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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诗小说> 看脸系统又绑定了个大冤种[快穿] > 第97章

第97章

得我们是冤枉了您的爱妾? 临安侯皱眉:“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程姝道:“我方才从景阳侯府而来,父亲觉得我是从何处得知呢?” 临安侯一听,暗自恼恨程娇多事,但又不想程姝现在闹起来,于是道:“此事真假还未知,你莫要先下定论。” “什么真假未知?”程姝惊讶,“难道父亲觉得我们是冤枉了您的爱妾?” 这口气,简直和程娇一模一样。 临安侯再一次哽住了,心觉得程姝也跟程娇学坏了,都学会了如何怼得他说不出话来。 程姝问萧氏:“母亲,不知此事可是真的?我可否见见那证人?” 萧氏犹豫:“见是可以见,但你不能一时冲动,将人打死了。” 程姝微笑:“母亲,我省得的。” 她还要留着这证人去告杨润珍呢,怎么可能将人打死了。 “对了,母亲,六妹托我带来了一封信,说是要给你的。”程姝将信件拿了出来,交给一旁的侍女呈上给萧氏。 “她让你给我带了信?”萧氏有些诧异,接过信便拆开来看,看完之后微微眯眼,突然伸手将信纸抓成一团。 良久,她道:“我同意临安侯府派人帮忙找人,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临安侯问她。 萧氏盯着他看了一眼,笑了:“你们说的对,欠我们的是杨润珍,孩子是无辜的,如此,便让杨润珍赔罪吧。” “让她从永嘉坊的坊口开始跪,三步一叩首,跪到我临安侯府门口。”萧氏笑出声来,“她若是敢,我便同意帮忙,她跪多久,临安侯府便帮她多久,如何?” 临安侯脸都黑了:“这主意是六娘出的?” 也就是她了,能想出那么折磨人的主意。 萧氏道:“是不是六娘出的有那么重要吗?反正这是我的条件就是如此,我们帮她找孩子,她自己来赔罪,这也是合情合理。” “那她要是不愿意呢?”临安侯问。 “要是不愿意,那就怪不得我们了。”萧氏冷笑,“她做错了事,连赔罪都不肯,又如何期待我们以德报怨,既如此,便是孩子没找到,那也全是她自己拉不下来,害了孩子,全是她一人之错。” 杨润珍利用人的良心,逼着临安侯府与景阳侯府帮忙,将帮与不帮踢给了临安侯府,让临安侯府内里闹起来。 帮吧,萧氏不甘心,不愿帮助仇人。 不帮,程家其他人的良心又过不去。 如今程娇让萧氏将事情踢了回去,让杨润珍自己做决定。 她若是拉下脸向程家向萧氏赔罪,那临安侯府就帮,她若是拉不下脸来,那就对不起了,孩子找不到得怪你自己,和程家无关,程家人也无需愧疚。 这也是程娇回景阳侯府之后才想到的法子,思来想去,便写了一封信,将程姝喊来,让她准备报仇,也让她将这封信带给萧氏。 萧氏一看,果然觉得是好主意。 如此,谁人也不能指责她没有慈悲心了吧。 萧氏心想,她这个女儿果然聪慧,若是那些年愿意帮她,估计早没杨润珍什么事了。 可惜了,程娇不想掺和着妻妾之争,觉得和一堆女人抢一个男人很恶心,尤其是男人的心还不在这里,非但不帮她争宠,还劝她和离。 还说什么‘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若非是她跑得快,一顿打都是轻的。 “你们对此还有意见吗?”萧氏问临安侯与程谦。 程谦刚刚被臭骂了一顿,这会儿便是有意见也不敢吭声。 临安侯犹豫了一下,问:“会不会太为难人了?” 程姝道:“父亲多虑了,为难人,那杨润珍明知临安侯府厌恶她,都敢求上门来,逼得临安侯府不得不帮忙,难不成就不是为难人了。” “依我看啊,这主意就不错,就让她跪着来求,为自己做过的错事忏悔赎罪,我等才能大发善心,帮她一把。” “若是她自己连赎罪都不愿,那就别怪程家没有善心了。” “难道说...父亲这是心疼了?是舍不得了?” “程姝!”临安侯脸都黑了,“你休要胡说八道!” 他什么时候心疼杨润珍了! “你莫要学你六妹,我说一句,你也能怼十句是不是?” 还句句往他心头戳,真的是一个个的都不孝啊! 都是不孝子孙! 程姝并不在意,笑笑道:“既然父亲不是心疼,又说这些做什么?为难不为难,那都是杨润珍的事情,与父亲何干?” 临安侯:“......” “行,与我何干是吧?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行吧!” 临安侯真的是要气死了。 这世间上哪里有敢和父亲这样说话的儿女,真的是半点都不将父亲放在眼里,也半点尊敬皆无,还一个个的都和程娇学坏了,句句都在怼他戳他心。 但临安侯这些年宠妾灭妻,自己心中有愧,站不住脚,又不想真的和儿女吵起来,只能是自个生闷气了。 实在是心头气狠了,临安侯也坐不下去了,起身离开。 萧氏抬手也让程谦离开:“你也回去吧,换一身衣裳,成什么样子,我会命人告知杨润珍,若是想让我程家帮忙,可以,但她要赔罪,从永嘉坊坊口开始跪,三步一叩首跪到我临安侯府门前。” “若是她不愿,那孩子能不能找回来,那就与我们无关了,你也不必良心不安。” 如今程家帮与不帮,是由杨润珍决定的了。 程谦起身应了一声‘是’,然后便离开:“儿子告退。” “去吧。” 将程谦打发走了,萧氏又问程姝:“你六妹还和你说什么了?” 程姝道:“六妹说了,让我彻查事情真假,若是真的,等那杨谅大婚之日,便去京兆府告她,让她在公堂之上走一遭。” 儿子大婚之日,府衙上门抓人入狱,这可这等是大喜大悲啊。 萧氏想到那场面,笑了一声:“倒是好主意,到时候,那杨润珍脸上的表情,定然是十分精彩。” “行,就按照你六妹说的做。” 第814章 所以,被泼了也是活该 程谦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聂静云正在看账本,见他衣袍都被打湿了,吃了一惊,忙是让侍女去找干净的衣袍给他换上。 让人送上了一盏温茶,亲自伺候他换了衣裳,又喝了半盏温茶,情绪平静多了,这才问他:“你这是什么了?谁欺负你了?” 程谦可是临安侯府世子,这长安城里头,谁见了不给三分颜面,称一声‘程世子’,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泼他茶? “母亲泼的。” “母亲?”聂静云愣住,“你招惹母亲了?” 自从杨润珍离开之后,萧氏便似乎是大彻大悟了一般,仿佛爱恨都冷漠了,对谁都疏离,怎么会泼程谦茶水? 这可是她亲儿子啊,她便是怒极了,和合该泼临安侯才是啊! 程谦低头看着茶盏里的茶水,心情有些低落,人都有些恍惚。 