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比他们更不讲道理,更卑鄙无耻。” 程谦皱眉问:“比如呢?” “比如?”程娇挑起秀气的眉想了想,“你要是非要我说一个比如,咱们就说谢氏族人来找麻烦的事情吧,要是我站在平清王妃这个位置,我该怎么办?” “哦,你还有好想法?”程谦这回真的好奇了,在他看来,谢氏族人确实很难处理,平清王妃要不就咬牙忍下这些欺辱,要不就像现在这样撕破脸,等着平清王回来问责。 “当然。”程娇得意,“我是谁,我是最聪明的女郎程娇娇,怎么可能没有应对之法呢?” “哦,那你说来听听。” 程娇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抬手让程让搬着椅子凑过来一点,然后她白眼一翻,整个人软软地往程让身上栽去。 程让吓得险些都跳起来了,程娇死死地拽着他的手,露出了虚弱的表情,气若游丝:“...我......我好像看到我太祖母了......” 程让:“???” 程谦:“!!!” 谢琅:“......” 程让晕乎:“太祖母吗?我们有见过太祖母吗?” 程娇气坏了,赏了个白眼给他:“这不是重要的。” “那什么是重要的?!” “我要去见太祖母了,你哭啊,哭得越惨越好。”程娇真的是生气了,“你到底会不会哭啊!” 程让:“......” 程娇目光扫过三人,见三人保持呆愣和沉默,一时间只觉得心口都疼,她骂道:“你们三个真的是没脑子,像你们这样的,我一天都可以欺负三个,走出去就是被人欺负的命,要是纪荷花在此,我一定让你们......” 程娇话还未说完,便有家仆匆匆来报:“世子、四郎君、县主,纪娘子来了。” “什么?纪荷花来了!”程娇当即是又惊又喜,“快快请她进来。” 纪荷花当真是及时雨啊,一想到她就来了。 家仆领命而去,程娇独自欢喜,其余三人面面相觑,程让凑到谢琅身边:“她想干嘛呢?” 谢琅‘唔’了一声:“装死。” 程让:“......” 程让想了又想,觉得这个姐姐可能要砸在自己手里了,于是他问:“姐夫,我这个阿姐你还要吗?” 谢琅:“......” 他凉凉地看了程让一眼,“你说呢?” 程让莫名的觉得谢琅这话有点危险,脖子凉凉的,他讪笑了两声:“要要要,肯定是要的。” 谢琅闻言又看了他一眼,手中的扇子转了转,突然忍不住笑出声。 谢氏族人若是遇见了程娇,那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了。 纪青莲很快就被请了过来,程娇激动地上前去迎接她:“纪荷花!” 嗯,这么热情?! 纪青莲顿了一下脚步,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但她也没多想,立刻迎了上去:“程六六!” 姐妹二人双双会晤,正是手握手互诉衷肠的时候,突然程娇白眼一翻,整个人就往边上软软地倒下来,纪青莲吓了一大跳,眼明手快地捞住她:“程娇娇你......” 纪青莲话还未说完,便见原本准备晕过去的程娇冲着她眨眨眼,眼珠子转溜溜的。 纪青莲:“......”这人又在搞什么? 程娇虚弱地扯着纪青莲的衣衫,整个人仿佛回光返照:“...我,我好像看到我太祖母了......” 纪青莲眼睛眨了一下:“......”这是想讹她是不是? 眨了第二下:“......”不是,这姑奶奶想干嘛呢? 眨了第三下:“......”哦,懂了懂了,配合是不是? “呜呜呜!程六六啊,你太祖母她死得——” 纪青莲卡住了。 “...说错了,重来。” 说罢,她小手一抹脸,捂着脸哭了起来:“程六六啊,你死得好惨啊!那个挨千刀的害你,这等毫无人性,无恶不作之人,我定然将他扒皮抽筋,丢进十八层地狱里。” “让他上刀山,下油锅,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死了又生,生了又死.......” “是谁?谁害了我家娇娇,给老娘站出来!” 程谦、程让、谢琅:“.......” 这两个...这两人什么人啊!还能这样玩的! 程谦脸色绷紧,谢琅抬头看天,似乎是想看看今日这太阳往哪下山。 程让倒吸了一口凉气:“最毒妇人心啊。” 毒,真的是太毒了。 不说谢氏族人了,就算是太极殿前的文武百官,碰到这种大戏都得认输。 程让还未唏嘘完,脑袋就被一把扇子重重地敲了一下。 “胡说什么。”边上的这人敲完他又训斥他,纠正道,“这叫机智聪慧,有勇有谋。” 第605章 敢娶他六姐的男子,就不是一般人 程让听着自家姐夫睁着眼睛说瞎话,看向他的目光满是佩服。 果真啊,敢娶他六姐的男子,就不是一般人。 程谦听闻此等言论,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也就是谢琅了,但凡唤作一个讲究一些的,都要骂一句‘成何体统’。 想到这里,程谦看向谢琅的目光都和善多了,能受得了他六妹的,估计也只此一个了。 “行了行了,快别哭了。”程谦赶紧出声让她们别演了,他们也不想看了,脑袋瓜都疼。 “六娘,你还不快起来。” 程娇闻言总算不装死了,拍了拍沾了一些灰尘的裙摆起来,然后拍了拍手,得意地笑问:“怎么样,若是我遇见了谢氏族人,到底是他们倒霉还是我倒霉?” “他们倒霉他们倒霉。”程让连连点头,遇见这祖宗,谢氏族人估计都得气疯了。 “谢氏族人?”纪青莲挑眉,“我也听说了,说谢璟亲自去请了谢氏族人来长安,去平清王府那边大闹了一场,平清王妃都气得将人打了一顿,让人将这些人送京兆府了。” “还有景阳侯府,也有人去景阳侯府了,不过被我也送县衙了。”程让颇有些自得,“早知道王妃将人送去京兆府,那我也让人送京兆府去,好让他们一家团聚。” 长安城有京兆府,也分两县而治,分有长安县和万年县。 这一家团聚,是在牢里团聚吗? 纪青莲笑了起来:“程小四,你也学坏了。” 程让脸色微红,摆手不承认:“休要胡说,我说的是正经的。” 他和这一对卧龙凤雏是不一样的,他是正经人,不干这缺德事。 程娇哈哈笑了两声,拉着纪青莲在桌子边新添的椅子坐下,笑笑道:“我觉得吧,遇见讲礼的人,咱们就讲礼,遇见无耻之人,咱们就要比他更无耻,这样就不会受到欺负了。” 谢琅忍住笑意点头:“对对对,六娘子说得不错。” 笑死,他要说没有用的话,会不会被打一顿啊! 哈哈哈,程娇娇...还是那么可爱。 程谦与程让也连连点头,表示她说得对,都对。 “不过话要说回来了,平清王回来了,王妃会不会吃亏啊?”程娇想到这里难免有些担忧,要知晓平清王妃之前还好心地提醒她谢氏族人的事情啊。 虽然她不惧什么谢氏族人,但心意她是领了的。 “那倒是无事。”谢琅倒是不担心,“她又不是没有脑子,若是遇见了危险,她自己也会跑的。” 平清王妃又不是没脑子的人,若不是不得已,她不会留下来吃亏,而且如今平清王妃对平清王的态度早已与往日不同,平清王也未必敢惹怒她,除非是日子不想过了。 纪青莲摇头啧啧:“要说这平清王,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的也是他,不知该说他可怜还是可恨。” “有什么可怜的。”程娇不赞同这话,“若是他真的只在乎谢璟,可以为了谢璟不管旁人,那他为什么还要娶妻生子呢?若是他不娶,那还有后来的事?” 就算平清王娶首阳长公主是迫于无奈,是两家联姻,但他完全可以不娶平清王妃的。 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娶了之后又没有对人家负责,生了孩子也不管,这样的人,纵然是他有再多的功绩,私德不修,那也叫人看不上。 人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在家里做儿子、做夫君、做父亲都没有做好,又怎么能期待他在外面如何公正严明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平清王确实能力不错,再加上他起势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诸皇子争帝之事,他与元景帝还有首阳长公主联手,乘势而起。 虽说有运气的成分,但也不能忽略他个人的能力。 程娇伸手戳了戳谢琅的袖子:“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平清王府不但有平清王妃,还有谢璎和谢珀,他作为兄长,确实也该去看一看的。 “不必。”谢琅仍旧是摇头,“若是需要我相助,王妃定然会开口,若是真的有难,她也会将阿璎和阿珀送到景阳侯府,她既然没有开口,便是不用了。” 谢琅与平清王妃母子三人之间关系虽然不错,但却也隔了一层,他们若是求到他面前来,他不会不管,但既然没来,就说明他们自己能应付,他也不会多管闲事。 “不过谢氏族人都进了京兆府了,看来你也不必留在这里了,晚一些你就回去吧,趁着天色还早。”程谦想了想,是时候该送客了。 也不是说程谦不想留客,只是最近程娇太过放肆,他怕再留下来去,这看着还顺眼顺意的妹夫就要跑了,到时候他上哪去找一个妹夫去? 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回去做什么?”程娇第一个不答应,“虽说谢氏族人进了京兆府了,可平清王能让他们在里头呆几天,他们出来了还能不找他麻烦!” 谢琅这爹不疼娘不爱的,受了欺负也没有人撑腰做主,一看就知道是好欺负的主儿。 “就留在这里,好歹是我未婚夫,咱们程家的女婿,谢氏族人敢来我们程家惹事,那咱们也打他们几顿,送他们去京兆府好好呆着去。” 程让点头赞同:“就是,到时候平清王敢保他们,就是不给我们程家面子,我倒是想问问他是不是想退婚啊!” 谢琅微笑:“六娘子和四郎说的极是,如此,我便厚着脸皮在贵府多呆几日了。” 程谦头大,但也不得不同意谢琅留下来避难,他道:“留下也行,但是六娘,你给我回内院去,没事别跑出来晃荡,成什么样子,你们都要成亲了,暂时先不要见了,免得别人说嘴。” 如今已经是五月初,后日便是端午了,距离两人的婚期也只有三个月了。 程娇有一瞬间的不情愿,但掰着指头想了想,也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不出来就不出来,我去福安堂陪祖母。” 说罢,她就要起身和纪青莲一起离开。 “六娘子稍后。”谢琅起身喊住了她,“某有几句话想和六娘子说......” 第606章 六娘子还是快快乐乐没有忧愁好了 “你...你要同我说什么呢?” 私下无人,两人站在花园一棵树下的时候,程娇才有了几分尴尬和羞耻之感,恨不得用脚指头抠出一个三进的院落。 大约是知晓他并不在意她是否端庄温柔,她就有些放飞自我,如今在他面前都敢这副作态。 呜呜呜,这可是她未婚夫啊! 呜呜呜,丢人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程娇面上笑得勉强,心里哭嘤嘤,这世间最丢人的事情不过如此,再来几次,她都不保证他会不会退个亲了。 谁家娘子是她这样的? 初夏清风徐徐,枝叶摇摆簌簌,吹得她几缕发丝微微飘扬,她又是皱眉又是闭眼,嘴角死死地抿紧,也不知是在纠结什么人生大事。 谢琅微笑:“也没想说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嗯...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他只是想和她单独呆一会儿,就这样静静地吹着风也好,安安静静的,外面的纷纷扰扰都与他们无关。 “那就坐一会儿吧。”程娇让人搬来了两张椅子,又送来了一些点心吃食,与他坐在一起嗑瓜子喝茶。 天边的夕阳微微偏斜,桔色的霞光洒落人间,风儿徐徐,天地之间仿佛都是草木百花清香。 “你是不是很苦恼?”程娇支着下巴斜看了他一眼,询问。 “有些。”谢琅嗑瓜子的动作顿了顿,慢吞吞道,“都说子不嫌母丑,可我是真的嫌。” 他厌恶首阳长公主,厌恶平清王,厌恶这个谢家所有的一切。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六娘子,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什么?”这话听着怎么有些不对味呢?而且还有些茶里茶气的。 “怪我家不好啊。”撇开身份地位不说,谢家那么乱,对于女子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好归宿,一脚踏进去,就意味着一辈子要与那些人纠缠不清,这日子一天天的,都没个消停。 “这有什么。”程娇表示不在意,“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家有,我家也有,我家之前闹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如今事情都过去了,一切归于平静安宁吧。” 程娥还活着的时候,孙妩还未离开程家的时候,别提有多乱了。 