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之歙州三地接连有人惨死,又有鬼神之说喧嚣于尘,前往礼佛求个平安的人就更多。” “那仵作之子带着他母亲忏悔之时,被人亲耳听到他提及火烧荣江,屠城血洗之事,连带着当年有人杀害赈灾官兵凿沉官船,私吞百万粮款的消息也走漏了出来。” “如今别说是歙州、朗州、饶州三地,就连其他地方也是谣言四起。” 第496章 憎郡王抬头沉声道:“整个南地都在盛传,那些惨死官员都是因为罪孽深重遭了报应,说是当年水患之后枉死之人的冤魂回来索命,是那荣江近万被活活烧死的人回来报仇了……” “这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李文昌猛地起身厉喝:“这世上哪有什么冤魂,我看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世家之人也并非全都是蠢货,能在朝为官的,有几个不知道当年陆崇远跟安帝是怎么“勾搭”上的,安帝从一个不起眼的皇子,突然冒了头得以跟陆家联姻,就是因为二十年前那一场水患。 而戾太子名声染瑕,甚至后来贺家问罪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此事。 他们可以不在意陆家名声,不在意安帝如何,哪怕皇帝身败名裂对他们也影响不了什么,他们甚至还能趁机另外推一个亲近世家的皇帝上去,可是他们绝不能让贺家跟戾太子的事情出现反转。 当年贺家何其显赫,戾太子何其威盛,一旦当年事情被人揭破,安帝声名蒙尘,那当年戾太子谋逆,贺家犯上的事情说不定也会被牵扯出来。 陆崇远早死、陆家被毁不会再损失什么,但他们这些曾落井下石瓜分贺家的人却没一个有好下场。 李文昌往日跟冯秋荔最熟,他满是焦急地看了冯秋荔一眼,冯秋荔感觉到他目光也是绷紧了脸说道:“憎郡王所言毕竟是流言,二十年前往事也早已定性,且冤魂索命实在是无稽之谈。” “鬼神之说本官是不信的,官员接连惨死恐是人为非意外,还请陛下严查。” 梁太师看着上前顶着压力开口的冯秋荔,对他更加看重了几分,闻言也是在旁沉声道: “老臣也不信冤魂索命之事,更何况憎郡王,你既早知南地传言,知道官员枉死之事,为何不早早回禀陛下,反而隐瞒这么久,你到底是为了查清真相,还是别有所图?” 他说完看向安帝: “陛下,兹事体大,若真是有人想要以谣言威逼祸乱朝堂,断不能轻纵!” 安帝头一次觉得世家这些朝臣这般顺眼,他沉着眼说道:“梁太师说的是,谢平嘉,你既早知南地谣言纷纷,知晓官员惨死,却半句未曾禀告朝廷,你简直就是无君无父,来人,将憎郡王先行拿下!” 憎郡王早知他今日冒头说起南地旧案后不可能安稳,也想好了各种应对之法,可没想到他这个父皇会这般无耻。 他没等虞延峰他们上前,就直接说道: “儿臣并非不想禀告父皇,而是父皇对儿臣厌憎,就因为儿臣在意父皇颜面怕您被人欺瞒,揭穿了废后和铖王之事,您便险些要了儿臣性命,更赐下这般屈辱封号。” “儿臣知道对你冒犯也不曾怨恨于你,可也明白父皇对我不喜。” 憎郡王眼圈微红望着安帝: “儿臣初遇肇惠那二人时,对他们怎敢轻易相信,他们所言也只以为是外间传言,未曾查清之前怎么敢贸然告知父皇?” “后来儿臣派人南下查到这些之后,心中慌乱便想要进宫求见父皇,也曾跟父皇说过有要事相商,可是父皇却只让人将儿臣拒之门外,甚至命禁卫将儿臣撵出了宫,从头到尾都不见儿臣。” “儿臣也想告知父皇,与父皇商议南地之事,可父皇让儿臣怎么开口?难不成将此等大事告知宫中内监、禁卫,让他们传话,再闹的沸沸扬扬?” 安帝被憎郡王的质问弄的一蒙,而殿前不少人则都是恍然。 他们的确记得前两日憎郡王进宫了一趟,还曾在御书房前痴缠半晌,被安帝命人撵了出去,当时这事情传出之后不少人都看憎郡王的笑话。 犹记得那一日憎郡王出宫时的狼狈、沮丧,不少人都瞧得清楚,更都觉得这位曾经的二皇子是真的惹恼了圣前,彻底没了希望,可谁能想到他进宫却是要跟安帝说南地的事情? 有这么一出,安帝和梁广义他们再怪罪憎郡王不曾禀告,就实在是无理取闹。 憎郡王红着眼满脸悲愤:“儿臣知道父皇不喜欢儿臣,可儿臣从未有冒犯之心,之于南地旧案也只是不忍当年往事有所错漏,不忍见那些百姓若当真枉死冤魂难散。” “儿臣本是想等宫宴之后再私下去寻父皇,可方才崔尚书他们一口一句陆家如何,梁太师更道陆家和废后所行谋逆乃是被萧厌引诱,儿臣怕当真有人将陆家过错落到旁人身上,这才不得不当众提及南地之事。” “二十年前水患赈灾,主事的便是陆崇远,率兵负责平定南地的更是陆家姻亲,若当真有人火烧荣江,血洗城池,更贪污赈灾粮款以致南地民不聊生,陆家首当其冲脱不了干系、” “儿臣不惧被父皇厌憎,可儿臣侥幸生在皇家,受天下人奉养,就有义务替天下百姓讨个公道!” 憎郡王说的大义凛然,哪怕红着眼面对盛怒的安帝也毫不退让的勇气,让得所有人都忍不住动容,而他口中所说的那些也让殿中朝臣都跟着心神翻滚。 