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安帝兴奋道。 萧厌敛眸:“可是铖王不开口,此事就只是猜测,微臣也不能闯进陆家挨个搜查女眷,而且时隔多年,当年知情之人怕是早就灭口,单凭谢寅一人,很难证实他身世…” 见安帝朝着他看过来,他顿了下:“陆家对微臣防备至极,恐刚动手就会打草惊蛇,不如将此事交给其他人来查。” “其他人?谁?” “四皇子。” 安帝怔了下,显然没想到萧厌会提起四皇子。 萧厌平静说道:“陆家的事情其他人难以探听,但皇后娘娘和四皇子终归知道一些,陆崇远对他们也不会设防。” “四皇子人品、才德都属上乘,皇后娘娘跟陛下也夫妻多年,微臣觉得,他们对陛下的忠心必定是胜过对陆家私心。” 见安帝若有所思,萧厌继续说道: “而且朝中立储之说日盛,陛下明明正值鼎盛,那些个朝臣却早早就想另寻其主,陛下不若趁此机会考验一下几位皇子心思,特别是四皇子,若他偏护陆家,隐瞒真相,欺君罔上在前,何来资格承继大统。” 安帝瞬间动了心思,他抬眼看向萧厌:“那老四如果大义灭亲呢?” “那岂不是更好?”萧厌缓缓说道:“四皇子忠君之举值得赞赏,陛下也会摒弃前嫌,将他与其他皇子一视同仁。” 安帝听懂了萧厌的意思,蓦地笑了起来:“你个滑头东西,满肚子心眼儿。” 萧厌说道:“那此事……” “就照着你说的去办,你去找四皇子,跟他说清楚利害关系,看他如何抉择。”安帝说道。 “微臣遵旨。” …… 冯内侍从头到尾都站在一旁,看着安帝下旨将陆家之事交给四皇子去查,然后亲近招手让萧厌靠近,与他说起近来“修仙炼丹”之道,脸上哪还有半点先前焦躁之意。 冯内侍莫名打了个寒噤。 萧厌看似只是随口一言,却是将皇后母子送进了绝路。 四皇子去查陆家,成了,陆家身败名裂,世家颜面扫地,勾结铖王、混淆皇室血脉,哪一桩都能要了陆家的命,既能断了陆家在朝堂的路,又让皇后母子亲手砍断自己倚仗,再难得世家支持。 可若不成,四皇子庇护陆家,私心过重,就算他有意维护母家,陆家跟他依旧会生嫌隙,以萧厌往日行事狠辣,定不会没留后手,不仅能挑拨皇后母子和陆家狗咬狗,若能坐实四皇子欺君,那就是要了他和皇后的命。 萧厌这看似是给陆家设局,可实则却是想要推皇后母子入绝境。 赶狗入穷巷。 皇后母子是怎么得罪这位萧督主了,竟是让他这般狠绝?! 从殿中出来时,冯内侍顶着正午的日头站在阳光之下,已经入夏的阳光落在身上,皮肤上升起的灼热才稍稍驱散了些心里的寒意。 等到萧厌从里面出来时,就见到这位御前之人脸上晒得通红。 “这么大日头,冯公公还晒太阳,当真是好兴致。”萧厌笑着说了句。 “杂家只觉人心叵测,叫人生寒。” 他一句嘲讽毫不掩饰。 萧厌闻言笑了笑,不以为意。 冯内侍紧抿着唇看着他,见他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有些恼,索性直接说道:“萧督主借一步说话。” 殿前守着禁卫,还有几名宫人。 冯内侍有话想要说,自是不敢在人前,他领着萧厌朝着偏殿后一路走去,待到周围彻底无人之后,他才停了下来,转身就从怀中取出先前那小太监给他的那些东西。 萧厌看了他一眼:“冯公公这是?” 冯内侍沉声说道:“这些东西是何来路,萧督主别告诉杂家你不清楚,萧督主厚赐,杂家不敢领受。” 他不想将关系闹的太僵,撑着脸缓和了些:“我那儿子的事情多谢萧督主帮忙,可方才殿中您也利用杂家,咱们就算是扯平了,往后还望萧督主高抬贵手,莫要再打杂家主意。” 他将东西朝着萧厌怀中一塞,抽身就想离开。 萧厌轻笑了声:“冯公公这倒是干脆利落,只是您没听过一句话吗?贼船难下。” 冯内侍猛地抬头:“萧督主是在威胁杂家?” “算是吧。” 这般直白不掩饰的话,让冯内侍怒气一滞。 他原以为萧厌会遮掩几分,或是说几句表面话敷衍,可万万没想到他竟是直接就承认了下来。 他怒气一时不知该发不该发,而伴随着怒意之下,还有不安。 冯内侍竭力稳住心神寒声道:“萧督主,你这些年在宫中所为杂家不曾过问,也从未与你结仇,杂家只想安稳伺候圣前,萧督主为何一定要将杂家拖进这滩浑水中?” “你与世家的事情杂家从未插手,先前几次圣上面前也多有维护,萧督主就是这般报答我的?” 萧厌侧着头:“公公维护,不过是因为陛下圣意本就倾向本督,若陛下倚重世家,怕是公公维护的就是旁人了。” 第243章 “你……” 冯内侍怒目而视。 萧厌笑了声:“公公何必生恼,你伺候圣前多年,应当是聪明人,怎还天真觉得你能置身事外。” “陆家既然查你,就代表已经动了心思,就算这次躲了过去,下次呢,公公觉得还能这般幸运?” 他斜倚在廊柱上,神色散漫:“本督知道公公或许觉得,只要将你那几位家人送离京城,便无软肋,可公公在御前伺候多年,难道就无半点过错。” “陆家既然有心想要挟利诱,若是不成,便会想办法替换了御前之人,你若毫无错漏自然不惧,可公公是吗?” “你觉得你是能经得住细查,还是能躲得过几次?” 