好好教教王管事,别什么事情都让娘子操心。” “月饼的事情,是王管事与方管事商议之后决定的,便没有再来打扰娘子了。” 程娇愣了好一会儿,她竟然不知还有这事。 铃镜想了想这事,竟然觉得不错:“婢子觉得这样也好,娘子不用这么操心,等日后娘子的铺子田庄多了,若是都亲力亲为,那岂不是累得慌?” “而且王管事每个月拿的钱银确实不少,也应该让他多办事,别事事都靠娘子拿主意。” 在知晓方管事以前是工钱是一百两就做那么多的事情,谢琅就一甩手掌柜,铃镜也觉得王管事跟吃干饭的一样,太没用了。 “可是...若是都交给王管事经营了,那蓬莱仙居岂不是脱离了我的掌控?”程娇一直在管着蓬莱仙居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只是一个闺阁女子,很容易被人当成傻子糊弄。 “王管事他不敢。”这话铃镜说得肯定,“且不说娘子是侯府贵女,他得罪不起,日后娘子可是要嫁入王府的,他同样也不敢得罪谢三郎君,再说了,也有方管事在一旁看着呢。” 这些话确实有些道理,只是不知道怎么的,程娇这心里落空空的。 难道真的就这样放权给王管事,自己做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了? 程娇有些沉默,许久之后才道:“此事我得好好想想,等我想清楚再说吧。” 铃铛与铃镜对视一眼,也没有再提了。 次日便是中秋佳节。 中秋团圆,人月两团圆,程家人聚在一起祭拜了祖先,一同用了团圆饭,等天黑之后,还坐在花园里一起吃月饼赏月。 秋风微凉,月如银盘挂在天际。 众人簇拥着程老夫人,乐得程老夫人笑容一直都没停过,在这个时候,她又不免想到了远在他乡的程元仲: “也不知道老二现在怎样了?今年的中秋,妻儿都不在他身边,委实是孤单了一些。” 兰氏还有些担心程老夫人会将她送回程元仲身边去,忍不住道:“他哪里孤单了,这不是有于小娘陪在他身边吗?于小娘温柔又仔细,定然能将他照顾好的。” 于小娘就是程娴的生母。 “于小娘这些年也辛苦了。”程老夫人点头,兰氏就是个只知道琴棋书画不知经营管家的,二房这些年能安稳,确实也有于小娘的一份功劳。 兰氏咬了咬唇,想说于小娘有什么辛苦,那都是她应该做的,可是想了想,又没有开口。 程老夫人也没等她的话,目光扫过四周,对众人道:“咱们家还是和和气气的好,对谁有什么不满地方就当面说,拿出来论一论到底谁是谁非,勿要在私底下搞什么事情,你们可是知晓了?” 众人齐声应下:“知晓了。” 程老夫人听了这话,这才满意地点头。 程老夫人有些舍不得这阖家欢乐的团聚的,但她心知自己的身体,也想多活一些日子,于是也没多留,半个时辰之后便回去歇着了。 程娇与大家玩得久一些,将近子时才散去。 回到四闲苑,她洗了个澡晾干了头发便歇下了。 累了一日,她这一夜睡得极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了,于是她干脆直接去了蓬莱仙居用午食,顺道过问一下王管事的事情。 王管事得知她问起这事,还有些不好意思:“属下觉得方管事说的确实有道理。” 对比一下方管事辛辛苦苦,他确实像是吃干饭的。 “就是不知道东家意下如何?” 程娇反问他:“你想要哪一种?” 王管事想了想道:“属下想和方管事一样。” “哦?”程娇挑眉,“给你的工钱是不变的,想和方管事一样,你是要辛苦不少的,你当真愿意?” “愿意的。”王管事点头,“昆仑仙居离不开方管事,但蓬莱仙居的王管事却随时都可以换一个。” 王管事想辛辛苦苦吗? 其实也不想的,反正都是一样的工钱,谁想辛苦一些呢,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只是方管事的话说得不错,若是蓬莱仙居还是程娇自己在管着,那他这个管事就没那么重要,说句不好听的,程娇随时都能换掉他。 