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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桓王妃本就性子跋扈说话难听,她之前就曾几次辱骂傅槿柔,仇怨早就已经结下了,她就算当着傅槿柔的面骂她一句丑人多作怪,你觉得傅槿柔会怎么想?” 钱绮月愣了下,随即就忍不住笑起来。 以傅槿柔那性子,恐怕只会觉得桓王妃是在随便羞辱她,根本就不会朝着别的地方去想。 钱绮月一屁股坐在棠宁身旁:“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教训傅槿柔呢,以前我都没察觉,她那心眼儿可真是黑的,说一句话能拐九道弯,处处都想给我挖坑挑拨咱们关系。” “她居然说我的如意百花簪不好,亏我还给她请个药娘子,白瞎了我那一尊好玉!” 怎么就没病死她! 第629章 钱绮月对于傅槿柔可谓是“由爱生恨”,之前有多亲近喜欢,如今就有多厌恶。 照她以前的性子怕是早就直接跟傅槿柔撕破脸,可敲了半个月木鱼,再见到傅槿柔时,钱绮月却发现比起之前直接跟人挥鞭子动手,拿着傅槿柔恶心别人的法子恶心回去居然这般好用。 既能折腾了傅槿柔保全自己和钱家名声,又能让傅槿柔有苦说不出,还得领她的情在外人面前百般维护她们这段难得的“友情”。 钱绮月尝到了甜头,突然就觉得自己以前只会挥鞭子有些蠢兮兮的。 这样杀人不见血的法子才更有意思。 不过…… 钱绮月有些不解:“棠宁,桓王妃到底是皇室的人,她做的虽然有些过了,可太后刚才为什么那般不给她颜面?” 又是下跪磕头,又是逼她当众道歉,那么多夫人女娘都在,让桓王妃跟棠宁她们低头,这比直接扇她一巴掌还让人难堪。 钱绮月往日也曾跟着她娘进宫,逢年过节面见太后的时间也不算少,她多少还算是了解这位太后娘娘,以她的性子若是往日里遇到这种事情,太后顶多就是口头训斥几句,然后将事情圆了过去。 这次怎么这么狠,几乎将桓王府和沈家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荣玥也是目光微闪:“棠宁,太后这是对桓王府起了嫌隙?” 棠宁低“嗯”了声:“桓王往日不掺政事,日日守着那衡廷阁当他的逍遥闲王,顶多就是管着宗亲府衙那边,可自从中秋陛下病重,太子突立,桓王就一改常态变的活跃起来。” “前些时日他在衡廷阁里宴请朝中大臣,不仅大肆谈论朝政之事,还鼓动宗亲那边掺和陛下和太子之事,桓王妃身后的沈家虽不是世家,却文从大儒,在清贵朝臣和文人学子之间颇有号召之力,但沈家却不为陛下用。” 不为陛下用? 钱绮月蓦地瞪大眼:“桓王该不会是想……” 她说到一半猛地闭嘴,只伸手指了指天。 桓王该不会是想要造反吧? 棠宁看懂了她意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桓王有些举动的确触及了陛下利益,太后应当也是知道这些事情的,所以才会借着桓王妃犯错敲打桓王府。” 她之前听萧厌说过桓王恐怕有问鼎的野心。 自打南地旧案被掀开之后,桓王就不太安分,安帝或许也是看了出来,糊弄梁广义和世家那边出头不成之后,就打起了桓王的主意。 桓王之前曾因安帝糊弄差点在文信侯他们南下大军之中做手脚,只是被萧厌提前料到让纪王那边盯着坏了他的事。 后来户部“赤贫”,桓王又“意外”得知安帝曾想算计梁家,再加上太子囤粮被罚的事一出,桓王也是知道自己差点被安帝利用了,虽然没直接反目,但气恼之下索性也就没了遮掩变的肆无忌惮。 安帝先前接连圣名受损,皇室也因他蒙尘。 桓王以小聚为名广邀朝臣,那衡廷阁几乎成了许多人聚集之地,加之时常有些世家子弟或是年轻学子在那里饮酒议事,先前更有假借政事抨击皇室和安帝之言从衡廷阁流出。 想要抓人,大动干戈,那些人多是醉酒“胡言”,一时激愤,且也是提及政事“牵连”安帝,未曾直言犯上。 太祖皇帝在位时也未曾蒙文人世家口舌,更曾留下“皇室应广纳天下谏言,以诫自身,日日躬进”之语。 安帝要真因为那些人讨论朝中政事就派人抓人,先不说外间那些百姓怎么议论,就是宗亲和朝臣那边都过不去,可是不抓,那些抨击之言却是让安帝和皇室名声越发坠黯。 安帝和太后对此事早有不满,又不能直接对付桓王,所以棠宁刚才一提起“衡廷阁”,原本还算和气的太后才会那般大的反应,直接冷了脸训斥桓王妃,借此敲打桓王府。 而且…… 棠宁顿了顿:“太后当众教训桓王妃,恐怕也是存了心思,想要咱们跟桓王府交恶。” 钱绮月一惊:“怎么会……” 棠宁淡声道:“你想想,太后如果只是为了敲打桓王妃,借机教训桓王,那她大可直接以桓王妃失礼为由惩戒一二,哪怕是让她离开寿康宫不必侍疾,或是让她出去跪半个时辰,也足以打了整个桓王府的脸,可她偏偏逼着桓王妃当众跟我和姨母道歉。” “她自己教训桓王妃,桓王会嫉恨宫里,可闹了这么一出,阿月姊姊觉得桓王妃会恨谁?” 钱绮月神色震动。 