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悠扬的回声回荡在他耳边,他知道,沈芙夕的婚礼开始了。 在他生日这天,在他忌日这天。 两行泪顺着眼尾落下,顾商缓缓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另一边,教堂。 “联系不上顾商啊,怎么办?” 江翊有些着急:“再过几分钟婚礼就开始了,他不会反悔给我做伴郎吧?” 沈芙夕皱眉看着打不通的手机,抿紧了唇要往外走去:“我去找他。” “那还是算了吧!” 江翊喊住她,“不要伴郎也可以的,你不要耽误婚礼了。” 沈芙夕沉默了片刻,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丝不安。 她看了眼窗外,还是有些焦急:“我很快回来,不会耽误。” 她抬脚往外走去,手腕却被江翊猛地扯住。 “沈芙夕!你到底想干嘛?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 江翊死死拉住沈芙夕的手:“我爸妈和哥哥,可都是因为你而死的!你现在是想要抛下我吗?!” 沈芙夕浑身一僵,只觉得脚下犹如千万斤重,再也迈不出去。 她死死抿紧唇,良久,才收回腿。 这时,高昂的钟声忽然响起,惊起林间一片飞鸟。 所有人俱是一怔。 沈芙夕就听见教堂的钟声整整响了十三声,赫然是丧钟! 一股莫名的恐慌忽然萦绕心头。 下一刻,她听见教堂广播声骤然响起。 “今天有一位远道而来的中国客人,在这里选择了安静地离开人间,让我们为他祈祷吧,愿主保佑他的灵魂升入天堂。” “他的名字是,顾商。” 钟声回荡在寂静的教堂中,经久不息。 沈芙夕耳中一阵轰鸣,她问江翊:“广播里说的那个人是谁?” 江翊一脸震惊站在原地,他看着沈芙夕空白的神情,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沈芙夕僵硬的后退了一步,她猛地挣开江翊的手,快步走进教堂,急迫地抓起一名正在默哀信徒,声音沙哑的问。 “广播里说的人是谁?” 那信徒奇怪地看她一眼:“好像是叫顾商,你认识吗?” 沈芙夕彻底怔住了,她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明明昨天,他还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对她说新婚快乐。 她浑身冰冷,忽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她看着那串不断跳动的号码,只觉得心一点点沉入深渊,仿佛只要将电话接通,她就能知道一切。 她指尖有些颤抖地落在屏幕上。 江翊从身后抱住她,哽咽着说:“什么事都在婚礼后说好不好?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你说过我们要办一场最完美的婚礼。” 他有预感,一旦接通电话,沈芙夕为他编织的这场美梦就要醒了。 滚烫的泪水渗透礼服,落在沈芙夕的后背。 她握紧手机,点击了接听。 下一刻,全然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沈芙夕小姐是吗?这边是安乐死机构,顾商先生安乐死前,希望在他死后,你能将他的骨灰送回国。” 沈芙夕定定站在原地,心底有股彻底的凉意缓缓在血液里流淌。 “你说……什么?什么安乐死?” 她沙哑着问完这句,情绪仿佛彻底爆发般,嘶吼着问:“他怎么会安乐死,他……” 突然,她顿住了,她想到三天前,她接到过一通电话,电话中,说顾商预约了安乐死。 可她当时怎么说的,她说:“要死就死远点。” 她忽然想起了这句话,感到整颗心被千刀万剐,痛得喘不过气来。 她拉开江翊的手就往外走去。 江翊拦在她面前:“芙夕,你在我妈临死前你答应过她的什么,你忘了吗?” 沈芙夕怔怔地低头看他,仿佛根本不认识他,眼神穿过他落在很远的地方。 她的脸色无比惨白。 “对不起,江翊,对不起……” 她推开江翊,快步走到车内,发动了汽车。 身后传来江翊的声音,她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汽车飞驰颠簸的开着,世界混沌而虚幻,沈芙夕似乎跌入了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有轰轰作响的脑中在闪回着过往的一些片段。 医院里,他说:“我是来体检的。” 鲜血一滴滴落在画册上,他说:“感冒上火了。” 医院里,他看着窗外,神色淡淡地说:“我爸妈,都不在了。” “沈芙夕,能给我拍张照片吗?” 其实她没告诉顾商,他的脸色真的很差。 差到连酒店橙红的灯光落在他脸上,都显得苍白。 他的笑也那样苍白,眼中的泪水,却是透明的。 