他想要安稳,想要长久,就该为东家排忧解难,创造利益,让东家觉得他这个人是很有用的,而不是谁都能替代他。 方管事搞出这么大的事情,得罪了程娇不说,还连累了谢琅被程娇打了一顿,他如今还能安安稳稳地做他的昆仑仙居管事,不也正得益于他确实给谢琅赚了不少钱吗? “东家,属下没有别的意思......”王管事既然能做管事,自然是不傻的,这些年程娇一直也有管着蓬莱仙居大小事,也是在防着他欺负她一个小娘子不懂做什么手脚。 “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程娇点头,喝了一口茶水,拧眉思量这事。 王管事就站在她的前方等着。 良久之后,她才下定决心:“既然你这么想,便试试吧,从这个月起,蓬莱仙居这边的大小事,你就自己处理,除了你处理不了的事情,就不必再告知到我这里来了。” “至于账本,还是老样子,每个月月初我会查看上一个月的账目。” 王管事闻言一喜,忙是拱手道谢:“多谢东家的信任,属下定然不负重托,将蓬莱仙居打理得更好。” 第233章 梅娘子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程娇的目光落在王管事身上,语气平静。 “你忠心为我办事,我自然不会委屈了你,日后你若是有什么难处,若是我能办到且不违背道义的,我皆不会置之不管。” 王管事对她忠心,她自然也会庇佑他不受旁人欺凌。 王管事闻言顿时一喜:“多谢东家。” 在这个世间上,就没有比靠山稳妥更重要了,虽然王管事知晓只要他好好办差,这位东家就会庇佑他,但有这句承诺,他就更放心了。 钱重要,可若是无权无势无靠山,那可是有钱也没命花。 只要这位主子能安稳不倒,他就能老老实实做到地老天荒。 “如此,你便去忙吧。” “属下告退。” 王管事走后,铃铛便悄声问:“娘子,王管事真的可信吗?婢子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将蓬莱仙居放权给了王管事,就相当于蓬莱仙居可能会脱离程娇的掌控,这可是每个月都能赚好大一笔钱银的茶楼啊。 “可以一试。”就目前而言,王管事也算是程娇最信任的人,她若是没时间打理蓬莱仙居的事情,交给王管事已经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想到这里,程娇的语气微淡:“希望他能一直让我这般信任。” 铃镜冷静地分析道:“王管事本性老实厚道,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问题,将来猜不准,不过用人嘛,不管用谁人都有这样的顾虑,王管事比旁人更放心一点。” “确实。”这话程娇赞同,她以前用王管事,就是因为他本事还行,人也老实厚道。 如此,只能希望他将来不要行差踏错了。 在蓬莱仙居用了午食,程娇又让王管事将卖琉璃月饼的账目拿过来看了看。 不过是半月时间,便卖出了大礼盒一百三十份,中礼盒六百五十二份,小礼盒一千七百六十六份。 其中分别对应售价二两、一两、半两,总共售出为一千七百九十五两,减去成本,赚的也确实是不少,这一笔和蓬莱仙居半个月的收入差不多了。 程娇心中满意,便没有再多言,这事情王管事确实办得挺漂亮的。 从蓬莱仙居出来之后,她便去了一趟春风揽月斋,她已经好些日子没过去看看了,看完之后再考虑考虑是不是要像蓬莱仙居一样当甩手掌柜。 春风揽月斋的铺子里的管事姓梅,世人称她梅娘子或是梅管事。 梅娘子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子。 她似乎是永远穿着长安城时新的衣裳,描着精致的妆容,戴着铺子里精致的首饰,坐在这小楼里与客人交谈,再或是相约她们品茗细谈脂粉香膏、首饰珠宝。 