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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诗小说> 快穿之千娇百媚系统_御书屋 > 第59章

第59章

应跟他们合作的,他想要说什么,可对上萧厌没什么情绪的黑眸时,四皇子只死死抓着四轮车的把手。 棠宁站在一旁,分明瞧见四皇子那用力到发白的指节,想着这人还有用处,她开口说了句:“阿兄伤势很重,今日见客本已是强撑着,他接下来需要静养,殿下不如先回去吧。” 有了台阶,四皇子脸色总算好了些:“那我先告辞了。” “我送殿下出去。” 好歹是皇子,棠宁未曾太过下他脸面。 有棠宁相送,四皇子从九霄院出来之后,虽然依旧对萧厌方才所言极为恼怒,心中也骂了不知道多少回阉狗,可到底还记得这会儿仍在人家府中,脸上只带出一丝不愉。 棠宁说道:“阿兄受伤后心情不好,方才陆二郎君过来又惹了他不高兴,殿下莫要介怀。” 四皇子听她温柔细语,脸色好了些:“怪我,萧督主若非是替我出气,也不至于会以身涉险。” 棠宁:“……” 见四皇子仿佛已经认定了昨夜之事是为着替他报复陆家,棠宁也没有出言反驳,她只是将人送出了后院之后说道:“阿兄既然选择了殿下,自然便容不得旁人伤您。” “方才阿兄那些话虽然不怎么好听,可他也是盼着殿下能早日好起来,好能回归朝堂让陛下重新倚重,如今朝堂之中立储的声音越来越多,二皇子呼声又高过了您,您若再不做些什么,难保不会让人觉得您对那个位置无意。” “而且阿兄身份特殊,陛下宠信阿兄本就因为他不与任何人交好,也不插手夺嫡之事,您若经常过来不仅会惹人怀疑,若真让陛下起了疑心,于您,于阿兄都不是好事。” 四皇子听着棠宁缓缓絮语,忍不住心中一紧,萧厌刚才冷言的恼怒散去之后,他不由也生出些后怕。 “县主说的是,是我大意了,往后我会小心一些,人前与萧督主保持距离。” 棠宁轻柔一笑:“天色也不早了,阿兄身边离不得人,我就不送殿下了。” 四皇子连忙叫住她:“县主。” “嗯?” “我先前曾得一物,觉得只有县主与其相配。” 四皇子从袖中取出一个四方锦盒来,打开后,就见盒子里躺着一枚硕大的珍珠. 那珍珠通体圆润,洁白如莹,丝毫不见半丝瑕疵,最难得的是,那珠子足有鸽子蛋大小,安稳落在下方的红色绒布上,瞧着极为稀罕。 “这珍珠是我早年所得,一直难以寻到与其相匹配的人,后来见到县主第一面时,脑海里便浮出道念头,觉着这珍珠与你再相配不过。” “珍宝配佳人,还望县主笑纳。” 棠宁看着四皇子满是火热的眼神,再看看他手里的珍珠。 下一瞬,差点反胃。 远远缀在后面保护棠宁的沧浪听到四皇子的话,险些拔刀。 这狗日的四皇子,居然想挖他家督主的墙角?! 第310章 沧浪抱着长剑躲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盯着,只待四皇子稍有不轨就剁了他的爪子,就连杭厉和花芜都是一脸惊叹地看着四皇子。 这人也忒大胆,敢觊觎他们家主母/女郎,得是另外两条腿也不想要了? 这要是督主知道了,脑袋都能给他拧了。 棠宁怎么都没想着四皇子居然生了这种心思,见他定定望着自己,压着厌恶,笑容冷淡下来。 “无功不受禄,此等珍宝四皇子还是收回去吧,我不能要。” 四皇子却只以为她不好意思,连忙说道:“怎么会无功,县主昨日帮着萧督主教训了陆家,替我报了落马之仇,方才又费心提点于我,我对县主感激在心,这珍珠虽然难得,可是赠与县主却是我心甘情愿,还望县主莫要拒绝。” 棠宁:“……” 更恶心了。 见四皇子捧着那珍珠满脸期冀地看着她,眼底的火热和暧昧几乎掩饰不住,棠宁后退了半步。 “我想四皇子误会了。” “对付陆家,是为了替我自己出气,我与他们早有嫌隙,所做一切都与殿下无关,至于提醒殿下,也只不过是因为阿兄在朝中已是群狼环伺,我不想因为四皇子一时糊涂,做了什么拖累了我家阿兄。” 她脸上仅剩不多敷衍的温和也散了个干净,说话更是半点情面都没留。 “我不喜欢珍珠,更不喜欢无缘无故送上门的珍宝,四皇子收起来吧。” 四皇子脸上僵住:“县主是不是误会了,这珍珠只是谢礼……” “我有没有误会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不要误会了什么才好。” 棠宁杏眼失了笑意之后,无端透着一股子疏离。 “棠宁……” “殿下自重。” 见四皇子居然想要伸手来抓她,棠宁挥袖退开后脸色更冷:“我不愿将话说的难听。” “殿下说这珍珠你早就得了,却一直找不到与其匹配之人,你上有皇后为母,下有四皇子妃为妻,她们皆是为着你的前程尽心奔走,可是在你眼中,无论是你的母亲,还是你的妻子,都配不上这枚死物。” “殿下将这东西赠与我,是想要羞辱我,还是想要羞辱皇后娘娘跟四皇子妃?若是叫旁人知道了,皇后娘娘她们该如何自处?” 