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冯内侍连忙一把将那小纸条团了起来扔进嘴里,刚咽下去就见帘子被掀开,江太医进了马车。 “冯公公,去积云巷吗?” 冯内侍黑着脸:“去,走吧。” …… 两边的人各自离开之后,先前被禁卫军隔绝出来的地方才松懈下来。 围在两旁的人早就隐约听到了刚才里面的声音,禁卫军出动动静本就不小,更何况还听到有人在天子脚下行凶。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当街杀人?” “我刚才听到了荣晟书院,还听那位军爷叫祥宁郡主。” “赵家,是哪个赵家啊,好生大胆……” 周围的人早就议论起来,消息也随之传开,而那句“赵家杀我”也让人沸腾。 …… 宫里赵家人都候在御书房,赵元朗和赵老夫人都是红着眼睛,崔林,冯秋荔,曹德江,还有刑部和大理寺主事的人都安静站在一旁,上首安帝神色莫测。 殿内十分安静,只偶尔能听到赵老夫人掩面低泣的声音。 听闻外间人说虞延峰回来了,安帝诧异怎么会这么快,开口说了句:“让他进来。” 虞延峰快步入内,身后却不见萧厌的影子。 安帝:“萧厌呢?” 虞延峰道:“回陛下,微臣还没有去积云巷,半道遇到些事情先行回来,冯公公带着太医去见萧督主了。” 见安帝脸色一沉,虞延峰连忙说道: “微臣和冯公公一起奉陛下之命带着太医前往积云巷途中,遇到了赵夫人,赵夫人苦苦哀求要见陛下,微臣便先带她回了宫。” 赵家人听到这话都是脸色一变。 崔林他们也都是神色疑惑,抬头看向赵家人。 赵元朗出声:“虞统领胡说什么,我夫人昨夜感染风寒,今天在府中歇着……” 虞延峰看了眼赵家人,未曾回赵元朗的话,只朝着安帝躬身道: “赵夫人身中剧毒,被人在坊间追杀,偶遇了从荣晟书院出来的祥宁郡主,祥宁郡主因为见过赵夫人容貌让人救了她。” “赵夫人说是想要杀她的是赵家人,因为她知道了赵家隐秘,祥宁郡主觉得事关重大,护送她入宫途中遇到微臣。” “你胡说什么,我赵家怎么会杀赵家的夫人?!” 赵老夫人脸色震怒,可若是细看却能瞧见她眼底心慌。 她那儿媳怎么可能中毒?还被人追杀? 她明明只是被下能让人昏睡的药而已,被她命人困在府里免得生了乱子,她怎么会出现在外面,还跟那个祥宁郡主在一起?! 崔林也是震愕,他是意外知道萧厌极有可能是伪装重伤,且也设局灵云寺的事被赵家人撞破,所以想要来落井下石的,可谁知道居然峰回路转。 他惊疑看向赵家明显乱了的人,这赵家在干什么? 第390章 冯秋荔见崔林想要开口,不着痕迹扯了他袖子一下。 崔林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重新在旁安静看着。 虞延峰被赵老夫人呵斥也不慌乱:“这是赵夫人亲口所说,微臣也不知真假,但赵夫人的确中了毒,若非有太医同行刚好救了她性命,她此时怕早就毒发身亡。” “赵夫人一直哭求说要见陛下,说有很重要的隐秘要告知陛下,还说赵家人追杀她想要灭口,微臣怕真有什么意外,就先将赵夫人和祥宁郡主带回宫来,冯公公那边带着江太医去了积云巷。” 虞延峰三言两语说清楚了事情,赵家那边顿时乱了。 “胡说,我们怎会追杀越氏。” “陛下莫要听人胡言,这其中必有误会。” 赵家人神色苍白纷纷开口。 曹德江双手交握着,说话时平静:“赵将军和老夫人急什么,既有误会,将赵夫人请进来问清楚就是。” 赵老夫人急声道:“我那儿媳昨夜风寒怕是烧糊涂了脑子……” 曹德江挑眉:“刚才虞统领不是说了有太医同行,总不至于风寒和中毒都辨不清楚,要真是如此,陛下,老臣倒要怀疑那些个太医能不能瞧出萧督主病症了。” 赵老夫人脸色一变,坐在上首的安帝已然沉了眼。 “虞延峰,赵夫人她们人呢?” “赵夫人和祥宁郡主就在殿外,袁太医也在。” “让他们进来。” 虞延峰出去宣召,安帝就神色难辨地看着赵家众人。 他近来头疾发作越发频繁,今日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哪知道就被赵家的人给搅了。 四皇子妃的死让他震惊,也疑心上萧厌,可是赵家…… 棠宁跟着赵夫人一起进来时,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袁太医。 她快速扫了一眼殿中之人,就见沧浪不见踪影,而殿中除了曹德江、崔林、冯秋荔外,另外两个人也都认识,先前荣晟书院开院那天这二人都去过,一个是刑部尚书,一个是大理寺少卿。 她目光落在冯秋荔身上顿了顿,又看了眼他身旁站着的崔林,就平静移了开来。 殿中众人看到插着银针被人抬进来的赵夫人时,都是满脸惊诧。 赵元朗更是心中一慌,连忙就想过来:“夫人,你怎么……” “你别过来!!” 赵夫人陡然尖叫了一声,神情惊恐至极。 “滚开……你别过来……” 她情绪激动,下一瞬脸色一白侧头呕出一口血来。 