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是一款2D游戏,恐怕所有可以安放物品的小方格都一个不落地栽满了白梅。 这个古怪的念头让皇帝的心微微地突了一下。为了掩饰那种怪异的感觉,他活动了一下姿势,向抱着他的青年道:“还有多远啊?” “就是这里了。” 青年小心地避开虬结招展的梅枝,将他放到地上,将不远处那棵梅树指给对方看。如他所言,皇帝果然看见一双被保鲜魔法护着的梅花,在无数密密麻麻的白梅间格外打眼。 两朵梅花生在同一个芽位上,梅瓣交错,拢成一对相依相偎的情人,的确难得。 “是很漂亮。” 皇帝倾过身,近距离地看着那朵并蒂梅花,低声赞叹道。青年站在一边打着伞,看他朝着那根细长的花枝伸出手,像是在点一只名贵的烟。雪色和梅瓣折出来的光让他的眸色模糊了刹那,唯有皮肤清晰地呈现出病态的苍白。而下一秒,梅枝刺穿了他的手掌,雪地里滚下了一串猩红的血珠。 “可惜是幻象。” 毕竟所有的梅树都是一些设定好的程序,只会周而复始地开花落叶。除非人为改动,又怎会诞育出并蒂花那种百万分之一的奇迹。 就像眼前的你一样。 青年愣愣地看着林疏玉,神色从喜悦流向震惊,最后定格在苦笑。他单膝跪下去,捧起林疏玉受伤的手,垂着头为他疗伤:“……您发现了。” “能不能发现难道不是取决于你吗。”林疏玉挣开对方的手,扳过他的下颔,问:“你既然执意去死,那为什么又要在困住我后让我意识到端倪?” 青年的下巴上沾了他的血,血珠不断沿着林疏玉的小臂滚落,分不清谁更狼狈。痛苦的雪花一片一片从他心上崩落下来,终于酿造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让青年表面摇摇欲坠的平静轰然倒塌:“……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是不想把您让给别人。” 所以依旧怀抱着一丝不敢告人的期望,悄悄露出一点点马脚,看看对方能不能发现端倪,中止游戏。 最后一种恶欲无声地浮出水面。它是一切罪恶之源,是一切深渊之基。它与爱共享同一个名姓,但更多时候与魔鬼无异。 不管他还是2.0,对那份虚无缥缈的幸福有着绝望的渴欲。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无比可笑。他偏执疯癫,他卑劣无耻,他杀孽累累,他贪得无厌,他不知改悔,但他最深最深的私心里,还是渴望得到LIN的爱,渴望对方的半生可以分他一份。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死神火一旦燃起来便是不死不休,那枚信物也早已烧得灰都不剩。就算现在他把LIN放出去,对方非但无法脱离幻境,还会置身火海。 “全被我搞砸了。” 那份虚无缥缈的幸福或许曾在无数个刹那触手可及,但他却浑然不知,毫无察觉地望着它从眼前流去。 “真的对不起。” 有着相同声线的“对不起”在某个难以捉摸的维度重叠,但一个饱含痛苦,另一个漫不经心。后者愉悦地看着骤然炸开的漫天黑焰,丝毫不在意自己被烧得滋滋作响的鱿鱼须:“别找了。这片时空所有离开的通道都被我摧毁了,还是乖乖等死吧。” 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为确保1.0切切实实地死在这里,他提前将这片伪高维幻境的一切翘曲点全部炸毁,将它变成了一片无可逃逸的牢笼。除了LIN,没人能在它崩塌之前存活下去。 柏洛斯将一部分意识分回来,注视着着铺天盖地的死神火,沉默许久才道:“你真是比我想得还要丧心病狂。” “我觉得还好。”2.0满不在乎道:“有什么想骂的赶快骂吧,放心好了,等我和LIN在一起后,我不会跟LIN告状抹黑你的。” “别搞笑了。”柏洛斯的声音仿佛索命的恶鬼。他已经做了太多太多蠢事,至少要在一切结束前稍微纠正掉其中一个:“我死了没关系,但死之前一定会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2.0失笑:“好,那你试试看吧。” 两团触手怪在烈火中重新厮打在一起。为了防止2.0从这片即将崩塌的伪高维幻境之中逃逸,柏洛斯换了一种打法,死死拽着那只白色的触手怪往火堆里炫,力道大到将好几根粗大的腕足生生扯了下去。 火势越来越大,布置在整片幻境之中的死神火全部燃了起来,汇成了末日般的景象,空气中满是烟熏火燎的味道和烤鱿鱼的香气。于是另一侧林疏玉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世界末日是烧烤味的。 他眼前的柏洛斯变成了一个摸不到实体的幻影,跟掉帧了一样,有几秒还卡成了一大坨散发着焦味的黑色触须(看着挺吓人,闻起来倒是很香)。