而在这一场风波骇浪之中,程娥病逝、杨润珍离开、孙妩被逐出家门、各位姐妹出嫁,便是到了最后,连程谅都离开了程家,如此才风波平定,归于平静。 谢琅摇头:“你家的事情确实是过去了,可谢家的事情却是永远过不去的,只要谢璟仍旧不死心,那便会继续纠缠下去,恩恩怨怨,一世不休。” “这倒也是。”程娇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平清王不能将他如何了,又不能给他想要的爵位,自然只有争争闹闹了,对了,陛下那边是怎么想的?难道陛下想保谢璟?” 平清王上书过几次了,说要废了谢璟的世子之位,可元景帝一直都没有同意,这事情,程娇实在是觉得太奇怪了。 按照道理,元景帝是谢琅的舅父,是应该帮着谢琅才对,依照谢琅与谢璟的恩怨,他有了这样的好机会,这不得直接废了谢璟,怎么会保谢璟呢? 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 程娇眉头都皱起来了。 “那倒不是。”谢琅看了看天空,“保谢璟应该是不可能的,只是陛下深谋远虑,应该有其他的想法,至于什么想法,我等便无从得知了。” “也是啊。”程娇叹了一声,“陛下也是不容易,要想的事情太多了,这脑子不够用的,估计也坐不了这个位置。” 程娇对于这位自从她出生就在位的皇帝评价也是极高的,四野平定,番邦朝拜称臣,百姓安居乐业,全是他的功绩,其人之政绩,都可以与唐太宗一比高下了。 而且他也并不爱色,宫妃不过寥寥数人,念旧情,对待臣子也是赏罚分明,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皇帝。 想到这里,程娇推了推谢琅:“你可千万别惹他老人家生气,知道了没。” “老人家?”谢琅眉头一挑,忍不住提醒她道,“你若是见了他,千万别说什么‘老人家’,他不喜欢听这话。” “唔...有道理,那我就不说了。”毕竟是人都不喜欢别人说自己老,程娇暗自将这事记下。 “还有,你要努力办差啊,虽然说咱们都不大喜欢这些累人的活,但既然都坐了这个位置了,就不能敷衍了事,更不能胡来。” 若是人只做自己,那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可既然做了官,那就是要对百姓负责的。 谢琅侧头对她微微一笑,伸手挽了挽她耳边的一缕秀发,这才道:“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挂心,该是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六娘子还是快快乐乐没有忧愁好了。” 这话中听,程娇听了都有些晕乎得找不着北了。 ...... 这一日之后,谢琅果然就在临安侯府扎根了,早晨从临安侯府去上朝或是去御史台,下衙了就直接回来,谢家那些纷纷扰扰,仿佛都与他没多大关系。 第二日便是五月初四了,端午前一日,程娇与聂静云一起领着府中的侍女一起包粽子,等程谦和谢琅下衙回来之后,院子里便送来了刚刚捞起来的粽子。 寿山和酒泉都分了一个,吃得很开心。 酒泉还奇怪道:“以前王府也经常做粽子,但就是没这个味儿,难道是临安侯府用的米更好,还是水更好?” 这会儿谢琅换了一身常服,坐在廊下慢慢地吃着一个,似乎也挺喜欢吃的,心情也很不错。 寿山挤了挤酒泉道:“这你就不知了,主要是感觉不同。” 以前谢琅在谢家,家不像家,纵然平清王妃也没有亏待他,说端午连个粽子都不分他,分,年年分,但感情那是没有的。 在临安侯府虽然也是来做客,但程老夫人对他很关心,程谦、程让对他也很不错,再加上有程娇在这里,他就不是在吃粽子,而是正儿八经地过一个端午。 寿山感慨:“明年的端午,郎君就可以和县主一起过了,可以一起包粽子吃。” 想想都觉得那日子真美啊! 第607章 我明儿就去和陛下辞官去 酒泉提醒道:“都不用明年端午,今年中秋,郎君就可以和县主一起做月饼,过中秋,都说中秋佳节,人月两团圆,那该是多好啊。” 到了那个时候,谢琅也总算是有了一个像样的家。 寿山立刻点头:“对对对,你说得对,那等我回去之后,就去让人多做几个月饼模子,到时候让县主喜欢哪个就挑哪个。” “嗳,到时候咱们是不是也能吃上县主做的月饼了?” “是的哦!” “真的是想得美。”谢琅终于是忍不住回头看他们了,“要吃月饼自己做去。” 想吃他娘子做的月饼粽子,真的是想得美啊! 哼,他都还没吃上,他们就想吃。 酒泉嘿了一声:“郎君,侯爷,我们可不会做啊,您看我们哪个像是会做月饼的?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让他们拔剑砍人还快一点,做月饼粽子,算了吧算了吧。 “也有道理。”谢琅想了想道,“那家中不是还有侍女,让她们给你们做。” 反正他娘子做的只能他吃,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强调:“对了,我这几个就是六娘子包的,你们的不是。” 人与人,待遇是不同的,程娇就包了十个左右,送了两个去福安堂给程老夫人,再送两个给程让,最后送两个给谢琅,其余就自己吃了。 哦,就算是萧氏和临安侯都没有这种待遇。 至于程谦,嗯,他不需要,人家有娘子,自然吃自家娘子做的。 酒泉听罢,顿时就盯上了还剩下的一个粽子,他上前去:“要不,郎君让属下尝尝六娘子做的粽子是什么味的呗?” 谢琅真想踹他一脚:“滚滚滚,滚一边去。” 主仆三人笑闹了几句,心情都相当不错。 谢琅生怕粽子被人惦记,立刻就把另一个也吃了,等他刚刚吃完,便听闻有人来报,说平清王府的刘管事来了。 谢琅一听这话,原本愉快的心情顿时就没了。 “让人进来。”到底是在临安侯府,他连家里人都拒之门外总归是有些不好,只能是见一见了。 很快王府的刘管事便被人请了进来。 “拜见三郎君。”管事恭恭敬敬一拜。 “刘管事,你应该称呼我家郎君为景阳侯才是,再不济,谢御史也是使得的。”寿山在一旁提醒道。 谢琅厌恶极了平清王府,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称呼了。 刘管事闻言忙是又恭敬一拜:“拜见景阳侯。” “免了。”谢琅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问他,“你来此为何?” 刘管事恭敬答道:“属下奉了王爷之命,前来见侯爷的。” “哦,他有何事?” “王爷想请侯爷明日回王府,明日正值端午,该是祭拜祖先,侯爷可万不可缺席。” 谢琅:“......” 