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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碗。 乔天涯专心致志地看着土豆,嘴里却说:“萧二御下有方,他能在几年时间里把禁军巩固成他一个人的铁桶,还是费了心思的。” “关乎安危的事情,费点心思也不奇怪。”沈泽川说,“禁军是他新磨的刀,自然要越称手越好。澹台虎是他从外边扩充进禁军的将领,以澹台虎为首,这批人管不好就是祸根。” “时机和人心都必不可少,他样样都拿得正好,把人又压又赏,收拾得服服帖帖,祸根也变成了定海神针。澹台虎这种性子,往后就是别人千金贿赂,也难以撼动忠心。”乔天涯剥着土豆,叹了一口气,“这么一比较,主子,你也忒冷情了。” “锦衣卫跟禁军不同,锦衣卫都是有家世门槛的人,个个心高气傲,冷情才正好。没有生死劫,断然套不出真交情,谁心里都有个秤。韩丞担任指挥使有些日子了,往下打点的赏赐也不少,可背地里几个人念着他的好?”沈泽川停顿片刻,说,“吃了土豆,晚点肉就别吃了,你跟了我,胖了得有七八斤吧。” 乔天涯说:“主子想听曲儿么?我会弹还会唱,银子就不要了,赏两块肉总是行的吧。” 沈泽川无情地说:“你出去吧。” 乔天涯出去时萧驰野正回来,他靠边让路,萧驰野跨进门,用腿钩了椅子,坐床边。 “睡得好?” 沈泽川说:“一般般。” 萧驰野说:“你那宅子也拆了,过两天出去后,住哪儿?” 沈泽川叹气:“流落街头吧。” 萧驰野撑着身,冲他吹了吹哨,说:“我在梅宅后边有个小院子,你要么?” “挨得太近,容易叫人生疑。”沈泽川拢衣,后颈上的痕迹一闪而过。 “离得太远,几日也见不了一回。”萧驰野伸手给他抚平后领,目光在那齿印上流连。 那都是他咬的,像衔住猎物似的,把那一片都吻了个遍。 沈泽川抬眸看他,说:“朝上见……嗯?” 萧驰野错开目光,说:“朝上见多生分。” “那怎么办。”沈泽川看着他,“我的扇子呢?” 晨阳正捧着托盘掀帘,萧驰野想也不想,说:“丢了,晨阳弄丢了。” 沈泽川看向晨阳,晨阳在震惊之余又淡定颔首,对沈泽川沉痛地说:“镇抚大人,卑职……” “就一个扇子,二公子替他赔。”萧驰野悠闲地说,“那象牙扇俗死了,我送你一个。” “俗也是从奚鸿轩那儿得来的,”沈泽川说,“回头我去见他,没了那扇子,怎么装个俗胚?” “我送你一个更俗的,”萧驰野说,“镶金还是带玉,二公子有的是钱。” “开春枫山校场要翻修,”沈泽川摊开手掌,“这位萧二爷,裤腰带勒紧了吗?你马上就要穷得要食素了,哪儿有银子镶金带玉?” 晨阳放下托盘,退了出去。 萧驰野说:“怎么,这就要查我的私房钱了?” 沈泽川说:“呦,还有私房钱。” 萧驰野说:“多着呢。” 沈泽川笑了笑,说:“那可真是……” 刚退出去的晨阳又折回来了,在帘外说:“主子!宫里边来旨了。” 他们俩人神色俱敛,萧驰野立刻起身,一手把沈泽川也带了起来。 第70章 开寺 昭罪寺接旨仓促, 萧驰野和沈泽川皆没着官袍, 院里跪倒了一片。前来传旨的太监面生,不敢拿乔装样, 见人出来了, 就赶紧开始宣读。 太监把圣旨读完了, 哈着腰对萧驰野说:“总督快快请起!” 萧驰野接了旨,晨阳就立刻唤人沏茶侍奉。 “昭罪寺到处都是病气, ”萧驰野说, “今日便不叫公公屋里坐了。” “总督连日不歇,操劳公务, 就是坐, 也该先请总督坐。”太监欢天喜地地喝了几口茶, 又皱眉叹道,“这茶怎么能入贵人口?总督,如今皇上也醒了,依照阁老的意思, 您与镇抚大人是能休息的。” “棚子底下还有人疫病未除, 办差么, 不敢大意。”萧驰野神色轻松,几句寒暄便跟太监熟络起来,两个人站院内吃茶谈笑。萧驰野问:“皇上是今日醒的吗?” 太监叫福满,说:“可不是,早上才醒的,宫里边娘娘们都喜极而泣, 太后亲自嘱咐太医院好生看顾。” 这旨意里说的话都是场面话,无非是褒奖禁军、锦衣卫及户部主事此次行动快速,防卫及时,但具体怎么赏,仅仅是一笔带过。 福满才上任,平日都在内阁大院里伺候。内阁官员瞧不上太监,海良宜尤其厌恶宦官,所以福满以往办差,是见不到海良宜正脸的,他得退避在侧,跪身答话。海良宜问什么他答什么,不敢插科打诨,更不敢嬉皮笑脸。