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低下头,想起以往每次他出发的前一夜,她都会替他仔细的收拾好行李,准备换洗衣物,怕他吃不习惯还会准备很多糕点零食。 她盼着他能早去早回,工作顺利,一路平安。 却不想,他心里惦记的,从来就只有江攸宁。 她笑了笑,嘲笑自己的愚蠢和悲凉。 不过好在,很快,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逐他心中所爱。 而她,也将重获自由了。 第四章 贵宾室内,除了宁若薇和傅砚修,还有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小朋友。 演奏开始后,所有人都沉浸在美妙清脆的音乐中,连五岁的小朋友也听得格外认真。 一半的曲目结束后,中场休息了二十分钟。 小朋友也释放出小孩子天性,在包厢里蹦蹦跳跳的,语气雀跃至极。 “这个姐姐好厉害,这么难的曲子也能弹得那么好,她是怎么做到的啊?妈妈,你跟我讲讲姐姐的故事嘛。” 孩子妈妈也不太了解,当场打开百度念了起来。 宁若薇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再回来时,就听到了傅砚修的声音。 “百度上的信息并不准确,事实上她出身音乐世家,从两岁起就开始练琴。从小参加的比赛都是第一名,一路保送,是F大音乐系百年一遇的天才少女,还没有毕业就被欧洲那位举世闻名的钢琴大师看中,收为关门弟子……” 他的声音云淡风轻,语气里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欣赏。 小朋友听得眼睛直放光,拉住了他的手摇晃着。 “哥哥,你怎么这么了解这个姐姐啊?你是不是喜欢她呀?” 傅砚修的脸色微微凝住,没有再说话。 孩子妈妈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抱走孩子,教育了几句。 “瑶瑶,别乱说,哥哥已经结婚了。” 宁若薇默默听着,手指不自觉蜷缩成一团。 结婚了又怎样呢?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傅砚修从来不会说谎,所以在面对孩子的疑问,他的沉默,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后半场的演出结束后,江攸宁便定了一家餐厅,说要好好感谢傅砚修和宁若薇。 刚到门口,傅砚修和江攸宁遇到了老同学。 他们不好让宁若薇等着,就让老板带着她先去了包厢。 老板很自来熟,热络地和她聊了起来。 “您是傅先生和江小姐的朋友吧?他们俩之前可是我们店里常客,别看傅先生总冷着一张脸,但在江小姐面前可温柔了呢。江小姐喜欢吃蟹,他就会亲手帮她剥好。她喝了酒闹着要他背,他就背着她走四个小时到山下。” “只不过后来江小姐出国了,来这里的就只剩下了傅先生,他每次都会点一桌江小姐喜欢吃的菜,一个人坐到闭店才走,现在江小姐回国了,他们应该很快就要结婚了吧?” 闻言,宁若薇扯了扯唇角,语气僵硬。 “或许吧。” 很快,江攸宁和傅砚修也回来了。 他像往常那样点了一桌子菜,就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菜送上来后,他戴上手套剥好了蟹,习惯性地想放到江攸宁身前。 她愣了一下,看了宁若薇一眼,提醒了他一句。 “若薇第一次来这家店,你先给她尝尝吧。” 傅砚修手顿在半空,然后拐了一个弯,递给了宁若薇。 结婚之后,宁若薇第一次被他这样照顾,却是因为江攸宁。 她看着盘子堆叠整齐的蟹肉,语气平静。 “我海鲜过敏,吃不了蟹肉。” 傅砚修皱了皱眉,“你海鲜过敏?那怎么做饭时还经常做鱼虾?” “因为你喜欢。” 包厢里陷入安静,宁若薇在心底补齐了最后一句。 而我喜欢什么,你从来就不曾在意过。 眼看着气氛要冷下来,江攸宁连忙岔开话题,打起了圆场。 傅砚修也接上了她的话,两个人自顾自聊着天。 宁若薇一言未发,像个隐形人一样,静静吃着饭。 服务员送来鲫鱼汤,一对追逐打闹的小孩跑过来,一下就把餐车推倒了。 一大盆刚出炉的热汤径直朝着江攸宁和宁若薇身上泼去。 危急关头,傅砚修下意识将江攸宁拉到了怀里。 “啊!!” 宁若薇一个人被汤浇了满身,整个人都被热气掩住。 她的皮肤被烫得绯红,冒起一大片黄色的水泡,看上去触目惊心。 火辣辣的痛传来,她疼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傅砚修瞳孔微缩,刚要上前去看她情况,就听到身后的江攸宁哎呀了一声。 他又立马背过身,关切道:“怎么了?” 江攸宁红了眼眶,“不小心被热汤溅到了指尖,好疼。” 闻言,他神色微变,立马拦腰抱起她,对着宁若薇道:“你自己去医院吧,攸宁的手是弹钢琴的,容不得半点损失。” 说完,也没听宁若薇的回头,他抱着人快步转身离去。 宁若薇看着他的背影,再也没忍住红了眼眶。 她一个人顶着满身的水泡,去了医院, 处理完伤口后,之后几天,宁若薇一直在医院休养。 护士来查房时,时不时就会聊起医院的一些八卦。 “听说vip病房住的是一位钢琴家哎!就指尖烫伤了一小块,她男朋友就心疼得不得了,请了很多专家来问诊。换药、复诊都是他亲自陪着,喝水、吃饭也是他亲自喂,就怕有什么闪失毁了职业生涯。” “好几次我守夜班,都看到他坐在病床前握着他女朋友的手,轻吻着她的手背,眼里那深情的样子哦,看得人都挪不开眼。听说他是一位很厉害的律师,长得又那么帅,和漂亮温柔的钢琴师还真是天作之合!” 宁若薇默默听着,一颗心早已麻木,没有任何波澜。 因为,她马上就要离开。 因为,她已经放下他。 所以,傅砚修再如何爱别人,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第五章 三天后,宁若薇办理了出院手续,准备回家。 