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王也瞧不上眼的,剩下的那些就如来时您说的那样,直接命人搜一遍就是。” 他看着脸色陡然苍白的那几个陆家女眷,言语悠悠。 “您今日来的突然,陆家这边未有防备,那通奸之人想来也不会知道铖王已将她吐露出来,只要比照着铖王手中之物,搜出同样订情的东西或是信件,陆家狡赖不了。” 陆崇远原以为是萧厌那狗贼故意嫁祸,以为是四皇子被人糊弄才会来此,可是听着沧浪的话,再看四皇子脸上神色,他心中陡然就凉了下来。 第255章 不是嫁祸。 他们说的是真的。 陆崇远打从见到四皇子后就一直稳定的心,突然生出不安来,如果是真的,哪怕只有一部分是真的,对陆家来说也是天塌的事情…… 陆家那几位符合年纪的女眷都是慌了,特别是陆家几位夫人,膝下有嫡子,年逾三十又不满五十,她们都占了个全。 仿若被这惊天的冤枉砸了个晕头转向,陆二夫人急声道。 “父亲,我跟铖王全然不熟,嫁给二爷后也是安守本分,景儿是您看着长大的,他怎么可能是铖王的儿子?” 陆大夫人也是脸色苍白:“是啊父亲,我们都是陆家女眷,今日若让他们进了后院搜查,我们往后还有什么颜面见人,翾儿他们还怎么清白活着,还有府中女娘,她们还怎么活?!” “父亲,不能让他们搜!” “我们清清白白,凭什么要遭这般侮辱!” 陆家其他几位女眷也都是纷纷开口。 能嫁进陆家嫡支一脉的女子,家世都不会太低,陆家挑选儿媳时也极为讲究“门当户对”。 她们本都是自幼教养心有傲气之人,怎能容忍与人“通奸”的黑锅扣在头上,那不仅会连累了儿女,就连娘家女眷,出嫁的未出嫁的女娘都会遭了牵连。 黑甲卫上门瞒不住外间的人,他们若真拿着“捉奸”为名搜府,就算最后什么都没搜出来,往后别人也依旧会拿异样眼光来看她们,更会有人质疑她们孩子的出身。 这般屈辱,谁也不肯受! 陆崇远自然也不会答应让人去搜,眼见着黑甲卫想要上前,他直接上前半步怒声道:“我看谁敢搜我陆家!” “外祖父…”四皇子皱眉看他:“您想抗旨不成?” “殿下说是陛下旨意,那圣旨呢?” 见四皇子眉心拢起,陆崇远寒声道:“陆家簪缨世家,传承百年,殿下若有实证可以拿人,可什么都没有就带人搜陆家女眷住处,这绝不可能,陆家也不会受此羞辱!” “外祖父,这是父皇口谕……” “既是口谕,那我便同殿下一起入宫去见陛下!” 四皇子一怔,就听陆崇远冷厉说道:“我陆家兢兢业业辅佐陛下多年,为朝堂鞠躬尽瘁,就算真出了陆肇那般糊涂贪心之人,难道过往百年于大魏的功绩也要一并抹去?” “陛下惩处陆肇,禁足老臣,老臣从无怨言,可他断不该拿着铖王那逆贼几句胡言就这般羞辱陆家。” “陛下若是真容不下陆家,大可直接将陆家上下斩了就是,如此折辱,老臣断不会受。” 他站在那里,不知何时变得苍白的头发显得人格外肃冷,一双眼也是冷静了下来。 “殿下既说今日之事是陛下授意,那我这就随殿下进宫,我倒是要问问陛下为何要如此对待陆家,这般羞辱功臣之家,折辱朝中老臣,他就不怕天下人寒心!!” 四皇子被陆崇远的话震住,脸色变化。 父皇是授意他查陆家,可直接拿人却并未有旨意,要是真的闹到圣前…… 四皇子心中一颤,一时间迟疑。 瞧着那边陆崇远三两句话就将四皇子震住,将刚才还不利于陆家的局面扭转,棠宁忍不住低声道:“这个陆崇远,不愧是世家之首。” 陆家人就在斜下方,他们蹲着的地方虽是死角,可棠宁依旧怕被人察觉,声音压得极低,扭头说话时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 “他怕是察觉到了不对,也知道今日之事陆家避不过去,所以想要借着进宫拖延……” 不管铖王说的是真是假,他都能借此阻拦四皇子带人搜陆家女眷。 若是假的,他能借此事跟安帝闹上一场,借天下人的嘴替陆家解围,以安帝刻薄寡恩、忘恩负义为由逼迫安帝退让,好能借此替陆家解围,他自己也说不定能顺势重回朝堂。 若是真的,他进宫一趟撕闹一番,也能给陆家一些时间应变,让府中的人想办法处置干净可能会被搜出来的“证据”。 小姑娘说话时声音细细的,吐息极轻,那呼吸间的热气丝丝绕绕全落在他颈上。 “陆崇远好精明啊,事出突然,还能这么快应变,难怪他先前几次都险些害了阿兄。” 萧厌搂着她的腰,低头时眼中黑沉了几分。 棠宁没察觉不对,只是压着嗓音:“阿兄,陆崇远想要借进宫破局,要是错过这会儿,叫陆家做了手脚,今日的事怕就成不了了。” 她说完,身后没人回应。 棠宁忍不住仰头:“阿兄?” 萧厌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喉间微滚了滚,强迫自己避开她颈子上露出的白皙,垂眸看向那边院中:“他破不了局,有沧浪。” 下面院子里,沧浪似是感受到了自家督主念叨,嗤笑了声就嘲讽开口。 “陆中书是不是忘了,您如今还在禁足,无陛下旨意不得踏出陆家半步,至于功劳,朝中众位大人,京中那些勋爵,哪一个不是对大魏忠心耿耿,又有多少祖上功勋卓著。” “若只是因为曾经有功,就能抵消子孙作孽,以先祖功劳胁迫君上,当年的贺家就不会被先帝爷说灭就灭,只因与戾太子有所交集,贺家就被满门抄斩,府中鸡犬不留。” “下官记得,当年执刑时,也有陆中书吧?” “论功绩,贺家可不输给陆家。” 陆崇远那本还冷肃的脸瞬间维持不住,陆家其他人也都是脸煞白。 沧浪看向身旁刚才动摇的四皇子:“殿下,您是领圣命来陆家捉人审问,我家督主也是感念您不曾徇私,有大义灭亲之心,才让微臣带着黑甲卫随您同来。” “陆家女眷本就是疑犯,有铖王口供,别说只是搜查,就算是带回去审问那也是情理之中,您既来了这里,就该公事公办,若您对陆家有不忍之心,那我这就带着人离开。” 四皇子脸色不断变化,他今日来陆家已然是跟陆家撕破了脸。 陆崇远早有舍他之意,就算他现在退去,陆家这些人怕也绝不会放过他,况且他带着黑甲卫过来,这么大的动静父皇那边定然已经知晓。 如若突然折返,父皇那边定然动怒。 他已经失了陆家,就绝不能再失去帝心。 四皇子狠狠一咬牙,眼底犹豫散去之后:“外祖父若觉冤屈,可晚些时候亲自与父皇呈情,眼下还是审问与铖王媾合通奸之人要紧。” “几位舅母见谅,我也是奉父皇之命行事。” 他看了眼满脸仓皇的几个陆家女眷,沉声道: “来人,将几位夫人先行扣下,派人去搜她们住处,若有阻拦,一并拿下!!” “谢广峥,你敢……” “砰!” 陆家那四郎刚冲出来想要阻拦,就直接被沧浪一剑撂倒在地,陆二夫人尖叫着“景儿”就想扑过来,下一瞬就被黑甲卫拿住。 陆家人眼见着四皇子居然真敢让人动手,顿时破口大骂出声,陆钦几人更是骂四皇子忘恩负义白眼狼。 四皇子脸色也是难看下来,命人直接拦了陆家那几人。 陆家府中豢有护卫,察觉动静都扑了出来,可寻常守府之人根本拦不住凶狠的黑甲卫,很快就被拿下。 眼见着前院倒了一片,那些黑甲卫擒住陆家几个女眷,剩下的径直朝着后院闯去。 陆钦厉声道:“庆……” “老二!” 陆崇远猛地扭头,打断了陆钦口中的叫声,而暗中原本动作的人几乎一瞬间就压了回去,只刚缩头就被一道寒光锁住。 有破空声传来,他顾不得多想就旋身朝后一退。 萧厌一手护着棠宁,一手拿着短弩,射出的弩箭全都朝着那人要害而去,逼得他藏不住身形,踉跄落地时,他霍然抬头。 陆家众人满是愕然,跟着抬头时,就看见萧厌带着个青衣小女娘,站在斜对面的房顶横梁后面。 那人突然暴露于人前,看到萧厌时,脸色一变就猛地想要咬下齿间毒囊。 “别叫他服毒!” 沧浪横剑就朝着他脑袋上劈了过来,在他闪避时,那剑鞘直接拍在他下颚之上,如灵蛇靠近那人接连两下揍在脸上。 那人牙口松动,想要咽下口中之物已经来不及,被留在原地几个“保护”四皇子的人暴起围攻,一脚踹在后脊张嘴吐出血来。 眼见着那毒不行,他旋身就想逃走。 下一瞬,一道寒光直射而来,将那人死死钉在原地。 一直未曾吭声的那位陆家庶出二郎手中放下,抬眼皱眉:“哪来的贼人,竟敢混进陆家行凶,祖父,您没事吧?” 沧浪:“……” 围攻几人:“……” 居然还有比他们不要脸的人? “督主。”沧浪抬头看向萧厌。 萧厌瞧着被一剑穿心的那人,若有所思看向那位不显山不露水的陆家庶出子,所以他就说,陆家的底牌还多着呢。 他轻笑了声:“死了就死了吧,不过是个贼人,只是堂堂陆家这般容易被人混进来,本督定然回禀陛下,送些护卫过来,也好护佑陆中书周全。” 他揽着棠宁腰身,从房顶纵然而下。 四皇子眼皮子跳了跳:“萧督主……” 他不是说他不来吗?! 第256章 萧厌扶着棠宁站稳之后,抬眼看着四皇子时,眼底带着不愉:“殿下先前在衡廷阁时,是怎么跟本督说的?你要保你和皇后娘娘,本督才借黑甲卫给你,可刚才若非沧浪同行,殿下是打算让陆家罪人闯进宫中?” 论恶人先告状,没人比萧督主更擅长。 四皇子想起刚才的犹豫瞬间心虚:“萧督主,我……” “殿下若下不了手,本督来就是。” “不用!” 四皇子瞬间忘记了萧厌和宋棠宁为什么会出尔反尔又来了陆家,生怕他当真出手,他已经跟陆家撕破脸,又闹出这么大动静,要是这个时候让萧厌接手,落在父皇眼里就是他优柔寡断,跟陆家藕断丝连。 “不麻烦萧督主,我来就是。” 四皇子心下一狠,朝着程平说道:“把陆中书他们带往前厅安置,没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再让人将几位陆家女眷单独审,拿了她们身边伺候之人,一个都不准放过。” “谢广峥!!!” 这一次别说是陆钦他们,就连陆崇远也是目眦欲裂。 今日之事他猜到定是有人动了手脚,看到萧厌时已清楚大半,也知道四皇子恐怕是被萧厌那贼人挑唆利用了,可是四皇子对陆家赶尽杀绝的态度依旧让他心寒震怒。 这是他的亲外孙,是他费心辅佐多年之人。 他怎会这么蠢受人挑拨,陆家是他最大的倚仗,他竟是要亲自毁了陆家! “谢广峥,你别被萧厌骗了,这阉人只是利用你……” “砰!” 陆钦刚一开口,就被利器射穿了小腿,他身子一歪栽倒在地时疼的惨叫。 