初次见面的时候,梅娘子只是一个风尘仆仆赶来长安城找高中未婚夫的一个小女子,她的未婚夫与她青梅竹马,早早地定下婚盟,怎奈这未婚夫高中之后举家搬离,了无音讯。 她不远千里前来长安城寻他,却得知他早在前几个月便成了亲,娶的是当时侍郎之女,早已将她抛在一边不管了。 那时候她家中继母做主,对她甚是苛刻,若是得知她未婚夫已经另娶他人,定然会随便找个人将她嫁出去。 故而她已是有家归不得,无处可去。 那一日程娇正好盘下了铺子,半路遇见她又饿又冷的样子,给了她几个饼,后来得知她的无处可去,便将她留在了铺子里看铺子,一直到今日。 她人还算不错,只是断了爱恋斩情丝,不肯嫁人,觉得这世间的男子皆不可信,都是一些背信弃义的小人。 程娇下马车的时候,梅娘子刚好送了几位客人上马车,见到程娇便笑了笑,摇着团扇走了上来:“今儿个喜鹊叽叽喳喳地叫着,瞧着就有喜事,原来是贵客临门啊。” 梅娘子身着一袭魏红齐腰大袖衣裙,头上梳着随云髻,发间簪着五朵梅花的步摇簪,眉间点着梅花钿。 她容色美丽,气质温淑慵懒,仿若冬日开得正艳的梅花,又添了几分牡丹的娇艳柔媚。 “是嘛?它今儿个是喜鹊啊?”程娇笑了起来。 梅娘子养了一只画眉鸟,高兴的时候叫它喜鹊,不高兴的时候就叫它麻雀,听她叫那只鸟什么名儿便知晓她今日的心情如何。 “贵客临门自然是喜鹊,快快里面请。” 春风揽月斋是前店后院的格局,前面两层小楼做了店面,后院是一个不大的院子,有正房与东厢,各三间房,东厢是平日里梅娘子居住之地,正房则是用来待客。 一行人刚刚进了院子,那笼子里的画眉鸟便扑棱着叽叽喳喳叫了起来,梅娘子今天的心情似乎是真的不错,还伸手逗了它一下,然后才领着众人进了正房明厅。 梅娘子命人送上吃食,然后坐下来亲自泡了茶水,她的动作仿佛行云流水,又仿佛是跳舞的舞姬,施施袅袅,婀娜多姿。 不多时,程娇面前就分到了一杯茶水,她细品之后微笑:“要说这阳羡茶,还是梅娘子泡的最好,品了梅娘子的茶,再品他人的,便觉得少了那份神韵。” “当不得六娘子这般夸耀。”梅娘子展颜直笑,“六娘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无甚事,想起许久不曾见你了,便过来坐坐,讨一杯茶水。”程娇抬眼看着屋中的摆设,雅致非常,院中似有桂花香随着秋日微凉的风吹来。 “最近生意如何?” “还不错,天气没那么热了,客人都多了许多,工匠那边送来了一些新样式的首饰,六娘子可要看看?” 春风揽月斋做的生意有些杂,主要还是做脂粉香膏等生意的,但是也卖一些女子用的手工艺品,像是络子、帕子、扇子之类的这些,再有,也卖一些首饰。 春风揽月斋有属于自家的匠人,虽然首饰出的不多,但件件都是花式新颖好看,在长安城里头也有些小名,每每出新都叫人好一番争抢。 “我就不必了。”程娇摇头,她最近得到的首饰颇多,用都用不完,没有添置的必要。 “对了,那张秀才可是还来缠着你?” 第234章 寡妇爱才,秀才贪财 “来过。”梅娘子一说起张秀才,都要气笑了,“我让人将他打了一顿丢到大街上,六娘子不必将他太过放在心上。” 张秀才此人,说起来就叫人反感。 他是多年考不中举人的秀才了,为了科举,家里都被他拖垮,日子过得穷巴巴的,今年也快三十岁了,还一心想科举。 也不知道他从何处得知了梅娘子,以为她是这春风揽月斋的主人,竟然敢上门来提亲,还一副‘我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的嘴脸,可把人恶心坏了。 想吃软饭还想硬吃,甚至还想人家跪着将他捧成祖宗,这是什么绝世极品,真的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 提亲被拒之后,他还到处散播流言,说是梅娘子贪恋权贵,瞧不起清贵的读书人,是有眼无珠,是自甘堕落。 