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身旁,从未在意过那些身外之物,我只是以为你也不在乎的,你若是喜欢,往后我所有的东西全都给你,我也绝不会再看别的女子半点。” “我不以陆家的规矩约束你,也绝不会让人欺你半点。” 他伸手去牵宋棠宁衣袖,红着眼祈求: “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对我?” 宋棠宁挑眉看着身前满脸苍白泫然若泣的男人,突然就觉得格外的好笑。 她当初求着他的时候他满心不屑弃如敝履,她如今放他自由不与他纠缠了,他反倒恋恋不舍一番深情了? 他这深情也未免太贱了些! 宋棠宁挥手就打开了陆执年的手:“陆执年,到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为了那些东西?为了宋姝兰?” “我……”陆执年手足无措。 “宋姝兰弱柳扶风,颜色姝丽,惹男人怜惜很正常,可你有婚约在身不知约束自己,喜新厌旧,践踏我们多年情谊,你轻慢我的感情,占着我外祖父留下的便宜,却让满京城的人都以为是我高攀了你们陆家,高攀了你陆执年。” “你我之间的祸根从来都不是宋姝兰,而是你自己。” 宋棠宁抬眼看着他:“你我这桩婚约退定了,陆家也绝不可能再让我嫁进你们府中,你与其在这里跟我纠缠不休,倒不如好好想想该怎样尽快完成陆家的承诺。” “陆家已经丢人现眼过一次,想来陆三郎君是不会因为违背承诺,让你和陆家再次成为满京城的笑柄。” 她说完稍停了片刻,才目光微寒: “对了,烦请陆三郎君下次见到我的时候,称呼我宋小娘子,免得惹人误会。” “当然,如果能永远不见,最好。” 宋棠宁说完之后全然不顾陆执年已然惨白的脸,就扭头对着身旁二人说道:“阿月姊姊,阿茹,我们走吧。” 钱绮月恨不得给宋棠宁鼓掌,这才是她小时候认识那个护着她的小海棠,她挽着她胳膊就走,宋茹也深深看了陆执年一眼,然后拎着裙摆跟在宋棠宁身边。 陆执年哪怕来之前早就想到宋棠宁不会那么容易原谅他,可真当从她口中听到这么绝情凉薄的言语时,依旧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刚消减不久的头疼再次涌了上来,那扰人的魔障也让他颤栗。 “铖王妃已经死了,宋棠宁再没什么依仗,宋姝兰如今才名满京城,又不知何故得了萧厌那阉人庇护,倒是勉强能够配得上你,你们成婚之后,你祖父在朝中的处境也会好很多,你还在犹豫什么?”陆老夫人的声音在迷雾中响起。 陆执年迟疑:“可是萧厌突然亲近兰儿来的太过莫名,而且除了那一日他认兰儿当妹妹时,询问过她几句,之后就待兰儿再无半点特殊……” 若非萧厌名声太盛,整个京城人人惧他,也不敢轻易得罪与他沾边的人。 以萧厌对宋姝兰私底下的冷淡,那所谓的“兄妹”怕是早就震慑不住外人。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宋姝兰再差,也胜过宋棠宁!” 陆老夫人满脸厌恶:“那宋棠宁如今是什么鬼样子你没看到,她哪能配得上陆家宗妇,你往日不是喜欢那宋姝兰,反正如今她也是宋家二房一脉,宋棠宁那样子怕是也活不久了,你娶了宋姝兰正好,也算是全了跟荣、宋两家的婚约……” 不是这样的。 不是的! 陆执年死死抱着自己的头,看着那画面里陆老夫人满是算计的模样,仿佛只等宋棠宁死后,宋姝兰就能以宋国公府二房一脉的身份承继本该属于宋棠宁的一切。 他脑中撕裂的疼,突然朝着已经走远的宋棠宁突然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她胳膊:“棠宁,你别走!” “你干什么?!” 宋棠宁被吓了一跳,钱绮月更是大怒:“你疯了,你赶紧放开棠宁!!” 钱绮月一巴掌甩在陆执年脸上,指甲几乎勾破了他的脸,可陆执年却丝毫没放开宋棠宁,反而倾身上前。 钱绮月想要将宋棠宁拉开,用力推攘着陆执年却反被他推开,而陆执年则是死死抱着宋棠宁,那脑子里疼痛消散时瞬间的清明和安宁,让他痴迷又有些疯魔。 “棠宁……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我跪你也好,要我做什么都好,你别离开我……” “陆执年,你疯了,你放开我!” 宋棠宁用力挣扎,抬腿去踹身前的人,可陆执年却跟疯了似的死死抓着她不放手。 “棠宁,棠宁你别怕我……” “陆执年,你滚开!!!” 陆执年却好像全然看不到宋棠宁挣扎,反而满是激动:“我知道你不喜欢陆家,我们不管陆家了好不好,也不管其他,只要你原谅我,我可以不当陆家的儿子……你以前那么喜欢我,你就再喜欢一下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棠宁……” 眼看着陆执年越说眼睛越红,哪怕被宋棠宁打抓的后背都见了血迹依旧不肯松开,甚至还试图低头亲她,棠宁拼命朝后仰着头想要避开却避之不及,就在快要碰上时,就听到“砰”的一声重响。 陆执年身形一顿,闷哼一声后半边肩胛都凹陷下来。 