萧厌手中把玩着那短弩:“小陆大人看来还是没学会什么是尊卑,这舌头既辨不清楚怎么说话,那不若,不要了?” 那短弩上弦,寒光直指陆钦头颅,仿佛下一瞬就能要了他的命。 “萧厌,你敢……” 那“敢”字还在唇齿间,就见弩机轻颤,那弩箭转瞬就朝着陆钦射来。 数寸长的箭矢扑哧一声就钉入陆钦大腿之上,陆钦疼的刚欲惨叫,就陡然对上萧厌黑渗渗的眼。 那眼里不见半丝暖意,如万年寒冰,仿若看着一个死人,陆钦突然就想起那一日眼前这人拿着薄刃带起他腿间血肉的情景,双股战战隐有失禁之意,捂着被弩箭刺穿的腿脸惨白。 陆家其他人也都是面无人色。 四皇子满眼惊惧,萧厌侧眼:“殿下,还不审?” …… 四皇子带人亲自去审,萧厌则跟棠宁站在院中,见不远处花厅里陆家众人皆是愤慨急怒,可瞧着陆钦的下场却又不敢言语的样子,棠宁目光在脸色难看却突然冷静下来的陆崇远身上顿了顿,总觉得他恐怕不会这般束手就擒。 她目光一侧,又落在陆崇远身边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陆二郎君身上。 棠宁是见过这个陆家二郎的,以前出入陆家时偶有碰面,此人都是寡言少语毫无存在感,可是刚才那一剑……他比陆家其他人还要果断狠厉的反应却让她心底存疑。 似是感觉到有人看他,陆二郎君突然抬头,目光落在棠宁身上时,她顿时有种被凶兽盯上的恶寒,那种没来由的危机让她眉心轻蹙,尚还来不及多想,脑袋就突然被身旁人轻拨着转过去。 寒意消失时,棠宁茫然:“阿兄?” 萧厌拿着手中之物扬了扬:“想要吗?” “嗯?”棠宁眼睛瞬亮。 他领着人错身走到一旁,抬眼满是冷然地看了眼那边已然收回目光的陆家二郎,再低头对着棠宁时已是温和:“方才就见你一直盯着,恨不得眼睛都黏在上面……” 棠宁顿时不好意思,她的确是羡慕萧厌这手弩,跟她过往见过的那些都不相同,以前那些弓弩大多都是十分笨重,就算是手持的弩箭寻常人拿着也都费劲,可是萧厌手中这一具却十分精巧。 弩身只比他手掌大一圈,那箭矢虽然不长,却杀伤力十足。 萧厌递给她:“试试?” 棠宁跃跃欲试:“可以吗?” 萧厌没有说话,只直接将那短弩放进她手中,教她如何放置箭矢,压住悬刀,示意她对准某处之后,手中朝下一按,那上面箭矢便瞬间而出,“叮”的一声刺入不远处的树干之中。 萧厌说道:“这手弩精巧,寻常可以拆卸下来,当做臂钏或是饰物藏于身旁,紧急之时就算未曾装好,也能直接以弩机当作暗器。” 他拿过她手中之物,只三两下就拆卸下来,将光秃秃的弩机放于她手中。 “这里面藏有十枚银针,都是秦娘子淬过毒的,见血封喉,若是遇到危险可以直接使用,趁其不备之下,哪怕身手极高的会武之人也难闪避。” 棠宁顿时觉得手里的东西烫手,她连忙还给萧厌:“这我不能要,阿兄留着防身!” 萧厌却是放了回来。 “阿兄……” 棠宁张嘴就想说话,却见萧厌很是垂眸时,眼中满是不掩饰的浓情:“棠宁,我无软肋,唯一便是你,只要你安好,世间就无让我退避之事,护好你自己,就是护好了我。” 棠宁顿了下,脸上柔软下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萧厌待她的好,可听到他毫不掩饰的话,心里依旧酥酥麻麻的忍不住欢喜。 她没再推让手里的东西,而是很仔细地收了起来。 “我会好好用它的。” 见小姑娘珍重万分的样子,萧厌眼中弥漫着笑。 …… 陆家前院极大,花厅里的众人只远远看到偏角那边,那一身襕衫锦袍的萧厌,低头跟被他遮挡住身形的小女娘说着什么,厅外守着严阵以待的黑甲卫,陆家人都是心慌。 陆崇远脸色微沉地坐在一旁,看着抱着腿疼的低嚎的陆钦,还有一众慌乱的陆家人,心中有丝凄凉。 曾几何时,谁能想到陆家会落到这般境地。 陆家四郎少年心性,本就是冲动性子,看着母亲被带走,父亲又被萧厌所伤,他气得就狰狞道:“四皇子竟敢跟萧厌勾结,还这般折辱母亲她们,等他查不到东西,祖父定要进宫告他们御状!” “可是四皇子那般笃定,万一……” 旁边一个少女才刚开口,就被陆家四郎猛地瞪了过去。 “万一什么,你是觉得我母亲和伯母叔母她们会跟铖王苟且?!” 那小女娘年岁不大,直接被吓得哆嗦着缩着肩膀满眼惊惧,陆家四郎扭头道:“祖父,您定不能放过四皇子他们!!” 陆家大郎却不如堂弟这般乐观,他看了眼守在外面的人,想起四皇子不惜决裂也要带走那几个陆家女眷,他总觉得事情不对,朝着陆崇远低声道:“堂祖父,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崇远掀着眼皮看他一眼:“等。” 陆家大郎神色有些慌:“可是万一四皇子真搜出什么……” “那也得等。” 陆崇远似乎已从最初狂怒冷静了下来,脸上虽然阴沉,却没慌乱,或许是受他影响,原本乱成一团的陆家其他人,也都是慢慢安稳下来。 花厅里格外的安静,后院偶尔传来的响动都能听得清楚。 陆崇远看了眼守在门前那些人,目光落在萧厌的背影上,心思急转之下想着四皇子……不,应该是萧厌今日所为的目的。 