傅砚修却破天荒地在门口等她,主动拿走了她的行李。 “今天休假,难得没工作,我带你出去逛逛。” 宁若薇愣了一瞬。 结婚这么多年,傅砚修从没有主动提出过要和她去约会。 哪怕她已经提前安排好了行程,画好了精致的妆容,选好了合他口味的餐厅,傅砚修也只会用工作繁忙或者要加班出差之类的理由婉拒掉。 她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去逛街,是心血来潮? 还是觉得那天在餐厅抛下受伤的她,所以愧疚了想要补偿? 这样的人也会感到愧疚吗? 傅砚修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带着她去了商场,走进了一家珠宝店。 他一眼就相中了好几款钻石项链,让销售员拿出来,一一让宁若薇戴上。 销售员满怀笑容地取出来,亲自帮顾客试戴,嘴里不停夸赞着。 “这位先生的眼光实在是太好了,这款海洋之心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呢,戴在这位小姐的脖间上特别合适,很衬她的气质。” “这位夫人真是好福气,能遇到这么宠老婆的丈夫,还亲自帮您挑选,看来二位的感情一定很和睦吧。” 听到他们的恭维,傅砚修依然地那副冷淡的模样。 宁若薇垂眸看着脖子上的项链。 若是从前她一定很高兴收到这些礼物,但如今,她只觉得买回去也是多余。 “不用给我买了,我不喜欢首饰……” 傅砚修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在挑中了一款项链后,直接拿出卡付了账。 等到销售员包装完毕送过来,他才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轻淡。 “我知道你不喜欢,只是今天是攸宁的生日,这是我给她的礼物,怕出差池,所以找你帮忙试戴一下。” 闻言,宁若薇心头狠狠一震。 所以,今天特意带她出门,不是因为愧疚,只是为了给江攸宁挑到更完美的礼物。 从头到尾,她只不过是一个工具人而已。 接下来,傅砚修又说江攸宁也邀请了她去参加生日聚会,便径直将她带去了一家会所。 刚推开包厢门,看到江攸宁,傅砚修那张素来冷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把礼物递了过去,同她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江攸宁的闺蜜们都围了上来,争着拆开了礼物。 看到那条华丽璀璨的宝石项链,几个女生都尖叫了起来。 “这么昂贵的宝石项链说送就送,眼睛都不眨一下,傅大校草,你这也太宠了吧!真不愧是我们F大cp榜单上排名第一的校园风云情侣啊。” 一群人你一嘴我一嘴夸赞着,连带着许多老同学都想起了那些青春往事,兴致勃勃地讨论了起来。 “你们记不记得攸宁当年崴了脚,我们傅大校草就每天背着她去上课自习,被很多同学偶遇后调侃,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平日里素来清冷的校草害羞呢!” “还有一段时间学校流行里男生给女朋友织围巾,我们都收到了,稍稍暗示了几句,傅大校草便连夜按着教程,熬了一个星期织了一条送给攸宁哦!” “我印象里最深的,还是有个男的想追攸宁,被拒绝后就恼羞成怒造攸宁黄谣,傅大校草身为法学院高材生,却为了攸宁第一次犯法,跑去和那男的打了一架,可解气了!” 第六章 一群同学越说越兴奋,傅砚修却沉默了。 江攸宁脸色也黯淡了下来,出声打断了他们。 “好了,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们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今天砚修的太太也来了,别让人家误会了。” 一时间,全场的目光都落到了宁若薇身上。 纷纷面露尴尬,瞬间收敛起来。 但也有江攸宁的一些室友不服气,忍不住道:“傅大校草,你太太是做什么的啊,能被你这种天之骄子看上,肯定也名声在外吧,不知是哪路大神啊?” 傅砚修语气平淡。“她没有工作,只是一个普通家庭主妇。” 听到这个消息,包厢内一片哗然。 许多人不约而同露出了鄙夷、轻视的目光,小声议论起来。 “傅大校草前女友可是攸宁,毕业名校,轰动国际的天才钢琴师,傅砚修自己如今也是业界翘楚,怎么几年不见,找对象的眼光降成这种普通标准了。” “说好听点是家庭主妇,实际上不就是一个不劳而获、一事无成,只想靠老公过富太太生活的米虫。” 宁若薇独自站在角落里听着这些嘲讽,不禁想起曾经自己在职场上叱咤风云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她随便一个案子佣金就是几百万,所到之处人人都要让道行礼,找她打官司都要排队。 她为了爱甘愿回归家庭,却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米虫。 她勾了勾唇角,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的牺牲,只感动了自己。 傅砚修也听到了那些窃窃私语,但他并未解释,只是淡淡的岔开了话题。 “人都到齐了,攸宁,你不是说要玩游戏?” 包厢里很快又热闹起来,有人拿来游戏转盘,开始玩起了游戏。 傅砚修的全身心都在江攸宁身上,没怎么看牌,第一局就输了。 抽中的惩罚是要查看手机相册和备忘录。 同学们纷纷一拥而上,拿走他的手机。 一点开相册,就看到了他保存的几万张照片,每一张,都和江攸宁有关。 她十几岁时青春可爱的证件照,恋爱时一起拍的合影,分手后她发在朋友圈的日常照…… 一张张看下来全是江攸宁,大家都不敢继续往下划,连忙点进了备忘录。 