谢琅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他直言拒绝:“不回。” 回去做什么?看平清王那张两人厌恶的脸吗?还是看谢璟大闹王府? 刘管事见他脸色不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劝道:“侯爷,您如今好歹也是侯爵,还是御史台的侍御史,时下风尚以孝为先,侯爷若是连端午祭拜祖先都不去,未免有不孝之过,到时候这百官就有话说了。” 谢琅的脸色当时就黑了:“当官这么麻烦,还不如不当了。” 他在朝堂上怼人怼得确实爽,但自身也行为也时常被人抓,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就算是早朝的时候不小心站错了地方,或是朝服有哪里没整理好,那都要被人参一本。 真的是烦死人了。 要不是首阳长公主虎视眈眈想弄死他,他真的想撂担子不干了。 谢琅想到程娇耍赖的模样,突然心头一动,立刻道:“我明儿就去和陛下辞官去。” 刘管事闻言,险些要吓得跳起来了:“侯爷侯爷,勿要冲动勿要冲动!” 刘管事真的是要吓晕过去了,就为了不回家拜祭祖先,他就能做出辞官这种事,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然而这位主儿向来任性惯了,估计还真的干得出来。 “侯爷,您看这样如何,属下回去和王爷说一说,问一问王爷有没有别的想法,您看这样如何?” “您千万别一时冲动就去辞官啊,这可不值当,不值当啊!” 寿山立刻就道:“就是,郎君,王爷定然会有两全其美的主意的,您这好不容易才做到侍御史,又正受陛下宠信,可不能真的辞官啊。” 说罢,寿山又催促刘管事:“你来愣着做什么,快回去禀报王爷,让他想个法子,不然我家郎君真的去辞官就来不及了!” 刘管事听了这话,立刻就不敢留下去了:“那属下立刻回去问王爷去,侯爷,属下告退了。” 刘管事说罢这些,便匆匆离开,一下子就没影了。 至于请谢琅回去平清王府过端午的事情...... 这重要吗? 最重要不是谢琅为了不想回家祭拜祖先,烦躁之下想辞官的事情吗? 等刘管事走了,寿山就忍不住一拍大腿,乐得笑出声,他赞道:“郎君,县主这耍无赖的法子可真好使啊!” 你让我回家祭拜祖先,不去世人还有意见,觉得你这人不敬祖先,是不孝之人,不配为官? 那我干脆辞官了,老子不干了。 于是,唔......事情就踢给了平清王府,让他想一个谢琅既不用回来,也不会有人议论他的主意出来。 什么? 想不出?没法子? 那不行啊,儿子他要辞官不干了,想不出也得想。 谢琅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训斥道:“什么耍无赖,我家娘子分明是聪明绝顶,对付人很有一套。” 你们不懂就不要乱说坏我家娘子名声好嘛! 寿山立刻就道:“对对对,县主就是聪明绝顶,对付人很有一套。” 这么精明又不走寻常路的,不说别人,平清王和谢璟遇见她,估计也要倒霉的。 若是旁人嫁给谢琅,被谢家那些人欺负,估计得憋憋屈屈地过日子,可若是换做程娇,倒霉的肯定是谢家人。 “郎君能娶到县主,那可真的是天大的福气!” 第608章 既不愿拜那姓谢的,便来拜姓李的 平清王听罢刘管事的回话,当时的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绿了又青,噎得想骂人却又骂不出来。 “他如今倒是学会了拿捏我!” 不知从何时起,谢琅开始学聪明了,他打了谢璟,说什么‘奉父之命’,平清王不得不站出来承认是有这回事,免得旁人非议他的过错。 他离开平清王府,直接搬进了景阳侯府,平清王又不得不为他遮掩,说宅院是陛下所赐,不好一直空着,而且他已经是景阳侯,住侯府也是正理。 如今他不愿意回来过端午,就闹着要辞官,平清王若是不将这事处理了,他估计还真敢辞官了。 然而平清王为父亲,眼见着他前程大好,又怎么愿意让他就这样辞官不干了呢? 既如此,也唯有为他妥协,将那些事情处理好,才算是两全其美的结果,至于心中的诸般滋味,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受着了。 对此,平清王妃评价道:“欠的债,总归是要还的。” 以前平清王为了谢璟屡屡委屈谢琅,如今也为了他屡屡妥协,为他筹谋。 只是可惜,便是平清王如今有对儿子好一些的心思,人家也不领情了,这不,端午之日,人家宁愿呆在临安侯府客居,也不愿回家来。 也不知该说是谢琅的悲哀还是平清王的悲哀。 “此事,你说该怎么办?”平清王见平清王妃有些幸灾乐祸的,忍不住问她。 “该怎么办,妾怎么会知道?”平清王妃笑笑,“妾身连自己和阿璎的事情都管不了,何况是三郎的事情呢?” 昨日平清王妃与谢璎逼迫平清王处置谢璟和谢氏族人,然而正如他们所预料的,谢璟如今已经被逐出家门,想要惩罚也无处惩罚。 至于谢氏族人,也不能关得太久,毕竟还要给平清王养父养母几分颜面,这不,今日早晨,平清王就让人去将谢氏族人放了出来。 最佳的处理结果就是如此了,可平清王妃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故而对平清王也没什么好脸色,平清王自觉亏欠,倒是对她好声好气地。 风水轮流转,也不过是这般。 平清王皱起眉头来:“可端午他都不回家,我又该给他找什么理由呢?” 有什么名正言顺的理由让谢琅能在未婚妻家中过端午,还不被那些人诟病的? “做官确实麻烦。”平清王也生出了这样的感慨,世间之事有得必有失,既然选择的做官,得到了权势地位荣华富贵,却也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枷锁。 昔日谢琅是何等随性恣意、风流写意,如今却也得想想会不会有人参他一本了。 谢琅如此,平清王自然也如此,尤其是他为异姓王,这可是风头浪尖上的人,行事做事都需得小心谨慎,不敢行错踏错。 “麻烦是麻烦,可谁不想要这麻烦。”这泼天富贵,谁不想要,就算是有稍稍的一点束缚又如何。 “王爷感慨这些,还不如快些想想法子,三郎已经是打定了主意不回来,难不成王爷想看着他被人参几本,这不是嫌他侍御史的位置坐得太稳当了?” “可本王能有什么法子!”平清王也实在是恼了,“这臭小子尽给我出难题。” “那就慢慢想,等端午之后朝会,王爷想出一个好理由就行了。” 平清王没办法,只能绞尽脑汁去想,实在是没办法,便召集了他的心腹和副官,让他们也一起来帮忙想,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一个好理由。 