四皇子闻言看着棠宁脸上突如其来的冷漠,顿时便以为她是在厌憎他对皇后和四皇子妃冷情,他张嘴就想要辩驳,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棠宁根本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生养之人不知敬重,枕边之人不知怜惜,四皇子这般未免太让人寒心。四皇子还是请回吧,往后也莫要再来积云巷了。” “杭厉,送客!” 四皇子捧着那原本视为宝贝的珍珠被“轰”了出来,等到了外间脸上还乍青乍白。 跟着他来的程平瞧见四皇子气得不行,连忙低声说道:“殿下勿恼,宜阳县主怕是误会了您……” 他其实也想说四皇子之前那句话的确不合适,想要捧着宜阳县主,也不该贬低了皇后和四皇子妃,可是怎奈眼前是他主子,他只得斟酌着说辞。 “宜阳县主幼时教养在荣太傅膝下,荣家清正又重礼仪规矩,她自然不是那等轻浮女子,况且先前县主又遭遇过陆家那事,定然对男女之事格外慎重,她未曾接纳您的礼物,才说明她洁身自好,值得您青眼。” “若宜阳县主真就随随便便就要了您这般贵重的东西,那才是贪慕虚荣,配不上殿下。” 四皇子听着程平的话脸上和缓了一些,想起刚才棠宁明明与他温声细语却突然变了脸色,他看了眼手里那四方锦盒。 “怪我,她是大家闺秀,荣氏教养出来的女娘,岂能如外间女子那般轻浮。” 母后叮嘱过他,让他与宋棠宁交好,但切莫言行太过,是他一时情迷竟将她当成了那些贪慕虚荣的小女娘,平白惹恼了她。 只不过,方才那般清冷疏陌的宋棠宁,反倒让他越发喜欢了。 四皇子思及棠宁那冷冰冰俏丽的脸蛋,忍不住心潮涌动,只是想起母后之前说过的事,到底按捺下来心思。 不急。 宋棠宁早晚会入他府中,届时他再好好与她解释。 只是这女娘脾气太差了些,将来入府之后定要好生调教一番,女子还是要温顺谦卑才好。 …… “什么腌臜东西,也敢觊觎女郎!” 花芜瞧着四皇子离开之后,就忍不住走上前来低声骂道。 棠宁脸色也有些不好,实在没想到四皇子居然会把念头动到了她身上来,虽然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可刚才四皇子那满是黏腻的眼神,就好像已经将她视为他的“东西”,简直叫她恶心的慌。 棠宁扭头看向隐在不远处的人:“沧浪。” “女郎?” “去给四皇子一个教训。” 沧浪顿时眼睛一亮,他早就想收拾四皇子那狗东西,居然想要挖他家督主墙角,他正思忖着怎么弄死他时,就听到棠宁说道:“别把人弄死了,教训一顿,让他七、八日下不了床就行。” 沧浪遗憾。 女郎还是心肠软,要换成督主,少说打断他三条腿…… 棠宁不知道他心思,只沉吟道:“四皇子今日过来时撞上了陆家二郎,还因为先前落马和陆钦的事情跟他起了冲突,陆家二郎先一步离开积云巷,若是四皇子出了什么事……” 沧浪心领神会:“陆家惯来心狠手辣,那陆家二郎父亲被流放,早就积怨在心,又被四皇子激怒,朝着他泄愤也属正常。” 棠宁嘴角微弯:“做的干净些,别叫皇后起疑。” 沧浪笑道:“女郎放心,我这就去。” 沧浪走后,棠宁才扭头:“刚才的事,别告诉阿兄。” 花芜低声道:“为什么呀?督主爱重女郎,舍不得您受半点委屈,要是知道四皇子的心思,定然饶不了他……” 棠宁道:“就是因为阿兄护短,才别跟他说,他这次有要事要做,别让他为这点小事分心。” 四皇子就是个没了爪牙的纸老虎,又蠢又毒还没脑子,她还应付得来,没必要让萧厌离京之前还分心应付这些小事。 “沧浪已经去教训四皇子了,别告诉阿兄。” 花芜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第311章 …… 棠宁回了九霄院时,萧厌已经洗净了脸上“病容”,他身边站着一道颀长身影,在棠宁进来之后,便径直朝着棠宁跪了下去。 “天青见过女郎。” 棠宁看了他一眼,顿时惊诧:“他的脸…” “易容了,怎么样,与我可像?”萧厌站在一旁,让天青起身。 二人站在一起之后,棠宁才发现他们身形几乎差不多,此时穿着一样的衣裳,光只是从背影上看来几乎分辨不出来二人身份。 棠宁凑近仔细看了看后,有些惊叹地说道:“身形一样,面容也有六、七分相似,若离得远些不开口说话,恐怕连我都会认错。” 萧厌笑道:“说话也不惧,天青。” 天青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了:“督主吩咐,他离京后,女郎便是主子。” 棠宁瞪大了眼。 这声音…… 居然跟萧厌的一模一样。 萧厌挥挥手,天青就如暗影一般退了出去,他这才拉着棠宁的手走到一旁坐下。 “天青与缙云他们一样,都是跟随我多年的暗卫,他武功虽然不高,但极擅易容,也懂得口技,而且他天生对于危险的感知远超于人。” 这种人或许打斗方面易落下风,却是生来的细作和探子,他离京之后,有天青和沧浪留在棠宁身边,他才能安心。 “等我走后,天青会留在你身边,沧浪在明,他在暗,若有人窥探我伤势,或是有你拦不住的人,他便会以我的身份配合你行事。” “如今陆钦被废,陆崇远忌惮陛下那边,陆家短时间内都不敢擅动,书院和朝堂之上有曹德江和钱宝坤帮忙,若是遇到实在难以应付之事,也可以去找文信侯,除此之外,天青知晓京中各处暗桩,如果遇到危险,你随时可以调动他们。” 萧厌虽然信任棠宁,可京中形势波谲云诡,无论是安帝还是世家那边,谁都难以保证不会出现意外。 他事无巨细交代着所有事情,棠宁也仔细听了,全数记在心中。 “阿兄放心,我会守好京中的。” 萧厌轻抚着她的脸:“若是可以,真想带着你一起走。” 他从不是儿女情长的人,以前也从不知七情六欲,他总觉得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在十余年前那场大火之中燃烧了干净。 可后来遇到小海棠,他才知道他原来也会这般在意一个人,仿佛当初雪山之上一时心软,就将自己彻彻底底地栽了进来。 “京中不如你重要,若真遇到危险,万事以你周全为上。” 棠宁能听得出他话中认真,弯了弯眼眸:“好。” 小姑娘笑眼盈盈,眼中盛满了他的倒影,如同有光落在眼中轻泛涟漪。 萧厌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二人未曾太多暧昧,唇齿厮磨间尽是温情,待到小姑娘如水般软在他怀里。 萧厌才沙哑着声音说道:“多留意岳凤成,此人是陛下的眼睛,若是用的好了,兴许有时能出其不意派上大用。” 棠宁小猫儿似的“嗯”了声。 他替她将发丝绕在耳后。 棠宁环着他脖颈轻仰着头,眼尾绯红。 “等我回来。” “好。” …… 萧厌离京前往西北是瞒着所有人的,包括荣玥和顾鹤莲在内也并不知情,西北之事事关重大,不是他不信任荣玥他们,而是在事情查清楚尘埃落定之前,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 等到外间天色微暗,沧浪从外间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家督主已经不在了。 “女郎,督主走了?”沧浪小声问。 棠宁点点头,她不知道萧厌是怎么出的城,也不知他是如何避开外面那些眼线,只是他离开已有一个多时辰,京中依旧平静无波,就代表他没有惊动任何人。 望着外面越来越暗的天色,棠宁虽然有些担心,却也知道她帮不上忙,她只能压下心头思绪,收回目光。 “事情办妥了?” 沧浪顿时来了精神:“办妥了。” 四皇子从积云巷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四皇子府,或许是因为萧厌的那些话刺激到了他,他直接联系了先前麾下几名朝臣,想要与人联络感情,沧浪用了点手段在他们茶水里下了药。 四皇子与人刚说了没几句话就腹痛不止,仓促让人推着四轮车前去如厕,哪知那酒楼茅房站人的板子突然断了,两旁的梁柱跟着坍塌,四皇子本就是扶着四轮车如厕,结果连人带车一并摔进了茅坑里。 “只可惜,那程平反应太快,一把将人拖了回来,不过四皇子光着屁股的模样也被人瞧了个清楚。” 那茅厕就在酒楼下方,突然坍塌的动静太大,且四皇子那惊恐尖叫也惹来不少人。 他当时半截摔下去,脸没几人瞧见,只露出褪了裤子光溜溜的屁股,奈何程平那张脸却是不少人认识。 四皇子与人相约的酒楼,本就是达官贵人最喜欢光顾的地方,加上那些个跟四皇子相约的朝臣站在楼上瞧见他狼狈。 这下子怕是不用多久,满京城的人都能知道四皇子掉进了茅坑里,就算没染上一身秽物,可那被人瞧光的屁股,就足以让四皇子短时间内不敢出来见人。 听着沧浪兴冲冲的说着四皇子的狼狈,棠宁嘴角抽了抽,一旁花芜和隐在暗处的天青也是沉默。 “你……” “嗯?”沧浪抬头:“女郎,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不够狠?” “倒也不是……” 这都掉茅坑里了,还不够狠? 四皇子怕是宁肯断腿也不想这么丢人。 见棠宁欲言又止,沧浪恍然大悟:“那女郎是担心四皇子怀疑?” “您放心,没人瞧见我,而且四皇子见的那几个人里,有一个跟二皇子有些关系,皇后就算派人去查也查不到咱们身上,就算不怀疑陆家,也是怀疑二皇子。” 棠宁见他想得这么周全,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哦对了。”沧浪像是想起什么,朝着棠宁说道:“宫里传消息出来,说陆皇后这几日像是在谋算些什么,之前她派人悄悄去过一趟乐阳长公主府,今日四皇子来积云巷前,也曾见过皇后。” 棠宁眉心轻蹙:“可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沧浪摇摇头:“陆皇后十分谨慎,或许是之前陆家的事让她生了忌惮,近来她不管做什么都只让身边那个金枝近身,而且她每次见四皇子时,连金枝也被屏退在外,我们的人难以靠近,所以打探不到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棠宁闻言忍不住轻揉了揉眉心。 