袁太医吓了一跳,连忙捏着赵夫人腕间急声道:“赵夫人,平心静气,你体内的毒只是暂时压制着,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否则毒入肺腑就没救了……” 赵夫人唇边全是血,棠宁也是护在她身前。 “赵夫人别怕,陛下在这里,没人敢伤害你,别怕。” 袁太医取了银针扎在赵夫人手上,在棠宁劝解之下赵夫人情绪才慢慢缓和了下来,只望着赵元朗时满眼惊恐怨恨。 “夫人…” 见赵元朗想上前,棠宁挡在赵夫人面前。 “赵将军,你没听到袁太医刚才的话吗,赵夫人身中剧毒受不得刺激,否则情绪激动毒入肺腑会殃及性命。” “你们好歹夫妻数十年,赵将军就半点不在意赵夫人性命安危吗?” 殿中原本因为赵夫人被赵元朗吓的吐血而惊住的众人,神色越发古怪。 赵元朗脸色铁青:“我没有,我只是担心我家夫人……” “将军要是担心,就暂时别靠近,赵夫人怕你。” 棠宁直白的话让赵元朗怒目而视。 可最让他心慌的,却是赵夫人听到这话后朝着棠宁身后躲避的动作,这赵元朗的不安愈盛。 “好了。” 安帝坐在上首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耐:“赵卿先退下。” 喝退了赵元朗后,安帝才神色不好地问道:“袁太医,赵夫人如何了?” 袁太医抹了抹汗起身:“赵夫人所中的毒极为厉害,要不是遇上的及时怕都没了命,微臣虽然暂时替她压制住了,可也得尽快解毒才行,但是赵夫人不肯答应,执意要来见陛下。” 安帝看向一旁:“赵夫人,你为何执意见朕?” 赵夫人坐在地上,有小太监搀扶才不至于跌倒,她神色瑟缩了下,似是惊恐看了眼赵家人,才颤抖着声音沙哑道: “我,我听到了赵家隐秘,赵家要杀我…” “越氏!” 赵老夫人厉喝。 赵夫人脸一白,曹德江皱眉沉声道:“赵老夫人,老臣叫您一声嘉临郡主,可这里是在宫里,不是你们赵家。” “陛下尚未开口,你们赵家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于殿前呵斥,你们把陛下当成了什么,还是觉得赵家凌驾于陛下之上?” 赵老夫人扭头看见安帝阴沉的眼神,连忙朝着地上一跪:“臣妇不敢。” 安帝只定定看了她一眼,就面无表情地道:“赵夫人,你继续说。” 赵夫人脸上苍白,衬得嘴边血色越发刺目。 “昨天夜里,我因担忧狱中女儿彻夜难眠,想着去找夫君商议,看能不能去一趟积云巷跟祥宁郡主求求情,让她出面帮我女儿说句话。” “我想着祥宁郡主向来恩怨分明,引萱虽然有害她之心,可到底是被人利用,灵云寺里也得了惩罚。” “我去求求祥宁郡主,给她跪下磕头,只要她答应饶了引萱一命,哪怕从此被皇家休弃出家为尼都行。” “可没想到……” 她死死看向赵元朗,嘶声道: “我去了夫君书房,发现他入夜居然还在待客,外间亦让人守着,我想着是朝中有事只好在外等着。” “后来夫君亲自送那人离开,院子里的人撤了,我就想着去他书房等他,因为不小心撞倒了里间灯烛,我去了屏后整理,就听到夫君跟老夫人进来。” “老夫人进来之后,就问了一句跟陆家说定了,我当时惊疑,就躲在后面没出来。” 陆家? 殿中几人都是愣了下,安帝沉了眼,崔林则是隐约激动。 天老爷,这还有陆家的事儿呢?! 第391章 崔林跟捡了金子似的,迫不及待就问:“赵夫人是说,昨天夜里赵将军见过陆家的人?” 赵夫人点点头。 赵元朗急了:“越氏,你胡说什么,我昨天夜里哪有见过什么人,还有什么陆家,你疯了……” “闭嘴!” 安帝沉喝出声:“赵元朗,是不是要朕让人堵了你的嘴,你才能安静?” 赵元朗神色苍白。 安帝厉声道:“继续。” 赵夫人身形一哆嗦,低声道:“我听到夫君说,已经跟陆公商议妥当,说有陆家兜底定能成事,他说,陆家不知道捏着陛下什么把柄,能叫陛下屡屡退让,就算当真事发有陆家在前,赵家也不会有大碍。” “我当时只有些震惊,可也没有多想,我是赵家妇,自然想要赵家好,可谁知道夫君下一句就问老夫人,说当真要舍了引萱。” 安帝听到那一句陆家捏着他把柄时,已经脸色漆黑,而且他对陆家本就早有怀疑,如今赵夫人虽然说的不清不楚,也不知道赵家到底答应了陆家什么事。 但安帝下意识就觉得,陆家不怀好意。 赵夫人不知道安帝在想什么,只察觉殿下气压低沉,她本就因为中毒极为气虚,现在声音更小了些。 “老夫人呵斥了夫君,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说引萱没了清白不中用了,四皇子眼见着也是个废物,引萱活着除了连累府里女娘名声,让赵家蒙羞,没半点好处。” “老夫人说不如用一个没了用的女儿换陆家人情,照陆家的办法用引萱的命来换萧厌的命,他们……他们要杀了引萱,嫁祸枢密院和萧督主,还说要把灵云寺的事栽到萧督主头上。” “陆家在太医署里有人,陛下又疑心甚重,只要让您起疑他伤势有假,故意拖延灵云寺的事搅弄朝中妄图揽权图谋私心,就能让他失了陛下信任,到时候再引陛下怀疑当日救驾的事情,提前安排好证人出面。” “陛下定会雷霆大怒,他们就能想办法夺了萧督主手里的枢密院……” “放肆!” 