所幸,大概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他这么苦了,次日端午,元景帝便派人将谢琅召进了宫里,去参加皇族的宫宴去了。 既然是去了宫里,那就算是他不回谢家,也无人敢挑剔他的不是。 平清王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是万分感念元景帝的圣恩,若不然他真的要被这儿子弄得好几日都过不好了。 。 平清王逃过一劫,而突然被召进宫的谢琅是一脸菜色,不高兴几乎都摆在脸上了。 元景帝瞥了他一眼:“你是死了爹了是不是?摆这副脸色!” 谢琅摸摸脸皮,无奈道:“那倒没有,只是陛下坏了臣的好事。” 他虽然挺厌恶平清王的那张脸的,倒也不至于想他死了。 “什么好事?你能有什么好事?”元景帝冷哼,“你就这么想留在临安侯府过端午,你也不怕被人参几本,说你不敬祖先,是不孝吗?” “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成日腻腻歪歪的,搞得像是离不开娘子似的,多丢面子啊!” 真的是叫人看不过眼。 谢琅小声逼逼:“我不觉得丢面子啊。” 他不觉得和娘子腻腻歪歪有什么丢脸的,难不成非要三妻四妾才是男子汉了? “你还说!还说!”元景帝真的是生气了。 谢琅闻言只能闭嘴,但面上的表情却不觉得自己有错,等元景帝消气了,他又问:“陛下为何召我前来?” 元景帝也不爱奢华铺张,这等端午、中秋、年节等节日,也就是与皇族一同办一个宫宴,外臣是甚少请的。 “无旁的事情,你既然不想回谢家,今年的端午,你便在宫中过吧。” 谢琅心思一动,有些诧异地问:“舅父难不成想让我随母族?” 父族他都不想回去,至于那谢家的祖先,那也都是谢璟的祖先,与他关系不大,因为谢璟的缘故,他也无感,也不想拜。 “有何不可?”元景帝笑了笑,“这天大地大,总不能让你没有容身之地吧,人生来有根,既不愿拜那姓谢的,便来拜姓李的,论理,这姓李的才是你真正的先祖。” 谢琅忽然想到自己突然被封侯,从谢家搬了出去,如今还要拜姓李的祖先,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心中隐约猜测元景帝是早有预谋的。 他心里也是酸酸涨涨的,情绪一时半会的,竟然难以说清这其中滋味。 原来,也有人知晓这天大地大,他没有一个容身之地,犹如无根浮萍。 原来,这世间也有人想给他谋一个容身之地。 第609章 谁先趴下谁就是狗! 这一次谢琅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元景帝见他久久不做声,抬头问他:“怎么?还是说你不愿?” “那倒是没有。”谢琅摇头。 他对谢家没有什么好留恋的,而且巴不得离开谢家,离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怎么会不愿呢? 而且成为皇族,那是多好的事情啊,他哪里还敢不情愿。 “只是长公主这边,怕是不会同意的。” 首阳长公主可不见得乐意他随了李姓,拜李家的祖先。 她那人,就是恨不得与他半点瓜葛都没有。 元景帝摆手:“朕同意就行了,她同不同意有什么重要的,还是说你怕了她了?” “怕她?”谢琅闻言就笑了,“这些日子以来,臣做了什么事,陛下不是心里有数吗?” 他这些日子可是逮着首阳长公主咬了很久,动不了她就断她羽翼,也是让她大动肝火却又无可奈何,这如今啊,估计也是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但凡是有机会,应该都想弄死他。 他若是真的怕她,那就不会干这事,早就夹紧尾巴做人了。 元景帝想到谢琅最近干的事情,心中稍稍满意:“既然是不怕,那便不管她了。” 谢琅却还有担忧:“可她若是不同意,此事恐会艰难。” “有什么艰难的,她既然是不想管你,朕随便寻个兄弟,说要将你过继过去,谁人敢反对了?”元景帝随意地说着。 他心道,反正就是个说法而已,又不是真的过继,说得过去就行了。 他这个皇帝,给早逝且没有子嗣的兄弟过继一个有李家血脉的儿郎继承香火,谁还能说他错了? 那不是该说他这个帝王有情有义吗! “行了,此事你不必管,就这样办了,她若是有意见,便让她来找朕,一会儿你同朕一起去庆华殿。” 今日这事情太过意外了,谢琅心头有些复杂,但还是应了下来: “臣遵命。” 待到差不多开宴了,元景帝便带着谢琅一同前往,众人见到谢琅今日也出现在这里,脸色各异。 姚贵妃携同诸位后妃、太子携同诸位皇子、首阳长公主以及诸位宗亲上前来行礼叩拜,周边的内侍宫女护卫也跪了一地,抬眼看去,乌泱泱的一片。 谢琅虽然不是第一次与元景帝站在一起看这些人叩拜,但心中都隐隐生出了几分居高临下,独掌乾坤之感。 “起来吧。”元景帝淡淡地开口,然后走上前去。 姚贵妃起身迎接:“陛下,您可算是来了。” 姚贵妃身穿一身海棠红宫装,身段婀娜有致,容色如画,眉目含春,那云鬓巍巍之间簪了一朵开得正好的芍药,明艳妩媚灼灼人心,叫人一见难忘。 元景帝的这位贵妃,确实当得容色艳绝天下,明艳妩媚不可方物。 也难怪元景帝这位只知道勤政爱民不好女色的皇帝都对她宠爱有加,独宠她多年。 当然,容貌是一方面,独宠嘛,性格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谢琅被内侍引着到一旁的一个位置坐下,便听到这位贵妃在叽叽喳喳:“陛下,今日御膳房做了烤羊,甚是好吃,臣妾命人将羊腿给陛下留着,就独独陛下一个人吃。” 美丽、单纯、赤诚,一个什么都写在脸上说在嘴上的笨蛋美人,确实能令一个心机深沉、运筹帷幄的君王恩宠。 简单来说,他在外面应对那些事情已经很累了,不想回到家里还要和人玩心眼,如此一个美丽又令人放心的美人,他自然是会喜欢了。 在场的众人听闻此言,观鼻观心,也没什么反应,元景帝只是笑笑道:“那便多谢爱妃了。” 姚贵妃道:“不过是小事,哪里当得陛下的谢,陛下若是爱吃,改明儿叫御膳房再烤就是了。” “恐怕是爱妃爱吃吧,怎地又拿朕当借口。”元景帝笑着摇头,大约是有那么多人在,他还要脸,没有与姚贵妃继续在此事上纠缠。 他举杯与众人同饮:“今日是端午,朕与诸位同饮,愿我李氏江山永固,大盛盛世永昌。” 众人起身举杯:“与陛下同饮,愿我李氏江山永固,大盛盛世永昌。” 众人饮罢这一杯,便有宫女上前添酒,精心烹制的御膳美食也陆续送上,姚贵妃还让舞姬安排了歌舞,上台舞一段让众人赏舞。 楚王离开位置与众人饮酒,到了谢琅这一桌,便忍不住问他:“表弟,你怎么来了?” 