冯内侍神色一寒:“他们敢,杂家在宫中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萧厌笑了声:“是,公公的确厉害,否则也难伺候陛下多年,可是公公难道就不想替自己留条退路?” “陛下已不是壮年,他还能守着皇位多久?这宫中早晚会有新主,一朝天子一朝臣,公公就算不替自己着想,也总要替那两位小郎君想想。” “如公公这般身份的人,若不能寻了退路,将来如何想必不用本督细述……” “萧厌,你疯了?!” 冯内侍吓的恨不得能直接捂了他的嘴。 萧厌安抚:“冯公公不必害怕,这里没有旁人。” 冯内侍却依旧神色难看,他满是仓皇地四顾一眼,回头时压低了声音说话,脸上还透着一股子苍白,对着萧厌有些咬牙切齿。 “你活腻了,杂家还没有,你这般大逆不道,就不怕杂家将这些话告诉陛下!” “公公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做鱼死网破的事情。” 冯内侍气到发抖:“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厌扬唇:“讨好冯公公啊。” “萧厌!!” 见冯内侍脸上铁青,萧厌才收敛了笑容,正经起来:“公公何必一定要追根究底,我赠公公东西,不过是求个善缘,公公收下让我安心。” “本督不让你做什么危险事情,你也依旧只用好生伺候陛下就行,本督会护着那两位小郎君,不会让人骚扰他们。” “这宫里的事情,用不着冯公公出手,寻常本督自会解决,若真有一日用您出手时,那本督也是在救公公性命……” 他虽没说的仔细,可冯内侍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如果真要他做什么时,陛下这边必定是出了事情。 冯内侍脸上更加难看,刚想说话,就见萧厌散漫:“公公今日帮了本督,替本督将陆家拉扯到了圣前,也让本督有机会给四皇子寻了个好差事,您放心,本督会记得您人情。” 冯内侍脸上瞬间苍白,想起自己刚才殿内做的事情,只觉急怒。 “萧厌,你……” 狗贼!! 他又气又急,对上萧厌笑盈盈的眼却又觉无力,他一直便知道此人不好招惹,处处防备丝毫不敢大意,可谁能想到因着铖王妃在前,被她送来的东西晃了心神,竟就一脚踩进了这般深坑里。 冯内侍脸上青白交加,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咬牙切齿:“你想将杂家拉进来,总得告诉杂家,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厌温声道:“自然是找份好前程。”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他脸不红,心不跳,格外坦然。 “像我与公公这种人,依赖圣心而活,自然要比旁人多筹谋些退路,公公也知道本督在朝中得罪的人太多,总要替自己找张保命符,不是吗?” 冯内侍皱眉看了他许久,见他不像是说谎,好像当真只为了寻个人辅佐得份从龙之功,他浑身尖刺这才放了下来。 “好,我暂且信你,只还望萧督主记得先前的话,否则杂家就是拼上性命,也得让萧督主掉层皮!” 萧厌将怀中之物递还了回去,笑了笑:“公公放心。” 冯内侍沉着眼将东西一把塞回了怀中,冷哼了一声才转身离开,他脚下步子极重,绕过廊柱之后,背对着身后萧厌不见踪影时,冯内侍脸上瞬间就冷沉了下来,他压根就不信萧厌所言。 怀里的东西烫手,他更是恨不得直接去圣前捅破萧厌那狗贼的心思。 可是冯内侍知道,他不能。 安帝从不是宽宏大度的人,而且自从服食金丹之后,他性情也越发暴戾难定,他先前在圣前帮了萧厌,落在安帝眼里那就是他背主有了私心,哪怕他主动认错,安帝往后怕也难以再信任他。 对他这种人来说,失了陛下信任,怕是在宫里活不过一日。 “那狗贼……” 冯内侍气的咬牙,却还是将那些东西好生收了起来,整理好脸上神色之后,满是郁郁的进了殿中。 沧浪守在暗处,见冯内侍走后,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凑上前来:“督主,他信了?” 萧厌摇摇头:“冯来要是这么蠢,早就没命了。” 宫中内侍千千万,冯来是唯一一个从先帝伺候到今上,还能一直得安帝信任的,他要是能真的被他三言两语糊弄住,怕是早就被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不过…… “信不信无所谓,他既然收了东西,就意味着有了选择。” 哪怕心有不满,可只要他一直占着上风,冯来就不会去选别的人,至于若有万一,真到那个时候,冯来跟他们之间也早就利益相连,深陷其中难以抽身。 船毁人亡之时,冯来逃不掉,他自然就会竭尽全力护着整艘船的周全。 “行了,走吧。”萧厌转身朝着宫外走。 沧浪问道:“去找四皇子?” 萧厌“嗯”了声:“你去跟他说一声,让他去桓王的衡廷阁等本督。” 沧浪听着这话觉着有些不对:“督主不去衡廷阁?” 萧厌衣袍掠动:“让他候着。” 他得先回府换身衣裳,再去领着他家小海棠一起,看皇后母子倒霉这种事情,怎能少了他家小姑娘,而且这大好的天气,总不能全虚耗了,想养媳妇儿,总得哄她开心。 