安帝听着赵夫人的话猛地看向赵家人,满脸震怒:“赵元朗,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陛下微臣没有!”赵元朗跪在地上满脸急色:“微臣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是越氏胡编乱造。” 赵老夫人也是厉声道:“越氏,我赵家待你不薄,你竟敢冤害我和元朗,我几时跟他说过这些?!” 赵夫人眼泪直流,望着二人颤声道:“我冤害你们?那你们为什么要给我下药,又为什么要把我困在府里?” “这段时间引萱入狱后你们不闻不问,我稍有提及就对我冷脸,我求你们救引萱,你们置之不理,我入宫求陛下被你们知道还遭了呵斥。” “我四下奔走,你们却连去探望引萱一眼都不肯,我知道你们不在意一个没了用处的四皇子妃,可是她是我的女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珍宝,她就算做错了事情,我也宁肯拿我的命去替她偿命!” 她说完之后抬头望着安帝颤声道: “陛下,我知道是我教女不善,可引萱已经知道错了,她也是被人蒙骗利用,还在灵云寺上失了清白身败名裂。” “我求您救救引萱,求您,我愿意替她抵命,我求求您……” 赵夫人挣扎着起来,伏在地上磕头,明明虚弱至极,那磕头的动作却是重极了。 每一下都砸在殿内众人的心坎上。 棠宁眼见着她情绪激动,怕她毒发,连忙拉住了赵夫人,跪在她身旁抬头。 “陛下,棠宁本没资格在殿中说话,可是灵云寺的事到底与我有关。” “四皇子妃算计于我,但最后却是将她自己赔了进去,棠宁厌憎她,却也同情她,她只是太过痴情辨人不清,一心想要帮心上人才会遭人利用反被设局。”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那般当众受辱已经足够让她知道教训了,棠宁恳请陛下能够看在赵夫人慈母心肠的份上,赦免四皇子妃一回,别叫她再沦为他人利用之物。” 殿内一时安静至极,看着哭泣哀求的赵夫人,赵家人脸色惨白,曹德江他们则是神色复杂。 “祥宁郡主,你不知道四皇子妃已经死了吗?”冯秋荔低声道。 棠宁蓦地瞪大了眼:“死了……怎么会……” 她手足无措:“我刚从荣晟书院出来就遇到了赵夫人,被人追杀后碰见了虞统领,我……我不知道……” 崔林满是怜悯地看了眼同样呆住的赵夫人:“今天早上赵老夫人入宫跟太后哭求,说四皇子妃是被人冤枉,哭求她孙女可怜。” “太后娘娘心软,陛下又见萧督主重伤枢密院无人主事,灵云寺的事情又久久不见结果,就让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帮忙去查,谁知道他们去时,四皇子妃已经被人勒断了脖子,死在了枢密院大牢。” “赵夫人居然不知道吗?” 赵夫人踉跄着跌坐在地上:“不可能,不可能,引萱怎么会死……她怎么会死……” 崔林虽然讨厌萧厌,可陆家才是他最忌惮的,他没想到赵家这破事居然还有陆家掺和,也不顾赵夫人惨白的脸继续。 “听说四皇子妃死的很可怜,被人害死后假装成自缢,留了认罪书绑了脖子挂在牢门上,赵老夫人他们见状悲痛欲绝,大闹枢密院不说,还闹进宫里来,求陛下给她一个公道呢。” 赵夫人摇摇欲坠,先是不敢置信,然后脸白如纸。 “难怪他们要将我关在府里,难怪他们想要我的命……” 她难以接受,浑身发抖,下一瞬猛地看向赵元朗他们,撑着起身就朝着那边扑过去。 “赵元朗,你个畜生,那是你的女儿,那是你的亲骨肉!!!”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死死拽着他。 “你个畜生,你个畜生!!” “你还我女儿命来,你还我女儿……” 赵元朗猝不及防被狠狠打了两巴掌,反应过来想要推开赵夫人时,脸上被她指甲抓了两道,他吃痛叫了一声将人甩开。 第392章 赵夫人摔倒在地时脸上猛地涨红,嘴里叫着“引萱”哭的难以自已,下一瞬就开始大口呕血,身子也抽搐起来。 “赵夫人!” 棠宁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人扶着。 她借势替她擦血遮掩,朝着赵夫人嘴里塞了个东西,赵夫人埋在她怀里飞快吞咽下去。 安帝被吓了一跳:“袁太医!!” 袁太医上前,就见棠宁身前衣裳都被血染红,赵夫人嘴唇也见了乌色,他急声道:“不好,赵夫人体内毒发了。陛下,微臣必须立刻替她解毒,要不然赵夫人性命不保!” 安帝沉着脸:“来人,把赵夫人抬下去,好生医治,定要保住她的命!” 袁太医领命后,虞延峰连忙命人小心抬着赵夫人去了偏殿。 人荒马乱,熙攘散去,殿中那一大团血迹骇人。 棠宁身前衣裳上染着血站在殿内,神情像是无措。 赵元朗脸上被挠出了几道深深的血印子,顾不得疼痛就跪在地上磕头。 “陛下,微臣没有见过什么陆家人,越氏不知道为什么要胡说八道,她说的都是假的,微臣怎么可能害自己女儿。” 