谢琅笑笑,与他饮了一杯,这才解释道:“陛下召见,我便来了。” 楚王笑哈哈,伸手使劲拍拍他的肩膀道:“来了就多饮几杯,本王可是听说你很能喝的,敢不敢与本王多饮几杯?” 楚王好武,天天想打仗,还喜欢喝酒,尤其喜欢大碗喝酒,来了长安城这能喝的没几个,他可是憋坏了,如今正好与谢琅多喝几杯。 不是算计人的,谢琅自然笑着应下了:“那便与表兄多喝几杯,我也许不曾开怀畅饮了。” “好说好说。”楚王干脆命人将他的椅子搬过来,与谢琅坐在一起喝酒。 太子与齐王见此也凑了过来,太子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喝酒啊!”楚王笑哈哈给自己满上,“你们要不要来点。” 太子敬谢不敏:“我不同你喝。”和这人喝酒,那是要喝得他满意了才行,谁敢跟他喝啊。 齐王有些意动,他心思颇深,虽然也不想和楚王喝酒,但如今谢琅身为元景帝身边的红人,他又有拉拢之心,更不想他被楚王拉拢,于是便点了头:“那我也来。” 太子见齐王也要喝,顿时又犹豫了起来。 楚王拍了拍太子的肩膀:“你真的不来?难不成是怕了我们?” “怎么会?”太子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咬牙道,“来就来,谁怕你们啊!” 虽说他不想和这酒鬼喝酒,但畏畏缩缩的,显然没男子气概,到时候元景帝估计对他就更失望了。 楚王一听这话,当时就来劲了,他大声道:“不怕就不怕,谁先趴下谁就是狗!” “好!” 第610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几人便这样喝了起来。 首阳长公主皱紧眉头,侧头看着主位上的元景帝与姚贵妃喝酒,便问:“陛下便这样由着他们?” 元景帝笑道:“他们既然欢喜,那有何不可,不过是家宴,皇姐也不必太拘泥于规矩。” 姚贵妃立刻道:“陛下说得不错,既然是家宴,何必太过拘泥,来人,去给他们多送一些好菜过去,让他们喝酒之余,吃两口好菜下酒。” 元景帝点头赞同:“是该给他们送一些酒菜。” 于是便嘱咐人给他们多送一些吃的,元景帝又道:“不过赢的人也不能没有彩头,不如这样,贵妃留给朕的羊腿便是今日这比试的彩头,谁赢了便赏给谁。” 他最近在修身养性啊,实在是吃不得太多这些东西。 姚贵妃一听,就有些不乐意了,她道:“陛下,这是臣妾给陛下的羊腿,陛下怎么就给旁人了?” 首阳长公主地位尊崇,便坐在主位的右下手,听闻这娇娇柔柔的声音,顿时想翻一个白眼。 她就想不明白了,她这个弟弟也算是个人物,怎么就喜欢这等矫揉捏作的女子,而且看着只长了容貌不长脑子的。 元景帝更喜欢姚贵妃,平清王也更喜欢温柔小意的平清王妃,便是谢琅,也喜欢那没什么规矩,天真活泼的程娇。 天底下的男子,皆是如此肤浅无知。 元景帝闻言解释道:“朕最近修身养性,吃不到太过荤腥,贵妃留给朕,朕也吃不得,不如便分给他们。” 姚贵妃闻言,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点了头:“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便依了陛下。” 首阳长公主听到‘修身养性’这话的时候,眼皮子跳了跳,手中握着的酒杯微微倾斜,有酒水洒落,边上的侍女惊了一下,上前去用帕子上前擦拭。 “皇姐这是怎么了?”元景帝侧头问她。 首阳长公主回过神来,将酒杯放回桌面上,挥手让侍女退下,这才答道:“没什么。” 元景帝又道:“既然无事,皇姐可小心些才好。” 首阳长公主也道:“有劳陛下挂念。” “皇姐见外了。”元景帝笑了笑,目光看向不远处正在喝酒的几人,突然道,“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皇姐以为此话如何?” 首阳长公主微顿,脸色有些不好道:“陛下,本宫无爱子,自然是不知的。” “也是,皇姐无爱子,自然是不知的。” 首阳长公主不爱谢琅,同样也不爱太子。 谢琅对她而言是障碍,以前她一心想毁了,如今一心想除去,太子可能稍微好一点,但也不过是她走上高处的一块踏脚石。 “可朕与皇姐不同,朕啊,在乎这江山社稷,在乎这百姓百官,也在乎朕这几个儿子,愿为他们谋深远长久。愿他们前可有锦绣前程,退可有一世富贵平安,只是啊...也不知这结果是不是朕所求所愿。” 元景帝是帝王,却也是一个父亲,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几个儿子互相残杀,可帝位这个位置太过吸引人了,有些事情,或许也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以前他寄希望于太子,后来觉得太子不行,他只想在齐王楚王之间挑一个,但也发现有一些毛病,至于七皇子九皇子,一个身体不好,一个脑子里只惦记着吃,都是不成的。 而如今,他却寄希望于谢琅。 他的嫡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虽然也有不少破毛病,但胜在人足够聪明,手段也有,本事还行,为人也算是堂正,扳正一下他的这些毛病,再教导一番,确实也还行。 首阳长公主冷漠地笑笑:“陛下所求,定然会如愿的。” “但愿。” 这两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姐弟看似随意聊聊,但在看不到的地方,却已然风波暗涌,互相试探算计。 “对了,还有三郎的事情,朕也要与你商量商量,三郎不愿回谢家,朕想着便将他过继到旭皇兄名下,你意下如何?” 李旭,元景帝的一位兄长,早年对元景帝与首阳长公主颇为照应,只是早早的也被人害死了,死的时候才十几岁,也没有妻妾子嗣。 元景帝登位之后,念及这位兄长早年对他们姐弟二人有过照顾,追封他为福王,过往前尘回不去了,人也没了,只愿他来生做一个有福气之人。 首阳长公主没料到还有这种事,一时间都愣住了。 “你要将他过继到旭皇兄名下?” “是啊。”元景帝点头,“谢家那边,平清王有几个儿子呢,少他一个也不少,反正平清王也顾不上他。” 元景帝想起谢琅在谢家那些年受的委屈,对平清王也是颇有怨言,就算是他与平清王对换子一事全然不知,他是如何对太子的,平清王又是如何对谢琅的? 两相对比,他心中就积着一股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不修理一下平清王,他就难消心头之恨。 