四皇子对她的心思,陆皇后不知道知不知情,如果她知情,以四皇子如今处境想来是愿意促成此事。 可是上次在宴会之上,乐阳长公主显然也对她起了心思,想要让她的幼子与她结亲,甚至还生出换亲的荒谬想法。 宴上乐阳长公主几乎将心思摆在了明面上,她也已经拒了乐阳长公主,当时在场的人想必都能看得出来,陆皇后按理说也应该能知道消息,这般情况下,她还让人去找乐阳长公主,是想干什么? 棠宁莫名觉得陆皇后不会做无用的事情:“让人看着凤禧宫,看陆皇后想做什么,还有乐阳长公主那里,也派人留意着。” 沧浪点头答应下来。 棠宁说道:“‘阿兄’伤重,这几日就留在棠府休养,对外只说不好挪动,等过上三日,伤势稍微好转一些,天青再扮作阿兄,挪回隔壁府中继续养伤,到时记得让岳先生亲眼看到‘阿兄’虚弱的模样。” “是。”天青应声。 棠宁侧头:“花芜,这几日我若有事出去,府里这边,你亲自照料‘阿兄’,不准人踏足九霄院。” 花芜连忙点点头:“女郎放心,奴婢会守好院里,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搅督主。” 第312章 萧厌走的悄无声息,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积云巷修养,宫中的补品赏赐流水般的进了积云巷,只是接连两三日都是棠宁代领。 棠宁在府中守了“萧厌”三日,直到他伤势能够稍微挪动,才命人抬着轿辇将人送回了隔壁鹤唳堂。 岳凤成已经好几日没见到萧厌,那夜陆钦行刺圣驾的事情太过突然,他总觉得有些奇怪,可那几天他恰好被派去查探别的事情,等回来就已经听闻萧厌重伤。 他去了一趟棠府,被人挡了回来,如今好不容易听闻萧厌挪回鹤唳堂,岳凤成连忙就赶了过来。 “岳先生。” 沧浪站在门外,瞧见岳凤成时就伸手一挡:“督主伤重,女郎也在里面。” 岳凤成:“我有事情想要回禀督主……” “这两日就算了吧。”沧浪苦笑:“督主这次伤的厉害,那天夜里也惊着女郎了,听秦娘子说督主必须静养,女郎这几日几乎不错眼的盯着督主,不让他做任何事情。” 岳凤成手里依旧拿着先前那把折扇,闻言眉心轻蹙:“督主伤的很重?” “是很重……” 沧浪正想说话,里头就传来“萧厌”的声音:“是文安吗?” 岳凤成,字文安。 沧浪连忙朝着里面道:“督主,是岳先生。” “让他进来。” 岳凤成闻言就连忙朝着里间走了进去,过了甬道径直进了萧厌寝居,就瞧见一身简单衣饰的萧厌斜靠在床上。 床边青色纱缦半垂着,虽然遮住了他大半身形,可透过纱缦依旧能瞧得清楚他惨白虚弱的脸。 屋中光线不是很好,萧厌有些轻咳,棠宁坐在床边,手中端着药碗,那浓郁的药苦味道让得岳凤成神色微变。 “督主。” “几时回京的。”“萧厌”问。 “前天夜里就回来了,听闻督主受伤很是担心。”岳凤成看了棠宁一眼:“本是想要探望督主,只是宜阳县主说您伤重。” 棠宁仿佛没听出来岳凤成话里的隐意,直接就说道:“是我拦着岳先生不准他来见阿兄的。” “阿兄那日刚醒就被陆家二郎和四皇子气了一回,明明已有秦姊姊替你看过伤势,还被那两位太医折腾了一通,结果夜里发了高热,秦姊姊好不容易才替你压了下来,后来岳先生来寻你时我便让人拦了。” 她端着药碗吹了吹: “我当日问过岳先生,你说没什么要紧事情。” 岳凤成对上棠宁漆黑眼眸,有瞬间恍惚,他还记得数月前第一次见到这小女娘时,她还如同枝头上那含苞的花儿,言行举止透着一股子女儿家的娇怯,可不过几个月而已,她身上便多了一股强势和尖锐。 “岳先生?”棠宁皱眉。 岳凤成连忙回神:“的确没什么要紧事情,督主的伤比较重要。” 棠宁这才安心,她将药碗递给“萧厌”之后,才说道:“秦姊姊交待过,阿兄必须卧床静养一个月,少一日都不行,陛下也恩准阿兄在府中休养,阿兄不准不遵圣命。” “萧厌”端着碗无奈:“没那么重……” “阿兄!” 似是见棠宁垂着眼动气,床上的人有些虚弱地妥协:“行,我静养。” 棠宁这才露出笑来。 “萧厌”端着药碗一饮而尽,等放下时忍不住咳了几声,直到棠宁扶着他替他顺了气后,呼吸这才平稳了下来。 “文安,这段时间你暂且留在京中,帮着沧浪处理枢密院的事情。” “那漕粮的案子……” “不必查了。”“萧厌”声音微冷:“陛下已经下旨处斩陆肇,这案子到他为止。” “可是督主,陆家分明不止陆肇掺和其中,况且此事还有其他几家也牵扯在内……”岳凤成皱眉说道。 “本督知道,但是陛下圣意已决,不愿让本督再查下去。” 岳凤成目光微闪,他当然知道陛下有意放过陆家,且先前知晓他们还在暗中追查漕粮的案子时,对萧厌也颇有不满,可没想到萧厌居然说要放过此事。 这完全不像是他所知道萧厌的性情。 岳凤成试探着问道:“陛下明明厌憎陆家,怎会突然要保他们,是不是陆家捏着陛下什么把柄?” 