他慢慢道:“母亲不肯派人去找家凯和家安,我便劝了劝母亲,说那孩子可怜,若是找不到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便惹怒了她。” 说到这里,程谦嘴唇有些发干:“当年三妹被钱氏换走,其中有杨小娘手脚,母亲恼我不心疼三妹,不想想三妹可不可怜,反而心疼起了仇人之子,一时间怒极,便动了手......” 程谦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有些轻,他看向聂静云,神情之中少见的有些茫然:“你说,是我做错了吗?” 聂静云顿时沉默了。 程谦见她沉默,无奈笑笑:“看来真的是我错了。” “六妹、四弟,都曾真心待我,以前父亲想打压我,或是杨小娘他们想欺负我的时候,他们总会替我说话。 而我呢,在他们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却并没有帮,甚至在他们占了上风的时候,还想息事宁人喊停。” 聂静云见他情绪低落,想了想便劝他道:“你觉得那孩子的遭遇可怜,想相助一二,这本是人应有的良知,再说程娥到底与你做了二十年的姐弟,那两个孩子喊你一声舅舅,你心疼他们,也是没有错的......” “可在母亲、还有三妹、六妹甚至是四弟看来,我心疼仇人之子,是忘了三妹受过的苦,是亲疏不分,就是错。” “我不曾忘了三妹受过的苦,我知晓她是遭了大罪了,她心中有恨,我也知道,可我同样也觉得,便是杨小娘犯了错,那也是杨小娘的事情,何必殃及幼年的孩子。” 聂静云叹气:“夫君有时候委实太过仁善,你莫要忘了一句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这些年对大姐、二郎都不错吧,可他们领的情了吗?不曾吧,他们心心算计着如何抢夺你的世子之位,如何将你毁了。” “如此之人,你还将他们当作弟弟妹妹?” 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这已经不是亲疏不分了,这是敌我不分。 想程娇与程让如何糟心,每次杨小娘他们母子三人还有连拿后一起想算计程谦的时候,程娇与程让都在帮程谦,而等程娇与程让报复回去了,他自己拦下,认为他们不该这样做,这是在做坏事。 程谦张了张嘴:“他们到底是程家人,我是程家嫡长子,应有宽松之心,也对他们有照拂的责任。” 聂静云睨了他一眼道:“我也是有嫡长兄的,家中也有庶出的弟弟妹妹,我嫡长兄对他们也算是不错,尽了他兄长的责任,没有打压欺负过他们,也尽心提点过。” “但对我们几个一母生的最好,若是我与那些人发生争持,当下就会站出来维护我,因为我是他一母所生的妹妹,不管是在感情上还是利益上,我都不会害他,是他天然的盟友。” “他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唯有他亲生的会最为尽力去捞他,旁的就难说了。” “夫君的情况同样如此,为何夫君会打压自己至亲的弟弟妹妹,去维护那些人呢?你这不是凭白伤了自己人的心,将他们越推越远吗?” “《诗经》有云:‘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你无衣我与你同衣,你之仇便是我之仇,与你同仇。” “他们是这样待你的,将你视为手足,与你同进退,共荣辱,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他们也头一个站出来维护你,我说的可对?” 程谦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 “同样的,也希望你也能这样对他们,在面对他们的仇人的时候,他们希望你也能与他们站在一起,同仇敌忾。” “这个时候,你应该站在你母亲、你妹妹这边,而不是去可怜仇人之子,还说什么他们可怜,劝母亲帮他们。” “便是你心中觉得他们可怜,想帮助他们,那也要看看谁在你心中更重要,你这些话,简直是在母亲和三娘心头扎刀子啊!” 所以,被泼了也是活该。 聂静云这会儿一点都不同情自己夫君,她要是有个兄长这样好赖不分的,估计也要气死了。 “算了,你自己好好想吧,能想通就好,想不通,那也不要想了。”聂静云起身,“我去问问母亲具体如何做此事,可有用得上我帮忙的地方。” 离开之前,她又叮嘱了一句:“下回遇见这事,若是狠不下心,那就莫要再出声了。” 聂静云去见了萧氏,得知萧氏和程姝去了程老夫人那里,便没有去找,转头命人准备了马车,去了一趟景阳侯府见程娇。 那会儿太阳已经微微有些偏斜了,秋风微凉,薄衫微寒,但聂静云来得匆忙,身上还出了一些细汗。 “我这心里实在是有些不踏实,六妹,我瞧着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当初做错了,要不然你得了空闲再劝劝他,可能他就明白了。” 程娇坐在吊椅上,脚尖轻轻触碰地面,吊椅微微来回摇晃,人也摇啊摇。 她闻言笑了笑,对聂静云道:“嫂嫂何必辛苦这一遭,我知晓嫂嫂想缓和我与大兄的关系,只是我以前不知道说过他多少次,但他有自己的立场,也有自己的坚持,我何必多言。” 第815章 你既然这般能耐,何必有求于人 程娇不愿再与程谦再掰扯这些。 她早放下那些不值得的东西了,她如今只把程谦当作亲戚相处,若是遇见了事,能帮忙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 无所求,心中一片坦然。 至于她感情的寄托,她如今有程让,有纪青莲,还有谢琅,可不缺一个程谦。 有鸡嫌狗厌臭弟弟,互相拆台好姐妹,还有天天惹她生气的夫君,一天天鸡飞狗跳,热闹得不行。 程谦? 那是哪根葱啊! 聂静云:“我只怕你们几个本该亲近的兄弟姐妹就这样心有隔阂地过下去,将来会有遗憾,也怕他将来明白自己的错之时,为时已晚,想要弥补已经来不及。” “他会后悔?”程娇不信。 “定然会的。”聂静云道,“我瞧着他如今已经有几分后悔。” 程娇抬抬手,毫不在意:“那就等他后悔再说吧,不过说起来,母亲泼他一杯茶他就能后悔,我早该把他摁进水里,好好洗洗他的脑子。” 聂静云点头:“是该。” 脑子这般不清醒,被摁也是活该。 程娇对聂静云的态度很满意,笑笑道:“嫂嫂,你不必多管这些,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相处也挺好的,反正杨润珍已经离开,程娥已逝,程谅也成了杨谅了,同父的也就我们几个了,不会再闹出什么事来了。” “我与他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过下去好了,人生嘛,总会有点遗憾,哪里有事事都完美的,我父不疼母不爱,不照样都接受了。” 