他一面纠缠梅娘子,又一面极为不屑,将人视为草芥一般,仿佛自己能踩上一脚便是对梅娘子的青睐了。 梅娘子因为他,对这世间的男子更为厌恶了。 昔日只觉得男子皆是负心薄幸、背信弃义之辈,如今更是觉得这世间的男子都是带毒的,恶心得人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程娇知晓此事的时候,便想叫人去将这张秀才打一顿,好叫他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然而梅娘子却拒绝了,表示她自己会处理。 她在这春风揽月斋抛头露面的,生得好看又会打扮,看上她的男子也不少,有人瞧中了她的容貌,有人瞧上了她的钱财,想聘她为妻纳她为妾皆有之。 甚至还有女子因为嫉妒,找她麻烦在这里闹事。 这些皆是她自己应付的。 “打得好。”程娇一听她让人将张秀才打了,就觉得万分解气,“这等人就该打得他鼻青脸肿见不得人,免得他敢如此不要脸。” 梅娘子呷了一口茶水,笑笑道:“我这里有一位客人,是一位寡妇,寡妇颇有家财且风流,最喜欢的便是那些有些风骨(酸腐)的读书人了。” “张秀才虽然年纪大了一些,比不得年轻的郎君令人喜爱,可既然能考上秀才,也算是有两分才气,我便向这位客人推举了张秀才。” 程娇眉头都挑高了,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听她继续说。 梅娘子继续道:“寡妇爱才,秀才贪财,如此我也算是牵得一好姻缘,使得有缘人终成眷属。” 神他妈的有缘人终成眷属。 程娇心中真真是直呼好家伙。 梅娘子说的那个寡妇程娇也知晓,姓金,在长安城风流韵事里头时常有她的一席之地。 据闻她老子是以前招安的土匪头子,一身匪气,人生得三五大粗,但是有些本事,做生意赚得好些钱银。 金娘子自己大字不识,但偏爱有才学的男子,她的第一任夫君就是个小白脸,实在是受不了她,没几年郁郁而终了。 金娘子死了夫君,成了寡妇,而后好些年都在换夫君,或许她觉得像是第一任夫君那样的小白脸实在是禁不住折腾,故而就喜欢这种分明很想要,却表现出一股子不屑的男子。 而且对付男子的手段颇为...那叫什么,特别能折腾,这些男子越表现得有骨气,她就越能折腾。 张秀才落到她这样的人手上,这结果...啧啧啧,这口软饭可不好吃了。 想想就觉得酸爽。 程娇笑着与她碰杯:“以茶代酒,敬梅娘子。” 好女子就该这样保护自己。 梅娘子与和喝了这一杯茶,又道:“以茶代酒算什么,六娘子若是不弃,我这院中也有不少好酒,当是与六娘子共饮。” “别了。”程娇连连拒绝,“昨日中秋,已是饮了不少,今日不好再饮,过来这边看看,趁着还有时间,我还要去一趟别处,明日便不必出来了。” 梅娘子也不勉强:“既如此,那便改日再饮了。” 梅娘子同她说了说最近铺子里的事情,又带着她去前面的铺子走一走,程娇也正好挑一些要用的东西。 只是两人刚刚到铺子里走了几步,便见一绿衣红裙的小娘子和一个宝蓝色长袍的男子站在首饰柜台那里看首饰。 那小娘子靠在男子身边小鸟依人,面上满是娇羞的笑意的笑意,语气仿佛是渗了蜜一般:“元郎,要给我买哪一个啊?” 那元郎立刻就道:“只要宝绿喜欢,便是将这些全数买下来,我都是愿意的。” “元郎,你待我可真好。” “我不待你好还待谁好啊?” 两人一阵打情骂俏,腻腻歪歪浓情蜜意,而程娇却顿住了脚步,眨了眨眼,看了看跟在后面的铃铛铃镜,见她们也瞪大眼睛看着,一副惊呆了的样子。 然后三人面面相觑。 那小鸟依人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昔日来过临安侯府拜见的杨宝绿。 