床幔之中安静了片刻,才传来冷淡声音:“陛下是国君,怎会有什么把柄。” “可是陆家……” “陆家是陆家,陛下心思难测,也许对世家那边有别的打算,这次放过陆家虽然可惜,但是本督本就是遵从圣意行事,陛下既说要放过,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将所有派去江南的枭卫和探子都撤回京城。” 岳凤成低声道:“咱们可以私下查……” “不必,全部撤回。” 岳凤成见他主意已定,这才说道:“好,那我稍后就传讯给他们。” “萧厌”伤的不轻,几句话的功夫就显得格外气弱,见他咳嗽起来,棠宁皱眉让他休息,岳凤成也从里间退了出来。 见到门前守着的沧浪,岳凤成说道:“督主这次是真的伤的不轻。” “可不是,陆家那些王八蛋,尽会下黑手。”沧浪满脸愤愤:“要不是督主拦着,我非得弄死陆钦。” 岳凤成道:“他如今被陛下流放也算是罪有应得,不过这次陆家的事情,当真是可惜了,没了漕粮的案子,往后再想抓住他们把柄怕是不容易。” 沧浪闻言就嘟囔:“还不都是陛下,也不知道陛下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突然要护着陆家,早知道这事会是这么个结局,咱们何必花那么多功夫,督主先前还为这事差点没命!” 岳凤成看似闲话,可眼神却一直落在沧浪脸上,他知道沧浪向来性子直,脸上也藏不住事,比起城府更深很难看明白的缙云,沧浪有时候显得有些犯傻,此时他脸上满是愤愤,眼里也藏着不满,显然对于安帝的决定不解又恼怒。 岳凤成放下心来。 看来萧厌是真的没打算继续去查漕粮的案子了,而且也未曾深究陛下为什么会放过陆家。 岳凤成放松下来后便道:“帝心难测,你也少说几句,小心隔墙有耳。” 沧浪嘀嘀咕咕,嘟囔了几句这才没再多说。 第313章 岳凤成跟沧浪闲聊了几句,就打算离开,等转身走了几步才像是想起什么:“对了,缙统领呢,这几日怎么没瞧见他?” 沧浪没好气:“还说呢,先前衙里不是有桩督巡抚私扣贡品的案子,他去查了,也不知道查到哪儿去了,督主受伤我让人送信去了,不知道他收到了没有。” 岳凤成闻言也没多想,枢密院本就管着朝里一些官员审查刑讯的事情,很多刑部、大理寺不好办的案子,安帝也会交给萧厌他们来办,缙云、沧浪身为萧厌最信任的人,以前也时常都会出京办差。 岳凤成说道:“估计缙统领忙着,督主受伤,枢密院的事得你多操心了。” 沧浪叹气:“就希望督主早日好起来,陆家这段时间也安生些。” 二人又说了几句,岳凤成才离开。 等人走后,沧浪命人守在外间,自己就转身回了鹤唳堂里,天青已经从床榻上起来,棠宁也站在一旁。 见沧浪进来就问:“人走了?” “走了,我瞧着他那样子应该是信了。”沧浪说道。 棠宁皱了皱眉,这个岳凤成比萧厌之前说的还要不好应付一些,刚才进来时他就一直在打量着纱帘之后,若非天青伪装的像,说不定真会被他看出破绽来。 棠宁朝着沧浪说道:“派人盯着他,别大意了。” 沧浪点点头。 棠宁说道:“我明日开始就要去书院了,书院那边的人已经催促过几次,我若一直留在府中反而会招人注目。” “那属下陪女郎一起。”沧浪道。 棠宁想了想:“你别去了,阿兄受伤,你按理应该陪在他身边,况且枢密院的事情也得你出面,让天青带几个暗卫暗中跟着我就行,明面上我会带着杭厉和月见一起。” 月见和绫音一样,都是萧厌手下的女暗卫,绫音一直留在城郊别院照顾那位老人,萧厌这次离京将月见也调了过来,留在棠宁身边。 棠宁以前拒绝绫音,是觉得自己用不上这般厉害之人,可这段时间知道的越多,就越明白京中局势波谲。 身处漩涡之中,又沾染了萧厌的因果,她不会自大到觉得自己还像是从前一般无人关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多,她就越危险。 萧厌不在京中,她绝不会让自己有陷入危险的机会,更不会让自己拖累了萧厌。 …… 岳凤成离开鹤唳堂后,没过多久就有隐卫将一封书信递给了安帝,安帝拆开看了一眼后便露出笑来。 “这萧厌,果然比旁人懂事。” 冯内侍站在一旁目光微闪,虽然不知道信上写的什么,可安帝显然心情很好。 冯内侍附和:“萧督主本就最是体贴圣意,而且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陛下是不知道,那天夜里那些个疯马突然闯过来时,奴才都吓傻了,要不是萧督主护着陛下,顺带着踢了奴才一脚,奴才这小命怕都没了。” 安帝闻言也想起那夜凶险,感概了句:“萧厌是忠心,只可惜,他是个阉人,若不然朕还能封他个侯爵……” 冯内侍闻言却只是安静没说话。 他太了解安帝了,别瞧着他口口声声遗憾萧厌身有残缺,可萧厌如果真是个正常人,如朝中那些朝臣一样,安帝恐怕也不会像是现在一样放心用他。 安帝本也只是随口感慨了一句,转瞬就抛在了脑后,他低头看着那信上后面写的东西,目光冷了几分。 “这陆家依旧不安分,还有四皇子,人都废了,居然还敢撺掇萧厌去夺京郊四营的兵权?” 