聂静云见程娇拒绝劝说程谦,最终轻叹了一声:“也罢,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这才对嘛,当下就要过好当下的日子,何必去愁那些有的没的呢。”程娇莞尔一笑,又问她,“对了,杨润珍去临安侯府赔罪了吗?” “还未。”说到这里,聂静云不得不赞程娇一句,“六妹这个法子好,临安侯府帮不帮忙,就让明慧县主自己决定,如此,程家也不必为此争吵,家里人也会对母亲很不满,也不会良心不安。” 聂静云知道,程娇有时候嘴上很绝情,其实是个心软的人。 纵然她也不待见萧氏这个母亲,但萧氏遇见事了,她也没有袖手旁观,反而会帮忙出谋划策,事事替萧氏着想。 还有程姝。 程娇也很不待见程姝,觉得她性子鲁莽,人又蠢又贪婪又无知,有时候很想破口大骂,让她滚远点,但程姝若是出了事,程娇又忍不住帮她。 还劝自己说,程姝长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命不由己,错过了教养和见识,应该对她宽容一些。 这样一个善良又可爱的妹妹,偏生程谦不懂得珍惜,如今将她推得远远的了。 程娇垂下眼帘:“不过是将事情踢回去给杨润珍罢了,她自己不做人,那就自己受着吧。” 聂静云点头:“是这个道理。” 聂静云只在景阳侯府呆了一会儿,喝了一盏茶就离开。 程娇亲自送了她出门上马车,待人坐着马车离开了,她还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目光似乎看得很远很远。 彼时已经是深秋,秋风已经很凉了,门口风也有些大。 铃铛劝她道:“夫人若是想和世子夫人说话,改日再回去坐坐好了,如今天气渐冷,受寒了就不好了。” 程娇点了点头,带着几个侍女往家里走去。 ...... 另一边,杨润珍得知程家的要求之后,整个人都傻了。 “什么?你说什么?” “让我去永嘉坊坊口一路跪到临安侯府门前,还三步一叩首?” “你开什么玩笑!” 程家人莫不是疯了。 “我可是县主,是夏王千金,他们临安侯府到底有多大的胆子,敢这般折辱我?” 来传话的人是萧氏身边的侍女,并不怕她什么夏王千金,闻言便道:“县主既然是夏王千金,又何必有求于人,您求临安侯府做什么啊?自己派人去找就是了。” 是了,你既然这般能耐,那就自己去啊,何必有求于人。 杨润珍一下子就噎住了。 “这不可能!”让她一路从永嘉坊跪到临安侯府门口,开什么玩笑! 侍女又道:“夫人说了,这是您给临安侯府的赔罪,赔罪到了,临安侯府才不计前嫌帮您,你若是赔罪都不肯,那就对不住了,临安侯府也是无能无力,您啊,自个去找吧。” “那侯爷呢?老夫人呢?还有世子呢?他们怎么说?” “县主还想着侯爷呢,也是,毕竟侯爷对您情深意重嘛,不过这一次让县主失望了,侯爷可不敢不听夫人的,便是老夫人和世子也赞同夫人的做法。” 杨润珍急了:“可孩子出了事怎么办?他们难道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良心不安那肯定不会的,毕竟便是要怪,那只能怪县主您不肯赔罪,这才错过了找人的最好时期,便是有罪,那也是你一人之罪,便是良心不安,也是你一人良心不安,与他们何干?” “县主,你还是快些准备吧,要是去赔罪去得迟了,耽搁了找孩子,这孩子因为你的缘故没找回来,那就是你的过错了,您日后便是下了九泉之下,又以什么面目面对孩子的母亲?” 不肯去赔罪? 那怎么行呢! 你若是不去,万一孩子真没找回来,你怎么对得起孩子,怎么对得起女儿?你自己的良心怎么过得去? 今儿个杨润珍是不想赔罪也得去赔罪。 她跪定了。 杨润珍险些是一口老血都吐出来了。 她抬手指着侍女,手指一直不停地哆嗦:“好...你家夫人真的是好得很。” 侍女冷笑:“我家夫人自然是好得很,倒是县主您,看着似乎不太好啊,都做了县主了,夏王府也住进来了,只是可惜,宗庙那边竟然一直没入族谱,便是二郎君的富贵荣华,也一直没瞧见。” “县主可是要当心了,省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杨润珍便戳中了痛脚,脸色当即就黑了:“你、你大胆!休要胡言!” 侍女并不怕她,闻言又道:“县主可莫要动怒,还是省着点力气,留着一会儿好好跪着吧。” “对了,我家夫人还让我请了附近的老老少少前来看您赔罪,您啊,记得要哭得惨一些才好。” 第816章 老薛 杨润珍最终还是咬牙同意了程家要她赔罪的要求。 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她不同意了。 若是她不同意,孩子没找回来,那就是她这辈子都跨不过的坎儿。 到时,一辈子耿耿于怀不说,就算是死了,到了九泉之下,都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儿。 程娇得知消息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看热闹的心,带着铃铛铃镜还有一众护卫去了永嘉坊,坐在马车上远远地隔着人群,便看到了三步一叩首的杨润珍。 人群挤挤,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是遥遥山海。 她穿着一身石榴红的衣裙,万众瞩目。 大概是为了方便,头上只插了两支素金钗,头发梳理得倒是一丝不苟,看着有几分利落和不屈,便是跪着,也挺直了背脊。 边上围观的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尽出。 程娇坐在马车上看了一会儿,心思有些复杂,和身边的铃铛铃镜说道: “你说这世界是不是很奇怪,有些人做人都没做好,倒是重情重义,有些人倒是做得方正光明的人,但却也不讲情意。” 杨润珍心肠歹毒,手段也下作,但对自己的孩子确实也是尽心尽力,若是需要,也都能豁得出去。 铃镜道:“大多数像她这样的人,都是利己,有情意的实在甚少,不过猛兽尚且护崽,也是情理之中,至于那些方正光明之人,太过光明,有时候只讲公正,不说私心。” “不过在这世间上,需得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只要不违背律令、道德、良心,便是有一些私心又何妨,人是俗人,自然有世俗的所喜所爱所偏心。” 程娇笑道:“铃镜,你最近不得了啊。” 连铃镜都懂得的道理,那读了不知多少圣贤书的程谦却不懂。 