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在长安_第16章

知诗小说> 长相思·在长安 > 第16章

第16章

顾煦词也看见了她，微微一怔后，便皱眉走了过来。林玥心一颤，刚想说话，就听顾煦词冷冷开口：“我说了，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脸色很冷，清冷的眉宇有些不近人情的淡漠。林玥缓缓攥紧了手：“我只是来做体检的。” “体检？”顾煦词根本不信。 “这样的谎话有意思吗？一年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爱你了，死缠烂打了几次还不够？现在追到瑞士来，只会让我觉得更恶心。” 林玥脸上的血色顿时一寸寸白了下去。一年前，她确实不能接受顾煦词断崖式分手，所以用了很多种方式找他。可这一次，不是了。她看着顾煦词，喉中微涩，可还没说话，就听见一道声音传来。 “煦词。” 林玥一顿，回头，就见一个女生走过来挽住顾煦词的手臂。那女生打量了她一眼，笑着问顾煦词：“煦词，这是谁啊？” 她不认识林玥，林玥却认识她。她是顾煦词的女朋友，或者说，现女友——乔冉。顾煦词唇瓣微动：“前……” “邻居。” 林玥打断他，低声道：“我们只是前邻居。” 顾煦词顿住，眸光沉了沉，没说什么。乔冉闻言，笑着走到林玥面前，伸手：“你好，我是煦词的未婚妻。” 未婚妻三个字她咬得很重。林玥低下头，看见乔冉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戒指上的粉钻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深深刺痛了林玥的眼。她下意识问：“你们要结婚了？” 乔冉甜蜜地笑着：“是啊，煦词上个月刚向我求婚。” “哦……恭喜啊。” 林玥抬眸看向顾煦词，故作轻松道：“日期是哪一天啊？” 顾煦词看她片刻，淡淡说出了一个日期。 “7月1日。” 林玥顿住，只觉得像是有一把刀狠狠插进了她的心里。她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 7月1日。那天是她，安乐死的日子。 7月1日，是一个很特殊的日期。那天，是林玥的生日。三年前，也是那天，顾煦词向她求了婚。她或许永远也不会忘了那个夜晚。蜡烛火光明明灭灭，蛋糕上画着她最爱的满天星辰…… 二十三岁的顾煦词跪在地上，无比虔诚地将所有家当全堆在她面前。 “这是我的车，这是我的房产证，这张卡里有我的所有资产。” 幽幽烛火映照他青涩的脸庞，他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抬头看向她。 “我以为开口的时间地点很重要，后来才发现，其实唯一重要的只有你，我知道你一直想去瑞士，但我已经等不及了，我们可以在瑞士结婚，此刻，我只想知道……” “林玥，你愿意嫁给我吗？” 过往的画面，一帧一帧回放在她的眼前。现在，他们如约一同站在了瑞士的土地上。顾煦词走向婚姻，而她，走向死亡。林玥看着顾煦词，他还是那张脸，却再看不到过去的一点影子。她深吸一口气，泪水疯狂在心里流淌，可脸上却没有一滴泪。她笑着说：“恭喜，祝你们幸福。” 医院回廊的风声呜咽，不知道是在为谁哭泣。从医院出来，林玥去医疗机构送资料。工作人员接过资料：“施行安乐死时，需要亲属在场……” 他说着看向林玥无人的身后，目光顿了顿。林玥“嗯”了一声。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工作人员没再说什么，微微叹了口气。 “还有3天时间，你……就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离开机构后，林玥接到了顾煦词打来的电话。她愣了几秒，才接起来。电话那边没有说话，只有轻浅的呼吸声，可林玥还是红了眼眶。她暗骂自己没用，深吸一口气，才颤声喊道：“顾煦词……” 下一刻，那边传来乔冉的声音：“不是他，是我啦。” 恍如一盆冷水从头淋下，林玥猛地惊醒：“抱歉，有事吗？” “明天我和顾煦词去挑婚纱，他眼光不好，我身边也没有女性朋友，我想让你帮我一起挑，可以吗？” 电话中乔冉声音甜蜜。林玥攥紧手机，下意识想拒绝：“我……” 可话没说完，就被顾煦词淡漠的声音打断：“明天上午十点，位置短信给你。” 他说完，不给林玥任何拒绝的机会，挂了电话。不过片刻，林玥就收到了顾煦词发来的位置和五千块。还有一句话：“劳务费，我不想让乔冉不开心，拜托了。” 林玥看着这句话，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回复：“好。” 第二天，林玥如约到婚纱店。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乔冉拿着婚纱的图册，笑着问顾煦词好不好看。顾煦词温柔地看着她，每一件都说好。林玥怔怔地，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顾煦词也曾拿着婚纱的图片给她看，笑着说一定会让她做世界上最美的新娘。那时，他眼中的温柔仿佛能将人溺亡，她陷在那双眼睛里，就真的以为，他们一定会步入婚姻的殿堂。从未想过，一年后的此刻，她会成为窥探顾煦词幸福的前女友。一阵阵的疼意直往林玥心口窜，她别开视线不想再看，乔冉却拿着选好的照片递到她眼前。 “他眼光太差了，这套明明很好看啊，他就非说不行，死都不要这一套，你来看看行不行？” 林玥低头，就看见图册上，乔冉选的正是她曾经说过喜欢的那套。所以，顾煦词才不想要这套吗？林玥不由脱口而出：“你还记得……” “记得什么？” 顾煦词挑眉，语气淡淡地打断她：“我只是觉得，款式太旧了。” 林玥怔怔看着顾煦词冰冷的神情。半响，她点点头：“是，是过时了。” 款式过时。人，也过时了。她想体面地笑笑，把这个插曲带过去，却怎么也弯不起唇角，只能低下头掩饰。却突然感觉鼻尖一热，鲜红的血滴在画册上。她一愣，刚想去擦，却见顾煦词猛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 林玥心头一跳，迅速别过脸想要掩藏。就见顾煦词走到她面前，将她手里的图册一把抽走。见他看着上面的血迹皱起眉。林玥才明白他原来是在关心图册。 “抱歉……不小心弄脏了。”林玥抖着声音道。乔冉立即递过纸巾，嗔怪顾煦词：“还管那个干什么？林小姐，你要不要去医院？” 林玥摇摇头，接过纸巾堵住鼻子：“感冒上火，等一下就好了。” 绝症之类的话，说给马上就要结婚的前男友，岂不是徒惹人烦。顾煦词没说话，只是皱眉看着林玥苍白的脸色。林玥去卫生间止住了血。出来时，乔冉已经换上一套婚纱。她没有选之前说喜欢的那套，而是换上了另一套婚纱，笑着在顾煦词面前转了一圈。 “我好不好看？” 顾煦词温柔注视着她：“好看。” 他眼中倒映着乔冉的影子，仿佛乔冉一出现，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一个人。林玥忽觉有些窒息，她低声道：“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 “等等！”乔冉叫住她：“我和那煦词在瑞士都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碰见以前的朋友，我可以请你做我的伴娘吗？” 林玥指尖一颤：“抱歉，我的签证到时候就到期了。” 给前男友做伴娘这种事，她做不到。乔冉“哦”了一声，十分失望：“这样啊，那太可惜了，以后有时间再聚吧。” 林玥苍白笑笑：“好。” 她拿起包，往外走去，到门口时，却又忍不住回头，最后看了顾煦词一眼。顾煦词坐在沙发上，一眼也没看她，和当初分手时一样绝情。自动门“咔——”的一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