宋茹小脸白的透明,手中抱着硕大的断木吓得浑身发抖,可是见陆执年依旧没放开棠宁,反而抱着她蹭了她一身血迹,宋茹吓得就想再朝他脑袋上砸过去,冷不丁就被人拎着甩翻在地后一脚踹开。 “阿茹!” 宋棠宁眼看着宋茹撞在断石上,落地疼的蜷缩成一团,她目眦欲裂,挣扎不开张嘴就狠狠一口咬在陆执年脖底,疼的他瞬间痉挛。 “三郎君!!” 陆家跟过来的下人见状吓坏了,他根本顾不得伤的是什么人,一把推开想要上前拦着他的钱绮月。 见陆执年脖子上血流如注,一巴掌拍在宋棠宁后肩上强行逼得她松口。 待到将陆执年拉开时,就见他脖子靠近肩胛的地方已经掉了块肉,那人顿时气急,心底一狠就想朝着宋棠宁下杀手,却不想被人一石头砸在后背上踉跄了下。 本是打算来“偶遇”宋棠宁的傅来庆风一样的席卷过来,满脸怒色地挡在宋棠宁三人身前:“你是什么人,你们……陆执年?!” 他满是震惊地看着浑身是血的男人,认出他是谁之后,那怒气更重。 “你们想干什么?青天白日想要谋害人命不成?!!” 陆家那下人被喝问的脑子猛地清醒过来,连忙开口:“傅郎君别误会,这只是我家郎君与宋小娘子的私事……” “宋小娘子跟你们陆家有什么私事?!” 傅来庆怒道,他扭头看着宋棠宁满脸血跑到宋茹身旁,钱绮月衣衫也被蹭破,气得就破口大骂: “宋小娘子已经跟陆执年退亲,跟陆家半钱银子的关系都没有,你们陆家前脚才当众赔礼道歉说知错悔过,后脚就纵人行凶伤及宋小娘子,谁给你们的胆子?!” 他怒道: “宋小娘子是陛下亲赐的宜阳县主,钱小娘子更是尚书之女,你们竟敢光天化日当街行凶,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我……” 那人有些慌了,刚准备解释,就冷不丁感觉一道寒风靠近,不待回神就被重重一击横飞出去。 “女郎!” 杭厉脸上难看的厉害。 他万没想到陆执年和陆家的人会跟到这里来,更没想到自己不过去赶个车的功夫居然就能出了这么大的差错。 看着被宋棠宁搀着满身血的宋茹,气得狠狠一脚就踩在陆执年胸口:“欺辱女娘,你们陆家可当真是好本事!!” 啊—— 陆执年惨叫出声,杭厉用力碾了碾。 就在这时,却听到不远处宋棠宁满是慌乱无措的叫声: “杭厉,快来看看阿茹!” 杭厉顾不得陆执年,将人一脚踹开之后就快步走了过去,待蹲下身时就瞧见宋茹小小的一团团在宋棠宁怀里,疼的不住地抽搐,刚养好不久的小脸也煞白如纸。 也不知是撞到了肚子,还是伤到了骨头,她疼的满头大汗嘴里呻吟,宋棠宁和钱绮月都是急的眼睛通红。 “阿茹好像伤到了,怎么办?”钱绮月蹲在一旁满脸不知所措。 宋棠宁也不敢去碰宋茹,她知晓习武之人大多都会看些外伤,只能急声道:“杭护卫,你先替阿茹看看。” “可是男女有别……” “别什么别,都什么时候了还别,我刚才看到阿茹都流血了,你快帮她看看,是不是伤到了骨头还是哪里……”宋棠宁急声道。 杭厉迟疑了下,见宋茹蜷成一团,疼的满头大汗,他咬咬牙低声道:“小娘子,情非得已,属下冒犯了。” 杭厉低声说了句后,便直接伸手放在宋茹一直弯腰捂住的腹部,待检查完肋骨,又检查脊背,见骨头并未损伤却忍不住皱起了眉:“骨头没事,也未曾伤到要害……” “可是阿茹怎么疼成这样?” “怕是脏腑受了冲撞,得尽快回府去找秦娘子。” 宋棠宁连忙起身:“那走!” 见她想要搀着宋茹起来,杭厉连忙道:“属下来。” 宋茹腹中绞痛,人也晕晕乎乎的,只隐约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了声“得罪了”,然后自己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杭厉抱着宋茹时才发现她轻的过分,忍不住对陆家就更为厌憎:“女郎,陆家的人?” 宋棠宁满眼寒霜地看着先前动手那人:“能废了他吗?” 杭厉二话不说走到那陆家下人身旁,抬脚便踩断了那人手脚四肢,听得惨叫声传来时,他下意识将被惊扰的小姑娘朝着自己怀里搂了搂,而宋棠宁则是走到瘫坐在地上的陆执年身前。 “棠宁……” “啪!” 宋棠宁狠狠一耳光扇在陆执年脸上,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又是一耳光将人打的侧过头去,伸手就抓在他肩胛上的伤口上,手中片刻就鲜血淋淋。 “陆执年,你最好盼着阿茹没事,要不然我跟你们陆家不死不休!!” 不似先前冷漠,那厌憎刺人。 “我往日只觉你高傲自负,如今才知你恶心无耻,我真后悔曾经喜欢你数年,那几年的感情不如喂了狗!” 陆执年踉跄着看着跟杭厉一起急急走远的宋棠宁几人,捂着伤口挣扎着起身。 “棠宁……你别走……” “够了没有?!” 傅来庆横身一挡,一把就将人推开:“你别他妈恶心人了,早前不知珍惜,如今这深情款款的模样做给谁看?!” 之前还觉得宋瑾修是天下第一伪君子,如今一看陆执年简直更胜一筹。 