他说:“沈芙夕,我祝你,新婚快乐。” “吱——”的一声,汽车猛地在医疗机构前刹车。 沈芙夕强撑着走进机构,周围是一片死寂的惨白,浓重的消毒水萦绕在空气里,带来一阵阵的窒息。 有人看了见她:“你是谁?来干什么的?” “我来找人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我来找顾商。” “顾商?顾商已经死了,现在估计在火化了。” 那人说:“你就是他死前交代的,送他回国的人吧?” 沈芙夕眼神空洞地看着那人。 “我是他安乐死的负责人,他死前留下了一本日记,既然你和他认识,这本日记你就替他一起带回国吧。” 那人拿出一本日记递给沈芙夕。 沈芙夕木然的翻开,只看了一眼,死死压抑的痛楚,就如同决堤般从胸口涌入眼眶。 眼泪一滴滴落在纸页上,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第一页。 “2024.7.1,天气,晴。” “今天是我们分手的第二个月,沈芙夕,我要死了。” 2024年5月21日。 上海下了七天的雨,终于在那一天,出了很大的太阳。 顾商亲手给父母下葬,然后,在医院收到了自己的检查报告。 “癌症。”医生说,“发现时,已经骨转移。” 简单来说,就是无药可医。 “化疗,也只能延长寿命。” 窗外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金灿灿的阳光,一丝一缕地洒在顾商身上,却像冰一样冷。 他看着那份检查,声音有些颤抖。 “最多,还有多久啊。” 医生沉默了片刻,只是说:“尽早接受化疗的话,坚持的时间会更长一些。” 顾商点点头,喉中却哽塞地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刚刚才在爸妈墓前,说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没想到这么快就食言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他在医院做了四次化疗。 第一次化疗前,他在网上,搜索各种关于癌症,关于化疗,抱着无限恐惧去接受,最后却发现,痛苦还是远远超过他心里的预期。 骨髓抑制的作用增强,血细胞逐渐减少,一种难以描述的痛苦将他淹没。 梦里,他还能梦见爸妈与沈芙夕,像是在悬崖边苦苦挣扎,睁开眼,却发现悬崖上空无一人。 内心的折磨远远比肉体的更加痛苦。 在第四次化疗后,他回家,看见了家门口摆着一个蛋糕,才想起那天是7月1日,是他的生日,这是爸妈死前,亲手给他设计的蛋糕。 他把蛋糕提进门,浅浅吃了一口,却没有想象中的甜,是苦的,带着反胃的痛楚。 一滴滴眼泪就这么砸了下来。 透过朦胧的视线,他好像看见了爸爸妈妈,笑着对他说:“要幸福啊,要快乐啊。” 他哭了半晌,压抑的哭声回荡在寂冷的房间里,却发现自己连个宣泄的出口都没有。 “2024.7.1,天气,晴。” “今天是我们分手的第二个月,沈芙夕,我要死了,给你打的电话你还是没有接,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我只是,太想和你说说话了,沈芙夕,我没有别人可以说话了。” 沈芙夕指尖颤抖起来,她读到这一行,眼前彻底模糊不清了。 那个电话,她记得那个电话,她没有接,然后,把电话拉黑了。 她以为顾商有他爸妈陪着,不会痛苦的。 她真的以为,他的世界没有她是不会有不同的。 “2024.8.23.天气,小雨,沈芙夕,生日快乐,你现在在做什么呢?上次给你打电话,你把我电话拉黑了,所以我不敢联系你了,可是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和我分手呢?如果再见面,能不能告诉我答案?但我知道不会有这个机会了,因为我已经放弃化疗,申请了瑞士的安乐死。” “2025.1.3,安乐死的申请通过了,我知道,你也去瑞士了,你说死前能不能那么巧合的,再见到你一眼呢?你还会记得我吗?或许早就忘了吧。” “2025.7.1,沈芙夕,你可真是个混蛋,我很想骂你,可是那个蛋糕太甜了,甜到吃第一口,我就知道是你做的,我不想骂你了,沈芙夕,谢谢你,陪我过了最后一个生日。” 医疗机构外,树叶狂烈地摇晃。 金灿灿的阳光被树叶和风打乱成破碎的光影,光芒闪动得让人眩晕。 沈芙夕脸上一片冰冷的湿意,她合上了日记本。 江翊终于追了过来,他小心地拉起沈芙夕的手。 “芙夕,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你答应过我哥……” “江翊。” 沈芙夕打断他,眼尾一片通红,声音却平静得可怕。 “顾商死了,江翊,当初的所有条件,都作废了。” 