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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对魏阶仍有遗恨,这份指控怎能作数? 裴晏之意分明,但景德帝沉吟一刻后道:“其实这两日朕也在?想当年的判罚,但朕思来想去,都觉魏阶并?不清白,彼时除了白敬之,还有多人一同指证他,他们总不可能和魏阶又有仇怨吧?” “陛下,臣女听闻魏伯爷的家传绝学本就?与他人医道不同,旁人是如何?看懂了他的行针之法呢?” 姜离冷静半晌,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幸而她?是医家,有此问?倒也不足为奇。 景德帝道:“白敬之和魏阶相?熟,对那伏羲九针略知一二,当年一开始主要?是他在?旁作证,除了他,还有魏阶的一个义女,朕当年给?了同样的医案,但那义女的施针之法和魏阶全不相?同,她?乃是最有力的人证。” 提起当年作证之行,姜离心腔又揪痛起来,“只听陈述和当面面诊大为不同,再者若那义女若所学不精,所言之法不同也是有可能的。此毒药性?乃是恶化?病患之症,太医们也难发现端倪,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想法子找出当年经过此事的人证物证,看看那时小殿下的病情如何?变化?,此间又t?用药如何?,以此来研判中毒是否为最重死因。” 龚铭不懂医道,听了半晌道:“陛下,那广安伯也许确是施针有误,但若太孙殿下不曾中毒,或许也不会令太孙殿下丧命?如今真?是说不清了。” 龚铭是局外之人,他所言乃旁观者最正常看法,姜离即便想为魏阶说话,此刻也确实缺了实证,她双手绞在身前,一时心若油煎。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当年真的没有那般狠心——” 肃王见景德帝不易,这最后机会他自然不可能轻放,但这时,景德帝冷冷地看着他泪泗横流的脸,眼底慢慢被阴翳笼罩,“你为了给翊儿下毒害了三条人命,翊儿之死,无论轻重皆有你一份力,如此伤天害理,就不要说你没有对翊儿下死手了,还有你在?朝堂内外之种种,不论是为君还是为父,朕都不可能宽恕你,来人——” 殿外武卫立刻冲了进来,肃王一听此言,面容惊恐地扭曲起来,“不,父皇!不能这样算!这样算儿臣冤枉啊父皇——” 武卫架起肃王,将他往殿外拖去,肃王挣扎不得,又大吼道:“父皇!是广安伯害死了翊儿,儿臣只是走错了一步而已啊,父皇!您以为在?这宫里?就?只有儿臣想让翊儿出事吗?翊儿死了不知有多少人高兴哈哈哈……” 在?癫狂的笑声中,肃王消失在?了殿门口,龚铭看着众人面露尴尬,轻咳一声道:“陛下,您看如何?办——” 景德帝沉声道:“按如今的人证物证办,他已经承认了下毒之行,那便按照律法,一桩桩一件件给?朕查个明明白白。” 裴晏这时道:“那广安伯……” 裴晏替广安伯说话之意已经十分明显,景德帝略有不悦道:“除非你们大理寺查出了明证,否则,朕御令钉死的案子岂能轻易反复?” 此言已是直接,裴晏正欲言又止,龚铭连忙拱手道:“陛下的意思微臣和裴少卿都明白,请陛下放心,无论是太孙殿下的案子,还是此番牵扯出的其他案子,半月之内,大理寺和刑部必定给?陛下一个万全交代。” 姜离也怕裴晏惹恼景德帝,忙也道:“陛下尚在?病中,请您安养精神勿要?操劳。” 景德帝呼出口气,“都去罢。” - “裴少卿刚才怎么那般执拗?” 刚出承天门,龚铭便一脸奇怪地开了口,“太孙殿下是陛下逆鳞,这是众所周知的,如今又多了凶手,竟是儿子害孙子,陛下心里?自不好过,裴少卿适才话意分明,陛下哪能认同?且若是为广安伯翻案,岂不是说陛下当年错了?” 几人一同告退出内宫,姜离也跟在?二人身后,听闻此言,她?袖中双手绞的更紧,面色都青白起来。 龚铭又接着道:“依我看,咱们就?稳稳办妥肃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广安伯的事就?莫提了,光这些案子半个月也难妥当呢。” 