傅来庆满是厌恶地将人推开:“陆执年,你要是还要点脸就别再来纠缠宋小娘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陆执年满目赤红:“我跟棠宁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傅来庆堂堂正正:“怎么没关系,宋小娘子是我心仪之人,我倾慕已久,只碍于往日宋、陆两家婚约不敢言说,如今你们既然解除婚约,那我自然可以表达爱慕之情。” “宋小娘子是我思慕之人,只要她点头,我傅来庆便愿意八抬大轿百里彩聘迎她为妇!!” 第136章 “你!!” 陆执年脸上瞬间狰狞,怒视傅来庆:“你敢觊觎棠宁?!” “我呸!什么叫觊觎,小爷这叫正当追求!谁跟你似的,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跟别的女子不清不楚,弄丢了一心一意对你的人,如今又想来吃宋小娘子这回头草,还要不要脸!” 傅来庆满是鄙夷地啐了一声,想高声呵斥让人看清楚陆执年嘴脸,却又怕声音太大给宋棠宁招来麻烦。 眼见着围场里头有人瞧见热闹朝着这边过来,他只能压着嗓音冷嘲:“你以为要不是那破婚约,你能配得上宋小娘子?要不是你出身陆家,你就连宋瑾修那混账玩意儿都比不上。” “陆执年,你们那陆家为着你已经丢尽了脸,好不容易舍了半幅身家挽回一些又被你全都给砸了,我要是你,就赶紧滚回陆家去好好想想今天这事你要怎么跟陆家交代,别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身后马蹄声已起,傅来庆转身见棠府的马车已经走远,他也懒得跟陆执年多说,连忙呸了一声后,就赶紧朝外走翻身上马跟了过去。 陆执年踉跄着站在原地,惨白着脸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哪怕他浑身是血,却半点都没换来那边马车里的人回头。 明明已快入夏,可他身体透凉。 远离了宋棠宁后,那仿佛要将人撕碎的头疼再次侵袭而来,而且这一次比先前几次都要更疼。 身边是已经晕过去是陆家下人,里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陆执年脸色惨白着捂着疼的跳动的眉间,低声喃喃: “不该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棠宁明明那么爱他,她明明那么爱他的。 不该是这样…… …… 杭厉抱着宋茹回府,宋棠宁和钱绮月也身染血迹瞧着狼狈,在隔壁萧府跟文信侯商谈朝事的萧厌闻言脸色大变仓促起身,一路疾走入了棠府,脚步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督主……” “棠宁呢?”萧厌满眼霜戾。 一旁守着的花芜连忙道:“女郎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钱小娘子也无性命之忧,只是茹娘子被人伤到了,杭护卫抱着回来就找了秦娘子过来,眼下正在里头瞧着。” 铖王妃有孕在身,她们不敢惊动了她,只将人安置在侧院厢房,那堂门前里还隔着一道屏扇,垂下的帘子只隐约听到里头有女子说话的声音,间或还有隐约的啜泣。 哪怕知道棠宁无事,也分辨出那哭声不是属于宋棠宁的,可是萧厌脸上寒霜依旧半丝未褪,反而因为里头那哭声越发杀意弥漫,那双剑眸如缀嗜血让人心摄。 跟过来的文信侯眼见着萧厌神情不对,连忙开口:“到底怎么回事?天子脚下,谁敢伤了宜阳县主?” “是陆家的人。” 杭厉手上染了些血,是先前抱着宋茹时从她裙摆上染上的。 他不知道那小姑娘到底伤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她伤到了哪里,他只记得刚才抱着人回来时,那轻飘飘苍白的仿佛毫无重量的人儿,紧咬着嘴唇忍痛时用力拽着他衣襟的手。 杭厉“咚”地一声就跪在地上:“是属下的错,属下一时大意,以为在京造司围好的地盘上不会有事,结果让陆执年近了女郎的身,还叫他带去的下人伤了茹娘子,请督主责罚。” 萧厌眼神一厉。 跟过来的傅来庆连忙开口:“萧督主,这怪不得这位护卫大哥,实在是那陆执年无耻,纠缠宋小娘子。” 萧厌闻声这才留意到院子里多了个碍眼的东西,他抬眼面无表情:“你怎么在这?” 傅来庆头皮一紧,这可是他未来的“大舅哥”,得罪不得:“回萧督主,我方才路过城南,恰好遇到陆家人行凶……” “傅家在城西。” 傅来庆顿时脸一僵,刚想推说他跟曹德江一起,萧厌就堵了他话头。 “曹家在城东,入宫当值也不经城南,傅郎君打哪经过?” 傅来庆:“……” 眼见萧厌眸色越冷,他总觉得自己像是被看穿了一样,仿佛下一瞬就能被人家兄长打断想拱人家大白菜的猪腿。 好在这时候宋棠宁恰好从里面出来,瞧见萧厌时便红着眼圈:“阿兄,傅郎君刚才帮了我们。” 萧厌扭头,眼神快速掠过宋棠宁全身,见她头发微乱,脸边还有血迹,他抬脚走了过去:“伤到哪了?” 宋棠宁摇摇头:“没有。” 萧厌见她不肯说,眼神越发暗了几分,只抬眼望向宋棠宁身后跟着一瘸一拐出来的钱绮月:“陆执年如何伤得棠宁?” 