密密麻麻的文字里,详细记录了江攸宁的喜好禁忌,恋爱时的甜蜜往事,分手之后他那无处宣泄的痛苦思念…… 字里行间那无法掩饰的爱意和痛楚,看得大家都有些揪心,目光不住地在傅砚修和江攸宁之间流转着。 江攸宁也忍不住看向了醉意朦胧的傅砚修,眉眼之间浮现出难以言明的痛苦情绪。 房间里陷入了一众怪异的压抑气氛中。 而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宁若薇心潮起伏不定,再无法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她匆匆起身去了卫生间,洗了个冷水脸。 再回来时,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傅砚修又输了。 这次抽中的惩罚,是要他打给一生挚爱,说一些真心话。 他看起来像是醉了,却听清了游戏规则,拿起手机按了几下。 没一会儿,江攸宁的手机铃声在包厢里响了起来。 刚按下接听键,傅砚修便直勾勾地看着她,扯了扯唇角。 “十八岁的我一无所有,可因有一生挚爱陪伴在左右,我觉得我好像拥有了全世界。而现在的我表面看着风光无限,但我却输掉了少年时的挚爱,四周一片空荡,一无所有。” 看着他当着所有的人倾诉那对江攸宁的赤裸爱意,宁若薇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笑着笑着,眼里却渗出了泪。 她仰起头,没有让泪水落下,默然转身离开了。 第七章 回到家后,宁若薇开始整理离婚后分割的资产。 婚后傅砚修赚了很多钱,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按照法律规定,她可以拿到一半。 只不过她没要那些房和车,只拿了钱,并决定把所得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在这期间,傅砚修一直没有回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倒是江攸宁给她打了个电话,想约她见面聊聊。 两个人在咖啡厅见了一面,客套地寒暄了几句。 江攸宁为生日那天发生的事,向她道歉。 “宁小姐,那天我朋友都喝多了,说话没注意分寸,要是有冒犯到你的地方,希望你能大人有大量。” 宁若薇扯了扯唇:“不会有下次了,我马上就要离开南城了,也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听见她要走,江攸宁露出了既诧异……又欣喜的表情。 “你要走了?是因为我吗?抱歉,我和砚修之前确实在一起过,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 宁若薇看出了她眼眸中的欣喜,抬眸直勾勾的看着她。 “江小姐,试问你真的放下了吗?就算你放下了,傅砚修也从没放下过你。他每天都要带着耳机,听你弹的钢琴入眠;他每次喝醉了,念的都是你的名字;每年你生日那天,他就会买一个蛋糕回家在书房坐到深夜……” 宁若薇顿了顿,这些过往被一一细数,她突然觉得无比的疲累:“……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没有办法走进他的心里,事实证明,真心换不来真心。我累了,所以,我决定放弃这段婚姻。” 江攸宁听愣了,好半会才再次开口确认道:“所以……你真的要和砚修离婚吗?” “是,离婚协议已经签了,明天就是冷静期最后一天,往后和傅砚修有关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 宁若薇坦坦荡荡地说完这番话,也没有再看她的表情,拿着包起身想离开。 可她刚打开门,门外就忽然涌来一群举着江攸宁灯牌的狂热粉丝,似是想直接冲进来。 她神色一变,连忙将门反锁住。 包厢外却一直有人在踹门,两个人被困在里面,根本走不出去。 江攸宁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这么多狂热粉丝,她束手无策,只能给傅砚修打电话说了这件事,让他赶来帮忙。 他很快就赶了过来,从人山人海里挤到包厢门口,趁着混乱被放进了房间。 他来得很急,素来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西装也皱了几分。 “攸宁,外面堵你的粉丝太多了,如今唯一的办法是你和宁若薇互换外套,我先带着你离开。” 江攸宁经历过狂热粉的围追堵截,立马用请求的眼神看向宁若薇。 宁若薇心头一片荒凉。 他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完美无缺的保护了他的白月光,可他有没有想过,她怎么办。 她自嘲的扯了扯唇,最后什么也没说,直接脱下了外套。 两个人换完衣服,傅砚修连看都没看宁若薇,就带着江攸宁离开了。 包厢门短暂打开了一瞬,又很快被宁若薇锁上。 她穿着江攸宁的衣服,静静听着外面越来越喧哗的呼喊声。 等了很久,门外的粉丝渐渐没了耐心,硬生生把包厢门踹开了。 第八章 一群人乌泱泱挤到宁若薇身前,又拉又拽又拖。 她的帽子、口罩、墨镜很快被扯了下来。 在发现她不是江攸宁后,这群粉丝狂喜的心情转化为被欺骗的愤怒,一把将宁若薇推到了地上,恶毒地咒骂着。 无数双脚在她身上碾压、踩踏着,留下青紫斑驳的伤痕。 她在一片混乱中堪堪护住要害部位,全身都传来了撕心裂肺般的痛。 一片浑浊里,她胸口的氧气慢慢耗尽,只觉得要窒息了,就听到远处传来了愤愤不平的尖叫声。 “攸宁姐姐早在半个小时前就开着车离开这儿了!咱们扑了个空!” 发现江攸宁不在这之后,人流瞬间如潮水般褪去。 只剩下宁若薇满身狼狈,心中一片死寂。 