赵老夫人也是跪在地上:“陛下,越氏昨夜入了风寒,府医替她看过也用了药,臣妇实在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编造出这些事情来冤枉我们,而且赵家若要杀她怎么会让她逃脱?” 她恨恨瞪了棠宁一眼:“越氏分明是被人哄骗了,是有人想要替人解围才故意害我们赵家。” “赵老夫人这话意有所指,是在说祥宁郡主哄骗了赵夫人?” 崔林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反正不管赵家和陆家倒霉,还是萧厌倒霉,他都乐意看到。 棠宁瞪大了眼满脸愕然:“我?我怎么骗赵夫人,我又不知道有人会暗害四皇子妃。” 她随即有些恼怒地抬头看向安帝。 “陛下,荣晟书院开院之后,我每日都会去书院进学,院中先生都可以作证的,今天是书院小考之日,我一早就过去了,跟院中学子一起答完卷之后,还跟童老先生聊了许久才离开的。” “这段时间阿兄因为吃药太多胃口不好,我原是想去城西的西珏楼买些点心给他吃,可谁知道在凤翔街口遇到赵夫人,当时她身形狼狈,我就将她带上马车,谁知道没走多远就遇到追杀她的人。” “那些人动手时虽不是闹市,可周围也有好些商铺的,他们肯定有人瞧见了这事的,而且我家丫鬟和护卫是拼着重伤才护着我们,将那些人逼得遁走,我察觉不对就直接带着赵夫人朝宫里来了。” 虞延峰站在一旁开口:“微臣遇到祥宁郡主时,她正带着赵夫人满是狼狈想要进宫见陛下,祥宁郡主身边的人的确受了伤。” 棠宁见虞延峰肯实话实说,像是松了口气,随即瞪着赵老夫人气恼道: “我跟四皇子妃是有仇,但我干什么要她的命,况且我跟赵夫人一共就见了两次,上一次还是她来哭求让我饶了四皇子妃,被我姨母直接挡在门外,连棠府大门都没进。” “四皇子妃想要害我,后来是我揭穿她算计才让她入狱,赵夫人又不是疯了,她干什么帮着四皇子妃的仇人来害你们赵家人。” “你们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让她惊恐难安,倒想着来冤枉我,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棠宁像极了被人冤枉的小女娘,说话时气恼的脸都红了,眼里蓄满了怒火。 曹德江见她气得跳脚的样子目光微闪了闪,开口说道: “陛下,祥宁郡主所说可以让人去查证,赵夫人是否被人追杀,什么时候被郡主所救,都能查的到,反倒是赵家这边老臣有些疑惑。” “听赵夫人的意思,四皇子妃出事之后,赵家上下除了她之外无一过问,想来都是怕被她身上恶名牵连,可是赵老夫人今早却突然入宫哭求,待陛下仁慈让刑部、大理寺插手之后,四皇子妃就突然横死,这未免太巧合了。” 刑部尚书何埕,大理寺少卿卢海峰都是齐刷刷跪下。 “陛下,微臣只是奉旨前往枢密院大牢。” “微臣也是,微臣之前没见过赵家的人,跟着何尚书去了牢里四皇子妃就已经出了事。” 他们可不敢背上跟赵家,甚至是陆家勾结,害死皇子妃的罪名。 卢海峰满心冤枉只想撇清干系,想起之前在牢里的事情,连忙说道: “对了,臣跟何尚书看到四皇子妃死状时都是吓了一跳,刚开始只以为四皇子妃是自尽,毕竟她都留下了认罪血书。” “是赵老夫人,赵老夫人哭说四皇子妃不会自尽,抱着她尸身不撒手,微臣才意外发现四皇子妃颈上伤痕有异,是为人所害的。” 曹德江:“呵,这可真是巧上加巧,赵老夫人慈爱呐。” 赵老夫人:“……” 她面无血色,心慌至极。 她那时候只想着要让人发现四皇子妃的死有异常,想要让人知道她是被人“灭口”,还能嫁祸萧厌,可谁知道此时被叫破拉出来之后,就显得格外的不正常,甚至是刻意。 她强忍心慌:“我……臣妇,臣妇当时只是伤心,只觉得引萱好强怎么可能自尽,而且臣妇在灵云寺事发之后就被气病了,今早才能勉强撑着身子进宫……” 曹德江轻讽:“那可真巧,四皇子妃关了大半个月没事,你一进宫,她就死了。” 崔林难得跟曹德江站在一边,跟搅屎棍儿似的,瞧着哪边吃亏都想落井下石一回。 “我瞧着赵老夫人身子挺康健的,这在寿安宫外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的,还能去枢密院闹一回。” 崔林似笑非笑瞄向赵元朗和另外几个赵家人:“不过曹公也别为难人家了,赵老夫人年迈病了也很正常,兴许这赵家一脉相承的体弱呢。” “赵将军虽然瞧着身体强健,可说不定内里也跟老夫人一样娇弱,要不然四皇子妃关了大半个月,怎么会只有赵夫人四处奔走,却不见赵家其他人?” “赵家这病呐,恐怕不轻,曹公别咄咄逼人,免得赵将军他们再气病了。” 崔林满脸关怀:“赵将军,你可要好生保重。” 冯秋荔:“……” 棠宁:“……” 崔林这嘴,可真欠。 第393章 崔林这话落下之后,别说是棠宁和曹德江嘴角抽了抽,就连刑部和大理寺两个无辜被牵扯进来的人也是忍不住心里吐槽。 赵家人脸上更是青青紫紫,赵元朗先是臊红了脸,随即又煞白。 “陛下,臣……” “够了!” 不等赵元朗狡辩,面沉如水的安帝就先行震怒出声。 