钱绮月本就气得要死,先前推攘时胳膊腿上全是擦伤,听见萧厌问话,她就忍不住怒骂:“陆执年那个不要脸地跑来纠缠棠宁,还动手动脚轻慢于她,要不是阿茹拼命拦了一下,棠宁名节都能被他给毁了!!” 文信侯闻言惊愕:“他怎么敢?” “他怎么不敢,那就是个疯子,听不懂人话,口口声声说他错了让棠宁原谅,棠宁不肯他就抓着棠宁不肯放……” 到底是顾忌文信侯在,周围还有其他下人,钱绮月没敢说陆执年抱了棠宁,还险些亲了她。 可哪怕是这样,她只要一想起那王八蛋差点轻薄了棠宁,就格外气恨: “他死缠烂打也就算了,那陆家的下人居然还朝着我们几个女娘动手,要不是老娘没带护卫非得打烂他的脸!” 傅来庆也在旁说道:“那陆家的人的确是动了手,我亲眼看见的,那人还想动手伤宋小娘子,要不是这位护卫及时赶到,我恐怕也拦不住他。”他悄摸摸地表了功,又没太显露自己。 棠宁想起先前傅来庆的确是挡在她们身前,她在旁说道:“傅郎君也替我们挡了陆家人。” 傅来庆连忙低声道:“宋小娘子不必客气,都怪我去的太迟,否则也不会让陆执年伤了你们。” 棠宁摇摇头:“你能仗义出手,我已经很是感激。” 傅来庆闻言脸颊微红:“那位小娘子如何了,可伤的要紧?” “还好,没伤到要害。” “那就好。” 萧厌站在一旁看着宋棠宁温言细语地跟傅来庆你来我往,傅来庆红着脸那心思藏都藏不住,他眉峰一点点皱了起来,心中生出一阵不愉。 这傅家的小崽子未免太轻浮了,动不动就脸红做什么?! 第137章 萧厌心里烦闷,想将人扔出去,到底顾忌傅来庆多少帮了他家小孩儿,可瞧着二人说话却又格外不喜这人轻浮,他只沉声打断了二人对话,朝着钱绮月道:“钱娘子伤的重吗?” 钱绮月冷笑:“重,怎么不重?!” 那陆家的人险些伤了她的脸,她要是不找他们算账我就不姓钱! 钱绮月打从亲爹当了户部尚书之后,就再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她是被家中娇养着长大的女娘,深谙遇事不决找她爹,她朝着萧厌就道:“萧督主,你借我个人去钱家,就跟我爹说,我快被陆家人打死了。” 文信侯:“……” 还没等萧厌回话,钱绮月又改口:“不行,这么跟我爹说他肯定先来找我,回头陆家人找到借口肯定推赖,还是我自己回去我爹才信。”她看向宋棠宁,“棠宁,我先回去找我爹,明儿个再来找你和阿茹。” “阿月姊姊……” 宋棠宁刚开口想说话,那边钱绮月就已经风风火火的朝外走了。 宋棠宁顿时着急:“阿兄。” 萧厌原是想开口派人送钱绮月回去,只是瞧见杵在一旁格外碍眼的傅来庆,突然开口: “傅郎君,今日多谢你仗义出手帮了棠宁和钱小娘子,只是眼下府中有事本督不便外出,陆家的事又得有见证之人才可取信于人,可否烦你送一送钱小娘子,顺道与钱尚书他们说一遍今日之事?” 未来“大舅哥”的吩咐,傅来庆哪敢不从。 傅来庆连忙说道:“当然没问题,我定然一五一十的告知钱尚书他们!” “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宋小娘子,我就先走了。” 宋棠宁柔声道:“多谢傅郎君。” 傅来庆张嘴还想回句什么,萧厌就在旁凉飕飕地道:“傅郎君,钱娘子已经走远了。” 傅来庆闻言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转身就朝外跑去。 萧厌看向一旁:“花芜,照顾好你家女郎。” “阿兄…”宋棠宁红着眼抬头。 萧厌原是顾忌外人在场,不愿太过亲密叫人误会,可是看着眼前小姑娘神色苍白的样子,到底还是忍不住伸手,拂掉她颊边沾染的血迹。 “我出去一趟,晚些回来。” 他垂眼看了看指尖血迹,转身眸色已冷。 “来人,集结黑甲卫,去陆家。” 文信侯眼见着萧厌直接大步离去,浑身杀气凛然,他脸上神色变化。 完了,这事闹大了。 …… 钱绮月出了棠府见到傅来庆出来时,错愕了瞬,可当听他说是萧厌吩咐让他去钱家“作证”的时候,钱绮月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棠府的下人准备了马车送二人回去,待到马车到了钱家门前时,钱绮月拦住了想要下车的傅来庆。 傅来庆疑惑:“钱娘子,怎么了?” 钱绮月突然就伸手解了珠钗,伸手去扯衣袖。 傅来庆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见他满脸防备恨不得贴在马车边角,钱绮月毫不客气就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傅来庆顿时讪讪:“那你这是……” “我要好是不惨些,陆家怎么倒霉?” 钱绮月说话间将袖口扯的大了些,露出那破了皮瞧着有些血淋淋的小半截胳膊,然后伸手将发髻揉乱了些,抹了点血在自己脸上,又往身上蹭了些后,这才朝着傅来庆说道: “陆家的人敢打老娘和棠宁,我要是不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我就不姓钱,你等会儿进去之后记得跟我爹有多惨说多惨,要是实在不会说就搁一边儿站着,我说话你附和就成,别坏我的事儿。” 傅来庆目瞪口呆:“可是你这……” 是不是太过了? 