裴晏道:“龚大人所言有理,但若当真?找到了广安伯受冤的证据,大理寺也会直言直谏。” 龚铭失笑,“自然?,那是自然?。” 两处衙门并?不在?一起,龚铭很快与二人告辞往刑部去,待他一走,裴晏沉沉道:“肃王四日来不愿开口,我也未想到他会有此证。” 这半晌功夫,姜离心底纵然?万般失望,此刻也接受了这结果,更何?况禁中人多眼杂,她?也不好表露不甘,便道:“是我没想周全,中毒若无剂量佐证,能钻的空子太多,肃王也并?非傻子——” 说着话,她?道:“白敬之留下的手书可能让我看看?” 若裴晏所言,如今需得找到与广安伯有关的实证,姜离很想知道白敬之的手书说了什么。 裴晏道:“去衙门看罢,他交代的还算详细。” 时辰尚早,姜离便与裴晏一道往禁中以西的大理寺衙门行去。 没走两步,裴晏道:“展跃夫妻和杨培如今都在?秉笔巷安顿着,他们两家的人证物证都已审定完了,再过三两日便会返回商州与陇州。” 姜离念着今日之事,心中憋闷,面上也有些心不在?焉,闻言只轻应了一声。 裴晏眼底生出两分忧心来,便低声道:“李翊的医案虽被毁,但你如今能接触宁娘娘,她?身边的侍婢当年也照顾了李翊,她?们算是最直接的人证。此外,当年几个给?皇太孙看诊的太医之中,还有个周瓒在?长安城,他应还记得细节,只是如今陛下意思分明,你绝不可意图明显去探查——” 姜离抿紧唇角,也轻声道:“伏羲九针变化?万千,我当年才学了四年,还远不及义父之功,到如今,若能看到详细医案,我应能勘破义父当年施针之法,真?到万不得已之时,也不得不让他们知道我是谁了。” 只有会伏羲九针之人,才能证明魏阶施针无错,但如此一来,姜离便要?先自明身份。 逼仄的甬道狭长,二人并?肩行走其间,姜离耳后的发缕甚至摩挲着裴晏的臂膀,他闻言脚步微缓,沉声道:“若只是冒薛氏大小姐之名便罢,如今你得陛下爱重,一旦表明身份,陛下若不愿宽恕,便是欺君罔上的大罪,因此还远不到那一步。” 默了默,他又道:“此番追查肃王之过已算顺遂,我近日也会往太医署详查,你不必太过着急,如今虽是为了给?肃王定罪重审旧案,可但凡有蛛丝马迹,我必请陛下为魏氏正名,刑狱上的章程,总还有我。” 这一席话落定,姜离强撑许久的镇静生出一丝裂痕,那份失望与不甘,总算隐隐显露了出来。悠长的宫道似看不到尽头,但这一刹那间,她?心底生出庆幸,当她?决定抱着复仇之志孤身回长安时,早已料想到了这条路是如何?艰危坎坷,但一路走到如今,因有裴晏,其实远没有想象的那般苦痛,她?已是何?其有幸,眼前的波折又算什么? “裴晏——” 姜离沉默一下,忽然?直呼他名。 当年在?白鹭山书院,裴晏是讲学的夫子,无人敢唤他名讳,表字都少称,后来姜离离开长安,重逢这么多日,她?也未当面叫过他,然?而这头一次喊他,竟也是意料之外的自然?轻易,就?好似这名字在?她?心中口中盘桓多年。 见她?如此,裴晏心底浮起两分怪异,像预感到了她?要?说些不寻常之言,一时竟生出一瞬莫名的紧张,“怎么?” 姜离侧首看他,四目相?对,裴晏一双眸子黑漆漆的,分明看不到底,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却总是十分专注,似乎在?当年,他就?是这样的目光看她?。 “龚大人说的不错。”她?收回视线,又定定道:“此案牵扯甚广,你不好太过激进?,你也说过陛下最是多疑,你在?朝为官之路还长,不能惹陛下生厌。” 裴晏未想到是此言,默了默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姜离一愣,脚步加快了些,“不想连累裴少卿罢了。” 裴晏听得挑眉,姜离却是疾步如飞,待转过一道拐角,眼看着大理寺衙门近在?眼前了,另一道身影却也映入了她?的眼帘。 与此同时,翘首以盼的宁珏也看到了她?,“薛泠?!” 宁珏很惊喜,正要?迎上来,又见裴晏从姜离身后走了出来,他于是喜色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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