她挣扎着爬起来,忍着痛去医院处理了伤口,心里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她要离开这座城市,彻底地和傅砚修划清界限。 回到家后,宁若薇订了一张飞港城的机票。 航空公司打电话来确认,她接起来。 “是,我是买了去北城的机票,上午十点。” 话音未落,傅砚修推门而入,闻言开口询问。 “上午十点?你要去哪儿?” 宁若薇目光一凝,挂断了电话,语气平淡,“去见几个老朋友。” 朋友? 傅砚修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他脱下外套,抬头看到她身上的伤,怔了怔。 “……你受伤了?抱歉,我没想到那些粉丝这么疯狂。” 没想到? 是没想到,还是不在意。 宁若薇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到她沉默的样子,傅砚修岔开了话题:“说来也是,你在家里也待了太久,以后有朋友见面的机会,就多出去走走,多见见世面也好。” 说完,江攸宁的消息正好发过来,傅砚修拿着手机进了书房。 看着慢慢合上的门,宁若薇轻轻点了点头。 明天以后,她确实要去见世面,不会再作茧自缚了。 第二天,宁若薇起得很早,带着离婚协议领回了离婚证。 刚回到家,她就在门口碰到了正好要出门的傅砚修。 她想要和他坦白离婚的事,叫住了他。 “有时间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 傅砚修看了看腕表,语气有些急促,“如果有事就等我晚上回来再聊,我现在有事要出去。”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聊了,这是我要给你的东西,你……” 宁若薇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那本离婚证递了过去。 傅砚修正低头拿着手机在回江攸宁的消息,随手接过去,看都没看一眼,就扔在了玄关抽屉里。 他拿起车钥匙,径直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句话。 “知道了,你不是要和去朋友聚会?玩得开心,早点回来。” 不,这一次,她不会再回来了。 宁若薇最后一次目送他离开,在心里回答了他。 她回到卧室拿着行李,走出了别墅。 大门关上的瞬间,她深吸一口气。 三年的枷锁终于卸下。 傅砚修,再见。 下次再见,她就不再是他的妻子, 而是,他的死敌,薇薇安。 第九章 傅砚修站在江攸宁的公寓楼下,手里还拿着一个丝绒盒子。 打开,是那条他让宁若薇帮忙挑选的钻石项链。今天的阳光很好,照得钻石吊坠闪闪发亮。 他盯着吊坠看了几秒,突然想起了在自己说出“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找你帮忙试戴一下”时,宁若薇从期盼再到失望、漠然的眼神。 他握紧了盒子,指节微微泛白。 ‘回去后,再给她买一条吧。’ 他按响了门铃。 江攸宁开门时眼睛一亮,笑容明媚得像是早有预料。 她穿着浅色连衣裙,头发松散地挽起,看起来温柔又无害。 “砚修?”她眨了眨眼,“你怎么来了?” 傅砚修沉默了一瞬,最终只是说:“不是说今天陪你出去找灵感。” 江攸宁对他的心事,毫无察觉地笑着点头:“我差点忘了,那你等等,我换双鞋。” 傅砚修握着方向盘,耳边是江攸宁兴致勃勃的声音。以往的话,他会耐心地附和,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心底沉甸甸的,压的他有点喘不上气。 他们去了城郊的植物园。 初秋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江攸宁走在他身边,偶尔指着某株植物轻声解说。 她大学时辅修过园艺,讲起这些来头头是道。 傅砚修渐渐放松下来。 中午,他们在园内的餐厅吃饭。江攸宁特意点了他喜欢的菜,还要了一瓶红酒。 “你今天心情不好。”她给他倒酒,语气笃定。 傅砚修抬眼看她:“这么明显吗?” “你皱眉的时候,这里会有一道很浅的纹路。”她伸手,指尖在离他眉心一寸的地方停住,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去,“从大学时就是这样。” 他微微一怔。 在江攸宁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宁若薇也说过这样的话。 傅砚修的手微微收紧,刀叉在盘子里滑动,发出细微的声音。 江攸宁恍若未闻。 下午,他们去看了一场电影。 黑暗中,江攸宁的手悄悄覆上他的,指尖微凉,傅砚修犹豫片刻,轻轻回握。 那条项链似乎已经沾染上他的体温,却始终没有找到送出去的时机。 电影散场时,天已经暗了。 江攸宁提议去附近的酒吧坐坐,傅砚修还有些恍神,他无意识地点头同意。 在酒吧洗手间里,他用冷水洗了把脸,抬头时镜中的自己眼神晦暗不明。 他在干什么? 今天明明是和攸宁难得的约会,他脑子里竟然全都是宁若薇的身影。 真是疯了…… 他擦干脸上的水渍,正要推门出去,不远处却传来江攸宁的声音。 她似乎是在打电话,语气与方才的温柔判若两人。 “……放心,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些粉丝做得不错,就是要让宁若薇尝尝被网暴的滋味……对,继续煽动,最好让她连门都不敢出……” 傅砚修的身体僵硬了,浑身的血液一点点冷下来。 他迈步靠近时,江攸宁刚好挂断电话。看到他,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等很久了吗?”她笑着问。 傅砚修盯着她,声音低沉:“那些攻击宁若薇的粉丝……是你安排的?” 