只是小姑娘家,该怎么哄? 零嘴?珠花?簪子?漂亮衣裳? 钓鱼?骑马?逛街?出城转转? 萧督主剑眉蹙了起来,如同遇到了平生最大的难题,黑眸沉凝时显得侧颜冷峻,不然,带小海棠数数家当?之前她看姓顾的那厮,眼里都在冒光…… 原本还想要再问话的沧浪下意识屏住呼吸,连脚步都轻了下来。 今儿个的事是办的不顺吗?督主这般沉重? 沧浪的心紧紧提了起来。 第244章 棠府后院的海棠花已经开尽,棠宁踩着最后的花期,领着府中几个婢女采摘较为完好的花朵。 “阿姊,咱们采花做什么?”薛茹眼睛大大的,满是疑惑。 一旁跟着铖王妃站在一起的秦娘子笑着说道:“小丫头不懂了吧,这海棠花可是好东西,既可以调香制成香露,又能晒干了入药。” 薛茹惊讶:“花还能入药?” 秦娘子笑道:“那是当然,这世间万物,一草一木,什么不能入药?土石、毛发都能为药引,这海棠的用处大着呢。” 她扬了扬下巴,瞧着院中说道:“你身前那株垂丝海棠,花朵入药后能调经和血、清热解毒,那边那些西府海棠的果子,能平肝和胃、涩肠止泻,还有秋海棠的花根能化瘀止血,海棠叶烹制的茶能止痒、止痢。” 小姑娘瞪圆了眼满脸震惊,抬头望着身前树上艳丽花海张大了嘴,她往日只知道这些花好看,没想到它们居然还有这么大用处,忍不住满是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棠宁笑着说道:“这些花开谢了之后也没了用处,倒不如采些回来,除了入药之外,秦姊姊也教了我制香露的法子,回头咱们试试看。” 她用过桃花、梅花、兰花的香露,这海棠花的还从未试过呢,做好的香露既能入茶,又能当作熏香。 听棠宁想要,薛茹顿时道:“那我去帮阿姊摘。” 棠宁笑:“你身子还没好,让惜春她们去吧……” “我早就没事了。” 薛茹只觉得她什么都没帮过阿姊,难得她想要的东西她能拿到,虽然是“借花献佛”,可是小姑娘依旧难掩热切,眼睛亮晶晶地说道:“阿姊放心,我好着呢,等我多摘一些花儿,陪阿姊制香露!” 没等棠宁说话,她拎着一旁的小篮子,一溜烟就进了海棠林里。 荣玥忍不住笑道:“这孩子倒是比先前活泼了许多。”见棠宁无奈,她说:“这是自家府里,外间也有护卫丫鬟,随她去吧,小孩子闹腾一下总比安静着好。” 薛茹先前就是太守规矩了些,瞧着跟个小可怜似的,如今这样正好。 秦娘子也是笑着说道:“你姨母说的对,阿茹身子虚,多跑动一下也好,我还在这里呢,出不了事。” 棠宁想想也是,秦娘子都开口了,想来阿茹身子是能承受得住的,她看了眼日头:“这里晒得慌,姨母和秦姊姊去那边亭子里避避吧。” “是有些晒。” 荣玥小产后身子本就还没养好,晒久了太阳就有些目眩,她伸手遮着光说道:“那我们过去坐坐,棠宁也一起,别晒伤了。” “姨母先去,我去把水拿了。” 要来摘花,花芜提前备了凉茶,就放在那边树下。 棠宁担心姨母身子,催促道:“姨母快去吧,我等下就过去。” 知道外甥女关心她,荣玥也没拒绝,跟着秦娘子一起去了凉亭那边,等她们走后棠宁才朝着林中放水的地方走去。 寻着放水的地方,棠宁留了两壶在原地,打算拎一壶去找姨母她们,却在这时,她目光突然一顿,落在身前灼灼花海之中。 好漂亮! 棠宁眼底绽出一抹惊艳,却是不远处海棠树上有根花枝开的格外繁茂,那一大簇粉色堆积起来,落在分桠的枝梢上如同现成的花簪。 无须雕琢,天然成形。 棠宁连忙快步走了过去,踮着脚就想要去摘那花枝,可根本够不着,仰着头原地蹦了蹦,依旧还差许多。 那花枝实在好看,棠宁有些舍不得,又怕寻人回来后,茫茫花海里找不见这支。 见四下无人,她拎着裙摆靠近树边,试了试那还算粗壮的树干,脚踩在上面抱着树干正准备朝上爬时,就陡然听到身后“扑哧”一声,吓的手一松朝后踉跄。 “当心。” 腰上有人虚扶了一下,耳边是熟悉声音。 “阿兄?”棠宁撞在他身前。 萧厌扶着人站稳之后,才扫眼看向缙云。 缙云头皮一麻,连忙低头:“属下的错,惊着女郎了,” 棠宁缓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爬树被人瞧见,见萧厌责怪她连忙摆手:“跟缙云没关系的,是我想要取那花枝,一时没站稳……” “哪一个?” “啊?” 见萧厌看向头顶,棠宁才恍然,连忙指了指刚才看上的那支,就见萧厌脚下轻点,人已经腾挪而起,只转眼的功夫人便又回了地面,她方才求而不得的那支海棠已经在了萧厌手中。 萧厌伸手将海棠递给棠宁,就见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眼底带着一股子热切和羡慕,他顿了下,突然说道:“还想要哪支?” “不用……” 棠宁连忙就想开口,说有这支就够了,谁知话还没说完,萧厌突然伸手一揽,带着她再次腾起。 棠宁险些惊呼出声:“阿兄,你做什么?” “摘花。” 海棠树枝本不粗壮,承受着两人的重量摇摇欲坠。 花枝轻颤时,下面缙云震惊瞪大眼,萧厌却仿佛没瞧见似的,只单手抱着棠宁说道:“喜欢哪支,自己摘。” 棠宁攀着他肩有些慌,见她不动,萧厌说:“都不喜欢?那换一株……” “不用!” 