荣玥也在旁叹了口气:“桓王妃再不济也是亲王正妃,我也就算了,与她品阶勉强相当,但是棠宁却只是个外封郡主。” “论年岁她是晚辈,论身份比桓王妃低上两等,桓王妃跪太后可以,但跪我、跪棠宁都不行,这不仅是在折辱桓王妃,更是在折辱桓王,折辱整个皇室宗亲。” “今日之事传扬出去,旁人不会说桓王妃跋扈,只会说我和棠宁仗势欺人得理不饶人,太后深处后宫多年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可她却逼着桓王妃跟我磕头赔罪,跟棠宁服软认错。” “她不是在抬举我和棠宁,而是在挑起桓王妃与我们仇恨,今日事后,桓王府与我们算是彻底结了仇,桓王妃对我们更是恨之入骨。” 哪怕只是为了脸面,桓王妃都不可能善罢甘休,那位向来好颜面性格暴烈的桓王恐怕也不会善了。 钱绮月虽然学着用心眼,可到底还是个直肠子,她听着荣玥和棠宁的话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亏她刚才还以为太后是向着她们的,可谁知道…… 钱绮月一拍桌子恼怒:“太后怎么能这样?!” “她怎么不能?”棠宁淡然:“她是太后,是陛下生母。” 其他人对安帝或许会有私心,会因其他人强势就起背叛之意,但是太后不会,她和安帝的关系就注定了他们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630章 萧厌屡次威逼安帝险些让他丢了皇位,如今又弄出个太子闹的皇室乱成一团,安帝威严扫地,皇室威信更不如从前。 太后若与安帝母子情深,对她们这些人自然不会有好感。 况且荣玥之前还拿话“怼”了太后。 荣玥轻叹,她也不想与太后起争执,可太后突然提起阿姊让她心里不安,她只不过是想要提醒太后不管做什么之前最好三思,只这份“好心”落在太后眼里怕已经是冒犯了。 荣玥扭头看向棠宁:“太后是什么心思我有些瞧不明白,咱们只要小心防备着就是,倒是太后那身子。” 她有些皱眉: “之前宫里就一直盛传说太后病的厉害,就连给我们引路那个芳琴姑姑也说太后先前时常晕厥,昨夜更是病情反复闹的宫里不消停,今日宫中突然传召我们侍疾就是因为太后病的太过严重,可我刚才看她虽然面带病色人也虚弱,但教训起桓王妃时中气十足的。” “棠宁,你说太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绮月也是在旁说道:“对啊,之前不是说太后病的都起不了身了,怎么瞧着不像?” 哪个病入膏肓的人还能像是太后那样子教训人的? “太后该不会是装病骗咱们进宫吧,可她图什么?” 钱绮月嘀咕着时只觉得纳闷,太后身份尊贵,真想要让她们进宫大可直接开口,若只是冲着棠宁和荣玥来的,那也能想别的法子,何必要用“病重垂危”这一招来诅咒她自己? 棠宁听着二人的话也是忍不住蹙眉。 她也觉得有些奇怪,太后刚才那模样的确不像是垂危需要人侍疾的模样,可寿康宫里四处可见宫人满脸愁苦,还有太后寝殿里那药苦味道浓郁得连熏了好几炉檀香都盖不住,这些绝不是一两日就能积攒下来的。 最重要的是,萧厌曾跟她说过他命人在太后汤药里动了手脚,按理说太后不该这么精神的。 棠宁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她皱眉想着该想办法给阿兄传个信,面上却是正色道: “不管太后想干什么,终归不敢明目张胆地害咱们,侍疾这几日小心些,等熬到出宫就没事了。” 宫里总不能一直留着她们。 钱绮月和荣玥都是点点头,棠宁说的对,万事都得小心。 …… 寿康宫里,棠宁她们刚还在议论十分精神的太后此时精气神全消,整个人像是褪了之前精力,委顿在床上皱着眉像是极为难受。 冉嬷嬷拿着帕子替太后擦着额头上浮出的冷汗。 那帕子落下来时,上面也染上了一层脂粉,而太后原本还算红润的脸上几乎瞧不见半丝血色,嘴唇也苍白得吓人。 跪在地上的太医不敢去看太后模样,只伸手搭在太后的腕脉上,等摸到那脉象之后瞬间手一抖。 哪怕只有一瞬,太医就很快镇定了下来,却依旧被太后察觉。 “哀家……如何?” 太后气息不平。 太医张了张嘴:“太后娘娘身子康健……” “哀家是什么模样自己知道。”见那太医想说什么,她气息微喘,声音却带上了几分威势:“吴太医,哀家只想听实话。” 那太医连忙松开太后腕间的手,整个“噗通”跪在地上,声音发颤。 “微臣无能,太后娘娘病体难愈,本就已无力回天,若是好生将养着或许还能有几年,可如今服用提气壮神之药,虽能一时精力充沛,但却损了太后本就不多的元气。” “太后娘娘气血两亏,元气耗损之后更会雷击脏腑,待到五脏六腑皆是衰败时,怕是就……就……” 他说道后面有些结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可无论是太后还是冉嬷嬷都知道他未尽之语。 待到五脏六腑衰败之时,就是太后身亡的时候。 冉嬷嬷在旁脸色猛的一变,忍不住握紧了手心,倒是太后像是早有预料似的,只垂着眼看了看自己枯瘦的手指,神色有些复杂。 “哀家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子,也不该为难吴太医,但是如今朝中不稳,南下平叛大军还未凯旋,人心惶惶之下哀家若是再没了,怕会乱了民心。” “你替哀家再配几副药,不说让哀家看着与常人无异,至少也要让陛下他们不必为哀家身子分心,哀家只要好转一些,陛下便能够专心朝政,助文信侯他们早日平叛擒拿逆贼,让得朝中安宁。” “你明白吗?” 跪在地上的吴太医忍不住身子发抖,脸也惨白。 什么不让陛下分心,太后分明是想要让他作假病情。 太后哪里是在讨药,她这是想要了他的命! 吴太医在太医院中并不出众,医术也不是最高的,可自从得了寿康宫的差事被太后钦点替她诊治后,他在太医院里的地位就跟着水涨船高。 吴太医原本是高兴的,也觉得自己能够出人头地,可此时他却是无比后悔当初为何要抢着来替太后诊治。 太后的身子之前就已经不大好了,可只要好好养着精心用药未必不能再延寿两年,只是会身体虚弱缠绵病榻不得起身。 可是太后却为着让自己看着身子像是好转起来,强行用药,那药本就是虎狼之力,常人用了尚且有碍,何况是本就病弱的太后。 哪怕他已经竭力减轻了药效,却依旧还是会损伤太后身子,之前他替太后诊脉还只是虚弱惨败之状,可是刚才太后的脉象已经隐有油尽灯枯之像。 再这么下去,太后怕就是…… 吴太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太后娘娘,那药对您身子损伤太大,您实在不能再用了。” “你身子本就孱弱,那药每服一剂就等于是伤您一分,若再这般下去您恐会有性命之忧,微臣是替您诊治的太医,您若是因此出了事,微臣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陛下砍的。” “那哀家现在就要了你的脑袋。” 吴太医抬头对上太后的眼神,脸色煞白:“太后娘娘……” 第631章 吴太医怎么都没有想到太后会直接拿他性命要挟,他怕死,可是给了药同样会死,他“砰、砰”朝着地上磕头。 “求太后娘娘饶了微臣,求太后娘娘……” “你还是不懂。” 太后浑身虚弱,垂眸看着跪在地上求饶的人。 “哀家从未想要你性命,所求不过是朝堂安稳,你若能成全了哀家,哀家自然也会给你一份好前程。” 见吴太医低着头不肯吭声,太后声音冷了几分。 “哀家记得你府中幼子刚满四岁,正是启蒙的年纪,你近来替哀家看病一直尽心尽力,从明日起就将那孩子送进宫中蒙学,跟着宫里那几个小皇子一起去上书房进学。” “还有你家夫人和长女,都是温柔贤惠规矩懂事的,哀家甚是喜欢……” “太后娘娘!!” 吴太医神色大恸,脱口打断了太后未尽的话,他对上太后平静的让人害怕的眼神,脸上连最后一点血色也褪的干净,猛地就磕头。 “太后娘娘恕罪,方才是微臣糊涂,微臣定然遵照太后娘娘的意思尽心替您调养身子,务必让您身子好转起来,绝不让陛下忧心。” 太后看着他:“那若是其他人问起哀家身子……” “太后身子无碍。” 吴太医回答的斩钉截铁:“您虽病弱已久,但未伤根本,钦天监言及星相有异才至太后身子难愈,有诸位王妃、夫人进宫侍疾冲煞,太后娘娘心情愉悦之下身子已有好转之象。” 太后脸上露出满意笑容:“吴太医是聪明人。” 吴太医却恨不得自己蠢笨如猪什么都不知道,可他如今已无退路,哪怕知道前面是绝路,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从太后寝殿出来时,哪怕吴太医心中如丧考妣,恨不得就此昏死过去,可面上也不敢露出分毫来,他站在门里用力揉搓了几下脸颊,等满是惨白的脸上多了些红润,冲淡了那不自然的惊慌之后。 吴太医深呼吸好几次调整好了面色,这才带着些笑容走了出去。 这段时间寿康宫里愁云遍布,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又满心忐忑,特别是太医每次替太后娘娘看诊出来之后,那脸上神色都让人更加担心,可如今突然瞧见吴太医面带笑容,所有人都是惊讶。 门前守着的宫女压低了声音:“吴太医今日怎么瞧着这般高兴,是太后娘娘她……” “太后娘娘身子好转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吴太医笑盈盈地说道:“太后虽还有些积弱,但比起之前却已有大好之状,看来钦天监的人说的是真的,那福星冲煞的事儿居然真的有用,我得回去重新开两幅方子,也好能让太后娘娘早日康愈。” 寿康宫的宫人闻言都是面露喜色。 他们的生死荣辱全系于太后一人身上,太后若是安好,他们这些寿康宫的下人在宫里依旧会高人一等,比其他宫里的宫人都要更得势些,可若是太后没了,轻则会被遣散发去其他宫里。 若是陛下伤痛之下迁怒,他们怕是还得给太后陪葬。 没有人比寿康宫里的人更盼着太后安好,先前说话那宫女连忙道:“那奴婢随吴太医去取药。” 