他那日的确随口说过一句,想要将京郊四营的调动之权交给萧厌,可事后就已经反应过来这样不妥,好在当时梁太师他们拦着,萧厌也知情识趣,半点都未曾起心思。 倒是他那个儿子,跟陆家闹翻了脸,居然想要找上萧厌? 瞧着信中写着,四皇子欲讨好萧厌和宜阳县主,反被二人恼怒轰出府去,安帝摩挲着信纸:“四皇子前几日在外间丢丑?” 冯内侍闻言低声道:“听闻是不小心叫人看了丑态……” “什么看了丑态!” 安帝冷嗤了声,这京中四处都有他的人,更何况四皇子掉进茅坑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满京城都看了皇家笑话。 安帝将手里的信纸揉成了一团,扔进了一旁的灯罩里。 “皇后教子不善,不知规劝约束四皇子,让其屡行错事丢人现眼,派人去趟凤禧宫,收回皇后手中凤印,罚俸半年,让淑妃、裕妃暂代管理六宫之权。” “告诉皇后,若她再教导不好四皇子,让皇室无颜,那她这个中宫之位就别坐了。” 冯内侍闻言一惊。 陛下这是动了废后的心思了? 安帝脑中隐隐泛疼,想起朝堂里的那些事情就郁怒在心,他满是烦躁地开口道:“今日的金丹呢?” 冯内侍连忙道:“已经送过来了,奴才这就取来。” 他转身去了后间,片刻就拿着装着金丹的盒子过来,等递给安帝之后,瞧着安帝服用之后,仰靠在龙椅之上闭着眼时,那苍白脸上涌上的潮红,还有敞开衣襟露出瘦骨嶙峋的胸前时,满是舒服悠长的呼吸。 冯内侍眼底闪烁着低声道:“陛下,可要寻哪位娘娘过来伴驾?” 安帝面色红润,只觉得龙精虎猛。 “宣顺嫔和秦美人。” “是。” …… “你说陛下要收回本宫凤印?!” 陆皇后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瞧着前来宣旨的人。 罚俸半年,她无所谓,她不缺那点银钱,可是收回凤印……安帝他疯了?! 那太监也是圣前伺候之人,瞧着陆皇后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怒,眼观鼻鼻观心。 “陛下旨意便是如此,四皇子近来屡屡闹出事端,丢尽皇家颜面,陛下很是震怒,让皇后娘娘将六宫之权交予淑妃、裕妃暂管,将心思多放在四皇子身上,好生约束教导。” “这次收回凤印是小惩大诫,若再有下次,罚的便是中宫之位。” 他朗声宣完旨意之后,就躬下身子恭敬说道: “奴才只是替陛下传旨,还请皇后娘娘见谅,那凤印……” 陆皇后眼前泛黑,郁气积于心口,死死掐着掌心才没气晕过去,可当着一众宫人奴仆,却又不能抗旨。 “金枝,取凤印。” 金枝颤着手将凤印取来给了那太监之后,那太监便躬身道: “多谢皇后娘娘体谅,奴才先行告退。” 等人走后,凤禧宫殿前冷落下来,原本强撑着的陆皇后就忍不住踉跄了下。 “娘娘!”金枝连忙扶着她,颤声道:“娘娘您没事吧,陛下他…他怎能收您凤印…” 那凤印可是中宫的信物! “他怎么不能,他这是想要废后!” 陆皇后只觉喉间沁血,咬的牙根都生疼。 安帝不喜欢她,她一直都知道,可碍于世家的原因,这些年对她还算是敬重,可自从她跟陆家生了嫌隙,安帝就越发怠慢他们母子,如今知道他们母子跟陆家翻脸,失了依仗,连仅余的脸面都不给他们留。 陆皇后死死掐着金枝的胳膊,力气大的金枝都疼得脸色发白。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就彻底没了希望! 陆皇后死死咬牙,必须尽快拿下宋棠宁,将萧厌绑在他们母子这条船上,还有谢天永,他居然想要废了她。 陆皇后满脸阴沉。 她本不想铤而走险,可他居然不念夫妻之情。 既然他想废她,那就别怪她无情!! 第314章 盛夏的热一日盖过一日,棠宁去书院时赶在清晨,只书院门前已经站了不少人,棠宁走了边廊一路朝着后院去,路上碰到不少满面欣喜的年轻人。 那些人手中抱着书院学子衫,见着她时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眼前容貌极盛的女娘是谁时,都是连忙避开行礼。 “见过宜阳县主。” “在书院中不必多礼。” 棠宁让所有人都起身之后,才瞧着几人问道:“你们是参加完书院的考核了?” 被问话的学子满面欣喜:“回县主,已经考核完了,先生准允了几日假期,回家中与父母小聚,也收拾行囊,初九正式授课,等书院开学之后,每月就只有一日假期。” 见棠宁闻言皱眉,旁边那人连忙说道:“虽然只有一日假期,可先生说过,每月三旬都会有一些活动,且田假、授衣假也都会有。” 棠宁闻言这才放心下来,荣晟书院的规矩比照的是国子监那边,只是因为学习的科目要更多,加之担心外间叨扰书院院生,所以凡是入院之人,无论是否京城人士都得留在院中,无故不得离院。 严苛是为了规束学子好生进学,可抓的太紧也不行。 棠宁见不少人都朝着这边打量,温和说道:“你们先去忙吧,进了书院后好生进学,为自己博个好前程。” “是,县主。” 棠宁领着月见离开之后,那几个学子还满脸兴奋。 “宜阳县主果然姝丽无双。” “不过她瞧着年岁好小……” “小怎么了,有志不在年高,况且若不是她从世家手中替咱们这些学子谋利,哪来的荣晟书院?” 廊桥之上,几人说起这事都是心有戚戚。 他们家中都不富裕,虽然勉强凑得银钱让他们入了先前的书院,可是世家垄断朝堂,且一些好的书籍几乎都被世家藏于府中,他们所能接触的都是底层的那些东西。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先天条件不如人,他们这些平民子弟跟世家那些郎君之间所差太多,无论是学识攀比还是想要入仕几乎都不可能,可是荣晟书院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你们瞧见外面那文德碑了吧,那可是陛下亲赐的,就连书院匾额也是陛下御笔,而且我昨日有幸去看了眼藏书阁里面,那里头的书是咱们以前一辈子都瞧不见的。” “我听说那些藏书几乎都是宜阳县主从世家那边虎口夺食来的,而且为了书院的事,还险些被世家的人害了性命。县主虽然年少,却是我等恩人,若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我等必当回报。” 说话那学子脸上满是肃色。 其他几人闻言也都是跟着点头,谁也不能否认宜阳县主的功绩,更不能否认她为他们这些寒门子弟带来的青云路。 不说其他,如若有人敢诋毁县主,他们必当头一个拼命。 棠宁已经走远,不知道身后那些学子议论,倒是月见耳力极好听了几句,再看着身侧女郎时眼底多了几分敬佩。 他们都是跟着主子从危难之时一路走到现在,督主杀伐无数,换来权势滔天,可伴随的却是恶名昭著,人人惧怕督主,厌之恨之,可是女郎同样盛名遍野,却能得学子推崇。 这些名声看似无甚大用,可若真等主子走到人前,身份袒露那一天,这些拥戴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怎么了?”棠宁感受到身旁目光,疑惑看她。 月见低声道:“方才来时,有好几波人跟着女郎。” 棠宁早有预料:“跟着就跟着吧,只要不做什么手脚,不必理会。” 棠宁未曾去前面考核学子的地方,而是绕着廊桥一路去了书院后面,后山留给她的院子取名晟宁居。 大小两套院子彼此毗邻,外间引了城郊流水做成了内湖,围着整个院子绕了一圈,隔着湖边,院前种满了墨竹和海棠花树,将整个院子与前面隔了开来,只余一方小桥,和一石子小路通往院中。 当初取名时,薛茹还颇为好奇问她,为何要叫晟宁居,她只说是喜欢,实则却是想要让这书院处处都有阿兄的影子,她还记得萧厌知晓这院名时,如冰山消融,眼中溢满笑容的样子。 棠宁望着那匾额出神,也不知道阿兄几时能到西北。 “县主。” 棠宁回神,就瞧见小桥上脸色肃然的老人。 “童老先生。” 童老先生是书院中年纪最大的执教之人,也是曹德江引荐的。 他师承南地大儒,学富五车,早前也曾入朝为官,只是后来厌烦朝堂尔虞我诈主动请辞,这次也多亏曹德江才愿意出山。 棠宁对他十分尊敬,连忙请着人入了晟宁居后就问:“您老怎么过来了?” 童老先生面貌严肃,只细看却能瞧见眼神温和:“我听前院的人说县主来了,怎不见去考核之所?” “院中考核的事情,自有您和诸位先生做主,能入得您眼的学子必然都是人中龙凤,棠宁才疏学浅,就不过去捣乱了。” 小姑娘谦逊,笑起来梨涡轻陷。 童老先生目光越发柔和了些:“老夫瞧着你就是想要躲懒,你才学如何,老夫难道还不清楚?” 当初曹德江刚来寻他时,他是不愿意来这书院的,虽说书院是为寒门学子,可未必就没有私心,他厌烦京中人事,自然不愿意再搅入权利倾轧的漩涡之中,后来还是这小姑娘亲自过府,陪着他下了好些时日的棋,他才答应“出山”。 小姑娘年岁不大,却聪慧至极,而且她心思通透,虽有城府算计,却不令人厌恶。 那些时日她每天到时就去,陪他下棋闲聊,她会使些小心眼,将朝堂、京中甚至天下事跟他讨教,又会如寻常小儿,跟他撒娇耍赖,不顾自己县主的身份,缠磨着他答应。 童老先生早年丧妻丧子,后来便一直孤身一人,小姑娘软语相求,磨着磨着,他便也佯作不耐地答应下来。 可是他自己清楚,若不是眼前这小姑娘,换作其他人,哪怕撒娇卖痴说破了嘴皮子,他也是不愿意的。 第315章 棠宁听老先生嗔怪,抿唇轻笑:“那不是有您在吗,再说我年岁小,难以服众,而且如今我就已经够招眼了。” “书院这边您先替我挡着些,我再藏拙些时日,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找个机会来个一鸣惊人。” 童老先生被她逗笑,那本还严肃的脸上绷不住:“脸皮倒厚,一鸣惊人是这么用的?” 棠宁嘿嘿一笑。 月见端着茶炉过来,棠宁取了一旁的小壶烹茶,屋里茶香四溢时,童老先生才问道:“萧督主伤势好些了吗?” 棠宁拿着茶匙轻搅着茶汤:“还是那样子,短时间恐怕下不了床,陆钦动手时是起了杀心的,阿兄是替我挡了灾。” 