他大费周章,挑唆四皇子与陆家决裂,带人闯入陆家,当真只是为了一个跟铖王媾合的陆家女眷? 就算查出这些,陆家固然会毁了声誉,可毕竟只是男女奸情,若跟铖王勾连之人当真是几个儿媳之中谁人,那可是外姓之人,陆家只要狠心断臂,岂能伤到陆家根底? 萧厌不会做无用的事情。 那他的目的…… 四皇子将受了审问身上染血的陆大夫人推出来时,陆崇远顿时心中一沉,蓦地抬头看向萧厌时,陡然明白了他的意图。 程平低声道:“奴才带人搜查了几位夫人住处,也审问了她们身边之人,其他人都无异常,惟独大夫人关氏身边的芹心神色慌乱,言语鬼祟,奴才让人用了刑,才让她开了口。” “据芹心交代,关氏未入陆家之前就已与铖王相识,可当时她与陆家长子已有婚约,陆家当年曾有意在铖王和陛下之间择一人辅佐,左右摇摆不定,关氏为了铖王大业才嫁入陆家替铖王办事。” 陆家那些人都是变了脸色。 关氏拼命摇头:“不是我,我没有……” 她泪眼望着陆崇远:“父亲,父亲你相信我,我没有背叛大爷,我从来没跟铖王有过什么,是他们害我……” “那你屋中搜出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程平眼底鄙夷,他极为不屑跟人通奸之人,也觉得这陆大夫人当真是下贱,好好的世家夫人不做,居然去做那见不得人的“外室”。 “刚才黑甲卫从关氏房中的妆奁匣子里搜到她与铖王往来的书信,这些书信里提及不少铖王府之事,上面虽未落款,可只要拿去与铖王往日笔迹对比就能分辨清楚。” 关氏脸色煞白拼命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见过那些书信,我,我也不知道那些书信是从何而来……” 自从陆肇出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梳妆打扮,那妆奁匣子也月余未开。 她根本不知道那些书信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更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害她,她哭得一塌糊涂,手脚并用爬到陆崇远跟前。 “父亲,父亲你相信我,那些信不是我的,是有人害我!” 第257章 陆崇远自然不相信关氏会跟铖王勾结。 这个儿媳虽然不是他亲自挑选,却也清楚底细,关氏性子软一些,但是对长子是一心一意。 看着跪在地上的关氏,陆崇远眼底霜寒:“只是几封书信而已,并无关氏亲笔,若是存心嫁祸太过容易,况且方才是黑甲卫和四皇子的人去搜的关氏住处,谁能知道是不是有人借机陷害?” “外祖父是觉得我陷害关氏?” 见陆崇远只冷眼看他不说话,四皇子恼怒:“这书信是从她住处搜出来的,就算外祖父不认,那芹心呢?她可是服侍关氏几十年的老人……” “一个贱奴,她所说的怎能当真?” 陆崇远目光突然落在棠宁身上:“老夫听闻当年铖王妃之所以被铖王所骗,皆是因身边嬷嬷背叛,一个伺候铖王妃三十余年的老人都能背主,更何况是一个贱奴,宜阳县主说呢?” 棠宁脸上一冷。 关氏闻言却是急声道:“父亲说的对,是芹心背主,是她被人收买陷害于我……” 原本趴在地上浑身血淋淋的芹心突然抬头:“夫人,奴婢伺候您多年,从未有半点懈怠,可如今您竟是要舍了奴婢?” “当年您与铖王苟且偷情险些被人发现,是您央求奴婢替您隐瞒,您头一胎怀上大爷孩子时不愿替陆家诞下血脉,故意落胎,也是奴婢帮您擦干净尾巴,还借此博得大爷愧疚。” “后来您跟铖王有了孽种,借口落在大爷名下,怕月份不对还提前数日生产,也是奴婢替您遮掩才瞒住了三郎君身世……” “你胡说八道!!!” 关氏原还委屈,听她说起陆执年时瞬间疯了,猛地扑过去就想打芹心:“那孩子是意外没的,三郎提前生产也是我受了惊吓,三郎明明是大爷血脉,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你为什么要说谎?!” 芹心脸上挨了几下,关氏才被人脱开。 芹心脸上被抓挠的全都是血:“奴婢没有说谎,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您留了铖王的孽种,占着陆家嫡子的身份,又随便抱了个陆家血脉的孩子交给铖王,充作刚出生的小世子。” “你言铖王世子再尊贵,也不及陆家家主,您还说等三郎君承继陆家之后,铖王府世子成年之后也能为他所用,替三郎君将来前程铺路。” “您怕铖王再有子嗣会有偏倚,多年替铖王妃下药,若非前些时日出了意外,铖王妃也不会再有身孕。” 芹心说完之后,就朝着萧厌他们磕了个头。 “萧督主,我家夫人跟铖王媾合多年,她腕间那青玉镯子就是铖王所赠。” “此物原是铖王府太妃之物,当年先帝爷南巡时曾得了一块上上品的青玉,将其制成手镯、玉佩,赏赐给了宫中得宠的皇子、宫妃。” “这青玉手镯是经铖王手赠给夫人的,那上面还有宫中之物的徽记,而且当年先帝爷赏赐,宫中必有记载,只需一查就知真假。” 