首阳长公主皱眉想了想,却没有作声,此时谢琅已经是景阳侯,又成了元景帝跟前的红人,故而他姓李还是姓谢,只要不是元景帝的儿子,区别不大。 而且如今最关键的不是谢琅,而是元景帝......只要太子顺利登位,谢琅如何都好。 “既然陛下有此意,那也好。” “哦?你答应了?”元景帝诧异。 首阳长公主淡淡道:“既然是陛下所愿,本宫自然没有意见,且本宫先前就说过,他如何,与本宫无关。” 元景帝笑了:“与皇姐无关吗?若是如此,皇姐要记住今日说过的话。” “本宫说过的话,本宫自然会记得的。” “好。” 这一边姐弟二人笑里藏刀,另一边楚王等人已经喝了一个痛快。 楚王哈哈大笑:“表弟爽快,不像是旁人,喝个酒都要叽叽歪歪劝来劝去的,本王都想说干脆别喝了。” 齐王险些给了楚王一个白眼:“你以为人人是你啊,粗俗不堪,粗俗不堪!” “什么我粗俗?难道你就高贵了?” “老三,你想挨打是不是!” 第611章 嗯,就祝他心愿达成吧 “你要与我打?”楚王眼睛都亮了,恨不得立刻撩起袖子,“来来来,咱俩打一场去,谁怕谁啊!” 齐王:“...闭嘴,谁和你打了!” 楚王见齐王拒绝了,顿时一阵遗憾,他伸手靠在谢琅的肩膀上,同他说:“表弟啊,听说你最近时常在父皇跟前,便替我向父皇求求情呗,让他早日放我去北疆,这长安城的日子,我都待腻了。” “还有你不是和霍家那小子,霍荀是吧,关系很好吗,他是不是很能打,你让他和我过过招呗!” 谢琅:“......” 他只能微笑:“有机会,有机会你和他过过招。” 有机会再说吧。 说起这个,楚王满是遗憾:“我什么时候才能去北疆啊!” 他早就想去了,可是元景帝之前一直不准。 谢琅只能继续微笑,嗯,就祝他心愿达成吧。 楚王大概是心中的怨念太重了,说话也好大声,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元景帝冷哼了一声:“既然那么想去,朕就成全你,三日之后出发,滚去你想去的北疆去!” 元景帝之前不同意楚王去北疆,不正是因为他想在齐王和楚王之间选一个储君出来,但如今已经有了谢琅了,他是否留在长安城,那也差不多一样了。 “陛下!”楚王的生母沈淑妃惊得站起来了,她面露慌张,着急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若是楚王留在长安城,便有争夺帝位的机会,他若是走了,那就真的失去这机会了,再说了,北疆那边时常打仗,刀剑无眼,受伤都是家常便饭,哪里是他一个皇子王爷该去的地方。 纵然楚王确实神勇,但身为母亲,可不愿见到他受伤。 “父皇千万别听我母妃的!”楚王闻言顿时急了,当下也顾不得喝酒了,忙是上前一跪:“父皇,儿臣愿去,愿在北疆杀敌,杀得那北戎片甲不留,守我大盛疆土。” “好!”元景帝颇有些欣慰。 这个儿子虽然脑子里天天只知道打仗,要是让他做皇帝估计天天想开疆拓土到处打,但若是作为一个护国将军,却是适宜的。 “谢父皇成全。” “陛下,楚王他......” “爱妃莫急。”元景帝笑着打断了沈淑妃的话,“既然是他所求,不如成全了他,这世间上的事啊,难得是自己高兴。” 沈淑妃顿了顿,又道:“可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 元景帝道:“北疆那边还有卫国公府在呢,或许护不了他不受伤,但保他命还是可以的,爱妃放心吧。” “可...可......” “哎呀,母妃,没什么可是的,就这样办了。”楚王生怕事情再有什么变故,出言打断了沈淑妃的话,然后又是对着元景帝一拜,“儿臣多谢父皇。” 他这一拜,犹如尘埃落定。 沈淑妃气得眼都红了,但事已至此,却又无话可说,只能独自生闷气,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齐王和太子则是复杂地看了楚王一眼,见他欢欢喜喜的,似乎真的很喜欢去北疆,这心里头就更复杂了。 楚王心愿得成,又回去和几人喝酒,他还没过瘾呢,但这会儿齐王和太子都不想和他喝了,唯有谢琅与他继续喝。 散场的时候,二人一同出宫。 临分别之前,谢琅还问他:“去北疆,会后悔不?” 楚王摆手:“那有什么后悔的,我觉得这人就喜欢战场,骑马提刀大杀四方,那才是真的快意,父皇说得对,这世间之事,难得是自己高兴。” 最初来到长安城的时候,他也是意气风发,觉得这高高在上的帝王之位,他也有一争之力,可待得久了,那些争争斗斗阴谋诡计,他觉得委实是没什么意思。 尤其是上一回孙家人被杀,他、太子、齐王都被牵扯其中的时候,他就觉得更没意思了。 不管谁做皇帝,让他做个大将军就行,有仗打的时候记得想起他。 楚王挥了挥衣袖,大步上了马车离开。 谢琅站在原地良久,笑叹了一声:“真是自由自在啊。” 他也想要这样的自由自在啊,可惜,事不如人愿啊! “看来也得努力努力了。”至少过继的事情快点办妥,若是他都过继了,到时候是不是可以适当地躺平了? 谢琅越想越是觉得不错。 “这事,陛下做得可真的太对了!” 所幸元景帝不知道他心中只想着躺平摆烂,不然非得气得晕过去不可。 谢琅乘着夕阳回了临安侯府,此时程家众人也正等着他回来用饭,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 当天夜里,谢琅与程谦程让闲聊的时候,便与二人说了过继之事。 “什么?你要过继?”程让当时就惊了,“就是过继给那个福王?” “陛下确实有这么一个意思,你们觉得如何?” “好啊!”程让一拍石桌,痛得自己倒吸了一口冷气,“嘶...那肯定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啊!” 若谢琅只是元景帝的外甥,也就是他能受到元景帝的庇护,可他一旦过继给了福王,那将来就是皇族了。 皇族之人,便是血脉与宫中正统稀薄了一些,可到底是姓李,就可以让世人不敢欺。 可以说只要皇朝不灭,这皇族之人便可以过得潇洒自在。 再说了,谢琅还有爵位呢,传个几代是没问题的。 程谦沉思了片刻,问谢琅:“你自己是怎么想的?程家定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只要你与六妹将来过得好,管你姓李也好,姓谢也罢,这都不重要。” 程家的人也不走寻常路,若是讲究一些的人家,知晓谢琅不认父母,不敬谢家祖先,当时就觉得你这个人品性不行。 毕竟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纵使他们有不对的地方,也身为儿女也不能做出这种不认父母之事。 