他要是再看不出来今天的事情有问题,那他就真蠢得无可救药了! “赵元朗,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算计朕?!” 安帝“砰”地一声拍在椅子上。 赵元朗面无人色:“陛下,微臣冤枉,微臣不敢欺瞒陛下。” “微臣的确厌恶女儿丢了赵家颜面,可她是微臣的亲骨肉,微臣怎么可能害她?” “微臣先前不曾出面替她求情,固然有保全赵家的心思,可也是因为知道陛下向来公允,萧督主也办事利落,他定能还引萱一个公道。” “可是灵云寺的事都过去大半个月了,枢密院不仅仅久久没出结果,还将事情越闹越大,微臣是怕引萱的事情再这么闹下去会丢了皇家颜面,牵扯进来更多的人,让天下人质疑陛下英明,这才求了母亲进宫跟太后娘娘求情。” 赵夫人听着儿子的话也是心思急转,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陛下,臣妇入宫是有些小心思,可断然不敢算计陛下,要不是萧督主那边迟迟不肯结案,臣妇怎敢叨扰太后娘娘。” “赵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可也是清白人家,府里还有未曾出阁的女娘,那些嫁出去的女子也要活命,四皇子妃的事情闹的赵家没脸,要是再这么拖下去,她们往后该怎么办?” 满头华发的赵老夫人委顿在地上,也不辩解自己刚才装病的事情,甚至亲口承认她突然进宫是有算计,可抹着眼泪只说是为了赵家女娘。 她声音哽咽:“臣妇是有算计,可那也只是想要尽快结案,让这件事情早日过去。” “引萱是我的亲孙女,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怎会害她性命?而且曹公说赵家事巧,怎么不说祥宁郡主这么巧,陛下刚派人去找萧督主,就撞上她带着我家那胡言乱语的儿媳?!” 棠宁紧紧皱着眉毛恼怒:“你这话简直是没道理,我看着赵夫人被人追杀难道要见死不救,早知道会被你们赖上,我还不如不管了!” 她气得脸通红,眼里也浮了雾气。 “再说陛下找阿兄怎么了,阿兄得陛下看重,那日为救陛下重伤之后,陛下就时时派人过去探望,还特意叮嘱让阿兄好生养伤。” “前几日阿兄伤势反复,想要强撑着入宫结果差点出事,昨天夜里我送药过去时他还愧疚说陛下对他倚重,他气恼外间纷纷扰扰,还训斥了枢密院的人办事不力,撑着伤势说要早些好起来回了朝堂替陛下分忧。” “陛下才不会相信你们这些人胡说八道挑拨之言,陛下是不是?!” 小姑娘显然是被赵家人的话给气着了,本来就漂亮的小脸绷得紧紧的,那眼里的雾气都快要冒了出来,却还强忍着不肯露出怯色。 安帝都怀疑她下一瞬会不会被气得跳脚哭出来。 对着小姑娘泪眼汪汪满是信任的目光,安帝磕巴了下:“朕当然相信萧厌。” 棠宁扬着下巴“哼”了一声:“听到了吗,陛下才不会怀疑我阿兄呢。” “陛下担心我阿兄伤势,时常都有赏赐,还让冯公公带着江太医过去探望,你们这些人就是不怀好意,明明是你们自己做了恶事被赵夫人察觉,却还想冤枉我和阿兄,简直就是不要脸!” 小姑娘气哼哼的,跟炸了毛的猫似的。 一口一句阿兄、陛下,像是得了人撑腰似的,恨不得尾巴都飞起来。 安帝对这她这格外信任的话沉默良良久,伴随着诡异的心虚。 所以这小丫头是以为他派虞延峰和冯内侍,领着那一大帮子的禁卫去积云巷,是为了探望萧厌的? 曹德江他们也是安静极了。 崔林嘴角抽了抽,这宋棠宁,怕不是个傻的。 棠宁却好像没看到他们目光,只小声哼哼:“陆家的人不是好东西,你们跟陆家搅合在一起也没安好心,陛下这么英明,才不会被你们蒙骗。” 安帝对上小姑娘满是信任的目光:“……” 咳。 他低咳了声,连忙坐直了身子尽量威严:“当然,萧厌是朕肱骨,朕怎会疑心于他,倒是赵家……” “陛下!” 赵元朗猛地一磕头:“微臣从无为难萧督主的意思,可是满京城谁不知道萧督主的手段,那灵云寺的事情并非难事,就算旁人去查大半个月也早该有了结果,但向来雷厉风行的枢密院却久久不见结论。” “本只要尽快查清幕后之人就能解决的事情,偏生越闹越大,朝中皇子、亲王陆续被拉进水中,坊间流言四起,早朝之上百官更是频频借此攻讦,我赵家更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红着眼像是破罐子破摔: “他萧厌敢说一句他没有私心?” “要不是他置之不理,枢密院的人怎敢这般疏慢,我不知道我家夫人到底被谁蛊惑这般污蔑于我,可要不是萧厌迟迟查不清此事,我儿怎至于丧命?” “他萧厌分明就是揽权自盛,坐视事情闹大,借机搅弄朝堂,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他眼里哪还有陛下?!” 赵元朗说的悲愤至极,原本因为棠宁和赵夫人进来后一番表现,已经对萧厌释疑的安帝陡然眼神微沉。 棠宁见状心中一沉。 赵元朗! 眼底杀意一闪而逝。 就在殿中众人神色莫测时,外间有人传话,说冯内侍回来了。 赵元朗眼神一亮,崔林他们也都是纷纷朝着门前看去。 冯内侍匆匆进来时,就迎面撞上所有人的目光,他脚下一顿,心里骂娘,面上却是神色不动只快步朝着安帝走去。 “奴才参见陛下。” 安帝看了眼他身后空空如也:“萧厌呢?” 第394章 冯内侍:“这……” 见他吞吞吐吐,面有难色,显然此去积云巷不顺利。 赵元朗顿时心中一喜,那萧厌的伤果然有问题! 搅屎棍崔林半点都不迟疑,瞧着有机会落井下石就开口:“冯公公吞吞吐吐做什么,陛下问你话呢,萧督主呢?” 安帝沉着脸:“有话就说!” 冯内侍垂着脑袋低声道:“萧督主不肯进宫。” 赵元朗立刻道:“他果然心里有鬼,陛下……” “闭嘴!” 安帝瞪了眼格外聒噪的赵元朗,皱眉看着冯内侍。 不管萧厌伤势是真是假,还是他有什么别的打算,安帝都没想到他会直接拒绝进宫,如同跟他撕破脸皮。 安帝寒声道:“什么叫他不肯进宫?” “萧督主他……” 冯内侍垂头说道:“奴才奉命带江太医过去后,萧家那边没人拦着奴才入内,等见了萧督主让江太医替他看诊之后,奴才就跟萧督主说了陛下传召的事情,可结果萧督主却问…” “问什么?” 冯内侍磕巴了下,声音极小:“问陛下这次又听了谁的话,耳根子软疑心了他。” “放肆!”安帝恼怒。 冯内侍扑通跪在地上,脑袋恨不得垂到地上。 安帝满眼怒火,看着下方怒道:“他还说什么了?” 冯内侍瑟缩,没敢直视安帝:“萧督主说,他愿意当陛下的刀,也愿意尽忠职守,他理解陛下难处,反正您疑心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您派遣禁军这么大阵仗,让人抬着他也要进宫,想来这次罪名颇大。” “他就不进宫了,省得碍了陛下的眼,反正朝中那些人那些事,陛下都心里有数,若是要定罪他领受了就是……” 砰! 安帝重重拍在龙椅上,那巨大的声音吓得冯内侍一哆嗦。 他跪在地上时死死垂着脑袋,想起去了萧家见到棠宁安排的人给他的东西时,他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此时照着那些人交代一字不漏地说了后,面对盛怒至极的安帝,他觉得脖子上的脑袋摇摇欲坠,恨不得先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赵家几人都是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就连刑部二人还有崔林他们也都觉得,这萧厌是不是膨胀过头脑子进水了。 他居然敢这么跟陛下说话? 他就不怕陛下盛怒之下当真要了他脑袋?! 就在这时,棠宁满是不解,又有些忍着怒意的声音幽幽传出。 “所以陛下根本就不是派人去探望阿兄?” 安帝抬头就见之前还满眼信任的小姑娘,红着眼望着他:“上一次,您为了陆家,这一次,您又为了赵家,阿兄拼死也换不回您半分信任?” 安帝心头怒气一顿,莫名觉得打了自己的脸,下一瞬恼羞成怒。 曹德江见势不对沉喝:“祥宁郡主,不得放肆!” 他说完直接看向一旁冯内侍:“冯公公,江太医可有说萧督主的伤如何了。” 冯内侍连忙道:“江太医说,萧督主的伤虽有好转,但依旧还是要静养,若不然容易伤了根基,奴才瞧了一眼萧督主的脸色依旧极差,那满屋子的药味浓得呛鼻。” “奴才回宫时,萧督主主动让禁军的人留在了他府里,他在里间养伤,外面院子里全都是禁军的人。” “萧督主说等宫里的事情查清楚后,陛下若要问罪传道旨意过去,也方便禁军直接拿人,免得来来回回的跑……” 安帝原本听到萧厌主动留了禁军在府中时,怒气已有消减,可听到后面简直被萧厌给气笑。 “他是不是以为朕舍不得要他的命?!” 曹德江只觉得萧厌简直是在安帝雷区上来回蹦达,怕安帝当真恼羞成怒,连忙皱眉问道: “冯公公,萧督主虽然性情冷了些,可对陛下向来恭敬,他想来也不会无缘无故这般冒犯,你去了积云巷后,萧督主可还有说过什么别的?” “这……”冯内侍迟疑。 安帝:“这什么这,吞吞吐吐的,脑袋不想要了?” 冯内侍连忙道:“奴才去了之后,萧督主只问奴才是不是为着四皇子妃的事情,奴才说了是后,他就只说了之前那些,没再说过其他的话。” “不过奴才从萧家离开的时候,萧督主跟奴才说了一句,他自始至终都是照着陛下心意行事。” 安帝沉着眼:“什么意思?” “奴才也不明白,就问了萧督主,他只是跟奴才说,若非顾全陛下,他早就已经伤愈。” 安帝陡然就冷了脸,下意识以为萧厌是在拿那日救驾的恩情要挟,甚至对他生了怨怼之意。 可还不等他开口,殿前就有小太监疾步进来禀报。 “陛下,京兆府尹吴大人求见。” 安帝怒气一遏:“他来干什么?” “奴才不知,只是吴大人神色焦急,说有要事要立刻见陛下。” “让他先在外面候着……” “陛下。”冯秋荔开口:“吴大人这般焦急,说不定是有要事。” 安帝这才皱眉:“算了,让他进来。” 吴怀穿着官服快步进了殿内,就察觉里头气氛不对,扫了眼棠宁见她人还全着,微松口气快步上前。 “微臣吴怀叩见陛下。” 安帝:“你有什么要事?” 吴怀迟疑看了眼周围的人,显然是顾忌在场的人太多,有事要私下跟安帝禀告。 只是安帝这会儿正因为萧厌的事情动着气,而且体内药性让人躁怒,见他这副模样就沉声道:“有话就说!” 