钱绮月那张艳若芙蓉的脸猛地一扬:“我这什么?你有意见?” 她丹凤眼里满是凶色,俏白的小脸威胁看他,仿佛他一句话说错就能揍他。 傅来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没什么没什么。” 钱绮月这才轻哼着用力揉了揉眼睛,等眼圈红起来后,眼尾微垂时眼泪快速浮了上来,下一瞬她变得委屈至极,“唰”地拉开帘子后,就一气呵成地跳下马车踉跄着大哭地朝着钱家大门前跑了过去。 傅来庆:“……” 这钱家女娘是要整死陆家。 “四娘子?”钱家的人瞧见钱绮月时都是吓坏了:“您是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您了?” “我……呜呜呜……我差点被人打死了,要不是傅郎君救我,我……” 钱绮月平日里是不哭的,哪怕天大的事也难得掉回眼泪,可此时她满身狼狈捂着脸一个劲的掉眼泪,胳膊上还瞧着血淋淋的,钱家那些门房顿时更慌了,觉得这天怕是都要塌了下来。 他们连忙一边哄着将人护迎了进去,一边让人去找钱夫人和钱尚书他们,而傅来庆也是满脸麻木地跟着前面哭得“好不可怜”的钱绮月一起,被钱家那些下人拥簇进了钱家。 钱宝坤夫妇来的很快,身后还跟着钱家三位兄长,见到钱绮月那模样时,几人心都跟着停了一下。 待听到钱绮月哭着说被陆家人欺负时,钱家几人顿时就炸了。 “是陆执年欺负了你?”钱家大哥厉声问。 钱绮月抽噎:“不……不是,他只是冲上来拉着我和棠宁,还,还动手动脚,我和棠宁挣扎不开,宋家的小妹妹想要救我们伤了他,是陆家下人见他受伤才打了我们……” “好一个陆执年,那个混账东西!!!”钱家老二气得脸铁青。 钱家三哥也是呼吸急促,满眼怒色:“陆执年抓你干什么,怎么着,他们陆家丢了荣家那亲事,就想要迫我们钱家应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婚约,好替陆家挽回颜面不成,他居然还敢对你动手动脚?!” 钱宝坤虽然也是急怒,可是总觉得这事有些奇怪,他忍不住看着钱绮月沉声道:“陆执年当真动你了?” 钱绮月哭声道:“我难道还会拿这种事情说谎,你们要是不信问傅郎君,他亲眼看到了!!” 钱家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傅来庆。 傅来庆压力山大,张嘴刚想说话,就见钱绮月背着其他人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咽了咽口水,避重就轻。 “陆执年的确是伤了钱小娘子,陆家下人动手也是真的,当时萧督主手下的人也在,还废了陆家的人。” 他说话时有些心虚,可转瞬又觉得他也不算是说谎吧,陆执年的确是“碰”了钱绮月,二人推攘时陆执年还动了手,至于钱家人怎么理解这字眼那可怪不得他。 钱绮月捂着脸哭了起来:“爹,你要替我做主,不然我以后没脸做人了。”弄不死陆执年,她怎么去见小海棠? 钱宝坤怒气冲头:“好,好的很!!” 好一个陆家。 好一个陆执年!!! 真当他这些年不与人争执就是好脾气了?! 居然敢欺负到他闺女头上!! “阿月跟你娘留在府里,你们三个,带着府里的下人,跟我去陆家!!” …… 第138章 白日里陆家的热闹才刚看完,各处闲话尚未说尽,京中一些还沉浸在八卦里的人就突然发现枢密院中黑甲卫大批涌了出来,凶神恶煞地朝着城东权贵之地集结。 上一次这般大的动静时,宋国公府没了,再上一次,一位三品朝臣被抄了家,这次再动不少人都是心神一颤,悄悄派人远远尾随在那些黑甲卫身后。 当看到那领头一身绯色襕衫,清霜如月的萧厌径直朝着陆家聚集之地去时,尾随的人都是脸色微变。 这萧督主不是刚从陆家剐走了一层皮,这气势汹汹的是来干什么? 钱家离陆家本就近些,两家都在城东一片,加之钱家下人集结更快一些,黑甲卫没到之前,钱宝坤和钱家三个儿子就领着四五十个壮汉先一步到了陆家门前。 钱家二哥脾气最为暴烈,瞧见陆家大门就怒声道:“给我砸!!” “你们什么人…哎,你们干什么?” “你们……” 陆家那几个门房见状都是大惊,急忙上前就想要阻拦,见着那些人拿着棍子就朝着他们挥过来,一群人被打的顿时惨叫出声,而钱家人更是趁机踹开了陆家大门。 钱家大哥站在门前厉声道:“全都进去给我找那个姓陆的,除了陆崇远和陆家那位老夫人,其他人敢拦,就给我打!” 钱家那些护卫都是从岭南族中带进京的,对钱家格外忠诚不说,因着钱家如今只有钱宝坤这么一个身居朝中要职的“独苗苗”,且十年户部尚书庇护族中上下,派来保护他和妻儿的也尽都是钱氏一族个中好手。 那些人身材或是魁梧,或是灵便,手中拿着竹竿木棍冲进陆家之后,见着有人阻拦便一棍子挥过去,既不伤人要害性命,又能暂时“废了”那些人。 等钱家哥三一路打到陆家前堂,几乎都砸了小半个前院,陆家今日早就精疲力尽的那些护卫才匆匆赶来。 瞧见躺了一地的下人,那院外的哀嚎声刺得陆钦脸铁青:“哪来的混帐东西,居然敢来我们陆家撒野?!” 陆肇也是气怒:“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陆家……” “我是你爹!” 