火烧荣江。 屠城血洗。 贪污赈灾粮款,害死随船官兵,因南地暴乱,让百姓死伤无数。 无论哪一桩事情都骇人听闻。 曹德江面无表情寒声说道:“如果老臣没有记错,二十年前南地水患之时,先帝命戾太子与贺文琢一起前往南地赈灾,官船沉凿之后,南地大乱,戾太子被先帝强行下令回了京中,贺文琢却留在南地。” “太子回京之后,先帝便命陆家前往南地,陛下随行,当时朝中拿不出第二笔粮款,戾太子与贺家为弥补沉船之错变卖家产、筹措钱粮与陆家同行,更同时派出十数太医彻夜奔袭去往南地治疫,可没过多久,就传贺文琢贪污受贿,与南地官员勾结,私昧赈灾粮款,以致引起民乱。” “前往南地的太医被暴怒的乱民所杀,贺文琢也被暴乱之人杀死、尸骨无存,可如今却说他是奉戾太子之命镇守荣江。” 曹德江抬头看向安帝,眸色冷厉: “如若真相是此,那当年荣江那场大火,不仅烧死了荣江满城百姓,烧死了南下治疫的太医,甚至就连贺文琢也死在了荣江城里,那后来那些关于贺家的罪名是从何而来?” 第497章 曹德江的质问如同轰雷,那一字一句都让安帝神色紧绷。 殿前看着君臣二人这般针锋相对的模样,也都是心神提了起来,而就在这时,就有太医署的人越众而出,走到殿前“砰”地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微臣父亲就是当年死在南地暴乱之中的太医之一,他若当真死于乱民之手、为国尽忠,微臣无话可说,可若是因人私心鬼魅被人所害,活活烧死于荣江城里,微臣断不能无视。” “父亲他一心为了朝廷,明知南地疫症危险依旧义无反顾,他不该死的这般屈辱。” “求陛下彻查此事,还微臣父亲一个公道!!” 说话那太医年岁不算太大,苍白着脸时眼里全是愤然。 当年他父亲死时,人人都说是因贺家所害,是因为贺家三爷太过贪心激怒民怨,因为戾太子赈灾不力才会让得父亲受了牵连,他对戾太子和贺家憎恶至极,可如今却告诉他。 他父亲是枉死,贺文琢也并非主谋,他怎能轻易放过。 文信侯也是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若真有人火烧荣江、屠城血洗,简直就是灭绝人性,无论如何都不能轻饶!” “文信侯说的对,朝中赈灾是为庇佑百姓,官兵南下是为剿匪,当年率兵之人到底是谁,他竟敢放纵手下屠城杀人,烧死一城百姓,实在是可恶!” “陛下,虽时隔二十年,但空穴不来风,既有谣言传出必有缘由。” “微臣附议,此事实在太过恶劣,无论枉死百姓,还是葬身南地的太医官员,都得给他们一个公道!” 紫宸殿内沸腾,在朝为官之人虽各有心思,但并非人人都是大奸大恶,除却清流一派义愤填膺,朝中武将也都是纷纷开口,神情愤慨至极。 安帝对着下方众人目光,听着那些一声高过一声要求严查南地之事的声音,喉间呼哧喘息时,只觉头痛欲裂。 “陛下!” 冯内侍低呼:“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冯内侍手忙脚乱扶着安帝时,轻掐了他手臂一下。 安帝对上冯内侍满是焦急的眼神,就想要装作头疾发作直接晕过去,可谁想还没等他倒下去,萧厌就在下方突然出声:“凌太医,陛下好似身子不舒服,还不上前替陛下看看?” 凌太医就是刚才愤然说话的那位年轻太医,他看着倒下去的安帝就是心中一跳,此时听萧厌的话后毫不犹豫就抬脚上前。 安帝原本打算晕倒的动作顿时一僵,死死抓着冯内侍的手时,力气大的仿佛将其当成了萧厌的脖子,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陛下……”冯内侍疼的一哆嗦。 安帝紧咬着牙根坐直身子,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夜之事远非崔林、憎郡王所为,萧厌必然早就知情,他怕是恨了他几次三番猜疑,甚至先前对他起的杀心,否则以他素日精明怎会看不出来他方才心思,反而屡屡拆台。 亲手养出一个处处掣肘自己的狼崽子,安帝只恨自己瞎了眼,他坐稳身形不待凌太医上前就压抑着怒气说道:“不必了,朕只是头疾发作,老毛病了。” 凌太医站在台阶上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萧厌。 萧厌嘴角轻扬貌似恭敬:“还是让太医替陛下看一下,头疾之症可大可小。” “朕说了不用!” 安帝声音越发冷了几分,垂眼看着萧厌时弥漫杀意:“怎么,你要替朕做主?” “微臣不敢。” 萧厌稍稍俯身:“微臣只是担心陛下龙体,不过陛下既然不愿意让太医诊治,那凌太医就先退下吧,毕竟陛下的身子无人比陛下更清楚,是微臣一时情急方才逾矩。” “陛下恕罪。” 他说话谦顺恭敬,言行挑不出半点错来,可那嘲讽之意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 原本还担心安帝当真出了什么事,心中焦急想要看诊的凌太医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眼里露出愤恨恼怒之色,更满是不解和怒气。 