但首阳长公主与平清王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程家人都看不过眼,便是程老夫人这个讲究的,对谢琅也很是心疼。 谢琅抬头看了看天空。 今夜月明星稀,明月皎皎,霜华倾泻大地,令他浮躁的心都安宁了下来。 良久,他笑了笑道:“我自然是觉得挺好的啊......” 离开了谢家和首阳长公主,他有全新的人生,那是再好不过了。 第612章 还的也是朕的恩,认的也是朕为父 关于过继之事,元景帝主导,谢琅有意,再加上谢琅这未来岳家也无异议,事情基本上能定下来了。 至于平清王,他的意见不太重要了。 他亏欠了谢琅太多,若是谢琅一心想与谢家脱离关系,他便是不答应,到了最后也只能妥协答应。 就像是谢琅离家住进景阳侯府一样,就像是谢琅连端午都不回家一样。 元景帝急于让谢琅成亲之时拜李家先祖,故而和谢琅和首阳长公主说过之后,也没等几日,便将平清王招进了上书房,同他提了这事。 “福王早逝,在朕与皇姐幼年之时,也对我等姐弟二人多为照应,如今他后继无人,朕也想给他寻一门香火,好让他百年之后有人祭拜,这也是朕与皇姐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平清王当时听了这些话,整个人都傻眼了:“不是,陛下您这话是怎么意思?您要找人过继到福王名下,您还有好几位皇子呢,再不济,还有皇族宗祠,怎么就打上三郎主意了呢?” 虽说同辈兄弟姐妹都被元景帝与首阳长公主杀干净了,可远一点的血脉也是有人的! “哦?你不愿意?”元景帝奇怪地问他,“你为何不愿意呢?” “这还能为何?三郎是我亲子,是我谢家子嗣,怎可过继给旁人!”平清王被气得脑子都糊涂了,都敢开口跟帝王大小声了。 元景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知道三郎是你亲子了,朕还以为你连他的生死都不在意呢,他的去留,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平清王哑了哑,浑身散发的怒意仿佛在一瞬间散了七八成,他脸色涨红,手掌死死地握紧:“不管如何,三郎是我们谢家的子嗣,他......” “平清王,你勿要忘了,你拜的谢家先祖,是哪一个谢家先祖?”元景帝冷淡地打断了平清王的话,“若是你真是谢氏血脉,此事朕确实不好插手,毕竟叫人更改祖先,是乃忘祖,是不敬不孝也。” 可事实是,就算没有换子之事,谢琅真的是平清王与首阳长公主之子,他与这个谢家的祖先,也并无血脉关系。 人家谢氏有真正拥有谢氏血脉的谢璟继承,谢琅的去留,对于谢氏而言,并无多大意义。 平清王忍不住道:“可谢家到底养了我一场,我有今日,也皆是因为得了谢家的教导,三郎为我亲子,他......” 元景帝真的想给他一个白眼,有些无语地再次打断了他的话:“你说得不错,谢家对你有恩,你报答谢家,那也是应该的,可谢家对三郎可没恩,可不能求他也去报答谢家。” “你说三郎是你亲子,你的恩就是他的恩,他不该离开谢家,到底似乎也没错,但你似乎忘了,你也不曾教导他,也不曾对他有什么恩情,怎地就要他为父还债了呢?” “这么说来,他做你儿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些,有好处他半点没沾,还从小到大被谢璟欺负,你这个做父亲也也没管过他护过他,等到现在了,就要他替你还债,你可真的是好算计啊。” 元景帝越想越生气:“三郎有今日,不是你给他的,是他自己努力来的,是朕给的,便是他像你一样,要还恩,要认父,还的也是朕的恩,认的也是朕为父!” “你也别说那些你到底是他亲生父亲这种屁话,你也是有亲生父母的人,你功成名就之后怎么不回去看一眼,怎么不扶持他们一把!” “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要求三郎来做,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平清王自己都是不认父母,只认对他有恩的这一脉谢氏为祖先,如今却要求谢琅做个好儿子,继续做他的儿子,不能另投他门,实在是可笑。 元景帝将一本奏折摔在他身上,冷笑道:“你自己做得的事情,难不成三郎就做不得吗!” “朕同你讲道理,你同朕讲什么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很好,那朕就跟你讲一讲什么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三郎过继于我们李家,此事就这么办了,你给朕滚出去!” 平清王见元景帝气成这样,也是吓得脸色大变,忙是跪下来请罪,但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怎么请罪,最终只能道:“那陛下,臣先告退了。” “滚!” 平清王不敢再触元景帝的眉头,只能灰溜溜地滚了,待离开了皇宫,他越想这事心里越不是滋味,便转道去御史台寻了谢琅。 今日御史台无事,众人闲暇之时,举办了一场斗辩赛,吵得跟斗鸡眼似的,远远听着,都以为这里头在吵架。 谢琅懒懒散散地坐在一张椅子上,靠着椅背,伸手抓了一把瓜子在嗑,听得津津有味。 那两人吵来吵去,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服谁,便问围观众人:“你们说说,到底是我有理还是他有理?” “肯定是我有理!” “我有理!” 谢琅被吵得脑子都疼了,忍不住喊停:“停停!都有理!” 今日这两人所论,:为官者该是年轻还是年老最佳 其一人认为年老最佳,毕竟经历多很多事情,有很多的经验,人也沉稳,俗话说,吃的盐比别人吃的米还多,这也是有道理的。 另一人持反对意见,觉得为官者年轻更好,他觉得为官者在官场混久了,便失去了最开始的锐气,只知道享受当下也不做事,有细数了这长安城中摆烂者众官员。 甚至很多人都开始贪恋富贵权势,变得面目全非。 其实这两者吧,其实都不能以偏概全说某一种是对的,这些情况也都是存在的。 “要不你们还一个辩论吧,这要是传到别人耳里,估计要记你们一笔的。”谢琅头疼地说了这么一句。 那两人听了,脸色变了变,互相对视了一眼,果然是不敢再吵了。 谢琅笑了笑,看着差不多又到了下衙的时间,便道:“今日无事,某早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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