江翊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MZ兔,}`兔ysR故gRt事lh屋PF提a=R取%本;=/文/l勿z私V|5自N@h搬J运M 他怒声开口:“沈芙夕!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是你让我再也不能回国的,是为了救你,我爸妈还有我哥哥才会死的!你现在说不结婚了,就想抛下我吗?” 沈芙夕握着日记本的手缓缓收紧,心中一阵阵的沉重。 一年前,她救治了一个病患,发现那个病患是通缉犯地下党首领,于是报了警。 几天后,那位病患被判了死刑,警方怕她被找麻烦,让她出国等一段时间再回来。 可她以自身为诱饵,想引出其他人。 但她没想到,地下党会当场动手,一个警察为了保护她,当场丧命。 当天晚上,警方找到了地下党的老巢,可是,他们当家选择鱼死网破,早就派了几个人,去那位警察的家里报复。 等她赶到那位救她的警察家里时,那位警察的妻子和儿子,都倒在了血泊中。 他妻子死前紧紧拉住她的手,奄奄一息地对她说:“看在老江救了你的份上,帮我照顾我的儿子……他叫江翊,求你照顾他,求你……” 然后,她死在了她怀里。 都是因为救她,那位警察的妻子和儿子,都死在了她的面前。 漫天的血雾好像将她淹没,门外响起救护车的声音,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却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喉咙哽咽着,却怎么也哭不出声。 直到三天后,她看见了那个男孩,他跪在灵堂前,脸色憔悴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 她跪在江翊身边,江翊猩红着眼:“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他们……” 她心中的愧疚无以言说,只能紧紧地抱着江翊,红了眼眶。 烛光照耀在灵堂里,她一抬眼就能看见为她逝去的三条命,三条人命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肩头。 第二天早上,她终于回家,看见桌上摆着蛋糕,顾商趴在桌上等了她一整晚。 她心头一瞬间无比酸软,她走过去紧紧抱住顾商。 顾商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哽咽地说不出话。 抱着顾商的手紧了又紧,眼泪一滴滴砸在他的肩膀上。 有些话,不能说,说不出口。 但她知道,她和顾商,已经完了。 这或许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个拥抱。 手中的日记本,冷得像冰,她以为只要分手得够绝情,痛苦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可如果是这样的结果,如果是这样的结果…… 沈芙夕垂眸看着日记本,痛苦地说:“或许,一开始就错了。” “什么错了?”江翊的声音颤抖。 沈芙夕的视线终于从日记本上移开,平静地落在他的脸上,她没有说话。 江翊却陡然拉高了声线:“什么错了!如果不是你我爸妈会死吗?如果不是你,我会连国都回不去吗?我真的很想恨你,可是……沈芙夕,你不能这么对我,就算顾商死了又怎样?这跟他有什么关系?这是你欠我的!沈芙夕!你欠我的,你永远都还不清!” “而且……”他哭着质问,“而且,当初不是你先提出,要和我交往的吗?” 安葬完江翊父母后。 沈芙夕给他找了个心理医生,时不时地就去找江翊。 顾商有时也会疑惑:“你最近怎么这么忙啊?不是临时手术就是值班。” 她出门的脚步一顿:“医院事多,过两天,我要出躺外地。” 顾商点头:“嗯,记得给我带特产。” “你不问我去几天吗?万一我是去找别人呢?” 顾商抱住她的腰:“我家沈医生我最放心了,从来不会骗我的。” 沈芙夕僵硬地抱住顾商,看着他眼眶有些热:“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呢?” 顾商重重咬了她肩膀一口:“那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我。” 她说:“好。” 可是,她还是骗了他,那天,警方有动作,怕他们再被报复,于是让她陪江翊出国。 他们一起飞往了瑞士,在那间酒馆里,江翊喝醉了,趴在吧台上哭:“沈芙夕,我真想恨你。” 沈芙夕给他披上衣服:“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 江翊耍酒疯,扯住她的衣领,却看见她肩膀上那个淡青色的牙印,他愣了愣。 沈芙夕说:“你想要什么?” 江翊看着她,缓缓松开了衣领:“我要什么你都给吗?” 沈芙夕说:“只要我有。” 