安帝根本就没事,他刚才分明是想要借机装晕,拖延审问南地案子的时间。 殿中其他的也不乏精明之人,一时间望向安帝的目光都有些复杂和难言。 谁都看得出来,二十年前旧事恐怕真有问题,哪怕歙州三地官员并非冤魂索命,而是人为谋害,那也定然是跟二十年前旧案脱不了干系。 论理安帝身为帝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又闹的人心浮动天下议论,他该直接命人严查审问,断不可能坐视不理,可是他却这般推诿不肯细审,甚至不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装晕。 这简直是…… 棠宁也是差点被安帝这做法给逗笑,这皇帝莫不是脑子进水,他这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心里有鬼? 凌太医带着几分愤恨跪了回去,板着脸毫不客气:“既然陛下无事,还请陛下严查二十年前旧案!” 文信侯等人也是看不惯安帝所为,觉得他这般言行简直是将朝政视如儿戏,一位武将越过安帝沉声开口:“憎郡王,你既说你派人前往南地调查,除了这些传言之外,可还有旁的证据?” 憎郡王:“有。” 他收敛情绪,朝着众人说道: “因事关重大,我命人将那仵作妻儿,以及那些惨死的官员家中侥幸存活的亲眷都带回了京城,连带在歙州一带调查所得证据也都整理清楚,原是打算将这些全数交给父皇,只是没想到……” 憎郡王看了安帝一眼,满是复杂的失望垂眼,似是平复了情绪,才继续说道: “除了这些东西,我还发现了另外一桩事情,也是因为此事,方才崔尚书他们要给萧厌定罪时,我才会忍不住当殿提起歙州三地之事。” 曹德江皱眉:“什么事?” 憎郡王正色:“我的人在南地调查二十年前旧案时,意外发现崔家和梁家也有派人去了江南,且还有另外一队人盘踞合安一带,我原以为他们也是听闻了南地消息前去调查此事,可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 “那队不知身份的人一直逗留在合安城内,暗中接触合安越家,想尽办法去接近跟赵元朗和离的那位赵夫人,而崔家和梁家的人更是稀奇,他们竟是在查当初被萧督主报复之后,遭他赶尽杀绝早就身亡的萧家人。” 第498章 憎郡王看了眼萧厌,神色凝重: “我只觉奇怪,便传信命人暗中跟随,后来发现梁家的人抓了一批人,对他们严刑逼供、百般折磨,似是要查探什么东西,事后又暗中将其押送回京。” “我的人一路尾随直到快到京城时,才意外知晓那些人身份,被梁家所抓的居然是本就早该身死的萧家人,萧督主的那位父亲,也就是因为苛待于他被他所杀之后,声名狼藉的萧家家主萧晋安也还活着,只这些年改名换姓带着萧家其他人一直藏匿在江南。” “你说什么?!”文信侯震惊。 曹德江也是倏然起身:“你说萧晋安还活着?!” 冯秋荔更是脱口:“不可能!当初萧家被血洗,萧晋安的尸体明明好些人都亲眼看到。” “是啊,萧晋安明明已经死了。” “萧家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是不是搞错了?” 殿中其他人都是因为憎郡王的话哗然一片。 谁不知道萧厌当初是怎么“虐杀”萧家人,又是怎样弄死了他父亲兄弟,踩着萧家其他人的尸骨得了心狠手辣之名,后一步步成为圣前最得宠内侍,再被安帝重用掌管了枢密院。 萧厌是孤臣,身后无所牵挂,所以安帝才会重用他,朝野上下也才会对他忌惮害怕,因为他身边没有任何软肋。 一个能弑父杀亲的人,谁敢招惹? 可如今憎郡王却说,萧家的人根本就没死,那萧晋安还好端端的活着,这怎么能不让人震惊?! 安帝万没想到萧家人还活着,他猛地看向萧厌:“萧厌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欺君?!” 萧厌侧头:“陛下言重,微臣从未亲口与陛下说过,微臣杀了萧家人。” “你怎么没有,你……” 安帝出言就想喝骂,可话到了嘴边却脸色一青。 萧厌淡声道:“微臣只是与陛下说,微臣与家中不睦,幼时过的凄惨,与陛下说微臣自年少便已无至亲。” “是陛下觉得微臣弑父杀亲,觉得我心狠手辣,又觉我犯了人伦之怒为天下所不容,从此往后只能依仗陛下,所以可堪一用,微臣从头到尾都未曾与您说过,微臣杀过萧家人。” 安帝脸色铁青:“你……” 萧厌抬头:“陛下心有误会,为臣者不过是体贴上意,顺您心意而为,何来欺君一事?” “你!!” 安帝被萧厌这般无耻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对上他清泠眼眸震怒至极,可更多的却是不安。 当年萧厌刚在宫中冒头时,机缘巧合让他看到才能,随手提拔入了十二监后他办事妥帖处处都合他心意,他本就是多疑之人,自然会查萧厌底细,当知晓他是因被父亲苛待反目成仇才入内廷,便起了重用之心。 