陆大夫人猛地愣住,低头看向腕间带着的玉镯。 “……这是娘娘还在闺中时,寻高人开过光的手钏,曾得高人祈福……但愿您戴着之后能够让大爷化险为夷,庇护您和小郎君周全。” “娘娘一直挂怀着您,也惦记着狱中的大爷,盼着您和小郎君能好……” “……这手镯的事还请大夫人莫要张扬,否则若是二夫人她们知道此物只给了您,怕是会埋怨娘娘” 那日皇后身边的金枝姑姑将这镯子送给她时,百般关切,她感激至极,又听说这是高僧开过光的,她就一直贴身带着,只期望能给自己和大爷带来好运。 可是…… 眼见着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她腕间,关氏猛地就甩掉镯子,嘶声道:“这不是我的,这是皇后娘娘赠我的……” “放肆!!” 四皇子陡然变了脸色,没想到关氏居然会攀咬陆皇后,他抬脚就朝着关氏踹去:“你个淫妇,跟铖王奸情多年,竟还敢污蔑我母后?我母后从未有过这玉镯,又怎么可能会赠给你?!” “真的是皇后给我的,芹心……” 关氏想说芹心也知道,可芹心背叛了她,她心慌之下扭头急声道:“父亲,这镯子真的是皇后娘娘给我的,是她身边的金枝姑姑送给我……” “闭嘴!!” 陆崇远猛地怒喝出声,将关氏吓得一哆嗦,她哭着道:“父亲,儿媳没有说谎,真的是皇后娘娘给我的,金枝姑姑说这镯子有高僧开光,能保佑大爷早日逃脱囹圄,还说……” 砰! 桌上茶盏猛地朝着关氏额前砸了过来,让她嘴里的话顿时断掉。 陆崇远沉声道:“你说皇后赠你,可有人看到?” 关氏瞪大了眼,她想要说话,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金枝来见她时她身边只有芹心一人,后来感念皇后的好,又怕府中之人不满皇后单独给她赏赐,她小心将镯子藏起来贴身带着,谁都未曾告诉过。 “皇后叮嘱不能告诉别人,是皇后,真的是她给我的……” “啪!” 四皇子眼见着关氏居然还敢攀咬,上前就猛的一耳光落在她脸上:“你再敢污蔑我母后,我要你的命!” 关氏被打的脑子嗡嗡作响,忍不住尖声道:“我没有污蔑……” “伯母!” 陆家二郎突然开口:“伯母,你当真是糊涂!你与铖王苟且本就是大罪,如今人证物证俱全,竟是还想污蔑皇后娘娘。” “金枝姑姑那日过府探望祖父,进出皆是我陪同,她走前的确是来探望过你,可也是因为伯父入狱皇后娘娘对你怜惜。” “我亲眼在旁看着,她赠你的不过是寻常吃食衣物,从未提及玉镯半句,你为何要如此污蔑皇后娘娘?!” 关氏猛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隔房这个庶出子,他往日见她时总是恭恭敬敬地叫她伯母,从无半点不敬,可如今他竟是颠倒黑白这般害他。 “陆九安,你说谎……” “够了!!” 陆崇远仿佛忍无可忍,挥手拂掉桌上的东西。 “你自己做下这等丑事,还敢攀咬皇后娘娘,你是想要让陆家上下给你陪葬,让翾儿跟着你一起去死?” 关氏听到“翾儿”二字,脸上血色全消。 陆崇远见她安静下来,才沉声道:“皇后娘娘好意探望,你却这般污蔑,人证物证俱全竟还想要狡赖,翾儿那般聪慧乖巧的孩子,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母亲!” “翾儿……” 关氏嘴唇颤抖,抬眼对上陆崇远满是冷意的眼睛,只觉浑身刺骨的冷。 她就算再蠢,再愚钝,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她是被皇后算计了。 从那一日赠她镯子开始,她就已经落入皇后的圈套,铖王的信,先帝爷赐下的镯子,陪嫁丫环的指证,桩桩件件都让她百口莫辩。 跟铖王苟且的是,是皇后! 她可以撕扯皇后,可以咬死她不放,可是翾儿呢,她既没有证据证明是皇后害她,也没有证据洗清自己。 她若是执意咬着皇后不放,让皇帝知晓皇后所为,帝心震怒之下,那就是拖着皇后和陆家一起去死。 给陆肇带绿帽子,和给皇帝戴绿帽子完全是两回事,前者丢丑,后者丧命,公公分明也是察觉到了不对,才选择舍她保全陆家不受皇后牵连,拿着翾儿的命来要挟她。 关氏从来没有这么恨自己这般清醒,她看了眼芹心,又看向陆崇远他们,想起小儿子出府时的模样。 “阿娘,西珏楼出了一种松仁糖,可好吃了,我带回来给你吃。” “阿娘你别怕,阿兄和爹爹不在,翾儿保护你。” “翾儿长大了,等回头翾儿好好习武,要是谁敢欺负阿娘,翾儿就打他……” 翾儿…… 关氏眼底浮出泪意,嘴里的辩解一句都说不出,她静静看着陆崇远许久,低声说道:“是我给陆家蒙羞,是我对不起大爷。” 她满是憎恨地看向四皇子,仿佛要透过他的脸看见他那个狠毒的母亲:“四皇子和皇后都是陆家人,为什么要坏我好事赶尽杀绝!!” 她突然抽出发间簪子,用力朝着脖颈上刺去。 关氏喉间被簪子刺透,砰地倒在地上时,鲜血直流。 