江攸宁的笑容不变:“砚修,你在说什么?” “……我听到了。”他向前一步,周身气压低得可怕,“那些私生,是你安排的……不仅如此你还想找人网暴她。” “可宁若薇和你无冤无仇,她甚至还算得上为你的案子出了一份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攸宁的脸色变了变,随即露出委屈的神情:“砚修,你是不是听错了?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够了。”他打断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条项链,放在桌上,“我们都需要冷静。” 江攸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砚修,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我们认识这么久了……” 说着,她想要拉住面前人的手。 傅砚修转身就走。 回到家中,公寓里一片漆黑。 他打开灯,发现宁若薇的拖鞋整齐地摆在门口,外套也不在衣架上。 她还没回来。 傅砚修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突然觉得很累,他关掉手机,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第十章 宁若薇抵达北城的第一天,便直接去了曾经的老东家——星耀律师事务所。 推开律所大门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曾经熟悉的面孔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有人甚至失手打翻了咖啡杯。 “薇……薇薇安?!”陈律几乎是冲了过来,声音发颤,“你真的回来了?!” “那天打完电话你就没了后续,我真以为我是在做梦呢!” 宁若薇微微一笑,目光平静却锐利:“沉寂三年了,我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她没有给自己任何缓冲的时间,当天就接手了一桩棘手的跨国商业纠纷案。 一家国内科技公司被海外资本恶意并购,涉及到数十亿的资产争夺。 对方聘请了国际顶级律师团队,国内无人敢接,而她却毫不犹豫地签下了代理协议。 “三天后开庭。”她合上文件,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对我来说足够了。” 庭审当天,对方律师团信心满满,认为这个“消失三年”的律师早就已经名不副实了。 然而,宁若薇一开口,整个法庭便陷入了寂静。 她逻辑缜密,证据链完美无缺,甚至提前预判了对方的所有辩词。每当对方试图反驳,她都能精准抓住漏洞,一击毙命。 “根据《国际商法》第37条,贵方提供的合同存在明显欺诈条款,而贵方代理人在签署时,刻意隐瞒关键信息。”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这已经不仅仅是商业纠纷了,而是属于金融欺诈。” 对方律师脸色骤变,而法官的眼神也逐渐凝重。 最终,宁若薇完胜。 复出第一天,她以毋庸置疑的专业实力堵住了所有的质疑和流言蜚语。 在她迈出法庭的那一刻,媒体们蜂拥而至,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下,她站在法院台阶上,面对镜头,面容冷静,言语坚定,只留下一句: “是的,薇薇安回来了,而这一次,我不会再退让。” 另一边,南城。 傅砚修次日回到家,习惯性地喊了一声:“若薇?” 无人应答。 “怎么还没回来?” 他皱了皱眉,眉眼间满是烦躁。走向玄关,忽然发现敞开的抽屉里放着一本暗红色的证件。 他随手拿起来,翻开—— 离婚证。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纸张被捏出褶皱。 “什么时候……”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宁若薇的电话,却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再次拨打,却依然是冷漠的机械声。 他翻遍通讯录,想要联系宁若薇的朋友,却发现不仅仅是朋友的号码,他甚至没有存她的号码。 点开微信。 一个鲜红的感叹号映入眼帘。 他这才恍然,过去三年,自己居然从未主动联系过她,所有对话都是宁若薇主动发给他,或者他简短地发一条信息。 而现在,她彻底消失了。 他没有任何方式可以联系到宁若薇。 就在傅砚修的大脑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江攸宁的电话打了过来。 “砚修,我听说……你和宁小姐离婚了?”她的声音依旧温柔,但其中带着一丝试探。 傅砚修沉默片刻,才低低“嗯”了一声。 江攸宁似乎松了一口气,语气不由得轻快起来:“其实……在我回国之后,我就一直想告诉你,其实这些年,我从未忘记过你。”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羞涩:“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傅砚修怔住。 他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最想听到的,就是江攸宁的这句话。 可此刻,他手边还放着那本离婚证明,面前的家更是一片漆黑。 