他故意给了萧厌机会让他露头,萧厌也一如他希望跟萧家反目,他寻名目落罪萧家,歹毒狠辣残杀萧家之人,背弃所有孝道礼仪,对萧家赶尽杀绝之后为所有人唾弃。 安帝观他孤家寡人,甚至为博自己青眼不择手段,加之他后来就如同丧家之犬除了自己这个主子再无所依仗,这才放心重用于他,一点点让他得了权势,成为心腹,更将枢密院都交给了他。 可如今却告诉他,萧厌所表露出来的都是假的。 他从没杀过萧家人,他更未曾弑父杀亲,他入宫之后种种皆是虚妄,这也意味着这些年萧厌一直都在他面前作戏。 安帝心中不安至极。 能瞒住他的人,将萧家藏匿江南,隐瞒他多年于圣前作戏,萧厌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取信于他,又有什么目的?! 崔林没察觉不对,只惊疑萧家人居然还活着,而且……他满是冤枉:“憎郡王你胡说什么,我何时派人前往江南?”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该问崔尚书自己?” “你别污蔑我,我从未让人去过!” “崔尚书说没有就没有吧。” 他要是继续争执也就算了,可这么一副不与他争辩的模样,将崔林气的差点仰倒。 憎郡王不欲跟他多说,无视崔林脸上怒气,扭头看向神色淡然的萧厌。 “我的人截获了那些人传回京城梁家的信笺,才知道是梁太师他们早就怀疑萧厌身份,疑心他并非萧家之子,也怀疑他屡次针对世家,对陆家赶尽杀绝是有猫腻,所以将萧家人带回京中之后借此谋算萧厌。” “他们趁机截了这批人,得知一件惊天秘闻。” 梁太师听着憎郡王的话只觉得心中急跳,他的确派人前往江南调查萧家的事情,想要去查萧厌底细,可派去的人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他只当他们还没查到要紧东西,却没想到他们早就找到了萧家人,更是被憎郡王半途截了。 此时再听憎郡王说“惊天秘闻”,他下意识就想开口打断,却已经来不及。 “二十三年前,贺家三房嫡女曾下嫁萧家长子萧晋安,贺家因后来谋逆案灭门之后,那位贺家女为保全萧家上下周全自缢于府中,萧家当年的确有一嫡次子,但是早在出生后没多久就已夭折,但贺家女身亡之后,那嫡次子又死而复生。” “萧家对外言说,那孩子幼时病弱被送往别庄养着,实则后来接回来的根本就不是萧家子。” “萧家为他取名为厌,对他百般苛待,对外更是从不曾让此子露面,只让人人都以为萧家之人对其不喜,可实则是因为那所谓的嫡次子根本就不是萧家血脉,他们不过是为了替他遮掩身份,为他以后所行之事早早铺路。” 憎郡王看着萧厌,一字一顿: “萧厌并非萧家子,而是当年贺家三爷贺文琢的幼子,也是贺家留于世间唯一的血脉,贺家嫡孙,贺砚。” “萧家将其藏匿府中多年,为其改名换姓,后舍了整个萧家在京中人脉、家底,举族佯装与其决裂,更以萧家上下所有人假死,就是为了让贺家血脉能够顺理成章得父皇青眼,以萧家子的身份重入朝堂!” 第499章 “萧厌就是贺砚,是贺家的儿子,他重归朝堂也从来志不在内廷,佯装舍弃萧家以宫中内侍的身份取信父皇,也都是为了遮掩身份。” “他是贺家子,对付陆家全因当年贺家谋逆一案!” 憎郡王的话如同一盆热水泼尽了滚沸的热油里,整个紫宸殿中瞬间沸腾。 别说是梁广义他们站立不稳,就连钱宝坤也是愣了一下,然后猛地看向萧厌,脸上满是仲怔。 他居然是贺家人。 是贺家的儿子?! 傅老夫人也是一把抓着身旁傅槿柔的手,神情愕然:“萧厌……他怎么会是贺家的儿子……” 傅槿柔:“叔母…” 傅老夫人却未曾回话,只直直看向站在殿中的年轻人,嘴里喃喃“怎么可能”。 傅槿柔还从未见过傅老夫人这般失态过,忍不住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萧厌那张格外精致的脸上。 她入京后早就听闻过这位萧督主,也知道他过去那些“事迹”,更曾听人说起过那位祥宁郡主也是依靠这个太监庇护才能脱离宋家,在京中站稳脚跟,她隐约知道贺家是什么人家。 如果萧厌当真是贺家血脉,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并非太监? 如果不是太监…… 傅槿柔望着萧厌的脸有些失神,那素来温柔的眼眸里闪烁了一瞬。 …… 憎郡王的话可谓是轰雷炸翻了整个紫宸殿,所有人都是沸腾。 贺家居然还有人活着,萧厌竟是贺家遗孤?! 安帝脸上更是骇然,他满是难以置信看向萧厌,目光落在他那张脸上:“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贺砚?” 崔林也是瞪大了眼:“他不可能是贺砚,当年贺砚时常出入宫廷,我曾经见过他数次,他容貌与其父肖似,当时也已是少年模样,哪怕时隔十几年也不可能半点痕迹都不剩下。” 萧厌的容貌一直是京中公认的好,这满京城的世家公子拎出来,就没一个比他更好看的。 