钱家二哥气恨陆执年,自然也迁怒陆执年他爹,他平日里最是喜欢“欺负”钱绮月,也喜欢逗着这个妹妹玩,嘴巴贱起来能将钱绮月气得跳脚,可那也是逗着玩而已,他是绝不准允旁人动他宝贝妹妹半个指头。 他挥着棍子“砰”地一声就打翻陆家桌上摆着的名贵白瓷:“叫陆执年那个狗东西给老子滚出来!!” 陆肇心口一滞。 陆钦则是猛地沉了眼。 又是陆执年!!! 又是他! 陆肇瞧着眼前衣着精贵瞧着不像是普通出身的年轻人,特别其中有两个还看着有些眼熟,他连忙压着气说道: “你们是谁家的郎君?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儿这段时间一直不在府中,也绝无可能做什么得罪几位的事情……” “我们当然知道他这段时间人在诏狱!” 钱家三哥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你们陆家嫡子犯事,擅闯封禁之地被抓进诏狱,挨了陛下杖责的事情,满京城谁不知道?” “你!”陆钦大怒。 陆肇也是被讽刺的气急,可是陆家刚出过事情,陆崇远也被气病好不容易才歇下,眼下陆家经不起波荡。 他拦着陆钦皱眉看着钱家兄弟三人:“你们既然知道,那又来找三郎做什么?” “当然是打断这个无耻卑鄙贱人的狗腿!”钱家二哥冷笑。 陆肇被骂的一怒:“我好好与你们说话,你们若再这般口出秽言,就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陆郎令想要对我们怎么不客气?” 一直未曾开口的钱家大哥冷然开口:“你们陆家教子不善,折辱宜阳县主在前,犯禁在后,宜阳县主看在陆家献书且退了婚约的份上才高抬贵手让陆执年暂时出来,可他刚一出狱,就当街拦着宜阳县主和我妹妹,对她们动手动脚百般冒犯。” “你们陆家下人敢打伤我钱家嫡女,当街险些击杀荣氏女娘,陆郎令难不成想像是你们那位手下之人一样,将我们兄弟三人也击杀在陆家不成?” 钱…… 陆肇看着冷眼说话的青年,陡然就想起了他是谁:“你是钱尚书的长子,钱青冉?” 钱家大哥钱青冉抬眼:“劳陆郎令记得。” 陆肇脸色瞬时难看,钱青冉在京中不算有名,概因他与其他世家子和官宦子弟不同,虽然早早入仕却未曾选择留在京中,反而二十出头的年纪便主动选择了外放。 京中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名讳,可是陆家却是知道的,只因为他在任之地政绩显著,陆崇远曾经跟他说最多两年等到这人回京之后,入朝必会成为新贵,他倒是知道钱青冉前些时候因有事上禀回京了一趟,却未曾见过他人。 可如今听到钱姓,再看他身旁那两个满眼怒色稍显年轻的少年郎时,就认出这是他曾远远瞧过的钱家另外两位郎君。 若是旁人敢这般闯进府里胡乱打砸,甚至指着他鼻子骂陆执年轻薄他们家女娘,他还有可能不信,可这是钱家人,说的是钱家女娘清誉,他们怎么可能拿着此事儿戏。 陆肇脸色微白低声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三郎跟钱小娘子并不相识……” “狗屁的误会!” 钱家二哥抓着棍子:“我妹妹满身是伤被人送回来,那荣家女娘更是浑身是血被人抬回去的,你跟我说是误会?赶紧叫陆执年给我滚出来,我今天不打断他的狗腿,我就不姓钱!” 钱家三哥也是怒道:“把人交出来,现在!” 陆肇张嘴急声道:“他不在府里……” 钱家三哥冷笑:“你骗鬼呢?他不在陆家还能飞了不成,我看你们就是仗着自己是世家,就欺辱我们钱家女娘,可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们钱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钱家二哥扭头:“大哥,你跟他们废话什么。”他朝着身后跟着的那些钱家下人就怒道:“你们给我砸,陆家不把人交出来,就给我砸了他们家。” 说话间,钱家二哥就率先动手,一棍子打翻身侧桌上另外两处瓷器。 钱家其他人也都跟着纷纷动手,手里的竹竿木棍挥舞时,尽皆朝着屋中那些东西砸去,陆家本就是世家之首,又自恃无人敢闯,作为最为显眼,来人又能第一眼瞧见的地方,这整个前堂之中摆着无数名贵物件。 瓷瓶,杯盏,墙画,玉栏…… 入目所见,皆成破烂,陆家那些下人眼见着钱家人打砸的厉害,连忙围拢上前,陆钦看的心口都滴血:“拦住他们,快点拦住他们!!” “别伤人!” 陆肇急急说了一句,钱家上门寻衅是错,可是陆家更是有错在前,要是伤了钱家这三个儿子这事情陆家就吃亏吃定了,而且闹大起来,陆、钱两姓更是再无修好可能。 只可惜,他话说的太晚。 钱家二哥、三哥跟疯了似地朝着内院闯,陆家下人阻拦之间两边有了摩擦,在钱家二哥一棍子险些打在陆家其中一人面庞上时,那人条件反射抽剑就朝着钱家二哥砍了过来。 那差点击中面庞的棍子突然停了下来,钱家二哥咧嘴一笑,旋身避开要害就朝着那剑上撞了过去。 “不要……” 唰! 