棠宁急声开口,红着脸急声道:“喜欢的!” 萧厌愣了下,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抓着她腰身的手陡然收紧。 棠宁见他眼底流泻笑意,这才惊觉自己脱口说了什么,脸上骤然通红,连忙随意扯了两根花枝,就拍着他肩头低声道:“我摘好了……” 等抱着花枝落在地上时,棠宁脸上比怀中海棠还艳。 萧厌眼底染着笑,倒也没逗她,只是问道:“怎么想着采花了?” “是秦姊姊说想要取些海棠入药。” “秦娘子来了?” “嗯。”棠宁见萧厌没有提刚才树上的事情,脸上滚烫这才褪去了一些,她抱着花枝说道:“姨母从宫里回来,秦姊姊就来了,她替姨母和阿茹看了下身子,瞧着时间不早了,我留了她在府里用饭。” 说起这个,她才想起萧厌这个时候应该是在衙中的,而且今日姨母进宫,他为着后面的事情也应该会忙才是。 棠宁连忙抬头:“阿兄这会儿回来,是宫里出了问题?” 萧厌安抚:“没有,都很顺利,陛下册封荣国夫人的圣旨最迟明日就能送来。” “那就好。”棠宁猛地松了口气,见萧厌身上褪了官袍说道:“那阿兄这是下值了?你吃饭了吗,要是没有我让人去给你准备……” 萧厌拉住她手腕:“还没,不过不用准备了,我回来是接你出去。” “出去?”棠宁不解:“去哪儿?” “衡廷阁。” 棠宁知道那衡廷阁是桓王的地方,眨眨眼,他们去那儿干什么? “带你看热闹。” 见小姑娘满脸茫然地望着他,杏眼里全是不解,萧厌扬唇:“放心吧,等去了之后你就知道了,这热闹肯定让你看的满意。” 棠宁见他说的神神秘秘,难得被吊起了心思,反正府里也没什么事情,她想了想就说道:“那阿兄等我一会儿,我去跟姨母她们说一声,还得去洗漱一下换身衣裳,不能脏着出门。” 萧厌目光落在她脸上:“不脏,好看。” 棠宁脸又烫了起来,总觉得他这般一本正经的说着亲昵的话,比先前满是戏谑逗弄她时更叫人脸红。 她抱着花挡住脸,有些不满地小声嘟囔:“阿兄也会油嘴滑舌。” 萧厌笑了起来:“不及小海棠甜言蜜语。” 见小姑娘红着脸瞪眼,他轻揉了下她额前:“去更衣吧,姨母那里我去说。” 棠宁脸更红:“阿兄!!” 什么姨母,那是她姨母! …… 荣玥和秦娘子见到萧厌时都颇为意外,既是因为他这个时候来了棠府,也因为他那双弥漫着浅笑的眼。 二人与他并非初识,见过他冷厉狠辣,杀伐果决,也见过他不近人情,冷漠疏远,却独独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不掩情绪,那好心情仿佛都要写在了脸上。 “萧督主今日心情很好?”荣玥笑着问。 萧厌温声道:“今日宫中一切顺利,陛下那边未曾起疑,荣国夫人可以跟铖王划清界限从此不再受皇室所扰,陆家的事情也有了进展,自然值得高兴。” 荣玥听闻他提起宫中,眼神柔和下来:“和离的事,还要多谢萧督主帮忙。” 她先前的确是有想法,也早已经准备好安帝若是不允,便跟他们谢家鱼死网破,是萧厌找到了她,教她如何跟安帝周旋,如何踩着安帝的底线博取最大的利益。 虽然用的是同样的办法,可荣玥清楚,换作是她自己来的话,就算最后依旧能跟铖王和离,但她必定会吃罪安帝,得罪宗室上下,又怎能得了皇室的“补偿”,甚至拿回一个国夫人诰命,保她和棠宁往后在京中安俞。 荣玥本就不曾因萧厌身份对他偏见,如今看着他时越发觉得入眼:“我家棠宁先前过的虽苦,也无父母庇护,我这个姨母也昏了脑子让她险些出事,还好她遇到了萧督主,否则她怕是……” 萧厌见她愧疚宽慰:“夫人不必如此,我与棠宁投缘。” “是,你们二人缘分不浅。” 荣玥看着萧厌生出些慈爱来,看着他如同看着自家晚辈:“棠宁跟你虽相识不久,却远胜至亲血脉,她也将你当成亲兄长一样爱戴,如若萧督主不嫌弃的话,不若寻个日子正式让棠宁认了你为兄长。” “她比你年少一些,长兄如父,无论将来棠宁与谁成亲生子,都定会好生奉你终老。” 萧厌:“……” 缙云:“!!!” 秦娘子听着荣玥的话,先是惊愕,随即嘴角抽了抽,转而看向如遭雷劈僵着脸的萧厌时,难得在他脸上看出了无措,慌乱,还有瞬间的怀疑人生,她肩膀突然抖动了起来。 “荣国夫人这提议不错,既免了督主膝下空虚,又免了将来无人送终。”秦娘子坏笑:“萧督主,你觉得呢?” 萧厌面无表情剐了她一眼。 他觉得个屁。 这赤脚女郎中要不要看看她说的什么狗东西?! 第245章 场面一时无声。 荣玥见萧厌不说话,忍不住看他:“萧督主不愿意吗?”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说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待棠宁的好,我们无以为报,萧督主与棠宁办一场认亲宴,往后京中皆知你是她兄长,也算得上是半个荣家人。” 她是真心感激萧厌这些时日的维护,也感念他待棠宁的好,若非是他,无论是她和棠宁恐怕都还陷在泥沼之中。 荣玥恩怨分明,自是想要回报,可是以萧厌如今的地位,他什么都不缺,荣玥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替他留一份“亲缘”。 