当年的贺砚容貌虽然也好,但万万比不上萧厌,更何况不过十来年时光,怎么可能磨灭贺砚所有轮廓。 崔林还记得那个贺家三房的嫡子,因与皇长孙谢宸安关系极好,时常出入东宫,贺砚的容貌不少人朝中老臣都是见过的,他肖似其父贺文琢,有着贺家一贯雅量君子的儒气。 如若萧厌是那个孩子,他们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将其认出来,包括对贺家赶尽杀绝惧怕他们卷土重来的其他世家? 梁广义也是慌了神,他竭力稳着心神沉声道:“憎郡王,贺家当年被先帝下旨诛杀九族,绝不可能有人还活着。” “那梁太师派人前往查探萧家人是何缘故,难不成不是为了查探萧厌底细?” “我……” “还是梁太师未曾疑心萧厌身份?” 梁广义难得被人问的哑口无言。 憎郡王嗤笑了声:“若非是梁太师疑心,我又怎么会借你的人知晓萧厌身份,而且若不是你们怀疑萧厌对付陆家是另有缘由,察觉他借父皇之手打压世家,怕他弄倒了陆家之后对你们其他几家穷追不舍,太师与崔尚书又怎么联手做下今夜这局?” 梁太师紧紧皱眉:“你什么意思?!” 憎郡王寒声道:“意思就是,你和崔尚书不过是察觉萧厌身份有异,惊觉他对世家手段太过狠辣,你们疑心他并非只是为了替父皇肃清朝堂,才会设局有了那所谓混进宫中替废后报仇的郑坤,还有偶然听到那些似是而非话语的宣夫人。” 他指着脸色惨白的宣夫人神色冷然: “从宣夫人闯进紫宸殿时,我就有些怀疑,后来提及废后牵扯萧厌时更觉不对。” “今夜的事太过巧合,巧合的像是一切早已经安排妥当,你们设局以废后以及四皇子的死将萧厌牵扯进来,迫不及待想要定萧厌死罪,为此不惜逼迫父皇,甚至收买御前康木海和宫中禁军。” “你们不过是见势不对,想要未雨绸缪,提前要了萧厌性命以绝后患!” 梁太师失声道:“你这是欲加之罪,老夫从不认识什么郑坤!” “那梁太师到底有没有派人前往江南?” “老夫……” “梁太师从来都是明哲保身,连陆家出事时都未曾替他们求情,更从不与父皇争论,但今夜却帮着崔尚书逼迫父皇,你敢说你没有旁的心思?” 憎郡王问完梁太师,就扭头看向崔林: “还有崔尚书,你病重多日,连太医都难以支应,京中谁不知道你家长子曾因你病情求去积云巷,借萧督主寻求秦娘子问诊,虽说秦娘子妙手,可短短几日,想来你还未曾痊愈。” “你明明满脸病色,断手未曾养好,连早朝和六部那边都告休已久,却前来奔赴宫宴,你可别告诉我这宫宴比你日常政事还要重要。” “自刚才宣夫人入内,你就处处支言,话里话外全是针对萧厌,更挑唆于我让我跟你一同落井下石,崔尚书可别说你今夜所为只是仗义执言,你并非早知此事,不是跟梁太师一起谋算萧厌!” 崔林被憎郡王的分析给说愣了,他的确是收买了郑坤,也的确安排了宣夫人的事情,甚至就连那檀夏和康木海也是受他指使,可是他根本就不曾想过萧厌身份有问题。 如果早猜到他不是萧家人,他早就派人去查此事了,只要抓住他欺君一事就能置他于死地,他又何必还大费周章弄出今夜的事情。 还有梁广义…… 他什么时候跟梁广义联手? 崔林被说的一时间茫然,也被萧厌居然是贺家人的消息给打懵了,对这憎郡王喝问竟是忘了反驳。 钱宝坤见状顿时冷笑:“我就说今夜的事情怎么这么巧合,先是宣夫人错过赴宴时辰,太后宫中又冒出来个背主的宫女。” “那郑坤既有本事混进宫里,早前为何不见他动手,他这般憎恨陛下和萧厌,大可寻机暗下杀手,何必偏要费心费力弄这么一出,还把自己的命都给搭了进去,我原以为他蠢,却原来不过是你们设的一场局。” “若说萧厌欺君,那你和梁太师也不遑多让!” 第500章 崔林反应过来厉声道:“钱宝坤,你休得污蔑于我,我不过是看不过有人勾结后妃、皇子,欺瞒陛下,所以才会愤而开口,我与郑坤从不相识,更不知宣夫人今日会入宫……” “你会这般好心?”钱宝坤不屑。 崔林怒声道:“我为何不能,我崔家忠于朝廷,我崔林更是一心为了陛下……” “呵。” 旁边突如其来的一声轻笑,愣是让得崔林一句话吊了半截回去,那口气差点卡死自己。 萧厌像是看了一场闹剧,见崔林上窜下跳满口正义忠心,他似笑非笑:“原来崔尚书对陛下这么忠心呢,可见你昨天夜里与宣夫人恩爱缠绵,彼此依偎着互诉衷肠时,想来也顾念着陛下呢?” 崔林如同见鬼:“你胡说什么!”” 宣夫人更是眼泪一落哽咽哭泣:“萧督主,我只是意外牵扯到宫中秘闻,绝非有意害你,我更不认识那郑坤,你何故这般污蔑我清誉……” 她仰头时哭的厉害: “陛下,我于宣家守寡多年,从不敢与男子太过亲近,更不曾行差踏错损毁宣家门楣,萧督主他居然这般诋毁于我,我往后还有何颜面存活,倒不如死了算了……” 宣夫人哭的格外可怜,殿中不少人都皱眉看着萧厌, 萧厌薄唇轻扬:“若宣夫人这般也算守节,那宣家老爷子的棺材板怕都压不住,你和崔尚书既然都这么健忘,那不妨本督提醒提醒你们?” “城西,崔家旧宅,后院竹林,幕天席地,崔尚书宝刀不老。” 宣夫人嘴里的哭声嘎然而止,脸上瞬间惨白:“你……” “看来宣夫人还记得?” “我不是……” 宣夫人下意识就想要否认,就见萧厌眸色寒凉,丝毫不与她争辩,只开口声音已与之前全然不同,竟是跟崔林有了三五分相似。 “阿彤,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在朝中艰难,先前萧厌那阉贼算计于我,让我失信于圣前,陛下更是因着陆青凤的事对我恼怒厌憎,我原是想要借着太后娘娘那边说情,想办法让你离开宣家之后,我再明媒正娶让你入了崔家,可如今……” “我成了满朝笑柄,崔家更受我牵累,处处受制于人接连受挫,我怕再这么下去崔家会步了陆家后尘。” “我不能娶你,免得你受崔家所累,萧厌那厮心狠歹毒,若知道你我之事恐怕连宣家也不会放过,我虽对你不舍,可更不愿你受过,今夜之后你便好好做你的宣夫人,陛下虽然不喜宣家,可只要太后娘娘在,他就断不会亏待了你……” “你闭嘴!” “你闭嘴!!!” 宣夫人脸色煞白,听着萧厌口中那惟妙惟肖带着“深情”的言语,犹带风韵的脸上满是惊恐。 崔林脸上慌乱比之宣夫人更甚。 萧厌口中所说的这些,分明是他昨夜跟宣夫人见面时说过的话。 他为让宣夫人对他死心塌地,能收拢太后为崔家所用,关键时候替崔家进言,崔林撑着病体跟比他年轻许多的宣夫人缠绵了一场,后来二人便抱在一起互诉衷肠。 刚才萧厌说的话跟他们昨天夜里说的一模一样,连语气、字眼都没有半点差别。 崔林手心里满是冷汗,迎上自家儿子儿媳满是质疑的目光,脸色更加难看。 萧厌没理会殿中议论,只扭头看向委顿在地浑身发抖的宣夫人: “你的确不认识郑坤,也不知道崔林今日会算计我,因为他本就对你就不放心,他既想借你和宣家收拢太后为崔家进言,甚至让你成为他在宫中行走的内线,却又怕你不小心走漏了消息,担心你做不到那般自然看到死人的惊惧,所以就连你也不过只是他今夜设局的一环而已。” “他知道你心慕于他,故意在你面前吐露崔家艰难,知道你会因为他与我嫌隙对我生恨,而且你对陛下是有怨恨的,你怨恨他登基之后迟迟不肯替召宣家回来,怨恨他不肯帮扶宣家,若能见他当众出丑被人算计为难,你乐意至极。” “你的确没与崔林合谋,但崔林早就算准了他哪怕不跟你吐露他要做什么,但只要你听到郑坤的话,知道我竟与废后勾结欺君罔上,你就会毫不犹豫选择顺着他早就安排的路来走。” “你是他选中的棋子,更是他选中今夜对我举刀之人。” 宣夫人被萧厌一语戳穿了心底最深处的隐秘,感觉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而萧厌口中关于崔林利用她的那些,更是她犹如身处寒冬冰窖,浑身上下都染上彻骨的冷。 “宣夫人,你对崔林情深意重,不惜以守寡之身与他往来,屡屡在太后面前为崔家进言,甚至察觉今夜事有不对也依旧愿意为他涉险,将事情闹到圣前,可是他呢?” “他算计你时,可未曾想过今夜若是事败,本督会如何对付你,更从没想过你会变得怎样身败名裂……” 萧厌一声轻嘲,让得宣夫人情绪再也难以稳住。 “你的一腔深情,只成全了崔林算计于我的一场局,当真是……可怜。” 宣夫人眼中一点点红了起来,死死抓着手心抬头。 “你当真算计我?!” 她红着眼看向崔林,泪眼质问: “你说你心慕于我,说你早在我嫁入宣家之时就对我有情,说若非陛下阻拦你早将我接回京中。” “当年你我有旧,我回京之后你引我对你再次动情,我为你不惜拿着宣家来逼迫太后娘娘,可原来你从头到尾都只将我当成棋子?!” “崔林,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宣夫人话音刚落,殿中就满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宣夫人虽说守寡,被安帝叫一声舅母,可实则年纪不过四十,一身皮肉风韵犹存,眉眼依旧能见年轻时绝色,而崔林比她年纪要大,年近五十,被人唤一声崔公崔尚书。 可没想到这位崔尚书人老心不老,居然还懂得色诱?! 这一瞬间,崔林和宣夫人的艳闻,险些压过了贺家还有后人存活给众人带来的震惊。 第501章 一个当朝尚书,一个太后娘家的弟妹、皇帝守寡多年的舅母…… 啧! “崔尚书,好风流。”钱宝坤阴阳怪气。 朝中几位老臣都是低声唾骂。 “你们……简直是有辱斯文!” “朝中败类!无耻至极!!” 曹德江虽然知道萧厌有所准备,却也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惊天大雷,看着往日嚣张至极的崔林那副踉跄模样,他冷笑了一声。 “好一个崔尚书,梁太师,你也好。” 梁广义气的手都发抖,他一口血咽在喉咙里,也是憎恶看着崔林,他从不知道崔林居然还干过这种事情。 若早知道,他绝不会开口半句,更不会落井下石不成,还惹来一身骚。 崔林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只觉得后脊都冷,先前用药之后强行压下去的体弱像是再次涌了上来。 他整个人摇摇欲坠,单手撑着桌面得以站稳,可眼前却是黑沉至极。 