钱家二哥被一剑砍在了侧臂上,瞬间血流如注,他就势捂着胳膊朝着地上一倒,嘴里跟着惨叫了一声。 “二哥!” “青羽!” 钱家大哥和三哥顿时围拢上前,那些钱家下人也不打砸了,满是警惕地退回了自家主子身边,然后满是警惕地看着陆家那拿着剑满脸懵逼的人。 陆肇见了血脸色漆黑:“谁让你动剑的?” “是他们……” “啪!!” 陆肇一耳光打断了那人辩解的话,气得简直想要杀人,他刚想要上前安抚钱家三兄弟,想要说请大夫替人看伤时,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冷笑。 “好一个陆家,好一个世家之首,这是欺辱我女儿不成,又想杀我儿子?” 陆肇抬头,就见钱宝坤站在院前,而他身后密密麻麻的黑甲卫朝着院子里面涌了进来,不过片刻就侵占了整个陆家前院,而最让他心惊胆战的则是踩着褐色鹿靴,满面煞气走进来的萧厌。 “钱尚书,这是误会……” “误会?是你们陆家子当街欺辱女娘是误会,还是你们想杀我儿是误会?”钱宝坤再无半分往日和煦。 陆肇张了张嘴:“钱尚书……” “你跟他们说什么,你没看出来他们今日就是来找我们陆家麻烦的?”一旁陆钦冷凝着眼打断了陆肇还欲辩解的话:“钱宝坤,你虽是户部尚书,却无权纵子擅闯陆家,你该知道擅闯中书令府邸该当何罪。” 萧厌在旁淡然:“闯又如何?” 陆肇忍不住气怒:“萧厌,你想出尔反尔?!” “你想要陆家做的事情已经做完,那些藏书你也已经全都拿走,我陆家丝毫未曾反驳外界之言捧着宋棠宁到了高处,你答应过我父亲先前之事就此罢休,如今还带黑甲卫闯入陆家是想干什么?” “先前事,的确了了,现在办的是另外的事。” 萧厌抬眼时满目肃寒:“本督早就说过,谁为难本督家的小孩儿,本督主也不好叫他太开心,只可惜,你们陆家人不长记性。” 陆钦在旁紧捏着手心压着心头怨憎,哪怕性情偏执也知道不能将钱宝坤推到了萧厌那边去,他虽恼怒陆执年一再惹事,可也知道眼下不能让钱宝坤跟萧厌联手。 陆钦沉声说道:“钱尚书,你当真要与萧厌一起为难陆家吗?” “陆家跟令嫒的事情不管真假,陆家稍后查证清楚都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可是如今你与萧厌同来,还纵容钱家三位郎君与黑甲卫一起擅闯我陆家,若是陛下知道……” 这满京城谁不知道钱宝坤就是个不惹是非的墙头草,他这些年能稳坐户部尚书的位置,就是因为他从来不掺合朝中那些不该掺合的事情,也不靠拢任何人。 黑甲卫固然是安帝枭犬,可若户部与其搭上关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陆钦笃定了以钱宝坤往日谨慎的性子定然会退去,可谁想,钱宝坤闻言却是讽笑了声:“小陆大人好厉害的一张嘴,这就是想要给本官跟萧督主安个勾结的帽子?” “只不巧,我来陆家之前,进宫了一趟。” 陆钦和陆肇都是脸色一变,萧厌也不与他们多做废话,只突然抬手曲指轻挥:“打折他的腿。” “萧厌你敢……” 黑甲卫一拥而上,陆钦尖利叫出声。 陆家那些下人见状想要阻拦,根本不是黑甲卫的对手,而且有了钱家二哥的事情在前,谁也不敢动了刀剑,只片刻沧浪就到了陆钦面前。 “你想干什么,萧厌你个疯狗,你敢伤我陆家不会放过你……” 啊!!! 沧浪一剑柄就打在陆钦腿骨上,就听骨头仿佛都碎裂的脆响之后,陆钦惨叫着“砰”地一声跪摔在地上。 “二弟!”陆肇神色大变想要上前。 沧浪却是反手一胳膊撞在陆肇麻经筋上,将人毫不费力地推开:“陆郎令还是别靠近的好,否则若伤了你,小人不好跟督主交代。” 与温和声音不同,他抬脚就重重踩在陆钦小腿上,就见刚想爬起来的陆钦再次跪下去后疼的狰狞惨叫。 “小陆大人,实在抱歉,这自古都有子债父偿,兄债弟还的道理,陆执年伤了我家女郎,陆郎令官居高品不能废他,就只能你来代劳了,谁叫你这个大人跟个废物似的。” 沧浪脚下碾了碾, “下次别再威胁我家女郎,督主会生气。” 陆钦只觉得骨头被踩着的刺疼,整个人想要挣扎不能,可满是桀骜的他哪怕疼的冷汗直流,嘴里也不肯服软,反而满是秽语。 “什么督主,不过是个不男不女的狗东西,靠着谄媚圣上才爬上高位,他这么护着宋棠宁,该不会想要豢养脔宠……” 啊—— 尖利惨叫骇的钱家父子都是一哆嗦,却见萧厌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薄刃。 染血的剑尖伴随着半只落地的耳朵,直接指着陆钦双腿之间。 “本督没听清楚,小陆大人再说一次。” 第139章 陆钦嘴里叫嚣几乎瞬间止住,缩着双腿就想避开,谁知利刃一抬,只听布料刺啦一声,陆钦腿间透凉,那要害之上甚至隐约带着一丝刺痛,他脸色惨白着僵着身形一动不敢动。 “本督的话,听不到?”萧厌冷眸微垂。 “我……” 陆钦想要强撑不肯服软,可是要害上刺痛让他心惧,可要服软却又拉不下脸来,周围那么多陆家下人看着,他要是跟这阉狗低了头,往后还怎么在府里立足,外间人会怎么看他? 萧厌扬唇:“看来小陆大人是听不懂人话。” “萧厌,你……啊!!!!” 陆钦一句话没说完就陡然惨叫出声,却是萧厌手中薄剑陡然朝前刺了进去,旋手一转,鲜血飙溅时仿佛有一团血肉被甩飞了出来,径直落在了刚匆匆赶过来的陆崇远脚下。 