她抬眼望向陆崇远:“我……对不起陆家……可是翾儿是陆家的血脉,还请父亲……请陆中书善待他……看在……我没拖累陆家……” 她死死望着陆崇远,又扭头看向四皇子: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皇后的!” 关氏说完就断了气,鲜血流淌时,那死死瞪大的眼里蕴满的怨恨,让得四皇子被吓得倒退了两步。 四皇子怎么都没想到,真相查出来了,关氏却死了。 他扭头看向一旁萧厌,却见他只是冷淡看着,沧浪他们也都是不为所动,就连明明只是小姑娘的棠宁也只是站在那看着。 四皇子隐隐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却还没得及分辨,就对上了陆崇远格外冷漠的眼。 “四皇子,可满意了?” 陆崇远站起身时,朝着四皇子沉声说道:“关氏跟铖王苟且,借陆家之势替铖王府谋事,更暗中鼓动陆肇贪污漕粮款项,陆家出此不孝目无纲常之人,老夫却未曾明察,是老夫过错。” “四皇子既要复皇命,老夫便带着关氏尸身与你一同进宫,亲自跟陛下请罪。” “外祖父……” “不敢,殿下是天潢贵胄,老夫是戴罪之身,当不得殿下这般称呼。” 四皇子脸有些白,哪怕早知道事后会决裂,可真当看到陆崇远这般冷待时,他却也依旧觉得像是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拼命告诉自己他没错,错的是陆家,是他们先朝他动手想要舍了他,他才逼不得已狠心对他们。 陆崇远却没再看他,只是扭头对着萧厌时,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狠厉。 “萧督主,老夫现在能否进宫请罪?” 萧厌侧头对着他阴狠眼神,扬唇:“既是请罪,自然可以。” “来人,照四皇子吩咐,抬着关氏尸身,与陆中书一起进宫。” 陆崇远死死看着萧厌,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杀意,他当初为什么会任由这阉人爬到高处,为什么不早早除了他。 他恨得喉间沁血,恨得心口刺疼,可是最后陆崇远却只是扭头朝着身旁道:“二郎,看顾好府中。” 陆家二郎紧握着手心:“是,祖父。” 萧厌扭头看了眼四皇子:“殿下,请吧。” …… 出了陆家,棠宁就被人护送着回了积云巷,而那从陆家抬出来鲜血淋漓的妇人,则是被放在推车之上,跟着陆崇远一起进宫。 陆崇远亲眼看着关氏尸身为众人眼下,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看着她与铖王苟且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陆崇远扭头看向萧厌:“萧督主,人死为大,何必做绝?” 萧厌靠在马车上瞧着周围议论纷纷的那些人,扬唇淡漠:“陆中书当年派人鞭尸,挖贺家尸骨替戾太子融坛封祭,也没见惦记着人死为大。” 他斜倚在车窗边,伸手支颐:“您可是啃着贺家和戾太子的骨头,让陆家一跃成为世家之首的,本督年轻,想要立足朝堂,自然得跟您学学。” 陆崇远霍然抬眼:“萧厌,你!” “嗯?” 萧厌懒洋洋的扬眉,似是完全没留意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只是朝外指了指:“四殿下,您瞧,这世人最喜人云亦云,殿下明明是大义灭亲,怎就落得他们口中那般不堪。” 四皇子听着外间越来越沸腾的议论,间或听到他和母后的名字,他满是恼怒:“无知刁民!!” “的确是无知。” 萧厌颇为赞同。 当年戾太子和贺家落罪,他们也是这么指指点点,厌恶议论,就像是对着如今的关氏和陆家。 四皇子气恼朝外呵道:“让人将他们赶走!!” 萧厌未曾拦着,只神色散漫看着外间。 陆崇远却是阴晴不定地看着对面之人,眼底有猜忌,有怀疑,有震怒,也有一丝惊惧,萧厌提贺家,他…… 不可能,贺家和戾太子府的人早就已经死绝,他若真是,怎么敢提,可若不是,他为何死咬着陆家不放?! 萧厌余光瞧见陆崇远稳不住的神色,嗤了声。 几人一路从陆家进宫,关氏的事情也几乎人尽所知,到了御正殿前,沧浪作势搀扶萧厌下马车。 “督主,陆家藏着的东西,到手了。” 萧厌看了眼前方的陆崇远:“可有人察觉?” “没有,上次寻着地方我们就没再动过,陆家那边未起疑心,今日趁着陆家大乱去了一趟,已将假的放了进去,不会有人察觉。” 萧厌把玩着扳指,转身朝前走去。 沧浪退居一旁。 宫门森严,那长长的甬道里,红墙之上琉璃瓦片照出刺眼的阳光,萧厌穿过其中,远远看到尽头处的御正殿时,突然就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父王拉着他站在那高台之上说过的话。 他说:“元晟,世家私心过重,有家无国,只要能将世家弊端铲除,大魏国力强盛,终有一日能收复诸国,让天下海晏河清。” 