吴怀这才低声道:“是跟铖王和陆家有关,刚才有人来敲了京兆府的鸣冤鼓,说是要状告陆郎令欺君罔上,以长子之媳关氏遮掩跟铖王苟且,谋逆犯上的真凶,还为了保全幕后之人逼死关氏。” “那人说陆家早知幕后之人,更知是谁替铖王在朝中牵线,换了当初铖王妃的孩子,可只因那人身份特殊攸关陆家安危,才故意引四皇子逼死关氏了事。” “微臣听闻后震惊不已,仔细询问了一番不敢耽搁,连忙就进宫求见陛下。” 嘶—— 崔林吸口气。 陆家如今唯一能被叫做陆郎令的不就是陆崇远吗,铖王这事儿被陆家压下去后,他还可惜了很久,觉得这么好机会都没把陆崇远他们摁死。 可没想到居然还有惊喜。 他简直恨不得大笑一声老天有眼。 崔林没等安帝开口就问:“鸣冤的人是谁?” 吴怀低声道:“是原铖王之子,后来被陛下判还陆家的陆寅。” 崔林险些没笑出声。 倒是曹德江站在一旁目光微闪,似不经意说道:“怎么会这么巧,这个时候状告陆家?” 安帝心中一顿,猛地就想起冯来刚才说的话。 “萧督主说,他自始至终都是照着陛下心意行事。” “……若非顾全陛下,他早就已经伤愈。” 安帝突然就明悟,那陆寅是受了萧厌的命令去了京兆府衙的。 萧厌早就查到铖王的事情有异,也找到了陆家逼死关氏,隐瞒真正跟铖王勾结之人的证据,可是被他之前强行了结了陆家的事。 是他逼萧厌罢手,也是他强行让萧厌不准再追究陆家事,甚至还因为此事冷待疏远萧厌,一度提拔新人。 安帝只觉得一瞬间心头明朗起来。 萧厌的伤也许真没有重到无法下床,他也不是不能下令让人好生去查灵云寺的事,可是他放手不管,就是憋着一口气要替宋棠宁出气。 他厌恨陆家和朝中的人屡屡要害宋棠宁,那灵云寺的事说不定也有世家插手,他要是追究下去牵扯到陆家就会违逆圣意,所以才会放任此事越闹越大。 可是他没有想到陆家早跟赵家搅合到一起,借此事算计他,甚至还弄死了四皇子妃想要嫁祸,而赵家闹进宫来,他又被一时蛊惑派人去了积云巷。 萧厌一气之下就让人去了京兆府。 他是在告诉他,他忍着不动是为大局,不是动不了陆家,也不是查不了真相。 安帝自认为想通了一切,看了眼神情惊愕瞪圆了眼的宋棠宁,再看向脸色惨白的赵家人,他简直比之前还要更加气恼。 崔林幽幽说道:“这陆家怎么回事,赵夫人说陆家害人,这个陆寅也告陆家欺君,他们家事怎么就凑一块了。” “赵将军,你们商量好的吗?” 赵元朗面无人色,安帝满脸阴沉。 见崔林还想再来几句加把火,冯秋荔连忙踩了他一脚,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老头子脸上幸灾乐祸都快藏不住了。 要不是崔家留着还有用。这搅屎棍儿他真不想管! 安帝本就动怒,此时认定了赵家联手陆家算计于他和萧厌,想起之前陆崇远要挟他时的憋屈,他几乎瞬间就信了赵夫人先前说的那些话。 赵家可是有兵权的,陆家勾结他们是想图谋什么? 安帝怒火冲头:“来人,把赵家人给朕拿下!!” 第395章 不提赵元朗几人被带下去时不停喊冤,安帝脸上神色也是难看至极。 他简直烦透了陆家。 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朝中,次次针对萧厌,他已经放过他们几回,陆家却依旧不知收敛,陆崇远是当真以为他不敢动他们,还是觉得陆家还能像是以前一样,在京中一手遮天。 他把他这个皇帝当傻子吗?! 曹德江看着赵家人被拉下去后,上前半步说道: “陛下,别的事情暂且不提,赵家今日进宫,还有四皇子妃的死显然都有蹊跷,他们先前大闹枢密院惊动不少人,如果不能尽快查清今日之事,恐会惹得人心惶惶。” 崔林当然乐意看到陆家倒霉,不像是曹德江这般言语中正,反而开口就直冲陆家去。 “曹公说的是,这些人未免太胆大包天了,堂堂皇子妃说杀就杀,还敢当街行凶灭口,要不是祥宁郡主凑巧遇见了赵夫人,今日这事所有人都会被蒙在鼓里,不过赵将军往日里瞧着武将粗蛮,没想到他还有这般心思。” 安帝闻言冷笑一声:“赵元朗?他怎么能有这么缜密的算计,分明是有人在给赵家出谋划策!” 他说话间看向吴怀:“那个陆寅呢?” 吴怀连忙道:“在京兆府那边,微臣怕出意外,让人看着他。” 安帝:“他可有说跟铖王勾结的是谁?” 吴怀摇摇头:“没有,他只是说关氏死的冤枉,也并非是跟铖王媾和的人。” “陆寅说他自从被陛下送回陆家之后,陆家对他就极尽羞辱苛待,好几次都差点活不下去,他想要跟陆郎令求情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可陆郎令却只字不提,还任由府中子弟作践他。” “当年荣国夫人产子之时被人易子,可关氏当时并未生产,那陆寅想着自己本就是被关氏强行抱走,与父母生生分离多年,觉得自己也是无辜受害,不该承受陆家那些人责难,就想要暗中查探自己身份。” “谁知道这一查才发现,跟他生世有关的所有线索,都像是被人故意抹掉,他竟查不出丝毫。” 