嗯,可能也是圣贤书读多了,把人读傻了。 铃镜道:“见的人多了,自然也见识得多。” 铃镜这些日子虽然不在程娇身边伺候,但她的事情可比铃铛多得多了,程娇那些陪嫁里的铺子、田庄的管事她都见了一面,还有那些陪嫁的人,也都一一安排他们做事。 还有内院日常花销的各类事情,也全数归她管。 程娇笑咯咯:“我们铃镜真的辛苦了,待回去了,让厨房给你炖点补品,好生补补。” 铃铛立刻就道:“那我也要。” 程娇笑了:“好,都有。” 三人坐在马车里看着远方的热闹说着话,铃铛眼尖,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熟人,诧异道:“夫人您看,那不是薛太医吗?” 程娇抬头看去,确实见到薛空青站在人群边缘处看热闹,他穿着一身青袍,身姿修长,在一众人群之中遗世独立。 此时,他正抬眼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杨润珍,不知是在想什么,仿佛是察觉了有人在盯着他看,突然抬头看来。 “老薛!”程娇高声喊了他一声。 薛空青:“......” 他一时间竟然无言了。 这女郎以前见了他,口口声声‘薛太医’‘薛大夫’‘薛郎君’,如今张口就成了‘老薛’了。 他很老吗? 就不能喊一个好听一点的称呼? 这都是跟谢琅那厮学坏了。 不过既然已经遇见了,也不能视而不见,薛空青越过人群走了过去,程娇也让铃铛扶着她下了马车。 “弟妹。”薛空青与她见礼,末了有些惆怅,“你与谢三,可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程娇扬起笑容:“谢薛太医夸,我与夫君自然是一家人。” 薛空青:“...我不是在夸你。” 真的是脸皮一样的厚啊。 薛空青再次感慨自己交友不慎,唉! “好吧,薛太医今日怎么来这里了?” “有人请了我过来看诊,便过来看看,正好碰见这事了,弟妹可知是什么缘故?” 程娇笑容明媚:“这话你问我,当真是问对人了,梁家那两个孩子不是失踪了嘛,明慧县主就想请程家帮忙找人。” “明慧县主和程家之间的恩恩怨怨想来你也清楚,程家自然是不肯,于是便商量着,让明慧县主赔罪,从这永嘉坊坊口三步一叩首到临安侯府门前。” 薛空青诧异:“她怎么肯答应这事?” 程娇的笑容更灿烂了:“怎么不答应?她不答应,程家不帮忙找人,若是孩子真的找不回来了,那岂不是她的过错,那岂不是一辈子难安。” 薛空青挑眉:“这主意,是弟妹出的吧。” 也就是这一对夫妻才能想出这种损招。 程娇拿着扇子扇了扇风,又笑:“薛太医说笑了,这主意是程家想的。” “你说是程家想的就是程家想的。”薛空青看着远处的人群叹了口气,“原本便是她不该为难程家的,如今被人反制,落得这般结果,也是应得的。” 程娇道:“对了,薛太医要回皇城吗?若是回皇城,可与我等同行。” “弟妹要去皇城?” “嗯,正好出来了,便去接一接某个人,他也该下值了。” 薛空青顿了顿,虽然他独自一人自在随心,但此时竟然有一些羡慕之情,他朗声笑笑:“那‘某个人’应该会高兴的。” 谢琅那厮,爱妻如命,他娘子亲自来接他下值,也不知道有多开心。 “我出来的时候便和上官说过,看诊之后直接回家,就不回皇城了,弟妹,我便不打扰你们夫妻相会了,告辞。” “薛太医慢走。” 程娇看着薛空青越过人群离去,然后又上了马车,让车夫调转方向,转道去皇城接谢琅。 一行人到了皇城门口,程娇便让铃铛取了一些钱银去让皇城的守卫帮忙去跑个腿,告诉谢琅她在皇城门口等他。 大约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到了下值的时候,谢琅便带着寿山、酒泉二人匆匆从城门出来。 谢琅见到景阳侯府的马车,眼睛都亮了。 “娘子!娘子!” 他叫得好大声,周边的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程娇有些脸红,生怕他招来人围观,忙是下马车:“别喊了别喊了,我在这呢。” 第817章 我调戏自己夫君,咋滴? 平日里给谢琅赶车的车夫也早早地赶了马车牵着马过来等候着,故而程娇下了马车便拉着谢琅上了他平日里坐的那辆,自己坐的便留给铃铛铃镜。 待上了马车,谢琅便把官帽摘了下来,他就不爱戴这玩意,嫌碍事。 程娇给他倒了一盏刚才放在马车里的茶水,接过他官帽,抱着随意坐在木榻上, 谢琅接过茶水喝着,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是今日的夕阳:“娘子,你今日怎么来接我了?” 这今日刮的这是什么风啊? 三月春风。 谢琅心情舒泰,只觉得今日风好阳光好,心情更好。 程娇见他这样高兴,心中忽然生出了几分愧疚,她没想到自己来接他一回,他就能这么开心。 想成亲以来,他对她实在是很好,要月亮不给星星,有理他赞同,无礼他也纵容,倒是她,除了安排好他的日常吃穿,旁的就没为他做什么了。 她...是不是该多关心他一些? “娘子?娘子!” “嗯?”程娇回过神来。 谢琅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程娇使劲摇头:“没怎么啊,就是想一些事。” 谢琅一听这话,竟然露出了受伤的表情:“娘子刚刚见到我,还没说上话就开始想别的事情,难道我在娘子心中竟然一点份量都没有吗。” 程娇:“......” “不是,你是怨妇吗?”程娇真的是惊了,一个大男人做出这模样,真的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然而谢琅丝毫不在意,更不觉得有什么丢脸了,闻言立刻就道:“我是怨夫,不是怨妇,娘子。” 程娇:“......” 玩不过玩不过。 程娇认输。 见他喝完了茶水,将官帽塞回他怀里:“你自个抱着吧。” “放在边上就行了。”谢琅随手将官帽放在边上,然后捱着程娇坐下,扬声让车夫驱车,然后便伸手将程娇抱在怀里,靠着软枕躺着。 程娇推了推他,推不动,只好随他去了。 她也喜欢他抱着自己嗳!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慢悠悠却极为平稳,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可以听见车轮转动的轱辘声和哒哒的马蹄声。 程娇听了一会儿,竟然有些犯困,她推了推谢琅,坐了起来,然后正了正自己头上的流苏金钗,然后才转头看向谢琅。 只见这会儿他懒洋洋地靠着厚厚的软枕斜躺着,整个人懒散慵懒,眼稍轻挑风流,这是多么俊朗风流的小白脸啊! 