寝殿那边,冉嬷嬷隔着门扇瞧着外面吴太医离开之后,这才转身回了太后床前,将外间的对话与太后说了一遍之后低声道:“吴太医没惊动旁人。” 太后虚弱道:“哀家说了,他是个聪明人。” “那吴家那孩子……” “还是送进宫来,哀家身子好转,他身为太医替哀家医治有功,自然该赏。” 冉嬷嬷低声道:“好,奴婢晚些就派人去吴家。” 太后是放心冉嬷嬷的,闻言松懈了下来,她靠在引枕之上眉眼舒展着脸上刚露出一抹虚弱笑容,可只转瞬间那笑容就僵住,下一瞬刚还安好的太后突然就低头剧烈咳嗽起来。 那咳嗽声刚起就被猛地压了下来,似是担心被外间听到,太后拿着帕子用力捂着嘴,喉间快速颤动着,那自胸腔传出的闷咳一下一下的震得她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额间冷汗直冒,手背上更是青筋浮起,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那凶猛的咳嗽压了过去,手中却是脱力般的滑落下来,支撑不住的朝前栽过去。 “太后娘娘!!” 冉嬷嬷连忙扶着太后:“您怎么了,奴婢去找吴太医……” “回来,咳咳咳!” 太后抓着冉嬷嬷的手,压着喉间咳嗽,脸上因闷气涨得通红,她一边咳一边低声道:“哀家没事。” 冉嬷嬷却丝毫不信,她旋身扶着太后时,能感觉到她身子抖得厉害,不能去找太医只能手忙脚乱的从袖子里取出之前吴太医留下的药丸,取了水让太后服下,这才用手替她轻拍着后背送气。 太后口中咳嗽闷沉,过了许久才稍稍缓了下来。 她脸上红的有些不正常,落地的帕子上带着血迹,或许是之前的药效没了,也或许是强撑着精神被冲散。 太后整个人都虚弱了许多,连说话时喉间都伴着让人难受的喘息声。 冉嬷嬷说道:“您这样不行的,再这么下去怕是会撑不住,您若是不想让人知晓,那奴婢悄悄去请吴太医回来,就说方才有事情没有交代清楚,不会有人怀疑的。” 太后却是摇头:“不用了。” “娘娘…” “哀家说了不用了,他回来也只不过是替哀家扎几针让哀家昏睡一会儿,哀家这样也不是一两日了。”太后咳了两声,胸前震的难受:“哀家这身子好不容易才遮掩过去,别张扬让人察觉。” “可是您……” 冉嬷嬷红着眼,瞧着太后明明虚弱成这个样子却还不肯让太医回来,她忍不住说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强撑着,你的身子本就扛不住,让太医瞧瞧好歹能轻快些。” 太后摇摇头:“轻快那一点儿有什么用?别坏了正事。” 冉嬷嬷有些气急:“什么正事也比不上您!先前陛下来寻了您时奴婢就该拦着他,不该让他跟您说那些有的没的。” “朝中那些本该是他自己的事情,当初他行事从不与您商量,如今怎么忍心让您为了他做到这般地步……” 第632章 “好了!” 见冉嬷嬷愤愤不平,言语更是有些冒犯,太后低斥出声:“别说了,他是皇帝,哀家是太后,哀家不做谁来做?” “娘娘!”冉嬷嬷着急。 太后却是摆摆手直接靠在引枕上:“哀家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哀家跟皇帝本就是一体。” “皇帝屡屡受困处境艰难,太子更是逼得他险些退位,朝中那些墙头草越发不尊皇室,再这么下去他皇位不稳,哀家这个太后又能有什么好日子?” “况且……你以为哀家只是为着皇帝?哀家也是为了自己。” 太后身子难受,说了几句就有些气息不足,缓了好半晌才又继续。 “刚才你可看到荣玥和那宋棠宁,哀家什么都还没说,什么都还没做,那荣玥就能拿话来堵哀家,一个萧厌就能逼得皇帝步步退让,让太子储君之位受他一个臣子钦点,让皇室几乎成了天大的笑话。” “当初荣玥还在铖王府时,见到哀家何等毕恭毕敬,可如今呢?她居然敢拿着萧厌那乱臣贼子来压哀家!” 太后说起“萧厌”时气息乱了起来,忍不住用力咳了几声。 冉嬷嬷连忙上前替她轻拍着后背,她才缓了下来,只脸上浮出用力之后的潮红,那有些苍老浑浊的眼里染着怒意。 “还有那桓王,装了这么多年纨绔肆意,如今却敢生那等心思,就连太子也忤逆。” “皇帝说的对,哀家要是真的什么都不做,那才是坐以待毙,哀家不可能,也决不允许有人冒犯皇家威仪,更不允许有人想要从皇帝手里夺走属于我们母子的权利。” 这天下是他们母子的,是她儿子的。 谁都别想染指!! 冉嬷嬷看着满眼疾厉的太后忍不住张了张嘴,她想说那皇位当初本也不是皇帝的,皇帝如今处境是他咎由自取。 若当初他没与陆家做那等事情,若他后来能周全一些斩草除根,就算哪怕他能听从陆家谏言不要轻信萧厌将他提拔到后来一人之下,朝中都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且她也看得清楚,荣国夫人和祥宁郡主对太后并没有冒犯之意,入宫也是恭敬有加,是太后突然提起已故的荣大娘子,言语又牵扯到祥宁郡主,荣国夫人才会那般“反击”。 反倒是陛下,那个口口声声说是敬重太后,却不顾太后本就病体缠绵让太后拿自己身子冒险的人,才是最不可靠的那一个。 