而且杨家不是想将她嫁给梁平远做继室吗,怎的和一个男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腻腻歪歪? 程娇想了想打算悄然退走,不去打扰人家恩爱。 然而她刚想往后退去,杨宝绿突然转过头来,看到了她,忽然手一抖,手里的金簪啪的一下掉落,脸色也寸寸白了下来。 “程、程程......”杨宝绿见过程家几个小娘子一面,虽然还记得程娇这张脸,但具体排行第几却是忘了的。 那位元郎见此转头看来,见到了程娇与梅娘子忽然眼睛一亮,面上顿时扬起了风流倜傥的笑容,而后一揖: “二位娘子有礼,不知二位可是与杨娘子相识,若是相识,今日在此相逢也是缘分。” “不相识!”杨宝绿回过神来立刻摇头,“元郎,我不认得她们。” “啊?不认得。”那元郎微微诧异,而后又是一笑,那笑容是轻佻又风流,“原是在下误会了,二位娘子莫怪,不过先前不相识,这会儿相识也不迟。” “鄙人姓元,名唤元绎,家中排行第十,乃是东都元家人,二位称我一声元十郎就是了。” “东都元家十郎?”梅娘子挑眉笑了,“我倒是有所耳闻,据说元十郎自诩风流,想踏遍天下寻美人,原来竟然是你?” 第235章 风流才子元十郎 元绎闻言一喜,立刻就问:“这位娘子认得在下?” “自然是认得的。”梅娘子虽然眼角带笑,却笑不达眼底,“风流才子元十郎,风流倜傥,坐拥美人无数。” 就是不知道被他祸害的女子有多少,简直就是个人间祸害。 这元绎自诩风流,到处寻求美人,跟过他的女子不知凡几,有名妓美人,也有良家女子。 他风流也就罢了,可他每每皆是风流快活之后抽身就走,不管人家小娘子的死活,据说在东都元家不时有人上门来找说法。 想到这里,梅娘子看向杨宝绿的目光有些怜悯,心道,这又是被祸害了一个,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小娘子。 元绎听了这评语,很自信地将折扇一展,桃花眼微挑,既轻佻又风流:“看来我之名传扬甚广,让二位娘子见笑了,不知二位是哪家娘子?” 一旁的杨宝绿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她警惕地看着程娇与梅娘子,然后突然哎哟了一声,伸手捂着胸口:“元郎,绿儿心口好疼啊。” “心口疼?”元绎一听也是面露着急,“怎么心口疼了?” 元绎风流多情,但多情也无情。 在抛弃你的时候,他可以毫不犹豫抽身离去,从此了无音讯,不管你的死活,可正新鲜的时候,却是个怜花惜玉的,对人是温柔贴心,让你觉得这个人对你情真意切。 元绎与杨宝绿在利州相遇,自是一番美好的相知相许,轻而易举地将人哄到了手里。 几场春梦似真似假,缠绵温情不知今日何日。 几番恩爱缠绵之后,元绎便离开利州前来长安,如同他与每一个女子分别一般,心中有些许愁绪和留恋,但很快地,也沉浸在了平康坊诸位娘子的妩媚温情里。 只是他没想到,远在利州的杨宝绿会出现在长安城里,与他再次相逢。 不过既然相逢,那便是有缘,他自然是不会放过这到了手边的美人,得知杨家带她来长安城是想将她嫁给表姐夫做继室,又听她哭求,他果断带着她离开,住进了他下榻的宅院。 “我就是心口疼。”杨宝绿握着元绎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可怜又娇柔道,“元郎,你心疼心疼我,咱们回去吧,我不买什么首饰了。” 说罢,她还有些得意地看了程娇与梅娘子一眼,然后小鸟依人般靠在了元绎的怀里。 梅娘子:“......” 程娇:“???” 这人是个傻子吗? 还官宦人家的贵女呢,脑子没了就算了,连礼义廉耻都没了吗,光天化日之下,和男子勾勾缠缠,简直是不知廉耻。 