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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是工作伙伴关系,我真觉得你们两个就是那种基佬富豪和他包养的落魄艺术家的标准模板。”夏洛特冲着弗朗西斯做了一个鬼脸,真情实感地吐槽道。 于是弗朗西斯好脾气地向自己的妹妹露出一个笑容,显然没有为这种调侃而不快的意思。他好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此刻人群已经跟着花车一起向着繁荣的城市深处移动起来,如同在漆黑的道路上缓慢流动的一条光河。 “快走吧,”夏洛特催促道,“再这样站下去我要冷死了——顺便让我们看看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小男朋友带的礼物。” 弗朗西斯嘟囔了几句什么,好像是说“他肯定也看不上圣诞鹿角头饰”之类的话,但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阵阵喧闹淹没了。这样的黑夜足以藏住任何秘密,没人在意你身边的人藏在血肉之下的核心里写着什么。 人群中如同涟漪一般泛起无数欢声笑语,甚至有些人本身并不是教徒,不在意这样的节日的意义,只是单纯享受着这样热闹的氛围。他们沿着街道走出去很远,依然能听见身后那座灯火辉煌的大教堂中传出的歌声: “上主,求你悦纳我们在这至圣之夜呈现给你的礼品。” ——其实在多年以来,卡巴·斯特莱德都以为自己是较为幸运的那一个。 看看他的经历吧:在圣安东尼教堂里对那些唱诗班的小孩子动手的可不止一个,但是所有人里只有他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了合适的位置:他在无意之间目睹了另外两个人的死亡现场,并因此逃过一劫。他毫不怀疑,如果他那天晚上没有恰好出现在教堂的中厅里,他也会成为被用钢琴弦挂在天花板下面的受害者中的一员。 他逃离了白橡镇,放弃了自己之前的身份、还有曾经在神学院里做出的所有努力,就在他以为自己的后半生要花费在不断逃离未知的阴影的时候,他认识了老汤普森——一个口味和他非常相似的成功商人,老汤普森愿意让他帮自己经营俱乐部,用自己的人手保护他的安全,这真是一段快乐且无忧无虑的日子。他和老汤普森兴趣相投,导致他手上随时有大笔资金去办自己想要办的事情。看吧,他最后甚至在维斯特兰的这些有钱人之间搏了个“好名声”,他离开肯塔基的那座小教堂的时候,又怎么会想到有今天呢? 到了最后,甚至是他被逮捕了以后,依然有不少手段可以逃脱刑罚。事情的本质就是功利而残酷的: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和权力,就有许多人愿意为你摇旗呐喊、向世界宣告你的无罪。 斯特莱德曾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幸运下去,直到他意识到自己是维斯特兰钢琴师的目标的那一天为止。 现在想起来,他的大部分不幸都来自于维斯特兰钢琴师。 赫斯塔尔·阿玛莱特,维斯特兰名声狼藉的律师,当年在肯塔基的小教堂里弹钢琴的那个骨瘦如柴、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小男孩威尔,他无论如何也没法把这两个形象联系在一起。这简直像是一场荒唐的幻梦,“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能问出这种问题的人可能自认为很幽默,而他只从中感觉到了疯狂。 多年之后,有的人已经学会在自己当年漂亮的脸蛋上覆盖坚硬的钢铁面具,学会用枪口对准自己的敌人。但是斯特莱德甚至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说真的,世界上有那么多各式各样的可怜受害者,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成了变态杀人狂?这难道还能是当年侵害了他的人的责任吗?不是还有个姓塔罗斯还是什么的小男孩安安静静的自杀了吗? 他确实从来搞不懂阿玛莱特,毕竟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把自己三十年前的经历抛之脑后,重新开始生活,而不是在多年以后干出诸如阿玛莱特会干的所有断送前程的事情。