萧厌看着崔林和宣夫人那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满是善心提点。 “小崔大人,本督瞧着崔尚书有些不好,身为人子快扶着你父亲和未来继母一些。” “虽说鸳鸯同命,可到底在宫中,正事还没审完,他们若是一起晕了,传出去知道的是他们情深似海,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将他们怎么了。” 崔家长子气的脸上涨红,想要骂人,偏对着萧厌的嘲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觉丢人现眼,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可面对摇摇欲坠满脸惨白的崔林,却只能咬着牙沉默上前,可任谁都能看到他扶着崔林时脸上有多僵硬。 崔家长媳恶狠狠地看着崔林和宣夫人时更是脸色难看至极。 她能嫁入崔家本也是世家大族的人,何曾受过这般屈辱,她只觉得自己脸皮都被自家公公揭了下来,几乎能想像出了这宫门之后,崔家会遭多少人耻笑。 崔家儿郎,崔家女娘,崔家那些外嫁的姑奶奶都会遭他拖累,连她这个嫁进来的儿媳都会成为他人笑柄。 崔家长媳死死揪着手里的帕子,此刻简直恨死了崔林这个公公。 婆母死了多年,崔林就算要续娶也没什么,崔家上下也无人阻拦,可他找什么人不好,非得找个寡妇,还是跟皇室牵扯不清的,二人竟然还私下苟且往来,被人当众揭穿。 他简直是…… 老糊涂了!! 憎郡王看着如遭雷击满脸惨白的崔林,看着被堵的脸铁青的梁广义,突然就庆幸自己之前没有一时昏了脑子临场反悔。 要是那会儿他当真一时糊涂,此时怕跟崔林一个下场,而他也蓦然想到萧厌之前让人跟他传话时,那讳莫如深的“契机”二字。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方才开口也是形势所逼,可如今细想,那所谓的“契机”竟是在崔林身上。 今夜看似是崔林陷害萧厌,可他所行之事竟然一直都在萧厌掌控之中。 是他推着崔林闹出废后之事,也是他一手让得今夜宫宴出现针对之局,他不仅借崔林再次挑起陆家事,将一直避而不插手的梁太师拉进水里,逼着安帝留下朝中众臣。 还有虞延峰和那个未曾露面的刘童恩…… 就连他,恐怕也在萧厌算计之中。 憎郡王愔愔有种感觉,他照着先前说好的当了这“出头鸟”也就罢了,可如果他临时反悔,以为萧厌被人设局没了赢面,转而投奔崔林他们,恐怕萧厌手中也握着能将他置于死地的东西。 想到这里,憎郡王猛地就打了个寒颤,而文信侯满是厌憎地看了眼崔林,直接将目光落在萧厌脸上。 “憎郡王,你说萧厌是贺家子,可有证据?” 憎郡王:“我已将萧晋安等人带回京城,也将当日梁家派往江南的人全数擒获,贺家跟陆家有血海深仇,萧厌绝不可能与陆氏勾结,也因此我才断定今夜之事是崔尚书和梁太师他们设局。” “可是萧厌的脸……”文信侯满脸恍惚。 憎郡王说道:“我听闻江湖上有些手段,只要付得出代价,承受得住非人的折磨,就能够剥了原本脸皮,换一张新的上去,改头换面与往日全然不同。” “萧督主,想来你便是如此吧?” 萧厌沉默片刻,才淡声道:“不过是江湖上一些雕虫小技,我原本那张脸太过招眼,一入京城恐怕就会丧命。” 他顿了顿看向憎郡王: “不过我原以为能瞒过所有人,没曾想却被王爷发现。” 憎郡王似乎与他并不熟悉,摇摇头:“非我之能,若非梁太师派人去江南,我也不会凑巧察觉……” “也是。”萧厌谓叹了声:“当年贺家定罪时,就是梁太师与陆崇远领头,以世家彼此之间的熟悉和莫逆冤害贺家满门,让我祖父他们有口难开,如今梁太师能察觉我身份借此谋算也不足为怪。” 梁广义听萧厌这般轻易就承认了身份,心中忍不住一颤。 再听他后面的话落下时,无论是安帝还是殿中朝臣望向他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梁广义失声道:“老夫今夜之前并不知你身份!” 萧厌笑了声,既没说话,也没反驳,可那副模样却硬生生让得梁广义觉得他什么话都说了。 梁广义头一次体会到有口难言的感觉。 若他之前没有开口“落井下石”,没有想着帮崔林一把将萧厌置于死地,没有顺着崔林的话去威逼安帝,哪怕后来被憎郡王揭破他派人去江南查萧家,他也能有借口辩驳,说他不知今夜的事情。 既未设局,自然不知萧厌身份,可如今他什么都做了,派去江南的那些人更是落在憎郡王手里。 萧厌是贺家血脉,如今几大世家都曾踩着贺家尸骨扒皮吸血,任谁都会觉得他是早就知道萧厌身份,所以和崔林联手想要斩草除根,而萧厌刚才一句“冤害贺家满门”,更是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其他都会以为他是在狡辩。 无论他怎么解释,他们都依旧会怀疑他欲灭贺家血脉的初衷…… 第502章 梁广义已经很多年未曾这般憋屈,有口难言,辨无可辨。 