冉嬷嬷伺候了太后几十年,她是真心觉得太后没必要掺和到前朝的事情当中。 太子和陛下斗的再狠,太后都依旧是太后,无论最后那父子二人谁人胜出,她都依旧是宫里最尊贵的女人。 至于那个萧厌,那本就是爱憎分明的人,虽手段狠辣也睚眦必报,但只要太后愿意示好,哪怕只是安静待在寿康宫里当她的太后,别去理会外间事情,就算陛下真的出事,也不会有人伤太后性命。 可她知道,这些话就算说了太后也不会听。 冉嬷嬷只能说道:“可是太子之前犯错被当朝斥责,陛下已经拿回朝政大权,萧厌虽有威逼但也不敢做的太过,您何必替陛下做到这般地步?” “陛下那日来寻您时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您,可他说的有几分是真的,他要是真的孝顺在意您,就不会明知道您身子这般还提出那般要求,甚至让您拿自己来替他成事……” “行了!” 太后出声打断了冉嬷嬷的话:“你几时也这般多嘴了?” 冉嬷嬷见太后动了气,满腔怒意压在心口不敢再说。 太后见状轻叹了声:“皇帝的心思哀家知道,可就如他说的,他如今群狼环伺,哀家这个亲娘若不帮他,谁还能帮他。” “太后娘娘……” “好了,哀家主意已定。” 太后轻轻喘息着说道:“况且箭在弦上,哀家也没了回旋余地。” 冉嬷嬷只能闭了嘴,可眼圈却是通红。 太后看着她这般难过的样子神色温软下来,她想起当初她进宫之后地位卑微,因缘际会被先帝宠幸后就抛诸脑后,偏她却一次就有了身孕,几乎成了满后宫那些高位嫔妃的眼中钉。 那段时日人人都想尽办法的欺辱她折磨她,她险些活不下去,是眼前这个曾经脾气烈火似的小姑娘,在满是诡谲算计的深宫里竭尽全力的护着她,跟她一步步熬到了今日。 当年的落魄妃嫔成了人人叩拜的太后,而那个火一样的小姑娘也成了满宫敬怕沉稳内敛的冉嬷嬷。 没人知道眼前人对自己有多忠心,二人也早已经不只是主仆之情。 太后缓了眉眼,拉着冉嬷嬷的手低声道:“阿冉,你跟着哀家多年,哀家只信你,你帮哀家,好吗?” 冉嬷嬷看着苍老衰败的太后,没了劝说之心。 “好,奴婢帮您。。” 太后浅浅一笑,那衰败病容之下仿佛透着几分年轻时的风华:“等这次事了之后,你就带着采苓那丫头出宫去吧,哀家替你置办了田地宅院,采苓那丫头乖巧,让她照顾着你,安安稳稳过以后的日子。” “主子……” 冉嬷嬷眼圈瞬时通红,拉着太后的手哽咽。 “奴婢不会走,奴婢会陪着您。” …… 宫里天色渐黑时,棠宁才见到了文信侯夫人和周玉嫦回来,与她们同路的还有崔大夫人几人,只是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寿康宫那边就有人来传信,说是今夜让文信侯夫人母女和梁二夫人侍疾。 棠宁她们只好歇了叙旧的心思,安心留在启云殿偏殿里歇息。 第二天早上棠宁她们本该早早起身去寿康宫请安,只那头给了消息说太后要多休养免了众人请安,只让曹夫人她们接替了梁二夫人几人侍疾。 棠宁她们就继续留在了启云殿。 接下来三日,进宫的几位王妃、夫人轮流侍疾,就连傅槿柔也被召唤去了一趟,惟独荣玥和棠宁还有钱绮月一直没有得到传召。 听着那些侍疾回来的人都笑言太后身子越来越好,棠宁只觉得心头不安感越盛。 第633章 天气越来越冷时,京中下起了雪。 厚厚一层积雪裹着树木房屋,入眼所见皆是一片银白。 启云殿外有宫人扫着殿前空地上的雪,偏殿里烧了碳盆,殿中暖意如春。 荣玥被文信侯夫人她们请去了南偏殿说话,周玉嫦则是和棠宁她们窝在东偏殿这头。 听着外间树上“扑簌”落雪声音,周玉嫦扭头朝着棠宁几人说道:“这冬月都快过了,我听宫人说外间已经开始准备年节了,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宫。” 原以为侍疾不过三、五日,谁想这一住都已经七日了,寿康宫里却一直未曾提及说让她们出宫的事情。 周玉嫦并不喜欢宫里,处处都是规矩,行事也要小心谨慎,稍有错处就有可能会牵连家里,而且她跟何晋的婚事在即,二人本就感情最为暧昧热烈之时,虽不至于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在府中时还能知道何家消息,收到未婚夫隔三差五送来的东西和书信。 这一进宫什么都收不到了,连外面的消息也只能偶尔从宫人那里听说。 钱绮月向来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她坐在绣凳上,将月见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榛子放在火上烤着,一边随口说道:“你不是说太后身子瞧着好起来了吗,咱们进宫是来侍疾的,她好了总得放咱们出去。” 周玉嫦闻言说道:“这倒是,我听寿康宫里传出来的意思,说是太后是因咱们这些人替她冲煞身子才好转起来,太后很是感激,就连陛下也说是要下旨恩赏。” 