程娇鬼使神差地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反应过来想收回的时候又被他突然抓住。 谢琅微微挑眉,眼中的笑意极浓:调戏我? 程娇使劲摇头:没。 谢琅斜眼:是吗?我不信。 程娇有些生气了,直接双手一起上手使劲搓他脸,瞧把他给能耐的,难不成她就不能调戏他了? 我调戏自己夫君,咋滴? 她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顿时惹来谢琅一阵笑,也不在意她搓自己脸,将她拉过来,亲了亲她的耳垂,便抱着她,让她别动了。 程娇嘀嘀咕咕:“下回我连耳朵也涂。” 连耳朵都涂了脂粉,看他亲哪! 谢琅挑眉,目光往她脖子看去,然后一路往下,看到了衣襟里,然后忽然就笑了:“你可以涂。” 若是涂了,他还可以更放肆一点。 程娇:“......” 她赶紧拢紧了自己的衣襟,不敢再多话。 她这个夫君,浪起来是真浪,她可玩不过他。 谢琅见她终于安分了,抿唇笑了笑,揽着她靠着,闭上眼享受此刻的安宁清静。 马车一路回到景阳侯府,下马车前谢琅又将官帽戴了回去,整理了一下官服,又是冠冕堂皇的御史大人。 他先下了马车,转头又伸出手来扶她。 程娇挑眉一笑,眼稍都满是笑意,心道既然他这么上道,那就给他一点面子吧。 夫妻俩一同进了家门,后面的侍女护卫随后跟上。 见这夫妻俩恩恩爱爱,侍女护卫们对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主家夫妻恩爱无事,便是最好了,主子心情好,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好做人啊! ...... 薛空青离开了永嘉坊之后便归家去。 他比不得谢琅程娇出行的时候身边带着一众护卫,在他身边只有一个赶车的老仆,看起来有些冷寂,但也是许多人的现状。 奴仆成群的,只有小部分人罢了。 不过老仆跟着他多年,风里来雨里去,赶车的技术倒是极好,马车行驶在道路上,不算快却也不算慢,但极为稳妥。 薛空青坐在马车之中,闭目休神,脑中却不时地浮现今日杨润珍三步一叩首的场面,一时之间竟然静不下心来,有些心烦意乱。 “丢人。” 他突然吐出这两个字来,目光也有些冷。 不能再等下去了。 不能是让这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人坏了夏王府的名声。 他祖父是何等光风霁月,怎么可能有这般丢人的女儿。 心肠坏行事下作,真的是丢尽了脸面。 薛空青正想着,突然马车骤停,有一阵细微的风声破空而来,他耳朵动了动,微微侧过身子,却见是一支尖锐的箭矢从马车前方破空而来,似乎要穿个透。 他侧身之时,那箭矢正好与他擦身而过,扎在了车厢上。 再接下来,四面八方似乎都有风声响起,他脸色微变,抬手扣紧了车顶的暗扣,脚踏车厢,纵身一跃,便顶着车顶往上飞起。 他一脚踩在车厢上,一车顶为遮挡,目光扫过四周,目光一冷,袖子一挥,便有几根冒着寒光的银针飞了出去,紧接着传来几声惨叫。 见其余三方又有箭矢射来,薛空青直接了当地又跳回了车厢里,车顶刚好有落回了原来的位置。 躲开了这一击,他便飞身出了马车,挥袖又是几根冒着寒光的银针飞出,又是解决了几人。 而后他便飞身遁入了边上的林子里,很快就消失了踪迹。 风声呼啸而过,落叶纷纷而下,原地上的车夫与马皆已不见了踪影,唯留下那车厢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818章 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一炷香之后,最后一个黑衣人倒在了林子里,薛空青取回了银针,取了一瓶药水洒了一些在黑衣人身上,那黑衣人竟然快速地腐化,那躺在地上的人像是已经死了好几日。 其他地方如法炮制,做完这些,等他重新回到车厢的位置等着。 游历四方,听着似乎是很美,但路上也不知道遇见多少艰难困苦。 薛空青的马车是寻了厉害的工匠制作的,车顶是用暗扣扣住的,可以拆开,若是四周被敌人围困,可以拔下暗扣,从车顶逃生。 至于这老仆,武功一般,但逃命的本事是极好,每次遇见了事,往往都是他骑马逃命,等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再归来。 至于那些人,自然便由薛空青来解决,若是能赶走就赶走,实在不行,想今日这般,就是杀了了事。 秋日的风寒凉,风过枝头,落叶纷纷,薛空青在车厢边上安静地站着,闭着眼睛听着周边的风声。 长安城很大,人统共也就那么一点,繁华街市是人来人往日日热闹,可也有一些不大的小山坡林子,还未建起楼阁房舍。 平日里除了道路上偶尔经过的马车,少有人至,确实是长安城里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静等许久,老仆骑马归来,翻身下马问道:“郎君,可有受伤?” “无。”薛空青睁开眼来,脸色冷漠平静,“将车厢扣上,我们快走吧。” “是。” 老仆将马匹拉了过去,快速地将车厢扣回去,拉着走了几步,觉得稳当了,便让薛空青上马车。 薛空青点了点头,而后上马,须臾,马车又重新出发,很快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 “有人要杀你?”秦同年脸色一冷,“可知是谁人?” 薛空青摇头:“都是一些蒙面黑衣人,我仔细查看过了,是死士。” “死士?”秦同年手指揪断了几根胡茬,眼中冷光直冒,“是不是陛下那边......” “应该不会。”薛空青摇头,“陛下若是想让我死,多的是法子,何必做这等派死士暗杀这种事,而且您叔祖您忘了,陛下如今还需要我帮忙治疗身体。” 这倒是。 就算是元景帝想要薛空青的命,打算灭了夏王血脉,永绝后患,也不会将自己的生死置之不管,要知晓这噬心草的毒,可不好治。 这毒说毒也不是毒,其实就是会损伤心脉,等心脉受损过多,就死到临头了。 要治疗需得补心脉,而能补心脉的本事,可不是什么大夫都有的。 便是药王谷的其他弟子来了,估计斗得束手无策。 应该不是元景帝。 “那会是谁呢?” 薛空青修长的手指握着茶盏,定定地看着边上正在熬药的药炉,良久,才道:“叔祖忘了,是谁给陛下下的噬心草?” 秦同年目光一凌:“你是说那要害陛下之人?” 薛空青静静道:“陛下中了噬心草也有些日子了,按理,在这个时候,身体应该出现不适,但如今陛下身体瞧不出什么问题来,想来对方也有了猜测。” “所以就知道了是你在给陛下治疗,想要你的命!”秦同年接了这么一句。 “不错。” 