耳边江攸宁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但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却全是宁若薇的身影。 她穿着暖色的围裙,在厨房给他煲汤的样子;她在书房替自己整理文件的样子;絮絮叨叨提醒自己增添衣物的样子…… 眼睫微眨,那些回忆散开。 “砚修?你……还在听吗?” “攸宁,抱歉,我、我现在……没心思谈这个。”他最终只是这样回答。 当晚,傅砚修坐在书房,电脑屏幕上是律师协会的最新动态。 傅砚修眼睛直愣愣的,目光落在虚空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手握住鼠标,久久没有移动。 忽然,一条新闻推送跳了出来—— 《震惊!消失三年的“律政女王”薇薇安高调复出,首战碾压国际律师团!》 他点开新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法庭上的照片。 傅砚修的呼吸猛然停滞。 这张脸…… 是宁若薇。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放大照片,死死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怎么回事……薇薇安……就是若薇?” “她不是……只是个家庭主妇吗?” 他的大脑被惊的一片空白,嘴里还喃喃着“不可能”。 傅修砚的手指悬在屏幕前,照片中的女人眉眼凌厉如刀,与记忆中低头煲汤的身影渐渐重合。 他突然想起某个深夜,宁若薇蜷缩在沙发上翻阅着一本《国际商法》,记忆渐渐清晰,那本书的边角书名就是薇薇安…… 他还以为,那只是她借来的书,亦或者是她随手写的。 傅砚修从来没有往宁若薇就是薇薇安的方向想过。 但是…… 宁若薇曾经在他面前分析过江攸宁的离婚案,字字珠玑,话里话外对过往案件和相关的法律条款更是侃侃而谈; 他曾经见到过她在翻阅成摞的大部头法律书籍,每一本的角落都标注着“薇薇安”的记号; 她甚至在他面前提到过“五年前的跨国离婚案”,而他从未深究…… 她一直都在他面前,可他从未真正看清她 他竟然从来没有看清过自己的枕边人。 怔愣之后,傅砚修猛地站起身,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他必须找到她,必须找到她问清楚! 可刚出门,他的手机响了——是律所的合伙人。 “砚修!你看新闻了吗?薇薇安复出了!她竟然就是宁若薇!天啊,我们之前还让你去联系她帮忙……” 傅砚修的手指攥紧方向盘,指节泛白。 “我知道。”他声音沙哑,“我现在就去找她。” 电话那头愣住:“你去哪儿找?她现在不是已经……” “北城。” 他挂断电话,一脚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第十一章 傅砚修抵达北城时已是深夜。 他没有去酒店,而是直接驱车前往了星耀律师事务所。但等他到达的时候,大楼早已熄灯,他站在楼下,抬头望着漆黑的窗户,仿佛这样就能窥见她的身影。 “宁若薇……薇薇安……” 这两个名字在他脑海中反复交织,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他的理智。 他拨通了北城律协的老同学电话,声音沙哑:“帮我查一下,薇薇安的真实身份。” 对方却诧异地出声:“你不知道?薇薇安就是宁若薇啊,她三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隐退,现在又复出了……等等,宁若薇……她不是你太太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困惑和震惊,而傅砚修的手指几乎捏碎了手机。 原来,全世界都知道,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回到酒店,傅砚修坐在床边,头痛欲裂。 他翻出手机里寥寥无几的宁若薇照片——大多是她安静地站在角落,或是低头做饭的背影。他从未认真拍过她的正脸,就像他从未认真了解过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曾在他书房翻阅法律典籍,书页边缘标注着“薇薇安”的记号,而他只是皱眉而他只当她是“随便看看。” 她分析江攸宁的离婚案时,条理清晰得惊人,而他只当她是随口一说。 她甚至在一次晚餐时随口提过:“我以前打过类似的案子……” 而他根本没听进去。 她从未刻意隐瞒,只是他从未在意。 他突然有些恼怒,恼怒于宁若薇的闭口不言,恼怒于自己的充耳不闻。 傅砚修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屏幕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第二天,北城中级法院。 宁若薇刚结束一场庭审,步伐沉稳地走出法庭。 她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长发高挽,眼神锐利如刀,与过往三年的那个温顺的“傅太太”判若两人。 “宁若薇!”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 傅砚修大步追上,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皱眉。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薇薇安?”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压抑的怒意。 