直到有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脑袋,他依然没弄清对方到底如何权衡孰轻孰重。 这是不幸里的最后一点幸运:斯特莱德并没有死,他进入疗养院之后明白自己应该再也不可能站起来走路了,大概也不可能在完整地吐出一个有意义的单词,但是至少他还活着。 阿玛莱特终于进了监狱,而他已经安全了。 ——至少,在疗养院的护士告诉他有人来访,然后就有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把他的轮椅推出屋外之前,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那个陌生人把他带到疗养院外面的停车场附近,那里停着一辆毫无特色的SUV,赫斯塔尔·阿玛莱特就靠在车门上等着他们,面色苍白但是依然活着,目光灼灼发亮一如往昔。 最为重要的是,他此时此刻逍遥法外。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个时候是否真的想发出一声大喊,想要喊救命,就好像此时此刻真的会有人来救他。但那种声音的意义被掐死在他的喉咙里,他的嘴唇之间倾泻出一串毫无意义的含混嘟囔,而维斯特兰钢琴师嘴角凝固着一个有礼貌的、疏离的微笑,镇定自若地推着他的轮椅走向那辆车。 于是现在他出现在这里。而阿玛莱特——那个疯子——正把另外一个金发的年轻人按在祭桌上面,俯身亲吻对方的嘴唇。 那是个相当专注且认真的吻,当一个人剪断炸弹的最后一根红线、或者是外科医生小心地进行心脏手术的时候会露出那种神情。阿玛莱特亲吻自己的伴侣的时候不像是面对一个人,而更像是小心翼翼地用嘴唇探索一个精密的机器表面。这机器的核心是有自己的思维的,而正如人们对人工智能的诸多想象一样,没人知道它到底决定帮助人类还是毁灭人类。 在这个时刻,斯特莱德心里竟然还能流淌出这样狂乱而怪异的念头,更多不连贯的词语从他脑海中飞过,一些求救,疯狂的自嘲,绝望的哀嚎,还有不熄的一角怪异地想着上帝啊他确实是我偏爱的那个类型,无论是多年之前还是现在都是一样。 他本身就是一个凝聚着恐惧和疯狂的旋涡,阿玛莱特也是如此。这栋教堂不只是教堂,是涌动着狂乱的暗流的黑色水域,那和年轻人在祭桌上被脱光衣服,像是一场燔祭,水面上惨白的浮尸,被开膛破肚的羔羊。 当阿玛莱特把那个年轻人操出一连串不流畅的呻吟的时候,斯特莱德的脑子都还是一团浆糊。他双臂剧烈疼痛,深陷恐惧之中,而维斯特兰钢琴师显然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跟别人做爱是个好主意——黏腻的水声,被架在臂膀上的微微颤动的小腿,一截绷在皮肤上的黑色的袜带(衬得皮肤格外洁白,黑得就好像是一种嘲讽),而斯特莱德只能感觉到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多少诡异了。 他当然记得那个年轻人的脸,以他之前知道的所有信息而言,那个年轻人本应该死了,死在赫斯塔尔·阿玛莱特手下,是对方绝望爱情的一个悲惨的脚注……但是实际上他显然没有。而且如果斯特莱德没弄错,看阿尔巴利诺·巴克斯把人流畅地挂在钢琴弦上的动作,那整整一船的死人很可能都是他弄到这来的。 于是真相在此刻如此明了:真相就写在巴克斯那个透出些疯狂神色的笑容里,在他那双游荡的萤火一样绿的眼睛里,在那些花朵之中。 斯特莱德意识到,他也正同时面对着礼拜日园丁。 这多么讽刺啊,他的不幸从赫斯塔尔·阿玛莱特开始,显然这个小时候足够安静的孩子长大后成了个连环杀手,还成功地和另外一个连环杀手搅在一起,这话说出去能叫任何一个人发疯。一个连环杀手会选择另一个连环杀手,死亡也好,爱情也罢,都是他们展示在公众面前的疯狂戏剧,在所有人都为阿玛莱特这样一个人的悲惨爱情而奉上自己的掌声的时刻,黑暗里有从未登台的演员抽出藏在身后的尖刀。 斯特莱德的嘴里含着一堆惊恐的咒骂。疯子。魔鬼。但是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此刻目眦尽裂,但是似乎他连目光都没法从那交缠的人体上移开。 他看着那疯子的手在洁白的桌布上收紧了,斯特莱德看见自己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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