如今他在这儿不仅得了杯热茶,还见萧总督不拘小节,是个潇洒人,于是在谈话间也逐渐放松了,有心想卖萧驰野一个情面,借此跟萧驰野攀个交情。 “奴婢这些日子一直在内阁走动,为阁老提壶捧盏,多少也听到了些有关总督的风声。”福满挪动两步,低声说道。 萧驰野面色不变,抬手示意旁人退开,与福满勾肩搭背,说:“那就是阁老跟前的红人了,我如今也得看天色行事,马上要刮什么风,全靠猜啊。公公指点一二?” 福满连忙说:“指点不敢当,总督为君为民,办的都是良心差,阁老也是知道的。此次封赏内阁也参酌了几日,没坏事,总督等着就是了!” 萧驰野只笑:“此次功名不敢贪,非我一人之力能够平复,赏大了,我心里也不踏实。” “总督哎!”福满拍腿,“您这也太谦逊了,那锦衣卫办差的是不是沈泽川?” “是啊,”萧驰野说,“是个冷面人。” 福满听过他们不和的消息,当下一笑,说:“谁晓得这回就让总督跟他凑在一块了呢?事情既然办完了,他铁定也是要赏的。但他任职锦衣卫,怎么赏,内阁也不能僭越,得看皇上的意思。” “他年前才破例提拔成了南镇抚,如今又赏,那也太快了。”萧驰野说,“内阁没异议么?” 福满把茶盏小心搁好,说:“总督厌烦他,自然注意他,但现如今内阁大人们忙的都是别的事,他要真升了,谁也不敢再为这点事去驳了皇上的面子。皇上连续遭劫,就是海阁老,这会儿也是百依百顺。不过奴婢与总督说句私心话,这人他升得快,反倒有隐患。锦衣卫如今五品以上的挂牌官儿全是家有底蕴的哥子,那沈泽川……谁瞧得起他那家世?现在到街上喊一嗓子沈卫的名字,都能引来无数唾沫星子,他升到了上边,只会让这些人明里暗里地羞辱。功高了,赏过了,那是要遭人嫉妒的。锦衣卫本就是个如狼似虎的庞然大物,他想拿稳奖赏,还得看本事!” 萧驰野又与福满说了些闲话,让晨阳把人送出去。晨阳送到了外边,扶了把福满,等福满上了马,走了一半,觉得袖中沉甸甸的,掏出来一看,顿时喜笑颜开。 “总督大方,”福满把银子塞回去,“是个当朋友的人。” * * * 沈泽川见了梁漼山,听他把账目算得清楚,又问了几句,他都能对答如流,很有条理,这人做个不入流的吏胥委实可惜了。 沈泽川说:“这几日慌乱,阒都大小药铺数不胜数,药材来往混乱繁琐,你能记得这般清楚,费了心。” “卑职当差干的就是这个,分内事,应该的。”梁漼山关切地说,“大人今日气色好。” “药到病除,已无大碍。”沈泽川说,“这账目要誊抄,户部留一份,你得上报,再给禁军一份,叫他们也心里也有个底。” 前几日疫病蔓延,人心惶惶,前仇旧恨都能搁一边,但如今雨停了,该论功行赏了,三方人都掺在里面,难保没有相互攻讦、背地里踩踏的事情。 梁漼山在下边当差,见得多,原本以为沈泽川与禁军不睦,这会儿该掐得脸红脖子粗,谁知他既不出头,也不声张,事情办完了,也没霸着功劳不放。 梁漼山踌躇片刻,还是说:“这账是大人嘱咐卑职记的,就这么递上去……” “我病中糊涂,许多事情都是你自个儿做的。”沈泽川合了册子,“我看你行事条理有序,又在户部当差多年,怎么只是个案头吏胥?” 梁漼山似有预感,涩声说:“卑职从咸德二年开始在户部当差,那会儿上头是花家人……卑职囊中羞涩,只会办差,没有银子去打通关节,上边让我原职办差,这些年的都察考绩也都是中下,无功无过吧。” 沈泽川沉默须臾,说:“如今皇上广开言路,六部又稀缺人才,你也不必黯然伤神,机会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梁漼山知道沈泽川这是要提点他,赶忙行礼,说:“镇抚大人的知遇之恩,卑职没齿难忘!” 沈泽川起身,倒也没有再说,掀了帘出去了。梁漼山怔怔地看着地面,半晌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没与沈泽川说,他出身厥西,前头几十年耽搁在了读书上,迟了几年才考中。一开始要去吏部当差,叫人花钱顶掉了,又转去工部,干了几年都是优异,因为会算,所以又转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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