宁若薇缓缓转身,目光平静地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为什么不告诉你?傅律师,结婚三年,你在意过吗?你一直忽视我,从未主动开口问过,现在来质问我为什么隐瞒你?” 傅砚修呼吸一滞。 她的眼神太冷,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法院走廊人来人往,不少律师和记者已经注意到他们的对峙,悄悄驻足观望。 宁若薇轻轻抽回手,整理了下袖口,语气淡漠: “傅律师,请你自重。现在的我们只是同行,未来也可能是对手。” 她微微抬眼,目光如冰: “而再次见面,只会在法庭上。” 说完,她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松,没有一丝留恋。 傅砚修站在原地,手指攥紧又松开。 他们明明是夫妻!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形同陌路,甚至成为“对手”。 可那张离婚证突然浮现在眼前,拦住了他想要追上去的脚步。 回到酒店,傅砚修脱力地瘫坐在地摊上,手机正疯狂的震动。 江攸宁发来二十几条消息,最后一条是语音,点开后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声音: “砚修,我去找你,你不在……你去找她了是不是?你明明说过……你根本不爱她的……” 傅砚修闭了闭眼,不知为何,听着江攸宁的哭声,他心里只剩烦躁,索性直接关了机。 他走到窗前,俯瞰北城的夜景,忽然想起三年前。 彼时宁若薇刚刚嫁给他,曾小心翼翼地问:“你喜欢北城吗?我从小在这里长大。” 而他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句:“南城更好。” 从此,她再没提过家乡。 第二天,各大法律媒体头版头条: 《震惊!南城“不败神话”傅砚修与北城“刑案女王”薇薇安竟是夫妻?!》 配图是两人在法院走廊对峙的照片,宁若薇冷若冰霜,傅砚修眼神复杂。 新闻一出,整个律政圈炸开了锅。 舆论大爆发,更是一边倒地嘲讽傅砚修,而宁若薇始终没有回应。 深夜,傅砚修独自坐在酒吧,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 酒保忍不住劝道:“先生,您喝太多了……” 他充耳不闻,直到醉意朦胧间,仿佛看到宁若薇坐在对面,依旧是温婉的模样,轻声问他:“砚修,今天工作累吗?” 他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片空气。 不知不觉间,他早已弄丢了最珍贵的人。 第十二章 北城高级法院外,媒体的长枪短炮早已架设完毕。 这是一起备受瞩目的商业谋杀案。 知名企业家周世坤被控谋杀竞争对手,证据链完整,但被告方聘请了南城“不败神话”傅砚修辩护,而受害者家属则委托了刚刚复出的“刑案女王”薇薇安。 两大顶尖律师首次对决,法庭座无虚席。 庭审开始,宁若薇作为公诉方代理律师率先陈述。 她站在法庭中央,黑色西装衬得她气场凌厉,声音清晰而锋利: “被告周世坤在案发当晚,曾三次拨打死者电话,通话记录显示,最后一次通话后,死者手机信号消失,尸体在次日凌晨被发现。” 她点击遥控器,投影屏上显示出被告车辆的行车记录——案发时段,他的车曾出现在死者小区附近。 “更重要的是……”她停顿一秒,目光扫过陪审团,“我们在死者指甲缝中提取到了被告的DNA。” 法庭一片哗然。 傅砚修眉头微蹙,无他,这个案子比他预想的更棘手。 轮到傅砚修质证时,他起身走向证人席,语气沉稳: “行车记录只能证明我的当事人路过该区域,并不能证明他确实进入了死者家中。” 他转向陪审团,继续道:“至于DNA,我的当事人与死者是商业合作伙伴关系,此前有肢体接触是很正常的事情。” 逻辑严谨,辩词有力,这本该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直到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宁若薇。 她正低头翻看资料,侧脸线条冷峻,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一瞬间,傅砚修恍惚看到了三年前的宁若薇。 她也是这样安静地坐在餐桌旁,暖黄色的灯光下,静静地等着他回家吃饭,而他……总是忽略她。 “傅律师?”法官提醒道,“请继续提问。” 傅砚修猛然回神,竟一时忘了下一个问题。 宁若薇抬眸,与他视线相撞,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在最终结案陈词阶段,宁若薇站起身,缓缓走向陪审团。 “被告声称自己与死者关系良好,但是……” 她拿出一个U盘,从中调出一段录音,“这是案发前一周,被告在私人会所对死者的威胁。” “房间内部没有监控,但在靠近被告方和死者所在包厢的门口,监控曾在服务生推门而入的瞬间,收录进了一句话……” 录音中,周世坤的声音充满恨意:“……告你!你再敢抢我的项目,我让你死无全尸!” 陪审团成员脸色骤变。 “周世坤没想到会有人推门而进,威逼利诱试图让这位服务生闭嘴,他也并不认为走廊上的监控能证明什么?‘只是在一起喝酒而已。’” “只是受害者大概也没想到,他喝的……是断头酒。”宁若薇乘胜追击:“证据链完整,动机明确,足以证明这是一场蓄意谋杀,而非意外!” 她转身看向傅砚修,语气轻柔,眼神却锐利:“傅律师,法律不会因为辩护律师的名气而歪曲真相。”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直接撞碎了他脚下虚浮的高塔。 法官宣布休庭合议时,傅砚修坐在辩护席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 他从未在法庭上分心过。 