他若是半个荣家人,往后荣家子嗣会认他这个尊长,哪怕是阉人之身,百年之后也能得一份香火。 萧厌何等聪明,自然是听懂了荣玥话中深意,他虽然有些无奈,眼底到底缓和了些。 “多谢夫人好意,只是我与棠宁之间不讲这些虚礼,您是棠宁的长辈,只要您愿意认同我,我便是荣家人。” 荣玥动容:“可是……” 她总觉得,不够正式。 萧厌对着真心实意替他着想的荣玥,向来的黑心肠难得生出几分亏心:“眼下京中乱着,陆家和铖王的事也还没解决,我身处朝堂漩涡,多有不得已之时。” “外间议论我之言辞夫人也都知晓,我不愿以如今奸佞之名污了太傅和荣家清誉,眼下这样就已经很好。” 他微垂着眼帘,到底还是打了个底。 “我与棠宁之间贵在心意,等有一日外间再无秽言时,我再光明正大的入了荣家,届时夫人不觉我厌恶就好。” 萧厌的皮相本就极好,只往日气势逼人,显得狠辣冷戾,此时微低着头收敛眉眼时,显得格外乖顺,那糅杂着矜贵清冷的容颜突染了几分少年感。 荣玥恍惚之间忆起,眼前这位张扬于朝堂谋略无双的权臣,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见他处处顾虑棠宁和荣家,荣玥心生感动:“棠宁何德何能,能得你这般好的兄长。” 萧厌低声道:“是我何德何能。” 能得这么好的小海棠。 荣玥见他谦逊,看他的目光愈发亲近。 眼见着身旁新晋的荣国夫人,对萧厌一副快要掏心掏肺的架势,全然不知道眼前这人快要拱了她家小白菜。 秦娘子忍不住沉默着撇过头去,没眼看萧厌装乖卖巧。 缙云则是不着痕迹地捂了下胸口:良心好像有点痛。 …… 棠宁换好衣裙过来时,就发现姨母待萧厌更好了,也不是以前不好,只是姨母是女眷,往日跟萧厌说话时大多都带着些距离,可这会儿对着坐在身旁的萧厌时却是满眼亲近。 “棠宁来了?”见到她,荣玥顿时笑道:“看什么呢,站那儿也不过来?” “没什么,姨母和阿兄说什么呢?”棠宁凑到跟前。 萧厌温声道:“说待会儿出去的事情。” 荣玥拉着棠宁的手笑着说道:“萧督主说前几日南边几支商队回来,带回了许多稀奇玩意儿,你这段时间一直操心我们的事情,也没个闲暇时候,正好跟他出去四处转转,散散心。” 棠宁眨眨眼看向萧厌,萧厌露出个笑,扭头温和道:“不如夫人也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 荣玥身子本就没好,今日进宫一趟也乏了,她说道:“你们去玩吧,我跟秦娘子说说话。” 棠宁道:“那我带阿茹一起……” 荣玥失笑:“别带了,阿茹说要看秦娘子怎么炮制药材,去厨房那边了。” 刚才棠宁不在的时候,薛茹就已经来过一趟了,似是十分意外会在这里见到萧厌,那本来还笑盈盈的小脸瞬间收敛,显得格外拘谨。 荣玥是喜欢薛茹那孩子的,也提了萧厌要带棠宁出府,让她跟着一起去玩,可是小姑娘听后连连摆手,脑袋恨不得摇成了榆钱串。 荣玥也知道薛茹以前性子胆怯,见她不愿自然不会强求。 “你们自己去吧,别太晚回来。”荣玥朝着萧厌叮嘱了声:“坊市人多,看着棠宁些,别叫人冲撞了她。” 萧厌点头:“夫人放心,我会的。” “时间不早了,快去吧。” “那我们先走了。” 棠宁有些晕乎乎跟着萧厌出了府,有些搞不明白姨母的态度,等坐上了马车,身下轻晃起来,她才忍不住朝着身旁人问道:“阿兄,你跟姨母说什么了?” 姨母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待他特别亲近? 萧厌自然不会说这位未来姨母,想要让他家小海棠替他养老送终的事,他只是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说几句宫里的事情。” “真的?”棠宁怀疑。 “真的。” 萧厌面不改色:“今日夫人入宫顺利,于陛下面前得了旨意能跟铖王和离,加之陛下将铖王府的产业给了她,又得了册封诰命,所以夫人对我颇为感激。” “就这些?” “就这些。” 棠宁虽然依旧觉得怪怪的,却也没有太过多想。 姨母的确是重恩情的性子,得了萧厌相助对他另眼相待也不算奇怪,而且他今日的确是帮了大忙,换作谁人恐怕都会感激。 棠宁一直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姨母坦白她和萧厌的事情,姨母有多疼她,她心里清楚,她和阿兄一起姨母定然不会准允。 阿兄能得姨母的喜欢是好事,多喜欢些,说不定到时便能少些阻拦。 “那就好,我还怕姨母不喜你呢。” 棠宁眉眼放松下来,喃喃说了句后,就又转声道:“只希望圣旨能快些下来,早日将铖王府的事情处理好,姨母也能早些跟过去划清干系。” 萧厌自然听到了她那句喃喃,他眼底温柔至极,只觉得小姑娘懂得怎么挠他的心。 棠宁没留意到他神色,只嘀嘀咕咕:“不过我瞧着姨母这几日像是已经缓过来了,精气神都恢复了不少。” 也不知道那天夜里顾舅父带姨母去了哪里,回来后竟能叫姨母这么快提起精神。 萧厌笑了声:“夫人本就不是寻常女子,又怎会沉溺于过去?” “那当然!”