不过林疏玉没时间馋烧烤了,再馋他就要喜提一只炭烤狗子了:“所以你纠结来纠结去不还是想跟我在一起么?快把我放出去!我要终止游戏!” 但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烤鱿鱼用烧糊的触须抱住他的腿,用力蹭了蹭:“LIN,能够遇见你是我一生之中最开心的事。虽然对于您来说我只是您亿万万被拯救的子民中的一员,但您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林疏玉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感觉自己在听遗言:“你先别说……” “我太蠢了,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我自作自受。最后也不知道能为您做点什么,好像只能用这个幻境护着您安全回到帝国了。” “停停!我怎么做才能救你?” “我不是有意通过邪典看到您之前的记忆的,以后也不会再使用它了。虽然真的很冒犯,我能不能叫一声您真正的名字?” “不可以!你等等!” 已经听不见了的黑发青年执着地望着他,笑容有些腼腆,像是第一次对情人表白的毛头小伙:“疏玉,我爱你。” 林疏玉想去抓住那些被烧得滚烫的触手,但只抓住了冰冷的、覆着雪的梅枝。沾着鲜血的手狼狈地攥紧了嶙峋的枝节,几滴水珠飞溅到了他苍白的手背上。 不知道是黑头发那个离开前掉下来的还是银头发那个的。 柏洛斯用最后的力量给LIN设好了保护法阵,意识无力继续在雪地幻境中停留,便重新回到了烈火之中——现在的他和2.0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庞大的本体双双只剩下三两根盘曲的腕足,和一个辨不出形状的大脑袋。 被火灼烧当然是痛苦的,但看见对家也被烧得这么惨,痛苦就变成了痛快。2.0抽着气将被1.0活活撕掉的腕足丢进火里,看着失魂落魄的1.0,幽幽地凑上去补了一刀:“别这么难过啊,前辈。告诉你个好消息。” 由不得柏洛斯说不听,2.0先笑了:“哈哈。真是对不住,其实不该告诉你的,看你这么伤心真的忍不住。我早就知道我们两个分不出胜负,所以从一开始打的就是同归于尽的主意。不过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傻乎乎地找死,我要的是再生。” 柏洛斯骤然意识到了什么,用仅剩的腕足扼住了2.0或许有或许没有的咽喉。2.0无法用本体发声,于是便从触手上长了一个发声器官,用古怪的声音说:“都说了这里的翘曲点都被我毁了,我肯定是会跟你一起死的。所以点火之前,我把我自己的一部分喂给了LIN。” 柏洛斯暴怒:“你怎么能给他吃那种脏东西?” “我也不想的。”2.0嗤嗤地笑出了声:“但我特别想让他亲自诞育我,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当然,更准确的说法其实可能是被拉出来。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当作LIN是用屁股分娩了他,反正只要是从LIN身上出来的就可以。 无论如何,他们都将被一种世俗意义上最亲密的关系绑定。他于LIN而言,再也不会是个无关紧要的过路人了。 2.0几乎要沉醉在那种绝妙的幻想里了,连LIN日后可能露出的厌恶神情在他的想象中都变得无比可爱,自带了一层朦胧的圣母光晕。漆黑的死神火将他苍白的触手烧得焦黑扭曲,但他依然在笑,甚至越笑越大声,像个没有知觉的精神病人。 只是下一秒,他的笑声像被扼住脖子的鸡一样戛然而止。一个银发青年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他面前,冷漠地说: “……你是真的有点恶心。” 干掉二代柏,攻成功上位/“再捡你最后一次” 柏洛斯1.0和2.0同时色变。 死神火是精粹过的恶欲,燃烧的时候不会产生烟雾,而是会迅速引燃其它携带恶欲的生命体,并让该生命体接触的非生命体随之燃烧起来,引发雪崩效应——想想看,几十斤的死神火就能让一代海上霸主全军覆没,几千吨的效果更不必提。 火焰熊熊,肉眼可见的地方已经全部化为了灰烬。连绵的黑焰中不时传来轰然倒塌的声音,以及细细簌簌的龟裂声。那是幻境即将崩塌的声音,也是死神怀表上的倒计时。而银发青年就站在那片火海里,蔓延的死神火只差几米就会烧上他的衣角。 “LIN!” 2.0大骇,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面孔上看不出神色,但声音仓皇到了极致。