秦同年闻言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了,他有些烦躁又有些生气:“早就告诉你不要来长安了,这不是什么好地方,可你非要来,现在好了,掺合进了这些事,指不定哪天丢了性命。” 夏王若不是生在皇家,又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不得不争,这才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权势富贵的中心之地,哪里是好呆的,动则小命就没了。 “要不我们离开长安?” “离不开的。”薛空青摇头,就算是元景帝不想在计较他祖父的那些恩恩怨怨,但在元景帝病好之前,是不会放他离开了。 “走也走不得,那怎么办?”秦同年真的是愁死了,“虽说你武功也不弱,但有时候双拳难敌四手,而且那些人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也防不胜防啊!难不成你要把小命丢在这长安城?” 把命丢在长安?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薛空青虽然性子有些冷漠,但却也是惜命之人,毕竟人能活着谁也不想死。 “要不,你去找谢三那小子,他定然也会护着你的。”秦同年又道。 薛空青摇头:“他才做景阳侯多久,如今真正信任的,也只有早些年跟着他的人,人数不多,你忘了,他自己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谢琅被人暗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跟着他的那些人,分了两三个给程娇,估计也没几个人了。 “除了那些人,别的武功到底是差了点,说是派来保护我,指不定都是累赘。” 秦同年更烦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该如何?” 薛空青想了一会儿,有些犹豫:“要不,我去找陛下?” “找陛下?”秦同年手哆嗦了一下,又扯断了一根胡子,“你要去找陛下庇佑?” 说到此,他整张脸都要纠结成一朵菊花了:“这能行吗?这能行吗?” “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的!” 薛空青只是看他:“若是真的因为我为陛下治病的事情要杀我,这一次不成,下一次定然有更多的人来要我的命。” 连帝王都敢下毒,都有本事下毒,可见是所谋甚大。 他如今为元景帝治疗,是坏了人家的大事,人家不要他的命才怪呢。 不找元景帝,他恐怕是危险了。 高手又何方,今日来杀他的有八人,下次就有十六人,再往下三十二人,几十上百人,这已经不是一人可敌之了。 他想要活命,求元景帝庇佑,那是最好的法子了,说白了,这背后之人定然势力不小,就算是谢琅也未必护得住他。 秦同年仍旧还是不大赞同薛空青去找元景帝,想了想又提议:“要不你找卫国公府,霍家定然能庇佑你。” 薛空青仍旧摇头:“不妥,卫国公府如今的处境也是艰难,若是找他们容易将他们扯下水,而且卫国公府与我这个夏王之后牵扯在一起,可不是好事。” 第819章 可初初见面,却是一见如故 薛空青与秦同年商议了半夜,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元景帝,寻求元景帝的庇佑。 故而他第二日便直接去求见这位帝王。 大约是等候了一个时辰,才有内侍前来通传,说是元景帝同意了见他,让他前去拜见。 “不知薛太医求见陛下,所谓何事?”内侍领着他往太极殿走去的时候,有些好奇地问。 薛空青道:“下官打算辞官。” 语出惊人,内侍都懵了。 “什么,辞官?” “正是。”薛空青一派冷漠平静,“可惜太医令迟迟不肯放人,下官没法子,只好来求陛下了,下官志在四野,在长安呆久了,觉得有些不自在,故而求去。” 内侍呵呵笑了两声:“薛太医说笑了,这长安城荣华富贵之地,怎么会不自在。” 薛空青道:“大约是下官长在山野,野惯了,过不了这富贵的日子,恐怕要辜负陛下与太医令的一番心思了。” 内侍闻言又笑了笑,然后便不再问了。 将领到了上书房门口,交给一旁候着的人,那内侍就离开了,殿前的内侍再去通传,薛空青仍旧需要等着。 可见是想要面见这位帝王有多不容易。 这还是因为他在元景帝面前挂了名,元景帝知道他,才点头要见他,若不然他是想见都见不到。 大约是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高公公便从里面走了出来,请他入内:“薛太医,陛下召见,随咱家来吧。” “多谢高公公。” 高公公笑呵呵道:“薛太医客气了,咱家听说你可是景阳侯的好友,旁人的面子不给,但景阳侯的面子可不能不给啊。” 在御前混的,哪个不是人精,薛空青不过是和他客套了一句,他便提到了谢琅,其中意思,不正是因为他对薛空青态度和善,给他是谢琅的面子吗? 薛空青嘴角微微一压,心中有些不痛快。 这权势富贵之地,果然不是他喜欢的,他还是喜欢天南地北到处跑,随风来随风去,自在潇洒随意。 在这一片地方,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 比如他如今来了走也走不得。 再比如,他如今又不得不求元景帝庇佑。 他心中暗叹,等元景帝的病好了,他说什么都要走了。 二人进了殿中,元景帝正坐在书案之后批阅奏折,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 高公公上前:“陛下,薛太医带到。” 薛空青也跟着行礼。 元景帝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他们在一边等着,待过了一会儿,他将手中的事情处理好了,这才抬头问:“你来求见朕何事?” 薛空青为元景帝治疗之事,其实是个秘密,他与尚药局的一位太医交好,所需的东西,都是通过那位送过来的。 而且,元景帝以为,薛空青这个夏王府的后人估计是极其不愿见到他的。 虽说先辈之事恩怨难说,但杀了夏王的是先帝,是元景帝的父亲,就算是没有恨,但心中也是有隔阂的。 薛空青道:“陛下,臣昨日归家之时,遭到了暗杀。” “暗杀?”元景帝抬头看他,见他也没受什么伤,便才问他,“可知是什么人?” “死士。”薛空青的语气平静,“臣昨日猜测许久,心觉得或许有人知晓了臣为陛下治病之事,故而才下此毒手。” 元景帝顿住了。 “是...是因为此事吗......”一代帝王,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些恍惚,末了,他又扯出了一些笑,“也是,按照常理,朕如今应该是要发病了。” 