而且这元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未成亲就对人家小娘子动手动脚,毫无尊重和爱惜,可见其品行,杨宝绿竟然能看得上这种人。 要知晓,她与谢琅相处这么多次了,私下无人的时候也有,可连小手都没牵过,虽然有时候那人嘴巴是真的毒,气得她都想打他一顿,但在这方面他还是很老实规矩的。 “回去?”元绎微讶,看了程娇与梅娘子一眼,心中有些不情愿。 好不容易遇见了两个美人,怎么就回去了呢? 这两人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年长的这个娇艳妩媚,宛若那东都之中盛开的牡丹,灼灼风情令人沉迷。 年小的这个虽然才十四五岁,却也生得一张好容色,姝丽无双娇俏可人。 如此大小美人呆在一起,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 遇见这么两个美人,他心中正高兴着呢,眼下正想着如何邀请她们同游长安,然后让她们倾心折服,再共赴巫山云雨,如何能这样回去了? 元绎心中不情愿。 杨宝绿见到元绎犹豫,又恶狠狠地瞪了程娇与梅娘子一眼,转头继续可怜柔弱道:“元郎,你说了只爱我一人,难道是假的吗?” “岂会?”元绎立刻就表明真心,“我是真心怜爱绿儿的,你莫要担忧,我这就带你回去,给你请大夫。” 元绎心有遗憾不能与美人相约,但这会儿杨宝绿他也还没腻了,就先顾着这个了。 他心中默默记下这铺子的位置,有些遗憾地对程娇与梅娘子道了一声失礼,然后便将杨宝绿打横抱起,匆匆往外面走去。 在场的人见此都唬了一跳,皆目瞪口呆。 等人走了,有客人呸出声:“这是哪来的男女,简直是不知廉耻!” “就是!光天化日之下,当真是不知廉耻。” “听说是东都元家十郎,就是那个特别风流的那个。” “什么?他就是元十郎?” “......” 听着客人们议论纷纷,梅娘子小声地骂了一声晦气,让店里的伙计将店里打扫一遍,将他们二人动过的东西都拿下去清洗一遍。 “早知他是元十郎,我便不该让他们进门。” 梅娘子是真的极为厌恶元十郎这种人,相比这种将人家小娘子哄到手转头又抛弃的男子,连她那高中之后攀上高枝、了无音讯的前未婚夫都眉清目秀了。 若不是她这店开在这里,实在是不好得罪人,她当时就该将他们赶出去。 真的是脏了她的地方。 “对了,六娘子可是认得那小娘子?” “认得。”程娇点头,见店里还有旁人,便没有多说,等她们在铺子里走了一圈,再回到后院的时候,程娇才将杨宝绿的事情告知了梅娘子。 “竟然还是一位府尹的孙女,这元十郎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梅娘子的语气不屑又厌恶,“迟早有一日会招惹到惹不起的人。” 程娇深以为然,夜路走多了,迟早要翻车的。 那些被他抛弃的女子是何等无辜可怜,他早晚会有报应的。 “只是这杨小娘子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就这般轻而易举地被他哄了?” “可能是草。” 要是没点草,哪里有这般脑残,就算是她嫁给梁平远,那也比无名无份委身于一个风流无情之人要强。 瞧着这模样,估计就是腻了就要被抛弃了。 不知该可怜她还是骂她愚蠢无知。 第236章 你没看错,真的是那元十郎? 因着遇见了杨宝绿,程娇也没了心情再去永宁坊茶楼那边看看,与梅娘子说了一会话之后,便回了临安侯府。 程娇将从蓬莱仙居带的糕点送到福安堂的时候,发现杨宋氏与杨小娘也在那里。 她送上东西刚想退下,程老夫人却抬手让她在一旁坐下,程娇想了想,便坐了下来。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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