极度的惊恐让他一时失神,仅剩的两根触手不慎没进了火堆里,顷刻被烈焰吞噬。他半身卷着火焰,一挪一挪地来到那人跟前,又因为怕自己身上的火烧到LIN身上而被迫止住脚步:“您怎么出来了?那个废物到底还能干点什么……” 那人打断他,态度一如既往的冰冷:“不出来怎么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哈。”2.0呼了口气,将胸口那种惊骇感勉强压下去,听上去像是在笑。他不屈不挠地仰起只剩下一半的脑袋,大声说:“是,我确实恶心,可我不觉得我有错。我有什么错?如果有错也不在我,怪只怪我比1.0晚出现了二十年。” 恶欲凝成的头颅在高温中正在融成烂泥,模样极其狰狞可怖。他忍着蚀骨的剧痛,声音凄厉到堪称泣血:“我本来就是为了和您在一起而生的,可您从来不曾正眼看我一眼,连多跟我说一句话都不愿意!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了,要是有不那么恶心的手段能让我得偿所愿,我倾尽所有也想试一试,可是没有,真的没有啊!” LIN淡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情绪波动。而就在这一刹那,2.0阴冷一笑,用己身所有的力量重新编织了一重幻境,重重向LIN兜去——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再不让LIN离开,那他们三个一定会全部死在这里。 但那重幻境刹那间被LIN亲手撕碎了。与此同时,死神火终于啄上了银发青年的衣角,让两只怪物同时发出了古怪的大叫,不顾一切地向他伸去了被烧到面目全非的腕足。 但是无事发生,银发青年依旧好端端地站在火里。他的欲望原来是不可燃物,纯净到连恶欲炼成的死神火都点不起来。 他不想要荣华富贵,不想要权势滔天,不想要美人盈怀,不想要儿女绕膝。不想要众人艳羡尊敬的冠冕,不想要史书上特意为他留下的一笔。不想要生,也不想要死。 当他顺着这条宿命的冷河撒手而下的时候,唯一想的就是,假如有人想截住那条河,那就让他截住吧。 一如当初,他用梅血之刺许下的最后那个心愿。 “不不不不不不!” 2.0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先前喂下去的那部分恶欲在对方身体中被烧得干干净净,立时堪称目眦欲裂。他惨叫着扑向了林疏玉的小腿,却在数秒后跟他的残肢一起归于了同样的终局。 林疏玉低头看了脚边一眼,顿了一瞬,但也只有一瞬。一瞬过后,他抬起腿,向另一只呆愣在原地的怪物走去。 怪物被烧得只剩原先的万分之一,需要他俯下身去才能与之平视。他单膝蹲下来,将那个冒着烧烤味的黑坨坨捧到掌心,花了好几秒才找到他的眼睛在哪里。 唉,其实也没那么惨不忍睹,丑萌丑萌的。 但黑坨坨却被他不带任何歧视的眼神击垮了。它羞耻得浑身乱颤,不断有晶莹的水珠从它的眼眶里冒出来,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林疏玉的神经都被他哭得一震一震的。他单手托住正在继续变小的黑坨坨,用腾出来的那只手往它的脸上擦了擦。但他手上还有未干的血,这样擦完之后变得更脏了。不过问题不大,毕竟黑坨坨现在连五官都没了。 “……您是怎么出来的?” 它抽抽嗒嗒地说,拼命想在死前找个话题缓解一下尴尬。对方似乎吃惊于它现在还在在意这件事,好心但不屑地解答道:“你的幻术还是我教的。” 话落,一人一怪同时沉默了一秒。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柏洛斯刚被林疏玉送去上学没多久,帝国通用语讲得都很蹩脚,更不用提需要使用大量古帝国语的幻术学——虽然他天生有着操纵梦境的能力,但这两者在魔法原理上并不互通,以至于他越学越迷糊,在第一次小测之后就有幸被教授请了家长。于是林疏玉偶尔会在不忙的时候抽出时间给他开个小灶,内容贴心细致,就差嘴对嘴教了。 柏洛斯又一次感受到那种错过一切的无力感。他将LIN送给小柏洛斯的戒指交给2.0的时候一心求死,但被戒指上的传送阵传过来时却又想和LIN一生一世。来来回回之间,所有的机会都被他像放走游鱼一样放回海里了。 “要是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他望着LI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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