说起世家,童老先生眼底染上厌恶:“这些世家的人横行无忌惯了,便将这天下都当成他们囊中物,无视法纪,肆意妄为,只可惜皇权势弱,更别提其他人了……” 说道这里,老先生忍不住叹了声: “这天下若再这般下去,早晚怕是要大乱。” 他虽不在朝堂,却也知道大魏国力衰退,南北皆有虎狼,偏朝堂之上世家朝臣只顾揽权,全然不顾其他。 “所以我和曹公才请您出山,这书院不求其他,能多培养一些有志之士,替朝堂供养新血,兴许能压住世家一些。” 棠宁轻提茶壶,将头道茶汤拂去,倒进一旁的碗盏里,这才重新添了新水入壶中,瞧着炉中火舌轻舔着壶身。 “朝中冗陈太多,沉疴需用重药,多些新鲜血液,总能带来生机。” 童老先生闻言摇头:“你说的倒是容易,可是朝中取仕根本轮不到这些学子,没有身家背景之人想入朝堂何其艰难。” 偌大的朝廷,寒门出身的官员数都数得过来,否则也不会被世家打压成这般地步。 棠宁说道:“那是以前,现在可未必。” 童老先生闻言一怔,就见小姑娘手中旋着茶碗,里头水波轻漾,如同她口中之言,落入耳中震荡出滔天水浪。 “陛下有意开科取士,朝中清流一派也在竭力争取,这荣晟书院有一半缘由便是皇家与世家较力所成。” “之前世家那边一直阻拦,陆家为首的几家都不愿割让自身利益,将官员选用之权让出,可是这次陆钦犯下大错,陛下原有凌迟之意,陆崇远为保他性命,答应退让。” 童老先生震惊:“此言当真?” 棠宁说道:“千真万确,陆崇远亲自修书给曹公,请他朝堂之上替陆钦求情,作为交换,陆家答应开科取士,虽然其他几个世家依旧会阻拦,可只要陆家退了,世家那边便再难抱成一团。” 世家之力,如崮河之堤,抱团之时难以应付,可若一处溃败,就再难挽回颓势。 “阿兄早前便已有所布置,陆家一退,其他几家自会内讧,加上清流一派助力,此事任何人都拦不住的,最迟明年,朝廷必然会开恩科。” 童老先生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到后来的满面欣喜,他猛一挥袖拂手相击,开怀大笑:“好,好!!若此事能成,督主和县主对天下学子便有大恩!!” 棠宁将茶碗中清水倒出:“此事非我二人之功,曹公他们才该当天下谢。” “你用不着谦逊,曹德江所为虽为天下,可清流一派并非没有私心,倒是你和萧督主,若非你二人,此事难成。” 童老先生在朝时,萧厌还未曾入宫,等萧厌权倾朝野时,他早就已经隐居。 他是听闻过这位萧督主的名声,原以为是如前朝弄权宦官奸佞之流,可没想着居然也有这般大是大非。 童老先生突然便有些忍不住感慨:“其实当年也曾有人如萧督主这般大义,想要肃清朝堂,满腔热血为天下为百姓,只可惜……” 他深深一叹,满是惋惜。 棠宁心中一动:“您说的是,戾太子?” “你知道?” “听说过一些,但不详尽,您可知道当年旧事?” 童老先生迟疑了下,见棠宁满是疑惑,他低叹了声:“戾太子在朝时,我还在朝堂,对于他的事情知道一些,你若想听我倒是能告诉你,只是此事出得我口,入了你耳,离开此处就莫要再提。” 棠宁自然知晓轻重,连忙答应下来。 炉子上茶汤沸腾,棠宁替童老先生斟好之后,童老先生摸着有些烫手的茶碗,沉吟了片刻才说道: “戾太子生于太祖在位之时,当时先帝非嫡非长,身份并不算太尊贵,可奈何戾太子自幼聪颖,天生早慧,两岁时得太祖青眼留于身旁教养,五岁熟读诸子百家,七八岁时便已能文骑射,小小年纪便已有了天子君威……” “等等。”棠宁打断:“我记得,先帝是嫡出?” “是嫡出,但是先帝是在戾太子七岁时,才过继到元后膝下,此事当年老臣皆知,只是后来先帝上位之后便无人再提及。” 棠宁闻言像是明白了什么,戾太子两岁时就得太祖青眼留于身边教养,七岁时,先帝才过继到当时的元后膝下成为嫡出。 这怎么瞧着都不像是太祖皇帝瞧上先帝的样子,倒像是为了替戾太子将来铺路,才顺带着给先帝镀了一层金? 棠宁忍不住道:“先帝这是蹭了戾太子的光?” 童老先生被她这说法逗笑:“不知道,太祖未曾明言,不过当时朝中不少人都有所猜测。” 至少在当时那些人眼里,先帝是沾了戾太子的光。 童老先生笑了笑后,才说回正题。 “戾太子自幼跟在太祖身旁,得他亲自教养,文武皆是天赋极高,十岁时在朝堂之中已经展露锋芒,更跟随太祖上朝。” “后来太祖因为年轻征战时落下的旧伤复发不得不退位,将皇位传给了先帝,而当时传位圣旨之上,直接就封了太子之位。” 十岁的少年一跃成为大魏储君,身份仅在先帝之下。 当时太祖虽然退位,朝堂大权却依旧还在他手上,先帝如同半个“傀儡”领着皇帝的名声。 太祖几乎手把手的教着戾太子展露明君之相,得天下民心,直到四年之后崩逝,朝权才回到先帝手中,而那时候已经才刚十四岁的戾太子和先帝几乎共掌朝堂,太子声势甚至一度盖过先帝。 棠宁听着童老先生的话,脸上神色有些奇怪。 她怎么觉得戾太子跟先帝的这些事情隐隐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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