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难不成你要跟我回酒店?”黑暗里,他看过来,极淡一笑,“我倒是不介意。” “……” 舒云觉得自己就不该上他的车,她停了停,终究担心他的身体,“我把你送到酒店再回去。” 说完,她问回正事:“你什么时候胃不好了?” “没有。”梁遇臣移开眼,“消化不良。” 舒云蹙眉,表示怀疑,“你之前都没有消化不良过。” 而且他吃饭向来碗碟里不怎么夹食物,怎么可能消化不良? 梁遇臣看他半秒,哑然失笑:“关心我?” “……” 舒云嘴巴一堵,只觉得他越来越没脸没皮。 她懒得搭理他,透过雨水去看窗外的街景。 梁遇臣见她不答话,阖上眼也不作声了。 酒醉后的身体仍旧不好受,他胃不太舒服,却又不想在她面前吃药。 不过五分钟,车开到酒店门口。 梁遇臣先下车,撑伞过来给她开门。 舒云站到他伞下,他身上酒气未散。 其实本来她想把人送到酒店大堂就返回的,但前台登记的时候,她看见他脚步晃动了一下,他手扶了道台沿。 因为人高大颀长,这点虚浮很容易捕捉。 舒云抬头,借着酒店大堂的光,她看清了他略显苍白的面色,以及唇上被自己咬破的口子。 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翻出手机查找药店。 两人上楼,梁遇臣刷卡开门,就听见她出声:“那个,我下去一会儿。” “去哪?”他转身。 舒云指指手机:“旁边有个药店,我去买点解酒的药。” 她语气担忧,“你不是喝醉了嘛?总不能真就这么难受一晚上吧?” 梁遇臣:“你还回来吗?” 舒云脑筋一时没转过来:“我不回来的话怎么把药给你?” 梁遇臣嘴唇动了动,气息平静一瞬,为自己那一瞬的紧张感到好笑。 舒云看准了药店,没再耽搁,下去买了盒中成药的解酒颗粒,想到他被自己咬破的嘴唇,又多添了管软膏。 重新上楼,刷卡进房。 梁遇臣正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查看自己的嘴唇。 舒云把那管软膏递给他,顺势又看了眼他的伤势,一直在隐隐渗血。 她有些愧疚,但莫名爽快居多,咧嘴嘲笑:“梁遇臣,你不会破相吧?” “应该不会。”梁遇臣从镜子里瞧她那幸灾乐祸的小模样,忍不住回半个头,“破相了你负责?” 舒云眼睛一瞪,嘀咕:“想得真美。” 她转身出去了。 梁遇臣看她的身影,转回头,无名一笑。 外面,舒云拿了烧水壶烧水,她抱着一只胳膊靠在套房客厅的柜子边。 过了一会儿,梁遇臣也出来了。 空气安静地落在地上,只有烧水声汩汩。 梁遇臣也没坐,陪着她站着。 舒云抬眸:“你站得稳么?” 她刚刚看他进电梯的步伐都不太稳当。 “还行。”他说。 舒云看见他唇上依旧暴露的伤口:“你没擦药?” “睡前再擦。” 她点点头,目光移开:“等你喝完这个药我就走的。” “嗯。”他说,“多谢。” “应该的。”舒云抿唇。 他之前照顾自己那么多,她这些,十中之一罢了。 她又想到那个文件:“还有那个文件,我还是自己去找范罡签字吧?” 梁遇臣掀掀眼帘:“要是他还吊着你呢?” “那我就继续想办法,你不可能一直和蓝辉做合作方。你这次帮我,下次我还是要自己去解决。” 梁遇臣:“下次的事下次再说。” 舒云知道他说一不二,点了下头,没再坚持。 愈渐沸腾的热气里,水开了。 舒云拆了包醒酒药的冲剂,往杯子里兑了温水,拿勺子搅拌均匀。 金属碰撞杯壁,叮叮当当。 梁遇臣一言不发看着她,不知是不是这半年来变故太多,她不说话的时候,便显得安静成熟不少,不似从前俏皮。 而这些“变故”里,估计给她伤害最大的,是自己。 “好了。”舒云把冒着热气的玻璃杯递给他。 她转身捡拾桌面上的包装与碎屑,扔进垃圾篓里,转过身来。 她躲着他的目光,朝门口走:“那我走了,我答应我妈晚上早点回去的。” “嗯。” 他放下玻璃杯,微微转身,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 舒云回头看他一眼,他眸光深而平静,看不出端倪。 她心尖微提,快步走到玄关,摁下门把开门,“那梁总,我走……”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梁遇臣已上前一大步,从背后一只手搂住她腰,一只手摁住她握着门把的手背。 “砰”的一声,门板关合的闷响震响在她身体里。 舒云一惊,梁遇臣脑袋挡着顶灯,把人压在门板上,阴影将她罩得严严实实。 “满满。”梁遇臣抬手轻轻碰她脸,“我……” 他深吸口气,索性将人整个儿地重新带进怀里,他和从前一样抚摸她后脑勺。 “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话,不是骗你,也不是哄你的。” 梁遇臣借着点酒意,低低把话说完:“我也没有拿你当靶子,你想做ESG,我是真心想你能做好,希望你在事业上一帆风顺。至于没过董事会……” “可满满,当时那种情况……”他声音涣散了,没往下说,只道,“华勤这场仗,我必须要赢。不论是为我,还是为你,甚至是为我们的以后。” 以后…… 舒云眼睛眨了下。 她被他牢牢抱着,脸蛋贴着他绷跳的脖颈,混合他的脉搏,清晰而有力。 她听着他低暗的,混含着酒气的声音,他衬衫下的身体似乎也隐隐发烫。 舒云脸有些红,想推却推不开,只好说:“……梁遇臣,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很清醒。”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也不用你今天就回答什么,但舒云……” 说到这儿,他停了停:“我没有背叛过你。” 舒云睫毛一动,想起那天在椰树下,自己对他的指控。 她抬头,看见他眼底一抹少见的晦暗。 那其实是她随口一说,他竟然这样在意? 舒云迟疑地、缓慢地点了点头。 她抿唇,手下推开他:“但我真得回去了。” 梁遇臣眸色松缓,她肯点头已经很好了。 “好,”他说,“我让司机送你。” 门重新打开,他送她去电梯。 电梯很快到达,舒云回头看他一眼,走进去。 她摁了F1,却又不敢抬头看他,只盯着他胸前的位置:“那……晚安。” 梁遇臣深深看着她,颔首:“晚安。” 铅灰色的门阖上了。 梁遇臣看着金属门上自己灰沉沉的倒影,一向笔直的脊背也稍稍松落了些。 他自嘲一笑。 如果这次她还不原谅,那也只好这样水滴石穿下去。水磨功夫没人比他深,总有一天,她会回心转意的。 - 后面一段时间,舒云没再见过梁遇臣。 深圳的夏天总是阴晴不定,中午下雨,下午又晴了。 他似乎又回到了香港处理工作上的事,继续带领华勤拓宽市场与声誉。 他讲的那些话她还记着,舒云偶尔想起,都忍不住走神。 他之前好少和自己讲这么多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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