萧厌微一闭眼,再睁开时已是冷然。 “萧督主,陛下召见。” 萧厌朝着传话的宫人颔首:“知道了。” 第258章 陆皇后自从命金枝去过一趟陆家之后,就一直在思忖着该如何将线索告诉萧厌,还不被那阉人怀疑。 好不容易想出办法,打算命人邀陆大夫人进宫,借机拿下她时,就听闻关氏死了。 陆皇后皱眉:“怎么死的?” “自戕。”金枝语速极快:“黑甲卫今日去了陆家,搜了陆家女眷住处,芹心和先前送去大夫人那里的东西都被搜了出来,大夫人当着陆家和萧厌的面用簪子刺穿了喉咙。” 陆皇后闻言猛地松了口气,她伸手端着身旁杯盏露出抹笑:“死了就好,死人不会开口,有她这条命陪了铖王,想来萧厌和陛下那边也都能罢休了,铖王的案子也能审结……” “娘娘,今日带人去陆家的,是四皇子。” “砰!” 盏茶忽然落地,里头的水溅了陆皇后一手,她蓦地抬头:“你说什么?!” “今日带黑甲卫去陆家的,是殿下。” 金枝说话时语气微颤,脸也泛白:“殿下带人闯了陆家,命黑甲卫搜了陆家女眷住处,也是殿下让人审问的大夫人她们,大夫人死后尸身被一路运进宫中,据说身上、脸上都有伤痕,是……是四皇子在她死前动的手……” “荒唐!” 陆皇后手指烫的泛红,却丝毫顾不得疼痛,猛地起身就怒道: “黑甲卫不是萧厌的吗,皇儿怎么会跟他搅合在一起,那陆家的事是萧厌在查,皇儿怎么会带人去闯陆家……” 她脸上狰狞再无端贤:“是不是萧厌,是不是他利用皇儿?!萧厌那个阉贼,他竟敢拿本宫皇儿当刀!” 金枝连忙说道:“不是的,四皇子是领了皇命去的陆家。” “皇命?”陆皇后脸上怒色一滞:“陛下怎么知道的?” 金枝摇摇头:“奴婢也没打探到消息,只听闻今日铖王妃进宫大闹了一场,要与铖王义绝,待她出宫之后,陛下就急召萧督主进宫,再之后殿下便领了彻查陆家的皇命。” 见皇后脸色难看,金枝小心翼翼地说道: “御前的消息奴婢打探不到,可听说萧督主进宫前陛下就已震怒,出宫传旨宣他进宫的人走的也很急,萧督主是从刑司直接进宫的,一身衣裳血迹斑斑都没来得及换,奴婢觉得,铖王和陆家的事应该不是他告诉陛下的。” 陆皇后眸色阴沉,她原以为是萧厌拿了四皇子当刀,可居然是陛下,然而她心中怒气不仅没有散去,反而神色越发怨恨。 陆家是铮儿的外家,铮儿身上流着陆家的血,她将关氏拉扯进来就是想要保他们母子不受牵连,哪怕最后依旧是跟陆家决裂,外人也只会以为他们是不屑陆家所为,“被迫”跟陆家断了关系。 可是安帝居然让铮儿去查此事,让他亲手掀开陆家丑事,让陆家身败名裂。 没人会觉得四皇子大义灭亲,只会说他为了讨好陛下冷血无情,说他不顾亲情忘恩负义。 陆家毁在谁手里都行,却绝不能毁在四皇子手里。 陆皇后气的脸铁青:“谢天永……他是想要毁了我的铮儿……” 金枝听着皇后直呼皇帝名讳不敢说话,半晌,皇后才寒声道:“你说荣玥进宫,想跟铖王义绝?” 金枝低着头:“陛下没允。” 不待陆皇后嗤笑荣玥异想天开,就听金枝小心翼翼地道: “铖王妃义绝,陛下不答应,她便闹了起来,最后险些血溅宫中,陛下才松口准了她跟铖王和离,还为了安抚铖王妃,允她以荣氏立府,册封她为一品荣国夫人,还将……还将铖王府产业也全数交给了铖王妃……” 见陆皇后脸色越来越难看,金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不可闻。 陆皇后咬着牙掐着指尖,挥手就推到一旁的屏扇,整个人阴沉着脸重重喘息。 荣国夫人? 荣玥她也配?!! “四皇子呢?”陆皇后寒声问。 “还在御书房。” “去外面等着,他一出来就立刻让他过来!” 金枝刚想答应,陆皇后就改口:“算了,本宫亲自过去!” …… 御书房中,关氏的尸体被摆在正中央,她身上血色骇人,一双眼死不瞑目地瞪着。 安帝只看了一眼,就满是嫌恶的皱眉,让人将她尸身抬走,目光随即落在桌上的那几封信件和那只青玉镯子上。 “……儿臣带人搜查了陆家几位女眷住处,也逐一审问了她们身边下人,这些东西都是从陆大夫人房中搜出,且据她身边陪嫁丫环交代,陆大夫人在嫁进陆家之前就与铖王相识,亦是她换了陆家和铖王妃子嗣…” 四皇子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才继续:“这书信是铖王所写,那青玉手镯是铖王与她定情信物。” 安帝打开书信看了一眼:“是铖王笔迹。” 他年少时跟铖王同处上书房进学,后来戾太子死后,又跟铖王争夺皇位,他自然是认得谢天瑜的笔迹的,至于这镯子,当年先帝的确得过一方青玉,制成物件赠给宫中之人。 那时他并不得先帝喜爱,母妃也并非盛宠宫嫔,这般好东西根本没有他的份,那一年宫宴之上,看着得了赏赐的几位皇子和宫妃,他和母妃只能暗暗羡慕,所以对这件事情记忆深刻。 安帝摩挲着那镯子上的纹路,抬头问道:“所以,陆执年是铖王的儿子?” “是。” “那谢寅?” “是陆家血脉,具体是谁的,还待详查。” 安帝闻言顿时笑出声,先前只是心血来潮的猜测,没想到居然还是真的,这可真是有意思。 