陆钦满是惊恐叫的尖叫响彻整个陆家前院,陆崇远厉道:“萧厌!!” “陆中书来了?” 萧厌扭头看向短短几日就像是老了一大截的陆崇远,剑尖落在陆钦上衣上蹭了蹭,那仿佛如在自家后花园砍瓜切菜肆意的样子让的钱家父子四人都是莫名一冷,下意识并拢双腿。 一旁的陆肇根本没看清楚那被甩出去的一团到底是什么东西,只以为萧厌当真送了陆钦当太监,他脸色惨白地惊恐道:“父亲,萧厌废了二弟,他,他废了二弟命根……” 陆崇远看着脚下一团血肉差点晕过去,陆家二房的儿子也是脸煞白。 萧厌扬唇:“陆郎令可别胡说,本督虽是太监,却不擅长宫刑,陆郎令若是有兴趣入宫,本督手下是有能人,保证让你不留余根。” 陆肇僵住,可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见萧厌剑尖一扬,落在惨叫的陆钦另一条腿上。 “不过这凌迟,本督还是熟的。” 他淡笑了声,如坠深雾,凤眸摄人:“小陆大人肤白肉嫩,不像本督不男不女经不起折腾,想来你应该是能多剐几次。” 言落剑起,那肉如薄片掀飞。 血染衣衫之时有浑浊液体自腿间流出,陆钦出身高贵何曾受过这等疼,他满是凄厉的叫着,哪还顾得先前的污言秽语惦记着颜面之物,只满脸是泪的惨嚎着。 “我错了,我错了……父亲,父亲救我!!!” 陆崇远只觉得手都在发抖,既是因为萧厌未曾伤及陆钦命根,也是因他敢在陆家伤人,他深吸着气不去理会惨叫的陆钦,只看着萧厌一字一顿:“萧督主带黑甲卫过府,可有圣旨?” “锁拿谋逆逃犯,需何圣旨?” 陆崇远脸色瞬变。 萧厌眸色冷淡:“宋国公府宋鸿勾结逆贼,收容罪逆之后已经查实,经宋家之人检举,陆家三郎陆执年对此早就知情,却隐瞒不报替其遮掩,罪不容赦。” “本督依律捉拿逃犯,黑甲卫行搜捕之权,陆中书,你也是陛下肱骨三朝老臣,可莫要像是小陆大人这般不知好歹行犯上之举,妄图阻拦本督捉拿罪逆。” “你!” 陆肇怒目而视:“父亲,他说谎,根本不是这样的,他带人闯进府中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二弟根本没有拦他,是他上来就朝着二弟动手……” 沧浪在旁嗤道:“陆郎令可别冤枉我们家督主,我们督主只是依律捉拿逆犯,若非陆家上下手持利器言行反抗,更口出秽言侮辱督主,我家督主这般温和善良之人怎会轻易动手。” 陆肇差点一句放你娘的屁,萧厌温和善良,他善良个鬼!他怒道:“众目睽睽,他打伤我二弟,岂能由你们信口雌黄?!” “众目?”萧厌回头。 钱宝坤淡声道:“本官来的晚,什么都没看到。” 钱家大哥钱青冉面不改色:“萧督主依照规矩入府,是陆家冒犯在前,我亲眼所见。” 钱家二哥和三哥齐刷刷点头:“我们也看到了。” 钱家二哥钱青羽还不忘添油加醋,神情愤愤:“我们今日因妹妹受辱前来跟陆执年算账,怎料陆家仗势欺人竟想害死我们,若非萧督主带人来的及时,我怕是都已经没命了。” “我们亲眼看到萧督主带着黑甲卫入内只是为了锁拿陆执年,是陆家人上前阻拦,陆二爷污言秽语辱及萧督主,妄图栽赃萧督主才被萧督主制住,此事钱家上上下下都能作证,陆郎令可别想冤枉了萧督主!” 钱宝坤横了自家二儿子一眼:让他说,没让他这么能说,仇恨萧厌拉着就行,他上去招什么?! 萧厌倒是被钱青羽给逗得笑了声,抬眼看着脸色乍青乍白的陆肇:“所以陆郎令口中的众目睽睽,是指的你和陆钦,还是你们陆家的这些人?” “本督跟陆家虽有旧怨,但这般栽赃,陆郎令过了些。” “你……你们……” 见他们青天白日,颠倒黑白,众口铄金反咬他一口说他栽赃,陆肇气得险些没背过气去,急声道:“父亲,他们说谎,二弟你说句话啊,是萧厌伤你……” “够了。” 陆崇远怎会看不出来萧厌跟钱家的人是在睁眼说瞎话,萧厌和钱宝坤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搅合到了一起,让向来不掺和这些事情的钱家居然为了萧厌跟陆家为敌。 他打断了陆肇还想要争辩的话,只满是寒色看向萧厌:“那现在萧督主还想如何?打杀了陆家其他人?” 萧厌见陆崇远不受激,哂笑了声,果然这老奸巨猾的狐狸远不是陆肇这些蠢货能比,他收回抵在陆钦腿上的剑,剑尖“不小心”又带起一片血痕,听着陆钦惨叫,他只手中一震。 那薄剑之上的血迹便瞬间落地,剑上纤尘不染。 “陆中书别说笑,本督最讲规矩不过,烦陆家交出逆犯,本督立刻就走。” 陆崇远看向陆肇:“人呢?” 陆肇急声道:“父亲,三郎不可能是逆犯,他根本不知道那宋姝兰的事情,更不清楚宋国公府私秽,萧厌,你就算要害我儿也该找个合适的理由,宋国公府那般隐秘的事情怎会告知旁人?” 萧厌扬唇:“旁人自然不会,可满京城谁不知道,陆三郎君往日与宋瑾修交好,二人私交甚笃,无话不谈,宋家上下入狱之后,陆三郎君还念念不忘旧友,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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