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属实。公主倒下时,垂珠刚刚赶到,她当时连滚带爬到公主身边,确实没有杀害公主的机会。” 皇帝仰头,再也不看她一眼,只挥挥手,示意将她带下去。 大理寺的衙役们上来,将垂珠的双臂拉住,往外拖去。 垂珠踉踉跄跄地被他们拖着往外走,她的眼睛看向钱关索,原本因为哭泣而低沉的嗓音,在此时终于嘶哑地吼出来:“钱关索,我这一辈子……从始至终,都被你毁了!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皇帝抬了一下手,示意衙役们停一下。 垂珠萎顿地跪倒在地上,伸出自己那双手哭喊道:“你看,我手腕上的胎记没了,为什么?因为我为了保护公主,手腕到手肘全部烧伤了,伤口溃烂高烧多日差点死掉,才换来公主念我忠心,将我调到她身边作贴身宫女!公主幼时有一个从宫外带来的小瓷狗,然而她不慎摔破割伤了手指头,皇上与淑妃认定是我没照顾好公主,让我在碎瓷片中跪了一整夜,跪到失去意识倒地才被饶恕……我膝盖鲜血淋漓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烧伤的时候,你在哪里?我高烧欲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把我卖掉,拿了卖女儿的钱发家了,然后因为良心不安,惺惺作态来找我,毁掉了我最后的幸福,你——”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泪滚滚落下,气息噎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爹……”钱关索望着自己的女儿,嗫嚅着,许久许久,才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喑涩。他说了这两个字后,想了想,又艰难地改口说,“是我……对不起你,杏儿……是我对不起你……” 他再也说不下去,嚎啕痛哭出来,他本来就是个又丑又矮的胖子,现在哭得整张脸都扭曲了,更是显得丑陋。但所有人都无法出声嘲笑他,只看着他们父女,满堂沉默。 皇帝的声音,打断了此时的沉默,说道:“你生前服侍灵徽,还算尽心。如今身犯重错,朕格外开恩,允你追随主人而去。” 垂珠咬牙把眼闭上,再不说什么,也不看堂上人一眼,任由别人把自己拖了出去。 郭淑妃看着她的样子,愤恨道:“同昌之死,她是罪魁祸首之一,如今死后还能陪着灵徽,陛下为何要给她这样的恩德!” 没有人附和她,也没有人回答她。 就连钱关索,也依然呆呆跪在那里,只是那张灰暗的脸上,眼泪汩汩而下,似乎无法断绝。 皇帝示意把钱关索也带出去,他回头看黄梓瑕,右手紧攥成拳,因为太过用力,青筋根根爆出,与他面容上突突跳动的肌肉一般,触目惊心:“那么,唆使垂珠偷盗九鸾钗,又杀害公主的人,究竟是谁?” 黄梓瑕默然向他躬身行礼,说道:“仅凭一根钗尾,同昌公主当然不可能认出是九鸾钗。然而,就偏偏有一个人,擅长制作各种栩栩如生的花鸟龙凤,一夜时间,在断钗上接续一个假的九鸾钗头,并不是难事。” 周子秦摇头道:“崇古,这不可能呀,就算是粗制滥造,就算是最熟练的玉匠,但要雕镂一支玉钗也需要好几日,何况是九鸾钗这样繁复的大钗——更何况,他又去哪里找同样一块九色玉呢?” 黄梓瑕反问:“为何要用玉呢?反正只是在混乱人群中让公主远远看一眼,那么,用调好颜色的蜡,做一支九鸾钗,她又怎么会在仓促间认得出来?而且,一夜时间,用蜡做一支玉钗,不是绰绰有余?” 鸦雀无声的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吕至元的身上。 郭淑妃一边缓缓摇头,一边垂下眼睫,眼中的泪水无奈而悲戚地滑了下来。 而皇帝瞪着吕至元许久,重重地退了两步,跌坐回椅中,他说不出话,只用愤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吕至元。 吕至元此时的目光,只投向堂外的天空,静默不语。 他的侧面,那一道道皱纹,就像是岩石上风化的沟壑。他遥望着天边,似乎看着自己的女儿越奔越远,终于远离了他,远离了这个可怕的长安——在她,还不知道父亲为她所做的一切时。 或许,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她曾怨过,曾恨过的父亲,为她做过什么。 黄梓瑕望着吕至元,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但她终于还是开口,说:“吕老丈,你要为你的女儿复仇,我理解你这种心情。但你不应该为了掩饰自己,而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崔纯湛赶紧小心翼翼地请示皇帝,问:“圣上,是否要给吕至元上刑,让其招供?” “不必了,我认罪……我杀了三个人,魏喜敏,孙癞子,同昌公主,都是我杀的。”吕至元打断他的话。 压抑在堂上的气息,并没有因为他认罪而有拨云见雾的感觉,反而越发凝重。 黄梓瑕叹了口气,说:“在此案之中,同昌公主虽然间接伤害了你的女儿,但她毕竟是无心之失,而且她这样的身份,你却执意要杀她,又是为什么?” “同昌公主……我其实并没有想杀她。毕竟如你所说,她并不是直接把滴翠害成这样的人。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滴翠要向大理寺投案自首,说自己是杀人凶手。可我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危在旦夕,我也更不能去投案自首,祸及女儿啊!”吕至元说着,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说,“这个时候,我想到了同昌公主,我想,这一切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大约只有她,才能救我的女儿了。所以我诱使垂珠为我偷了九鸾钗出来,谁知她却只给了我一半。但我虽没能从垂珠手中骗到九鸾钗,但已经看清了那钗头的模样,所以我揣测垂珠应该不敢将坏掉的九鸾钗交给公主,于是就像你所说的那样,用蜡赶制了一支九鸾钗,远远看去,就跟真的差不多。” 黄梓瑕又问:“你对公主府的事情似乎很熟悉,是不是豆蔻告诉你的?” “是,她与我家来往很少,但滴翠的母亲毕竟是她姐姐。我今年去春娘坟上祭扫时,她也来了。我匀了一点香料给她,但她说公主府的规矩,外人收受的所有贵重东西都要上交给公主的,公主身边有个十分贪心的魏喜敏,又有头疾,有香料肯定会被他拿走,尤其是安神的。” “可是,公主做了九鸾钗丢失的梦,你又是从何得知?” “是那日魏喜敏到我店中,被我用香迷倒之后,我将他绑好,他曾迷迷糊糊以为自己身在阴曹地府,所以吓得什么都说,我问了几句,他就说了公主的梦,还说看到公主偷偷见钱关索的事情,我联系上钱关索最近得意洋洋炫耀自己女儿送的金蟾,又听说公主身边的侍女垂珠手上有伤痕,帮公主冒充得很好,于是我猜想,垂珠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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