棠宁重重点头:“谢天瑜那个王八蛋,就不配被姨母惦念。” 第246章 马车朝着衡廷阁走去,外间时不时传来一些小贩叫卖的声音,街上行人很多,马车走的并不算太快。 萧厌坐在车上跟棠宁不时闲聊几句,有朝中事,也有外间趣闻。 棠宁斜倚在马车车壁上,姿态十分放松,哪怕只是闲话几句,她也一直笑盈盈的,显然心情极好。 过了许久,马车才停了下来。 缙云低声道:“督主,衡廷阁到了。” 衡廷阁的伙计抱着车凳过来摆好,萧厌先一步下去之后,那其中有人认出他连忙行礼。 原是想要引着萧厌入内,却不想他在马车边停了下来,片刻后,那车帘再次掀开,一个带着帷帽,身穿青绿罗裙的女子从车上下来。 萧厌伸手时,棠宁下意识扶着他的胳膊下了马车。 等站稳后,萧厌才扫眼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伙计。 那人一激灵连忙回神:“萧督主,里面请。” “寻个雅间,清静些的。” 那人连忙应声,领着萧厌他们朝里走。 衡廷阁是桓王的产业,跟因曾跟皇帝争夺皇位后被冷待的铖王不同,桓王虽然同样跟安帝争过皇位,且自皇子时就跟安帝不对付,可因他母家出身显贵,且桓王妃娘家也掌一方大权。 安帝虽然不喜桓王,甚少让他插手朝政,桓王却依旧管着宗正寺,在朝中地位颇高。 桓王不似铖王那般城府极深,反而是个暴烈性子,稍有不对就能跟人大打出手,且撒起泼来不讲道理,是京中出了名的滚刀肉,有时候意见相左时与安帝都能对着干。 这衡廷阁是桓王府的产业,除却吃喝玩乐都是京中顶尖外,最重要的是轻易没有人敢在此处闹事,所以无论是朝臣权贵,还是文人清流都爱过来。 棠宁久闻衡廷阁的大名,只是前世今生都还是第一次过来,她满是好奇地隔着帷帽打量四处,目光错过楼下厅中那些高谈阔论的人。 等进了雅间之后,萧厌让人送了茶水点心过来。 棠宁才取了帷帽问道:“阿兄到底让我来看什么热闹?”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萧厌推了推桌上的东西:“这衡廷阁的白玉芙蓉糕做的不错,你尝尝。” 棠宁见他卖关子满心疑惑,拿了一块糕点轻咬了一口,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眼里蓦地亮了些。 “好吃。” 这白玉芙蓉糕入口绵密,却不似其他家的那般纯甜,反而里面有些果香。 她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点心里面混着一些晒干的果仁,而且抹了一层酱在中间,刚才那隐约一丝的酸味,应该就是来自于此。 萧厌笑了声:“桓王最会享受,这衡廷阁里的厨子几乎都是宫里出来的御厨,他也喜欢派人四处搜罗各地吃食的方子,这里有几道菜色味道也不错,待会儿也尝尝。” 棠宁咬着芙蓉糕说道:“桓王过得好像很恣意。” 萧厌说道:“他母族强盛,妻族也是厉害,守着宗正寺不争不抢,不涉朝权,加上手里头不缺银子,自然恣意。” 若有野心,安帝自然容不下他。 可桓王多年一直安分守己,连朝堂都懒得入,政事更是不曾过问,一个没有野心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亲王,还是个有强横背景的马蜂窝。 肆意些,安帝也能容忍。 萧厌跟棠宁说了几句,外间突然就传来一阵喧哗。 萧厌起身:“走吧,看热闹了。” 棠宁连忙跟着萧厌出去,房门一开,外间吵闹声愈重,隐约听到有人怒斥。 “谢平嘉,你什么意思?给我滚开!” 谢平嘉? 二皇子? 棠宁听到二皇子的名讳,连忙朝着声音传出的那边探头看过去,就见楼下不远处围着一堆人。 旁边是下人模样,中间两个穿着华服锦衣的年轻男子正在对峙着,背对着这边的那人朝着对面满是狰狞怒色的男人,说话带着歉意。 “四弟别误会,他们刚才只是随口闲话了几句,并非有意冒犯于你……” 四皇子横声打断:“他们算什么东西,本皇子的事情轮得到他们闲话?”他满是狠色地看着二皇子身边站着的那几人:“私议皇子,犯上之罪,给我狠狠的打,打烂他们的嘴!” 四皇子身边跟着的下人连忙就想上前,二皇子皱眉一挡:“四弟,不过是朝堂之事私底下说几句而已,怎就值当你这般动怒,况且这里是桓王叔的地方,闹大了伤的是桓王叔的颜面。” 二皇子劝解了一句,扭头朝着身旁几人低斥:“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喝点酒就没了分寸,还不跟四皇子道歉?” 那几人脸色苍白,他们都是官宦之子,相约一聚,小酌了几杯就说起了近日朝堂里的事情,自然也提起了铖王府和陆家。 他们说起先前突病的陆皇后,还有近来处处不顺的四皇子,以前四皇子得世家支持,在朝中如日中天,人人都道将来储君之位是他囊中之物,可如今没了陆家,他便大不如前,往后恐怕再难登位。 而且先前陆家跟那宜阳县主的事情虽然已经竭力遮掩,可这京中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四皇子拿着陆家未过门女娘的嫁妆,以荣家“遗物”拉拢朝臣的消息多少还是传了出来。 