可今天,他满脑子都是宁若薇。 她冷静陈述的样子,她反驳他时的锋利,还有她看他时……那冰冷的眼神。 半小时后,法官宣判:“被告周世坤,谋杀罪名成立,判处无期徒刑。” 傅砚修败诉。 媒体瞬间沸腾,闪光灯疯狂闪烁,标题迅速登上热搜: 《神话破灭!傅砚修首次败诉,输给前妻薇薇安!》 《首战败落!傅研修是否会从此失去信心!》 南城,江攸宁看到新闻后,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 “宁若薇……你凭什么!” 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傅砚修竟然为了宁若薇追去北城,甚至因此输掉官司? 她绝不允许! 当天下午,江攸宁秘密联系了几家八卦媒体,匿名爆料: “薇薇安当年是靠爬傅砚修的床上位,隐退三年是因为被玩腻了,现在复出则是为了报复!” 爆料一出,全网哗然。 #薇薇安爬床!# #薇薇安复出报复!# #傅砚修薇薇安婚姻内幕!# 等话题瞬间霸榜热搜。 宁若薇所属律所电话已经被打爆,门口更是堵着成群结队的记者,势必要挖出一些猛料。 “薇薇安律师,请问您当年真的是靠不正当手段嫁给傅砚修的吗?” “您这次高调复出是为了报复他吗?” “您和傅砚修的婚姻关系是否还存在!您会和他选择离婚吗?!” 宁若薇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直到一名记者尖锐地问道: “傅砚修是不是从来没爱过您?” 她的脚步终于顿住。 缓缓转身,她看向镜头,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 “首先,那些网上的各类言论皆是谣传,其次我和傅砚修的婚姻已经结束。还请各位关注案件本身,而非八卦。” 说完,她径直离开,背影挺拔如松。 当晚,傅砚修看到热搜,怒从心起。 他脑海中迅速略过几个对手的名字,可那些人都不清楚自己的婚姻内幕,只有…… 他直接拨通江攸宁的电话,声音冷得吓人: “爆料是你做的。” 他语气笃定,将江攸宁准备好的说辞统统噎了回去。 江攸宁心虚地辩解:“我只是说了事实……” “事实?”他冷笑,“事实就是三年前是我喝醉认错了人,是我为了补偿才提出结婚,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错!”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江攸宁突然痛哭出声。 “你爱上她了,是不是?” 傅砚修没有回答,直接挂断。 他站在酒店落地窗前,看着北城的夜景,忽然想起宁若薇今天在法庭上的样子。 自信又耀眼。 她再也不是那个会一直等他回家的宁若薇了。 第十三章 最近的谣言愈演愈烈,陈律师将窗帘拉上,隔绝了外面窥探的视线。办公室内一片安静,键盘敲打的声音隐隐传来。 “这帮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恨不得把摄像头塞你嗓子眼里去。” “……抱歉,因为我的个人生活才影响到了律所。” 陈律师闻言摆摆手:“哪的话,你愿意回来,是我该感谢你。只是,你接下来该怎么办?一直躲着他们走也不是办法。” 宁若薇转头看向落地窗,锐利的目光似乎隔着厚厚的窗帘落到了楼下的记者身上。 “我为什么要躲?” 次日,北城国际会议中心,一众媒体蜂拥而至。 宁若薇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站在发言台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闪烁的镜头。她没有请公关团队,没有提前准备通稿,甚至没有带律师同事。 这场记者会,她只为自己而战。 “关于近日的谣言,我将在此做出解释。”她的声音清晰冷冽,“第一,我和傅砚修的婚姻,从来不是所谓‘爬床上位’。” 她点击遥控器,大屏幕亮起。 第一张监控截图,是三年前的酒店监控截图,傅砚修醉得不省人事,被她搀扶着进入电梯。 第二张文件图片,是医院的验伤报告,证明那晚是她的第一次。 第三张聊天记录,是傅砚修醒后发给她的短信: 全场哗然。 宁若薇继续道:“我和傅砚修结婚三年,他并没有尽到一个伴侣应尽的责任。冷暴力、无视、甚至为了他的初恋将身体不适的我丢在高速公路;将因为烫伤而无法行动的我扔在餐厅。” 伴随着宁若薇一字一句的阐述,屏幕上同时切换到一张急诊记录: 下一张的照片里,她的后背布满水泡,触目惊心。 “而当时,傅砚修在做什么?” 最后一张照片弹出,是傅砚修抱着指尖微红的江攸宁冲出餐厅,照片里的他眼神焦灼,满心满眼都是对怀里的人担忧。 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攸宁才是他重伤的妻子。 这场记者会不仅邀请了各大媒体记者,更是同步在网络上进行直播。 整场记者会涉及到三个人的纠葛,两位是业内顶尖的精英律师,一位是名誉海内外的著名钢琴演奏家。 信息量之大、关系之复杂,瞬间引爆全网。 #傅砚修渣男# #江攸宁绿茶# #薇薇安惨遭抛弃#等话题屠榜热搜。 网友愤怒评论。 江攸宁的风评急转直下,不仅仅是绿茶,已经有网友扒出时间线,证实在宁若薇和傅砚修还没有离婚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有了频繁地联系。 #江攸宁小三# #江攸宁插足他人婚姻#等相关词条更是热度居高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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