江翊愣了愣,他红了眼眶,他看着沈芙夕,随后,猛地摁住她的脖子吻了上去。 沈芙夕一愣,下意识想要推开他。 可是她抬头,看着江翊的眼睛,那双眼睛含着水雾,和江母死在她面前时落泪的眼睛,一模一样,她的手,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江翊指着她的心问:“这个呢?你也给吗?” 口袋中,手机震动不停,她知道是顾商的电话。 可是,顾商,我的命,早就不属于我自己了。 她听见自己说:“可以,我们在一起吧。” 那一次,她没有给顾商带特产,之后的几天,她处理了国内的所有事。 随后,在那一个雨天,向顾商提出了分手。 顾商在雨里站了一夜,她在他身后,和他淋着同样的一场雨。 去瑞士的第二天,她发了一场高热,迷迷糊糊中,全是顾商的样子,想要去碰,却又碰不到。 她才惊觉,她和顾商已经结束了,她未来的人生,早就被赎罪两个字填满。 孞醼刲籲势誁竇瑑丝付萸彐痊煑祒傀 她以为是这样的,她曾以为是这样的,可是当再见到顾商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她做不到完全的赎罪,也做不到在他死后,还能和别人在一起。 汽车飞驰在瑞士空旷的街道上,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全都是江翊打来的。 沈芙夕看着屏幕许久,接通了。 江翊哽咽着说:“我们今天不结婚了,芙夕,你回来吧。” 沈芙夕看着前方的街道,平静地可怕:“我所有的钱,都在保险柜里,密码是你的生日,足够你今后一辈子不用工作,也能富裕生活。” 江翊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江翊,赎罪和报恩,其实还有另一种方法。” 沈芙夕看着近在咫尺的大海,眸光沉寂,她重重踩下油门。 随后“砰——”的一声,汽车撞毁栏杆,重重地落在海里。 海水顷刻间淹没车身,电话中,传来江翊的哭喊声,透过海水闷闷地传入她的耳中。 顾商死了,她的命也就没了意义。 身死缘灭,她不会再被枷锁困住余生。 沈芙夕缓缓闭上眼睛,忽然,一道声音刺入她的耳膜。 “沈芙夕!沈芙夕!” 胸口沉闷窒息骤然退去,沈芙夕猛地睁开眼,却发现,已经在医院。 江翊坐在病床边,红着眼落泪。 沈芙夕却直直地看向他身后。 那里,半透明的顾商飘浮在空中。 顾商从未想过,人死后是真的会变成鬼的。 药水注射入经脉后,如他所想的,没有任何痛苦地陷入了长眠。 但意识也仅仅只是消失了片刻,随后就像潮水般重新涌入脑海。 他睁开眼,就看见自己飘在半空,底下是他早已失去生机的躯体。 医生似乎看不见他,过来确认他死亡后,给他开出了证明,就送他的身体去火化。 看着自己身体火化,未免有些太诡异,于是他就百无聊赖地在空中闲逛起来,没想到会在走廊看见沈芙夕,更没想到她会看他的日记。 他愣了愣,想要合上日记本,却怔住了,他看见沈芙夕在哭。 她眼尾红红的,一滴滴的眼泪砸在本子上,她一直都很安静,哭的时候也很安静,却偏偏能让人感受到,她此刻的悲伤。 顾商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他静静飘在空中,看着她。 之后,江翊也来了,他们争吵着,说出那段他所不知道的过往。 他听完,只觉得唏嘘,没想到生前困扰他一年的难题,在他死后,竟然知道了。 他看着沈芙夕,想说,选择了江翊,就好好跟他在一起吧。 可又想说,如果不喜欢江翊,就离开吧,别让自己被愧疚困住一生。 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沈芙夕离开机构,开着车沉入大海。 慌乱之中,他喊出了沈芙夕的名字,沈芙夕好像听见了他的回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那一刻,他几乎以为沈芙夕能看见他。 就如同此刻。 她直直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顾商微怔,刚想问是不是能看见他,就见沈芙夕别开了视线,仿佛从未看见他。 顾商一愣,有些失望地低下头。 江翊怒瞪着沈芙夕:“沈芙夕!你死了你让我怎么办?” 沈芙夕脸色苍白地垂着头:“抱歉。” “抱歉有用吗?”江翊身上还穿着那套白西装,前襟几乎被眼泪浸湿透。 “顾商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他死了,你命都不要了?” 沈芙夕默然。 这个问题,顾商知道,沈芙夕不会回答,她从来都能把自己的感情隐藏得很好。 他叹了口气,却听见沈芙夕说:“是。” 顾商怔住,他看向沈芙夕。 沈芙夕眸光沉静:“我从小没有家人,在孤儿院长大,是顾商让我知道家是什么,他曾是我的世界,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他,那么对于我而言,也没有意义。” 