然后再熬两三年,就直接归西。 “她当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朕死啊......” 薛空青不知元景帝说的‘他’究竟是谁,但也不敢多问,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 “你来此,是来求朕的庇护?”元景帝回过神来,又问薛空青。 薛空青点头:“正是,臣不知对方会安排多少人要臣的命,思来想去,只能前来求陛下。” “哦,为何不去找三郎?” “回陛下,景阳侯自己也未必见得有多安全,若是他再分一些人来保护臣,他那边估计就危险了,而且臣也不愿连累他。” 元景帝有些感慨:“他与你倒是有几分情谊,也不知你们二人是怎么混到一起的。” 薛空青性格冷清,对人是客气有余,冷漠疏离,谢琅呢,那就是个吊儿郎当的,活像一个浪荡子,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人,竟然还凑到一起玩了。 而且似乎是感情还不错。 薛空青道:“景阳侯此人,虽然看着吊儿郎当,像是一个纨绔子弟,但行事做事自在随性,臣行事做事也随性,故而看起来不同,实则也是相同的。” 他们都是追求自在随性之人。 元景帝想了想,竟然觉得这话有些道理,大概是觉得薛空青对谢琅颇有些了解,这会儿连奏折都不批了,领着薛空青去了偏殿坐下说话。 “不知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三郎的,他那时候如何?” “大约是几年前了,臣去过一趟东都,当时正值东都牡丹盛开之时,景阳侯大约是去那里看牡丹的,臣遇见了一些事,是景阳侯仗义相助。” 其实当时谢琅不开口,薛空青都能拿银针戳对方几针,让对方清楚大夫是得罪不得的。 “后来两人一同喝过几次酒,都是潇洒随性之人,故而相交,也算是一见如故吧。” 再后来,他来了长安城,自然是找这位旧友了。 “一见如故啊......”元景帝感慨,“有些人相处了一辈子,宛若仇人一般,非要争一个你死我活,有些人以往素不相识,可初初见面,却是一见如故,仿若是早已相识。” “三郎真正的友人不多,你算是一个。”元景帝如此评价,然后问他,“若是三郎有事需要你的相助,你会如何?” “定然义不容辞。” 谢琅真正的友人不多,难不成他就多了吗? 元景帝这句话说的对,有些人天天见面也未必有感情,甚至还成了仇人,但有些人,以往素不相识,相见便是一见如故,没有任何的别扭不适,仿佛他们之间本该如此。 人与人之间,就是那么奇妙。 元景帝得了这句话,顿时就高兴了:“那好,薛小子,朕这里还有一件关于三郎的事情,正需要你的帮忙。” 第820章 孩子找到了 这一日,薛空青离开上书房的时候脑子都是晕乎的。 而另一边,杨润珍遵照约定真的是跪着赔罪,临安侯府自然也没有再拖下去,火速安排了府中空闲的人手去找人,也算是尽心尽力地去做这件事。 而等到了第二天傍晚,梁家那两个孩子终于被找到。 罪魁祸首也被当场抓了住。 说起来可笑,做下这件事的不是别人,正是程娥当初的两个心腹侍女,而两个孩子也是在程娥昔日陪嫁的庄子里找到的。 这消息一出,令所有人都险些摔了一跤,简直不敢相信。 对于梁家凯梁家安失踪之事,世人的猜测很多。 一是遇见了仇家,被弄死了,第二,遇见了拐子,被拐走了,第三,遇见了劫匪,那劫匪想用两个孩子来要挟承平伯府梁家,索要钱财珍宝。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程娥身边的侍女做的。 这一下子,长安城里的娘子们,许多看向自己身边的一等侍女目光就开始不对劲了起来。 那些侍女们心中那叫一个苦啊,心底记恨死了程娥那两个侍女了,这两人真的是不做人,简直是害苦了她们。 真的是害人不浅。 杨润珍得知消息之后,顾不上自己跪得都要瘸了的腿,命人抬着自己上了马车,去了承平伯府梁家,见到两个孩子平安,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外祖母!外祖母!” 梁家凯和梁家安也被吓得不轻,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瑟瑟发抖,见到杨润珍被扶着进来,忙是跑上去寻求安慰。 “好孩子好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杨润珍抱着两个孩子看了又看,见两个孩子虽然被吓得不轻,脸色发白,但身上也没伤,顿时就放心了。 若是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对得起她那早逝的女儿。 “明慧县主。”承平伯夫人冷笑一声,“你家女儿真的是好样的,都死了那么久了,还要祸害我们梁家,我们梁家是哪里对不起她了!” “还有你,先前还敢大闹我们梁家,指责我们梁家没看好孩子,你现在看看,到底是谁人的过错!” “那两个贱婢!贱婢!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先前得知两个孩子失踪了,杨润珍又是担心又是恼火,上承平伯府大闹了一场,骂承平伯夫人没看好孩子,承平伯夫人当时有些理亏,没有反驳。 现在好了,孩子找回来了,还是程娥身边的侍女带走的,她松了口气之余,这不得使劲扳回一成,把面子夺回来。 杨润珍哑口无言,然后立刻就道歉:“之前是我一时冲动,行事有些欠考虑了,但请夫人念在我也是担心孩子的份上,勿要与我一般计较,我在这里向您道歉了。” 她倒是能屈能伸,也足够聪慧。 就这几句话,平了承平伯夫人七成的怒气。 承平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了一声,虽然脸色仍旧不好,但到底没有再说这些话了。 杨润珍安抚了一下两个外孙,便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跟着人走了?” 梁家安慌慌张张,害怕得话都说不出来,倒是作为兄长的梁家凯,如今倒是稳重了一些,磕磕绊绊地将事情的过程说了一遍。 “是红棠姑姑带我们下山的,说是要带我们离开梁家,还让我们不要声张,后来红棠姑姑就派人送我们去庄子里,外祖母,外祖母...呜呜呜~~~” 程娥昔日身边的两个侍女,一个名为红棠,一个名为绿蕉。 梁家凯一哭,梁家安也跟着哭,当时,屋子里只有两人的哭声起伏,尤其凄惨。 “外祖母~外祖母~呜呜呜~~~外祖母快救救红棠姑姑和绿蕉姑姑,祖母说要打死她们,呜呜呜~~~” “外祖母,你救救红棠姑姑她们,呜呜呜~~~” 梁平远脸色越来越黑,然后勃然大怒,直拍桌子,“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闭嘴!” 两孩子被吓了一跳,梁家安差点被吓得哭岔气了,当时都噎住了,杨润珍吓了一跳,忙是伸手给孩子顺气,等孩子缓过来了,她又怒瞪梁平远。 “孩子都这样了,你冲他们发什么火!” 梁平远闻言也生气,怒道:“我发什么火,他们也不看看自己干的是什么事,有多少人翻遍了长安城就为了找他们,他们还有脸哭!” “都是他们母亲教坏了他们!” 自从得知程娥给自己下了绝嗣药之后,梁平远就恨上了程娥,连同梁家凯和梁家安也怨恨上了,若不是现在他只有两个儿子,他估计都恨不得将人给弄死。 杨润珍心里有气,但是也敢怒不敢言,只得劝梁平远道:“孩子还那么小,他们哪里知道这些,都是被人给哄了,你便是要生气,将那罪魁祸首处置了就是了。” 梁平远冷哼了一声。 “对了,可是问出来她们为何要将孩子带走吗?”杨润珍记得那两个侍女对程娥也是尤其忠心,程娥去世之后,就安排她们照顾两个孩子。 她问这个,承平伯夫人就有话说了。 “她们嫌孩子养在我们梁家吃苦呢,打算带着他们离开。”承平伯夫人的目光冷沉沉的,“真的是好大的胆子,敢将我们梁家的子孙带走,真的是活腻了。” “吃苦?吃什么苦?”杨润珍皱眉,脸色也不好,“你们是不是欺负两个孩子了?是了,肯定是了!若不是你们欺负孩子,日子过不下去了,她们怎么会想将孩子带走!” “胡说八道!”承平伯夫人大怒,“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欺负孩子了?他们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还有,你一个妾,有什么资格过问梁家的事情!” 杨润珍一梗,便道:“我如今是明慧县主。” “那也是妾!”承平伯夫人冷笑,眼中尽是不屑。 承平伯夫人可看不上她这个什么县主,什么夏王府,以前半个人都不剩,现在也没见得有几个当用之人,钱财估计还不如承平伯府。 杨润珍又是一梗,脸色有些难看,昔日给临安侯做妾,确实是她抹不去的污点。 良久,她道:“过去的事情暂且不提,我们现在说的是红棠和绿蕉怎么会带着孩子离开的事情,还有,我要见她们,亲自问她们原因。” 第821章 我已命人将她们杖毙 “我已命人将她们杖毙。”承平伯夫人睨了她一眼,轻飘飘地开口。 “什么?”杨润珍脸色大变,气得脸都红了,“事情都没问清楚,你就把人给杖毙了?!” 承平伯夫人冷笑:“有什么好问的,就是她们如今过得不好,心肠歹毒,想要报复我们梁家,难不成还有人会用这等法子害我梁家不成?” “怎么没有!”杨润珍可不信这话,“人心叵测,心肠歹毒之人不知凡几。” “你以为人人都像是你和程娥这一对母女吗?”承平伯夫人反问她。 “说起歹毒,怎么比得过你和程娥啊,程娥呢,先是算计着自家妹妹给夫君做继室,又给夫君下了绝嗣药,断了子嗣,以保自己的孩子有父亲疼爱,有没有儿女的姨母照顾,真的是算得真好。” “至于你,更是无耻下贱,早年与养兄厮混,怀了野种还栽赃到临安侯头上,让人家养了十几年的野种,无耻卑贱,恶心下作至极!” 承平伯夫人真的是被这一对母女给恶心得不行,心中也不知有多少不满和怒气。 梁家原本娶的是临安侯府长女,虽然是庶长女,但临安侯向来偏宠这个长女,与嫡长女相较也是不差的,而梁家与程家也成了互相扶持的亲家。 可谁知一朝变故,程家人发现程娥不是程家女,而是杨润珍与养兄的野种,这下好了,程家人也恶了程娥,根本就不认这门亲了。 他们梁家招谁惹谁了,好好的亲家变成了仇人。 更重要的是,程娥胆大包天,给梁平远下了绝嗣药,且不说这事情闹得长安城人尽皆知,但凡正经人家都不愿将女儿嫁给梁平远做继室不说,这再也没有子嗣,这不是断人香火吗! 红棠和绿蕉想带两个孩子离开,其实原因也比较简单。 红棠、绿蕉原本是程娥的侍女,程娥过世之后,两人就按照程娥的安排,回来照顾梁家凯、梁家安兄弟。 但承平伯夫人厌恶极了程娥,自然不待见她们,更不想她们在梁家凯、梁家安身边。 于是便使了法子,给她们冠上一些罪名,将她们从梁家凯、梁家安身边带走,安排去做最辛苦最肮脏的活儿。 那两人也是自小跟在程娥身边的,哪里受过这些苦,这日子一久,就受不了了,若不是还有一点‘忠心’在,她们早就离开了。 毕竟她们都不在梁家,而是在杨润珍手里。 但杨润珍更希望她们照顾好梁家凯、梁家安,根本就不可能同意她们离开梁家。 于是她们被人撺掇了几句,就有了主意,心想着先将梁家凯和梁家安这两个孩子弄走,等这两个孩子不见了,不在承平伯府了,杨润珍就不会再让她们留在承平伯府了。 再说,梁家凯、梁家安在梁家的日子也苦。 因为程娥坐下的恶事,他们也受到了牵连,承平伯夫人厌恶他们,如今转头已经开始培养起了二房的嫡子。 而梁平远呢,最开始不知是不信什么绝嗣药还是心慌,一连纳了好几个妾室,在长久耕耘却一直不见好消息之后,性情是越来越阴沉暴戾。 每每见到两个孩子,梁平远都想起他有今日都是程娥害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差。 到了今年下半年,已经开始一时心情不顺就动起手打孩子。 两个孩子不时的身上就带着伤,十分的可怜。 再说这承平伯府,承平伯夫人和梁平远都厌恶这两个孩子,下人们也是看碟下菜,私底下克扣羞辱也发生了不少,日子过得尤其艰难。 于是那俩侍女一合计,觉得先把那两个孩子送走,然后她们也可以离开承平伯府,再然后,偷偷将两个孩子养大,等再过几年十年,两个孩子有了自保之力,再回来抢夺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而且这样以来,这两个孩子必然也会记得她们二人的恩情,到时候,她们后半辈子也不愁了。 这简直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结果。 可她们万万没想到,孩子竟然被找到了。 于是等待她们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承平伯夫人。”杨润珍被她这样辱骂,实在是不能忍了,“我如今是陛下赐封的县主,是夏王府的千金,是皇族中人,你如此辱骂我,可是将皇家置于何地?” “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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