棠宁突然出声:“陛下来过了?” “当然来了,这段时间每两日都会来一次,不只是陛下,就连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也来得挺勤,昨日我和母亲侍疾时,还撞上了太子和陛下一起过来,不过也挺奇怪的。” 周玉嫦说着话时瞧了眼外头扫雪的宫人,确信她们听不到这边说话,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太子和陛下一直不和,之前在朝中也多有纷争,那日父亲他们出征送行时太子当众打了陛下的脸面,晋哥还与我说陛下恐怕会与太子撕破脸皮,可我昨儿个瞧见他们时,陛下待太子居然还算和煦。” 钱绮月将烤裂开的榛子夹着扔在盘子里:“估计是在太后面前,怕伤了太后的心?” 周玉嫦摇摇头:“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陛下对太子好像太和气了些,倒是太子脸色有些难看。” “哦对了。” 周玉嫦像是想起什么抬头看向棠宁:“太子离开前还问起了你,说是来了好几次都未曾瞧见你。” 钱绮月撇撇嘴:“太后都没让棠宁和姨母去侍疾,能瞧见才怪了。” 这里毕竟是后宫,又毗邻寿康宫,周围再远些就是后宫妃嫔的住处,四处都有宫人行走。 她们进宫之后也就是有人来送了两回消息,带了钱宝坤和萧厌的口信过来,别说是其他人,就连以前时常在后宫行走的萧厌都未曾越了规矩踏足启云殿,怕被人抓了把柄落下口舌。 寿康宫里招了所有人过去轮流侍疾,却独独没叫她们三人,她们便一直留在启云殿里从不主动外出。 太子总不能没事没干的来启云殿这边找棠宁,能见到她才奇怪了。 周玉嫦满心疑惑:“太后还是没召你们去侍疾?” 棠宁摇摇头:“没有。” “那就奇怪了。”周玉嫦神色费解:“我听说那日太后教训桓王妃极为生气,对你和荣国夫人却十分亲近,而且这两日寿康宫送赏赐过来时,你们东偏殿也比旁人多一些。” “连桓王妃都去侍过疾,还照顾了太后两夜,太后怎么会不召你们?” 周玉嫦是真的想不明白,宫里既然特意下旨招人进宫侍疾,哪怕只是走个过场也该让棠宁和荣国夫人去伺候太后汤药才是,可是太后召遍了所有人,却独独没有让她们过去。 要说太后不喜欢她们,那何必传她们进宫,又怎会给她们最厚的赏赐。 可要说喜欢,太后为何不见她们?总不可能是太后心疼棠宁和荣国夫人,舍不得让她们辛苦伺候? “……” 这念头一起,周玉嫦就下意识默了默,觉得自己想太多。 宫里的人生来尊贵,从不会平常心待人,他们就算再看重谁,也断然不会顾虑这么多。 钱绮月拿着火钳一边翻着榛子一边哼了哼:“管他的呢,太后不召我们才好,最好就让我们在这启云殿里待着一直到之后出宫,免得出去后惹些乱七八糟的麻烦。” 虽然吃了睡睡了吃有些乏味,可也总比被人算计强。 周玉嫦点点头:“也是。” 棠宁却是拿着榛子抿抿唇,她有预感太后不会一直不召见她们,让她和姨母“白进宫”一趟,而且寿康宫里送来的那些东西也不是白送的。 太后恐怕有别的心思,只是她有些看不明白太后到底想做什么。 月见从外面进来时,身上带着些风雪,她站在门前将身上的雪抖干净后,这才提着东西走到棠宁跟前。 “今儿个宫外送了些小羊羔进宫,寿康宫里说是吃锅子,太后娘娘命下面的人给启云殿这边也送了过来,这些是御膳房送过来的羊肉和菜,女郎要这会儿吃还是等会儿再摆上?” 棠宁瞧了眼天色:“摆上吧。” 月见将东西放在桌上,外间就有人抬着小炉和锅子进来。 等人走了之后,月见才伸手将之前提着那食盒打开,周玉嫦探头一看顿时诧异:“这个时节,怎么还会有这些个菜?” 棠宁瞧了眼那翠葱葱的绿叶菜,抬头有些询问似的看向月见:“阿兄送来的?” 月见点点头。 宫里主子尊贵,所用之物向来都是最好的,但是御膳房那边除外,他们从来不送稀罕物什或是不应季的东西到主子面前,怕上面的主子吃了还想要时拿不出来落罪。 如今天寒地冻的,绿叶子菜远比肉类还要贵重,这些应当是宫外送进来的。 第634章 这段时间萧厌虽然没办法来见她,却时常会让人送东西过来,就连顾鹤莲那边也经常想着法子给她和姨母送些吃的喝的,像是生怕她们在宫里受了委屈。 见周玉嫦面露诧异,棠宁眼中带着笑朝着她解释。 “这应该是阿兄从顾家那边弄来的,之前顾家有人弄了些反季种植的青菜,京中别处不见有。”她朝着月见问道:“这些东西是怎么送进来的,其他宫里有吗?” 月见回道:“女郎放心,这菜是走御膳房送进来的,除了石兰提去文信侯夫人那边的,寿康宫里和其他人那里也都有。” 只不过太后和其他人那里只有些许,东偏殿和文信侯夫人、荣玥她们说话的南偏殿那边要多上一些。 棠宁这才放下心来。 冬日里涮锅子最是暖和,火炉里放了烧好的银丝碳,铜锅放在上面不过片刻里面的汤就滚了起来。 那切得极薄的羊肉在汤里滚了一下就能入口,蘸着御膳房里调配出来的料汁儿,半点膻味都没有。 “好吃!” 钱绮月眼睛一亮,满脸都是吃到美味的惊喜,连向来规矩的周玉嫦手中筷子也快了几分,锅里飘着的肉片不过片刻就被捞了干净,月见在旁又下了一些进去。 “这羊肉吃着可真鲜嫩,连半点膻味都没有,不像是咱们平日里吃的那些羊。”钱绮月说道。 月见站在一旁说道:“这羊是左州那边独有的珍宝羊,听闻吃的是北地运过去最新鲜的草料,喝的是左州翎崖的山泉水,而且因着很小的时候就骟了,也都只卖一年内的嫩羊,所以吃着不会有任何膻味。” 周玉嫦瞪大眼:“原来这就是珍宝羊?” 她有些惊讶说道:“之前西珏楼那边出了这羊,小小一碟子肉不过薄薄十来片就得十几两,听说这羊在左州也很是稀罕,因为饲养不易,一头嫩羊就能卖上天价,京中好些权贵人家排着队都买不着?” 钱绮月筷子一歪:“十几两??就这?!” 她看着自己方才大快朵颐塞嘴里的那些羊肉,顿时有些肝儿疼,那她岂不是吃了一堆银子。 棠宁闻言笑出声:“这羊的确不错,但也没那般稀罕,不过是物以稀为贵。” 这珍宝羊其实就是北陵那边的食草羊和南齐的一种滩羊配种出来的,因着肉质细嫩、入口温甜,在左州和燕中一带极为受欢迎,顾鹤莲大概是瞧见了其中商机,就命人大肆宣扬这羊肉的珍贵。 什么北地纯草料饲养,翎崖山泉水投喂,食之大补,延延益寿。 又因为顾鹤莲放出消息说这羊饲养不易,草料珍贵,一年所产不多,他再命人卡一卡这羊的销路,原本不过几两银子一头的小羊愣是被炒出了天价。 左州和燕中那边还好,顶多也就是十来二十两一头,可往南到了南齐境内,往北到了大魏京都,这羊就生生翻了百倍的价格,一头小羊甚至能卖到几百两银子,还极为难求。 这京中权贵遍地,世家之人又最爱攀比,这般贵的东西放在寻常人家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可对于那些有钱的,却是各家攀比之物,谁都想要证明自家比旁人过得更好。 棠宁之前见过顾氏商行的人,亲耳听着顾鹤莲教那管事怎么挑拨那些个大户,引着他们花银子,也是亲眼瞧见这羊从入冬开始价格一日日攀升。 棠宁夹了一筷子羊肉放进钱绮月碗里:“都送来了,再贵也不要咱们花银子,赶紧吃吧。” 钱绮月闻言就塞了一筷子进嘴里:“也是,不吃白不吃。” 这玩意儿让她自己去买了吃,她爹非得打断她这个败家子的腿。 如今白来的,多吃几口! 棠宁和周玉嫦见她大口吃肉的样子,都是忍不住笑出声。 铜锅里热气滚滚,三人说说笑笑吃的很是开心,棠宁一时间也没再去想太后的事情,等吃完时三人都是有些撑的靠在软榻上歇气,钱绮月揉了揉肚子正想说话,就听到屋外传来说笑的声音。 软榻边开着窗,一抬眼就能瞧见院中,却见一身白色斗篷的傅槿柔跟另外两个年轻女娘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 钱绮月攀着窗边撇撇嘴:“她倒是如鱼得水,这才几日呢,就跟宣家女娘关系好成这样。” 周玉嫦也不由皱了皱眉,之前她和傅槿柔交好,但那日得了钱绮月“指点”知晓傅槿柔那些事情后,就对傅槿柔多了几分防备之心,但她也未曾主动和傅槿柔交恶,只是因为和钱绮月多年的情谊选择了信任自家好友。 傅槿柔的性子如何跟她无关,但她交好宣家人…… 周玉嫦低声道:“这几日太后娘娘对槿柔颇为另眼相待,她和宣绮雯交好倒也不奇怪。” 钱绮月翻个白眼:“那她多少也得顾着点傅家名声吧。” 那宣家之前为着跟崔林的事情闹成什么鬼样子了,宣夫人中秋宴后就直接“病了”,不到半月就病逝在府中,听说宣家那边一口薄棺装了将人送出城外随便葬了,连宣家祖坟都没进去。 先不说宣绮雯刚死了亲娘两个来月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说宣家吧。 京中多少人都怕沾了宣家那恶名污了自家名声,连崔少夫人这个跟宣家“关系”极深的人进宫之后都避着宣绮雯。 傅槿柔倒好,两三日就跟人熟的跟多年好友似的。 “傅老夫人知道,怕得气出毛病来。”钱绮月嘀咕。 周玉嫦闻言也是皱皱眉,刚想说话就停了下来,却是那边原本朝着里面走的宣绮雯突然脚下一转,朝着东偏殿这边走了过来。 周玉嫦忙压着声音:“棠宁,宣绮雯她们过来了。” 棠宁倚在榻上没说话,只顺着窗边朝外看去,果然就见那几人朝这边过来。 月见小声道:“女郎,可要奴婢出去拦着?” 棠宁淡声道:“不用。” 她倒是有些好奇,傅槿柔鼓动着宣家女娘过来是想要干什么。 第635章 宣夫人是太后幼弟的正室,宣家流放时本就年轻,死前也才四十来岁。 宣绮雯是她二女儿,今年刚过十八,身材还算窈窕,但长着一张长方脸,眼睛细长,鼻头微圆,偏小的五官放在偏大的面庞上,若是打扮的素淡些时还能夸句端庄。 可她偏偏穿的花枝招展,满头珠钗像是恨不得让人知道她富贵似的。 本就只有五、六分的颜值硬生生又被压低了几分,瞧着有种古怪的滑稽感。 大冬日的,宣绮雯斗篷下还穿着娇灵纱,边走边甩着云锦鞋面上沾着的积雪,嘴里训斥着启云殿的宫人偷懒没将院子里的雪扫干净,等领着身边人到了东偏殿门前,还没进去就站在门外皱了皱鼻子。 “这是什么味儿?” “回宣娘子,今日落雪,宫里吃了羊肉锅子。”