顾商心口微酸,江翊咬唇道:“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抱歉。”沈芙夕看着他,“以前我以为,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给你,现在发现,有些东西,我永远也给不了。” “你……你就那么喜欢顾商。”江翊哽住了,他哑声道:“我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 “可是他死了!” 江翊咬牙道:“死人,是永远都不会回来的!” 他说完,夺门而出。 沈芙夕靠在床头,怔怔道:“死人,真的永远不会回来吗?” 顾商叹了口气,明知道沈芙夕听不见,却还是回了一句:“不会。” 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说完这句话后,沈芙夕唇色更白了一分。 顾商看了她片刻,转身想要去看看江翊,可刚飘到病房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声响。 他回头,就看见沈芙夕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架在了手腕上。 “沈芙夕!” 顾商瞪大了眼睛,慌忙飘了过去,着急忙慌的想要阻止。 “既然你已经想通了,摆脱了过去的枷锁,为什么不过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呢?你不是说要去骑马,要去海上扬帆吗?你死了怎么去?” 他也不管沈芙夕听得见还是听不见,着急忙慌地说了一堆。 沈芙夕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竟然自己想通了,把刀放下,重新回到了病床上。 顾商皱眉看她一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他是灵魂体,沈芙夕本来也看不见他,就算他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刚往门口走两步,又看见沈芙夕拿着刀往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顾商慌忙走回来,还没说话,就看见沈芙夕把刀放下了。 他皱了皱眉,又往外走了两步,沈芙夕又拿起刀。 顾商沉默了片刻,飘到沈芙夕身边,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是不是看得到我啊?” 他紧紧盯着沈芙夕的脸,妄图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破绽,但她只是沉默着,清冷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仔细打量着手里的刀。 明明什么也没说,明明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的话。 顾商却偏偏从她那张万年不变的淡漠脸上,看出了一丝“你敢走,我就敢死”的错觉。 他叹了口气,想走,却又怕她又想寻死,索性留了下来,嘀咕道。 “你到底听得到我说话吗?听得到的话,就赶快把我送回家啊。” 不知道,爸妈是不是也变成灵魂体了,回去的话,是不是也能看到爸妈了。 他看着沈芙夕:“你听得到吗?我想我爸妈了。” 沈芙夕睫毛颤抖了一下,她放下刀,重新躺了下去 顾商抿了抿唇,觉得她应该是听不到的,有些失望。 下午,沈芙夕出了院,医生劝她:“你还是在医院躺两天吧。” 沈芙夕摇头:“不用了,我有很重要的事。” 顾商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出院后直接去了医疗机构,取回了他的骨灰和死亡证明,当晚就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跟着她一同踏上飞机,顾商心中感慨万千:“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回来。” 当时,他以为没人送他回来,还在瑞士买了个墓地。 他低头看沈芙夕:“谢谢你。” 沈芙夕指尖微微收紧,她唇抿了抿,刚想说什么,一道声音比她更快地插进来。 “你真想把我一个人丢在瑞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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