冯秋荔皱眉说道:“铖王的事情早就尘埃落定,陆寅此人也没什么用了,按理说陛下既然没有追究放他回了陆家,陆家那边该远远将人打发了才是,何必留在府里欺辱,而且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怎么还有人故意抹去他过去的痕迹?” “还能为什么,心虚呗。” 崔林在旁嗤笑了声:“那陆寅当年是被谁抱走,旁人不知道,他生身父母难道也不知道?陆家人做贼心虚,可不就得把过去抹的干干净净。” “陆家人屡屡欺君罔上,还跟赵家勾结,他们将陛下当成了什么?” 安帝本就厌恶陆家至极,心中怒气横升时,眼底满是寒霜。 “虞延峰,带人围了赵家,去给朕查,朕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陆家,传陆崇远即刻进宫!” …… 赵夫人身上的毒算是压住了,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昏迷不醒。 安帝命人将其暂时安置在宫中,待赵家之事查明之后再行决断。 刑部、大理寺依旧去查四皇子妃的案子,连带着赵家的事也让他们经手,等交代好一切之后,其他人退下,安帝才单独留了棠宁:“回去告诉萧厌,让他进宫见朕。” 棠宁抿着唇不说话。 安帝皱眉:“朕的话你没听到?” 棠宁抬头时眼圈微红:“陛下让阿兄进宫做什么?又查陆家吗?” “放肆!”安帝呵斥。 棠宁脸上微白,却梗着脖子半步不退:“陛下明知道阿兄跟陆家早就你死我活,他为了替您铲除世家,更是成了那些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上次漕粮的案子您强逼他退让,将事情止于陆肇,阿兄认了,哪怕成了满朝的笑话他也未曾怨怼于您,只说陛下心有衡量是迫不得已,可是这一次,您又想如上次一样吗?” “宋棠宁!” 安帝用力拍在椅子上,脸上满是被人冒犯的震怒。 冯内侍站在一旁只觉得腿都软了,恨不得能堵了这姑奶奶的嘴。 可棠宁却依旧红着眼不退:“我不知道您到底有什么思量,可阿兄的命也是命。” “您对陆家屡屡心软,连赵家人都知道您放纵陆家,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有陆家兜底,他们才敢害死四皇子妃,敢当街行凶杀人,可是陛下,阿兄他没有这份底气。” “他身有残缺天生就低人一等,他豁出命去为陛下办事,所得也不过外人口中一句阉贼弄权,他所倚仗的惟有您的信任,可是您不信他,无论是谁谗言几句都能让您心生怀疑。” 小姑娘说话时带上了几分愤恨,还有不甘和委屈,抬眼瞪着安帝时更如同初生牛犊,将他里子面子都撕扯了干净。 “阿兄的手段陛下是清楚的,他一旦进宫接手赵家和陆家的案子,势必会查个底朝天,陆家费尽心力遮掩的必定不是小事,说不定查出来后抄家灭族都算是轻的,陛下确定要让阿兄来查吗?” “你放肆!!” 安帝气的脸色黝黑,仿佛被揭穿了心底隐秘,怒极之下抓着身前笔洗就朝着下面砸了过来。 棠宁没动,那笔洗落在她肩头,砸的她踉跄差点跌倒。 小女娘脸上吃疼苍白,冯内侍摇摇欲坠。 一万次后悔自己上了贼船,更恨不得能捂着棠宁别叫她再开口。 这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冯内侍连忙上前:“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祥宁郡主也不是故意冒犯陛下。” “萧督主的伤势的确还重,连江太医也说他还得静养,而且您也让何大人他们接手赵家的事情了,枢密院眼下因着四皇子妃的死正在风口浪尖,萧督主不插手也是好事,免得外人说您偏护。” 他快速说完之后,就朝着宋棠宁。 “祥宁郡主,陛下让萧督主查案那是对他的倚重,你看看满京城有几个能像是萧督主这般言语冒犯陛下,陛下还不曾追究的?” “奴才知道你对今日的事不满,但陛下也是被人蒙骗,朝中的事更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陛下若真不信任萧督主,今儿个出事之后就直接派人去将萧督主抓回来了,又哪还会派奴才和太医过去?” 第396章 棠宁跪在地上红着眼睛,虽然依旧倔强,可脸上到底多了迟疑。 安帝看着她挂着眼泪,明明有些后悔却只是咬着嘴唇不肯吭声的样子,莫名就想起了萧厌那狗脾气。 “你倒是跟你阿兄一样,包天的胆子,就你刚才那些话,朕要了你脑袋都没人说句不是!” 见小女娘脸发白,手里下意识抓着衣摆,绷着下颚时生出惧意。 安帝看着她泪汪汪的样子,突然就没了计较的心思。 陆家的事,是他理亏。 今天这些事也的确不适合萧厌来查,他跟陆家本就不死不休,又几次被陆家算计必定怀恨在心。 万一真查到什么不该查到的东西,难保他还能再压着萧厌放手一次。 安帝脸色微松,没好气睨了眼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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