他深吸口气不欲跟萧厌纠缠,只直接略过他沉着眼朝上开口: “陛下,老臣是真不知今夜之事,更不曾与崔尚书合谋,老臣不过是担心宫中内侍与后妃勾结,危及陛下安危才会开口附和,如今既是冤害,此事大可撇过不提,但萧厌欺君一事却是事实。” 梁广义不说崔林,不说郑坤,更半句不提其他,只抓着萧厌身份不放。 “当年贺家随戾太子谋逆,先帝亲自下旨诛杀贺家九族,萧厌若是贺家人,便是抗旨在前,与萧家合谋作戏让其改名换姓藏匿于江南,便是欺君在后。” “他借故接近圣前,又借陛下信任接连对陆家出手,先前多番对付朝臣恐也藏了私心,这般搅弄朝堂,让得京中上下不安无疑是大逆!” 崔林原本因为被揭穿宣夫人之事而混沌的脑子,也随着梁太师的话清醒了过来,他知道现在跟萧厌纠缠其他都是枉然,他注定身败名裂,可安帝是绝不会允许戾太子谋逆之事翻案。 萧厌是贺家人更好,只要能将他拉下来,只要能让安帝处决了他,那他丢些名声又能如何。 如今最要紧的是萧厌。 崔林无暇顾及长子对他的冷漠,只强压着身体不适大声说道:“梁太师说的对,萧厌若是贺家人,萧家那些人又藏匿江南多年,说不定他们早有预谋。” “歙州三地惨死的那些官员,还有那所谓关于二十年前水患旧案的谣言,恐怕都跟他和萧家脱不了干系,定是他故意让人放出谣言,误导百姓和南地官场,为的就是想要借旧事替贺家脱罪。” 崔林脑子里从未有过的清明,说话时更是每一句都直击要害。 “贺家当年跟随戾太子谋逆,罪证确凿,先帝亲自定案且下旨诛杀贺家九族,天下人皆知。” “如今萧厌突然借着贺家子的身份冒了出来行污蔑之言,挑弄民心,搅乱朝堂,屠杀南地官员,以谣言祸乱朝纲,编造旧案往事,妄图混淆真相。” “陛下,无论他到底是不是贺家人,都断不能轻饶此等视朝廷王法于无物的狂徒!” 世家那些朝臣虽然也同样厌恶崔林所为,可更不愿看到贺家翻身。 当年贺家倒下,留存的几大世家人人都吸了贺家的血,如今看似是崔林、梁广义与萧厌对上,可一旦萧厌赢了,崔、梁两家输了,让萧厌寻到机会替贺家翻身,那他们这些剩下的世家谁都别想要好过。 崔、梁二人开口之后,他们也都是纷纷起身。 “萧厌此獠实在胆大妄为,弑杀朝廷官员,其罪当诛!” “陛下,那所谓旧事十之八九是人编造而来,二十年前的事早就时过境迁,怎可能这般巧合突然又冒了出来,还请陛下明鉴。” “贺家之事早已盖棺定论,萧厌若是贺家子,当杀!” “陛下,此人混进宫中,如今又自称贺家人,谁知道真相到底如何,说不定萧厌是他国细作或是什么逆贼匪类,借贺家之名妄图动摇朝纲,陛下定要将其严惩,以正法纪。” 世家那些朝臣纷纷上前进言,殿中没了之前安静。 钱宝坤虽然意外萧厌身份,却还是毫不犹豫站起来怒斥:“你们这些人当真是奇怪,南地既有传言,憎郡王也带回了证人,萧厌被崔林设局谋害,你们统统视而不见。” “他是贺家人又如何,当年贺家被诛事出突然,难保其中不会有所错漏,更何况二十年前水患旧案关乎无数枉死百姓,不审、不问,就要处死萧厌,你们到底在惧怕什么?” 曹德江也是皱眉开口:“陛下,今日若只是萧厌与贺家旧事,他遮掩身份混进宫中的确其罪当诛,可若真有缘由又事关荣江一城百姓,关乎当年十数万水患枉死之人。” “当年接管戾太子和贺家赈灾的,是陆家与陛下,老臣相信陛下绝非那等灭绝人性不择手段的暴戾之人,可如今既有这般传言,又有当年知情之人露面。” “二十年前旧案未曾查明之前,陛下绝不能动贺家血脉,否则传扬出去,只会以为陛下心虚灭口!” “曹德江,你放肆!你竟敢这般诋毁圣上?!”世家之人怒斥。 曹德江毫不退:“老夫只是实话实说,今日之事除非杀尽这殿上所有赴宴之人,否则萧厌身份遮掩不住。” “南地流言已经传至西北,连肇惠等地的人都已经知晓赈灾往事,更何况是南地那些本就身处其中亲眼看到官员惨死的百姓,陛下以为还只是拿下萧厌就能解决的?” “若不能查明真相,查清荣江屠城真假,弄清楚流言之中那些往事,将事实公之于天下,陛下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届时陛下声名尽毁,皇室失了权威,大魏民心尽失,你们这些今日蛊惑陛下斩杀萧厌之人来替陛下担着吗?” “你!”世家那些朝臣纷纷怒目而视。 曹德江却没理会他们,只直视安帝:“陛下当知北陵新帝登基,对大魏虎视眈眈,南齐又一直贼心不死,屡屡骚扰边境,陆家跑了一个陆九安,他身处何地陛下也清楚。” “一旦歙州等地的事情闹大,贺家往事被人牵扯出来,陛下却不管不问直接杀了贺家血脉,必定会惹天下人质疑惹的人心大乱,到时若再被那些心有异心之人,或是北陵、南齐趁虚而入,我魏朝必定大乱……” “曹德江,你休得危言耸听!”有人呵斥。 钱宝坤在旁冷笑:“危言耸听?” “你们一个个安坐京城,高床软枕自是不知边境危机、不知外间纷乱,一旦真如曹公所言,你们杀了贺家血脉引得天下大乱时,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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