他目光落在跪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的陆崇远身上,见他满是狼狈,突然就神清气爽,陆崇远这些年自恃功高,仗着世家权势处处压着他,世家自诩声名,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种丑事。 安帝将玉镯扔在桌上:“陆卿,你有什么话想说的?” 陆崇远何曾不知道安帝是在看他的笑话,他垂着头声音微哑:“老臣,有罪。” 见他干脆利落认罪,安帝意外。 陆崇远跪在地上说道:“老臣错在治家不严,教子不善。” “这些年老臣只顾着朝堂,顾着陛下的江山,却忘记管束府中之人,先是出了陆肇那逆子插手漕粮银款糊涂贪污,后又出了关氏这般寡廉鲜耻、毫无妇德的儿媳,是老臣有错,辜负陛下厚望。” “老臣齐家不宁,闹出这等丑事,无颜再留于朝堂之上,更不敢再担中书令一职。”他径直朝着安帝磕了个头:“还请陛下准允老臣辞官,携陆家上下返回垣川。” 第259章 四皇子蓦地回头,上首冯内侍也是面露诧异,谁都没有想到陆崇远居然会辞官。 安帝微眯着眼:“你要辞官?” “是,老臣无颜留于京城,还望陛下看在多年君臣情谊,让老臣归乡。” 安帝定定看了他半晌,似是想要看清楚他想干什么,就当冯内侍和四皇子都以为他会答应时。 安帝却是沉声道:“漕粮一案还没审结,是否与陆家其他人有关尚还待定,铖王的事虽然查清,可关氏到底是外姓之人,若因此就让陆卿辞官,恐怕外间之人都会议论,说朕苛待朝中老臣,刻薄寡恩。” 陆崇远抬头:“老臣主动请辞,陛下无须担心外间谣言。” 安帝沉声道:“朕说了,不允。” 四皇子脸上忍不住露出愕然,父皇跟世家之间早就水火不容,若非世家势大,轻易不敢动他们,父皇怕是早就除之而后快。 陆崇远这次主动请辞,父皇不是该一口应下吗,除了陆家在朝堂的势力,再慢慢削弱其他几家。 可是父皇为什么不准? 陆崇远虽然跪在地上,抬眼时面色却是冷静:“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老臣?让老臣一直禁足府中,还是等着一次次有人找上陆家,亦或是让老臣跟着陆家一起身败名裂,陛下才觉得满意?” “陆崇远,你放肆!”安帝陡然厉色。 陆崇远平静抬头:“老臣自不敢放肆,可老臣不明白,陛下为何这般对待陆家,老臣从未亏欠过陛下,陆家也没负过皇室。” “漕粮一案,陆肇那逆子入狱已久,既有账本人证,又曾动刑严审,论理早该审结,可是陛下却一直命我禁足,让人深挖此事,陛下是想证实老臣也涉案其中,还是觉得陆家上下皆不干净?” “还有先前宋家一事,旁人不知缘何,陛下难道也不知道?若非因为四皇子糊涂贪心,哄骗老臣妻子动了宜阳县主之物,陆家何曾需要赔出半数藏书,遭人耻笑谩骂,来保全四皇子和皇室颜面。” “外祖父……” 安帝还没开口,四皇子脸色已经变了,他急声说道:“父皇,那些东西是老夫人赠给儿臣的,儿臣并不知来路……” “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佯作不知?” 陆崇远满脸冷讽,看向四皇子时没半点留情:“陆家是有底蕴,于金银之物从来不缺,可那些东西许多都是孤品,有一些上面更是有荣家落款。” “你外祖母频频相赠,次次都选无人之时,你却从未询问过半句来历,更不曾让陆家任何人知晓你从府中拿走了东西,你是心虚不敢被人知道,还是早就猜到那些东西来路不正?” “我……” 四皇子被问的语塞,想要辩解,陆崇远却已经转头看向安帝。 “铖王与关氏苟且,换了陆家嫡子,老臣悉心教导多年的嫡孙竟非陆家血脉,还因他连累陆家上下遭人耻笑,这也便罢了,可就连四皇子,老臣疼爱多年的外孙,也得陛下授意亲手推着陆家身败名裂。” “陛下既然容不下陆家,老臣主动退去,带着族人偏安一隅,陛下还想要如何,当真要对陆家赶尽杀绝吗?” 陆崇远的声音并不疾厉,可话中逼人之意却是让得冯内侍和四皇子都冷汗直流。 四皇子几次都想要打断陆崇远的话,可往日处处周全行事谨慎的人,今日却像是因关氏之事受了刺激,全然不顾安帝已然铁青的脸,一句比一句犯上。 “老臣于先帝在时就已入朝堂,二十年前南地水患,十六年前颍州之乱,十三年前戾太子谋逆,陛下几次凶险陆家都从未退过半步,如今换来不过陛下猜忌,既然如此,老臣还留在朝中做什么?” “还请陛下赐罪,或恩准老臣辞官告老,给老臣一个痛快!” “砰!!” “陆崇远,你放肆!!” 安帝气的猛地起身,抓着案上之物就朝着陆崇远砸了过去,那凌乱之物散落一地,镇纸落在陆崇远脸上,划破一条口子后咕噜滚在地上,而安帝怒视着陆崇远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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