这几人中恰好有一个,跟四皇子曾经送过赠礼那家是亲戚,酒意上头说起此事,自然惹来一片嘲讽,谁能想到就这么倒霉被四皇子听了个正着。 吐露四皇子“隐秘”的那人此时早已酒醒,他惨白着脸上前颤声道:“是我酒后胡言失了脑子,更不该议论殿下,还请四皇子大人大量原谅我一回,我……” 啪—— 没等他话说完,四皇子抬手一巴掌就落在那人脸上,狠狠一脚将人踢的摔倒在地。 “原谅,你也配?!” 他上前就狠狠几脚踢在那人身上,直打的人惨叫出声。 二皇子连忙伸手:“四弟…” “滚开!” 四皇子挥手就将二皇子推了个趔趄,满眼狠色看着身前人:“谢平嘉,你别以为我没了陆家,你就能跟我平起平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拦着我?” “给我滚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第247章 “殿下!”二皇子府的人连忙上前扶着,对着四皇子怒目:“四殿下,我家殿下是您兄长,您这般说太过分了……”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本殿下狂吠?” 四皇子的话毫无顾忌,言语里的轻视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是脸色变了,原本还好言相劝的二皇子脸上也冷了下来。 “谢广峥,你适可而止!” 二皇子站在一旁,紧紧皱眉,沉声说道:“我好言相劝,是为了你好,今日之事闹大于你又有何益?” “郑大郎君虽说有错,可也罪不至死,你已经教训过他,难不成真想将人打死,而且他们所说之事并不光彩,四弟是想闹的人尽皆知不成?” “你说什么?”四皇子怒目而视。 二皇子丝毫不退,难得强硬:“我说什么四弟应该清楚,此地人多眼杂,四弟闹下去丢的不只是你一人脸面,回头若被御史弹劾,四弟难道要在朝堂人跟人分辨他们说了什么?若是父皇知道,定会龙颜大怒的。” “你拿父皇要挟我?”四皇子寒声道。 二皇子皱眉:“不是要挟,我只是跟你讲道理。” 四皇子闻言却半点都不领情,反而觉得谢平嘉是在故意踩他脸面,他恶狠狠地看着二皇子时心头郁气更盛。 他是中宫嫡子,又有世家支持,谢平嘉却是贱婢所生,在宫中毫无地位,往日里谢平嘉见到他时多是笑脸相迎,处处依附,缩着脑袋做人,何曾敢在他面前这般说话。 如今他不过是失势一些,他就竟敢在他面前才充兄长教训他,四皇子只恨不得能撕了眼前的人,攥紧拳头时气的眼睛都红了。 两边彼此对峙,气氛凝滞至极,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却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二位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楼道上众人纷纷回头,就见萧厌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人群里都是诧异。 二皇子似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萧厌,连忙收敛身上怒气,缓下来神色主动招呼:“萧督主。” 萧厌淡声道:“出什么事了。”他低头看向地上蜷着的人:“可是有人冒犯了二位殿下,要本督将人带回去吗?” 二皇子连忙说道:“没有的事,只是一些误会而已。” “四殿下?”萧厌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原是不打算放过几人的,若是其他时候他必定要打烂他们的嘴,可是萧厌的出现却是如同一盆冷水,让他冲头的怒气瞬间冷静下来。 今日萧厌突然约他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是敌是友也还不明,这段时间他屡屡受挫,就连母后也被困凤禧宫。 万一这姓郑的真进了枢密院,闹上了朝堂,那先前好不容易才按下去的事情怕会闹的人尽皆知,到时候丢的是他的脸。 四皇子眼底怒色收敛:“是误会。” 那几人都是松了口气,连忙道:“对,对,是误会,是我们喝醉了酒不小心冲撞了四殿下,眼下已经解释清楚了。” 萧厌闻言皱了皱眉:“既是误会,就散了吧。” 那几人有些颤颤巍巍地看向四皇子,见他闻言没吭声,显然默认了萧厌的话,他们顿时如蒙大赦,连忙惨白着脸搀起地下那人小跑着离开。 萧厌抬眼扫向周围,附近看热闹的人头皮一紧,也都是纷纷散去。 二皇子等那些人走后,就满是热切地说道:“难得能在宫外见萧督主一回,这般凑巧,不如我请督主喝茶。” 萧厌淡漠:“不巧,本督是跟四皇子有约。” 二皇子笑容顿了下,哪怕很快就恢复正常,也依旧被四皇子瞧了个正着,他讪道:“原来如此,既然是跟四弟相约,那我倒是不好打扰,等下次萧督主有空了,我再请您。” “有时间再说。” 