领路的小宫女有些怕宣绮雯,连忙低声回道。 宣绮雯顿时面露厌恶:“羊肉腥臊,难怪一股子臭味儿,宫里头怎么吃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那宫女闻言顿时有些茫然,上不得台面吗? 这冬日里天寒,宫中进食羊肉是常有的事情,而且刚才她虽然在外面扫雪,也闻到四边偏殿里飘出来的香气,那羊肉压根儿没什么膻味,反而香得引人馋虫,这会儿殿里顶多就是有些之前涮肉之后肉汤煮沸后留下的香气。 她领着人过来时靠近殿前都觉着那香气引得人馋的流口水,怎么落在这宣家女娘嘴里就成了臭了? 可那宫女不敢说话,这宣家娘子是太后的侄女,在寿康宫里本就跋扈,她之前打过不少宫人,太后知道也顶多是随口训斥几句,后来这寿康宫附近的宫人都是绕着宣娘子走。 钱绮月趴在里面窗边,原本是瞧热闹的,哪知道宣绮雯这嘴开口就惹人厌,她直接就朝外翻了个白眼。 “宫里为什么吃这个,你该去问太后去,这羊肉锅子是太后娘娘赏下来的,为着让宫里的人都暖暖身子,你这般嫌弃,倒是去寿康宫里当着她老人家的面说一句上不得台面。” 宣绮雯脸上一僵,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太后赐的羊肉锅子。 钱绮月却没放过她,只嘲笑:“至于你说的臭味儿,我闻着也的确有那么些,毕竟有些人没吃羊肉也一嘴的腥臊,八百里外都能闻着味儿。” “你!” 宣绮雯瞪着钱绮月,目光落在她满是明艳的眉眼上,满是嫉妒:“钱绮月,你敢骂我?!” 钱绮月笑眯眯:“我可没骂你,棠宁,你听着我骂人了吗?” 棠宁笑了笑:“怎么会,阿月姊姊不过是心直口快与宣小娘子说笑罢了,哪里就骂人了,宣小娘子别误会。” “就是!” 钱绮月倚在窗边满脸无辜:“我吃饱了撑的没事找骂,这大雪天的,窦娥都没我这么冤。” 周玉嫦在旁低咳了声,差点没压住笑。 棠宁也是眉眼弯弯,显然是在看热闹。 宣绮雯恼怒至极,她在寿康宫这边从来没被人这么轻视过,忍不住就怒道:“你别仗着你一张嘴阴阳怪气的,说话这么难听,你果然跟桓王妃婶婶说的一样没规矩,难怪京中的人都说你们钱家养出个没规矩的母夜叉!” 钱绮月被骂了半点都不恼,只笑眯眯的说道:“原来我在京中还有这等盛名呢,不过倒比不上你们宣家,毕竟那徐娘半老还耐不住寂寞跟人幕天席地寻欢作乐的,也就只有你们家有了。” “钱绮月!!” “干嘛这么大声,耳朵都震疼了。” 钱绮月满是嫌弃捂着耳朵,对着恨不得咬她一口的宣绮雯说道: “而且我刚才没听错吧,你居然叫桓王妃婶婶?” “你什么时候改姓谢了?也不对啊,就算你背祖忘宗改了姓,你叫太后姑母,叫桓王妃婶婶,你这是自己降了辈分还拉着太后娘娘跟你一起,让桓王妃跟太后娘娘平起平坐呢?” 宣绮雯脸色大变:“你别胡说八道!” 钱绮月:“哪儿胡说了,你刚不是叫人家婶婶?” “我……” 宣绮雯想要辩解,却一时说不出话,她只是想要表露自己与皇室中人亲昵,她年岁又比桓王妃小很多才这么随口一叫。 钱绮月向来是痛打落水狗,似笑非笑:“不过桓王府就算是再不耻下交,那桓王也不会愿意要一个跟人滚竹林的嫂嫂吧,你这便宜侄女儿凑上门去,人家桓王知道吗?” 看着脸上瞬间铁青的宣绮雯还嫌不够,钱绮月趴在窗边笑眯眯地调侃, “但话说回来,这事儿也说不准,毕竟满京城这么多女娘,也就你宣绮雯会种地垦荒挖矿石了,说不定桓王爷觉着你稀奇对你另眼相看,那你叫桓王妃一声婶婶倒也不算出格,就可惜了太后娘娘,平白降了辈分……” “钱绮月!!” 宣绮雯本就铁青的脸已经黢黑,被钱绮月几句话说的直接跳脚。 宣家之前被流放多年,宣绮雯的父亲叔伯都死在流放之地,安帝因为记恨往日之事不肯替宣家“平反”,不认宣家这个舅家,还是太后想尽办法才让宣家回了京,后来又是她病重才换的安帝给宣家封了个诰命。 宣家多年流放受尽屈辱,那段日子成了宣家众人最不能提及的隐晦。 宣家因为太后的关系虽然无人入朝为官但在京中地位特殊,宣绮雯也仗着太后是她姑祖母,事事要强什么都爱与人攀比,衣裳首饰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流放的那段日子对她来说就是噩梦,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她面前提起此事。 可钱绮月不仅提了,还拿着宣夫人和崔家那事嘲笑。 宣绮雯气的恨不得就想上前挠花钱绮月的脸! 傅槿柔没想到宣绮雯三言两语就被钱绮月气的乱了分成,眼见二人像是要打起来,她连忙将宣绮雯拉着,有些不赞同地皱眉。 “阿月,你与宣小娘子斗嘴归斗嘴,可宣夫人毕竟已逝,你不该这么说一个已逝之人……” 第636章 钱绮月抬眼:“怎么,她做得我说不得?” “这满京城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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