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扭头就往书房跑。 妹子比钱庄掌柜还精,再聊下去怕是要倒贴。 转过月洞门正撞见裴彤捧着食盒过来,沈钧钰慌忙后退两步。 自打上回明确拒绝过表妹的示好,他如今见着她就发怵。 刚要开口说重话,却见裴彤径直掠过他,笑吟吟地将食盒递给沈嘉岁。 “倾城姐姐说新琢磨了蟹粉狮子头,请咱们申时过去尝鲜。” 裴彤眼角余光都没扫过僵在原地的表哥,亲热地挽起沈嘉岁,“马车都备好了,说是要试满汉全席的菜式呢。” 沈嘉岁吩咐紫莺去取私库银子,转头冲呆若木鸡的兄长眨眨眼:“大哥要同去么?听说倾城姐姐新雇了舞姬,最近在教丫鬟们跳胡旋舞。” “不必!”沈钧钰拂袖而去,耳根却微微发烫。 走到半道才想起,自己荷包里最后五个铜板,昨儿全赏给唱莲花落的小乞丐了。 第39章 大掌柜 三日后,朱雀大街的茶楼酒肆炸开了锅。 “王记绸缎庄这个月第三次挂缺货牌了!”绸缎商老赵蹲在茶馆门槛上发愁,“永定侯府这是要把全京城的织机都买空啊!” 对面粮铺掌柜啐了口茶叶沫:“你们好歹还能抬价,我们这些卖米的才叫惨。听说侯府把京郊三百顷水田都挂出去卖了,佃户全跑来城里找活计。” 二楼雅间里,几个纨绔子弟笑得东倒西歪:“沈家那个草包世子前儿在赌坊,连玉佩都押给放印子钱的了,还当谁不知道呢!” “要我说最绝的是他家大小姐。”穿月白襕衫的公子哥摇着折扇,“前日我娘去珍宝阁,正撞见侯府管家在当汝窑天青釉——那可是前朝宫里的东西!” 茶博士拎着铜壶穿梭在唏嘘声里,听见角落老秀才颤巍巍念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这话很快被街边的马蹄声踏碎。永定侯府六驾马车正轰隆隆驶过青石板路,车辙压得咯吱作响。 管家沈德全抹着汗清点礼单:“云锦八百匹,妆花缎一千二百丈,蜀绣三百卷……” “听说没?城西破庙冻死个老婆子,身上裹的还是夏布呢!”菜贩子啐了口唾沫,把冻僵的白菜往板车上摞,“这些贵人办场喜事,够我们吃十辈子了。” 绸缎庄二楼,沈嘉岁倚着栏杆看街景。 紫莺捧着热腾腾的杏仁茶过来:“小姐,管家说新买的二十车杭绸已经运去通州仓库了。” “叫德全叔继续收。”沈嘉岁吹开茶沫,目光掠过对面当铺门口排队的人群,“江南的货船这两日该到津门了,让咱们的人盯紧些。” 裴彤捏着蟹壳黄小口咬着:“姑母前日还问我,说外头传侯府要败落了,可当真?” “可不是要败了么。”沈嘉岁笑眼弯弯地指着街上指指点点的行人,“你瞧,连走卒贩夫都知道咱们家变卖家产,怕是再过几日,连城隍庙的乞丐都要来可怜我们了。” 此时沈钧钰正在贡院号舍里打喷嚏。 他裹紧棉袍,盯着眼前墨迹未干的策论,满脑子都是妹妹那句“若是秋试落榜”。 你才落榜,你全家都落榜! 咳……不对。 狼毫笔尖重重戳在宣纸上,洇开一团乌云似的墨渍。 …… 晨雾未散时,贡院外的青石板已挤满了人。 沈钧钰攥着考篮的手指发白,官袍下摆被露水打湿也浑然不觉。 老侯爷拄着沉香木拐杖,鹤纹在晨光里晃得人眼花:“咱们沈家儿郎,输人不输阵!” 沈文渊往儿子怀里塞了包松子糖:“当年你祖父也是这般送我进场。” 话音未落,老侯爷的拐杖已敲在他靴面上:“混账东西,老夫送考那日你尿湿三条裤子!” 沈钧钰望着贡院朱漆大门,忽见街角闪过表妹的鹅黄裙裾。 待要细看,却只剩飘动的酒旗。 他喉结动了动——自打上回拒了裴彤的好意,那丫头已半月未同他开口说话。 “进场——”衙役的铜锣震飞檐下麻雀。 沈钧钰随着人流挪动,忽听身后传来啜泣。是个寒门学子抱着破旧考篮,粗布衣上补丁摞着补丁。 他解下腰间玉佩塞过去,在对方惊愕目光中大步跨过门槛。 沈嘉岁掀开车帘时,正瞧见这一幕。 她摩挲着袖中当票,想起前世兄长因资助寒士被弹劾的场景。 马车拐进醉仙楼后院,裴彤与燕倾城已在雅间煮茶。 “流水台明日便能搭好。”沈嘉岁展开图纸,“就用我们侯府的庆喜班。” “好!”燕倾城轻启朱唇,突然道:“嘉岁,我听闻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你们侯府似乎遭遇了困难,竟开始抛售祖产,莫不是为缺钱而烦恼?我兄长这些年来也积攒了少许家产,虽然算不上丰厚,但应急之用还是足够的。” “这是我兄长自己攒的。”燕倾城进一步补充,“他主动提出资助,嘉岁,你暂且收下,待度过眼前这道难关,再归还也不迟。” 话音刚落,燕倾城突然推过一叠银票。 沈嘉岁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随即缓缓伸手,接在手中。 洒金纸上的“宝通钱庄”印戳刺得人眼疼——整整二十张千两银票。 沈嘉岁指尖拂过银票边缘,吃了一大惊。 整整两万两! 燕家贫寒,燕回时俸禄又不多,怎么拿得出这么多钱? 沈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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