任谁都能听得出来的敷衍,让得二皇子神色微僵,他眼底划过抹恼怒,到底顾忌萧厌身份没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时那脸色算不得有多好。 四皇子原本因为刚才的事情满是郁气,可瞧见二皇子的模样,心里顿时舒坦了起来。 一个贱婢生的儿子,就算是皇子又能如何,连个阉人都看不上他,居然还想跟他争! 四皇子扭头对着萧厌和气不少:“萧督主难得闲暇,本该是我请萧督主喝茶……” “本督不爱饮茶。” 四皇子:“……” “本督也不闲。” 刚还高兴的四皇子脸也僵掉,气氛一下子冷凝。 萧厌好像完全没看到四皇子神色,只直接说道:“四皇子若想饮茶,可寻旁人,我今日来见殿下,是陛下的吩咐。” 父皇? 四皇子虽然被萧厌扫了脸面,可到底因着他口中安帝的吩咐压着气,他跟随萧厌去了一旁雅间之后,就发现里头居然还有旁人。 “见过殿下。”棠宁行礼。 四皇子愣了下,辨认了片刻,才有些不确定的道:“宋棠宁?” 棠宁说道:“我已不在宋家宗籍,殿下可叫我宜阳。” 四皇子脸色诧异。 他以前是见过棠宁的,她跟陆家订亲之后,时常会出入凤禧宫和陆家,四皇子也曾见过几次,只是没怎么跟她说过话。 他印象里宋棠宁虽然长得不错,可性格却不怎么讨喜,而且陆老夫人对她很是看不上眼,偶尔提及满是不屑,连带着四皇子对她印象也不太好。 宋家出事之后,棠宁就没再进过宫,四皇子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乍一见眼前挺直背脊,神色清淡的小女娘,他险些没认出来。 “萧督主,她这是?” “本督与殿下要说的事情,跟她有些关系,所以将她也一并叫来。” 四皇子闻言眉心紧皱起来,既是父皇过问的事情,又跟宋棠宁有关,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落座后就直接问道:“那不知道萧督主要说的是何事?” 萧厌示意棠宁坐在身旁后,才开口:“殿下应该知道本督在查铖王府和陆家勾结的事情。” 四皇子点头。 “那皇后娘娘可有告诉殿下,铖王跟陆家女眷暗中苟且,谢寅乃是陆家血脉?” 四皇子“唰”地起身,满脸震惊:“你说什么?!” 萧厌皱眉:“皇后没告诉你?” 四皇子张了张嘴:“母后知道?” 萧厌眉心紧拢:“本督几日前就已经告诉了皇后娘娘,她央求本督暂且保密,容她暗中查探此事,尽量撇清她与殿下干系,可她居然没有告诉殿下……” 他抬头看了眼四皇子,神色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殿下昨日还曾偷偷见过陆中书吧?难怪陛下知晓陆家事后,对你那般震怒。” 四皇子脸色瞬间惨白,父皇也知道了? 可是母后她……为什么? 第248章 四皇子死死看着萧厌:“母后当真知道?” 萧厌皱眉:“你怀疑本督?” 棠宁在见到四皇子之后,就隐约知道阿兄今日要带她看的热闹是什么,她在旁出声道:“阿兄没必要跟殿下说谎,月前皇后娘娘曾赠过我一支凤钗,在陆家之事上帮过我,这些年皇后娘娘对我也多有照拂,是我央求阿兄暂且不将此事宣扬。” “铖王跟陆家女眷苟且,换了我姨母的孩子,阿兄将此事告诉皇后娘娘,是想要让她尽快想办法与陆家撇清干系,否则此事一旦被人知晓,陆家名声尽毁,皇后娘娘清誉也定会受了牵连,就连殿下也……” 她眉心轻蹙,脸上满是不解:“可是皇后娘娘为什么没告诉殿下?” 萧厌见他家小姑娘三两句话就说得四皇子脸上更白,眼底惊疑化作凝怒,他眼尾轻扬了瞬,有些隐晦地闪过抹笑意,这才看向四皇子。 “本督是为还人情,才欺瞒陛下,暗中提醒皇后,好让你们提前脱身,可谁知……”萧厌佯作不愉:“陆家得罪之人不少,本督根本压不住消息,今日有知情人将消息送进宫中,还言及殿下昨日去过陆家,陛下雷霆震怒。” 四皇子站在原地神色难看至极,母后从来都没有跟他提起过此事。 陆家出事之后,他本欲跟陆家断了联系,可是母后却说陆家底蕴不止如此,还说外祖父陆崇远向来多谋,他说不定还有办法翻身,让他切莫急着跟陆家划清界限。 他照着母后的意思,如常跟陆家往来,只是不插手舅舅陆肇入狱,还有漕粮一案,可谁知道陆家居然还有这么天大的丑事,明明他前日才进过宫的,更见过母后与她说过陆家,可是母后连半点风声都没告诉过他。 母后为什么要瞒着他? 她为什么不尽快跟陆家划清干系,跟他丝毫不提,让得他如今惹了父皇动怒?! 萧厌看着四皇子脸上神色变化,皱眉开口:“陛下的脾气四皇子应该清楚,皇后娘娘这次实在是糊涂,若不是看在她曾护过棠宁,本督是断然不会替你们在圣前说情。” 四皇子眼底浮出希望:“萧督主替我和母后求了情?” 萧厌脸色有些不好:“本督说过,棠宁欠皇后人情,陆家的事情跟你们无关,陛下震怒也只是以为你早就知情却替铖王和陆家遮掩,本督跟陛下说殿下绝非那种人,皇后娘娘也不会容忍陆家出此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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