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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侥幸、僭越之心。” “微臣的意思是,陆崇远及陆家嫡支一脉夷三族,将罪魁血脉斩尽,陆家远亲及旁支却能宽赦一二,只将其没收家产发配荒服,除此之外,陆氏非陆崇远一支外嫁之女,罪不及子嗣夫家。” 安帝眉心瞬间拧了起来,他对陆家可谓是深恶痛绝,也不愿留下任何让他们死灰复燃的机会,在他看来陆崇远既然已经伏法,陆家的人就该赶尽杀绝鸡犬不留。 萧厌自然看到他脸上神色,只平声道:“微臣知道陆家罪大恶极,但他们当初毕竟对陛下有辅佐之功,且陛下未曾登基之前与陆家也往来频繁,要是赶尽杀绝,难免会落个凉薄之名。” “而且陆氏门第高贵,姻亲遍布朝堂,各地官宦之中更有不少人与陆氏结亲,最早的往上三代如今怕是连玄孙都有了,若要以九族诛杀,恐会引起朝堂动荡,更将那些与陆家牵连之人强行推到了陆九安那边。” “反之若是不追究那些人,留下陆家远亲旁支,再允他们发配荒地之后往下三代不究其罪,让他们知道还有希望。” “这样既能让天下人感念陛下仁君之心,顾念君臣旧情,又能让那些人成了陆九安脖子上的枷锁,让他想要造反世人都会啐一句乱臣贼子。” 第462章 安帝闻言神色动摇,他对陆家是忌惮的,也知道陆崇远在暗地里藏有一些后路。 他自然不愿意放过陆家人,可萧厌说的也有些道理。 陆家传承百年,姻亲何止一两家,若要诛九族,怕是朝中不知道多少人会被牵连,留下那些无关紧要的陆氏族人,将其抄家发配再给个几乎等于没有的“希望”,既能钳制陆九安,又能换一个好名声…… 安帝轻敲了敲桌面:“朕记得,你对陆家可是恨极,竟会替他们求情?” 萧厌说道:“微臣不是替陆家求情,陆崇远几次三番陷害微臣,更好几次差点要了微臣的命,若能对陆家赶尽杀绝微臣断不会留手,只是陆九安潜逃在外,微臣总要多顾虑一些。” 安帝看着他片刻:“你说有些道理,行吧,就照着你说的办。” 萧厌低头:“是。” 君臣二人说完正事,安帝起身时,萧厌上前扶着。 “你身上伤怎么样了?” “不要紧了。” “这么快就好了?” 安帝被扶着走过后面隔扇,到了侧边连着的横榻坐着时,才抬眼状若无意:“上次江吉还跟朕说你外伤严重,说是还要静养一段时间,你这么快就好了,是江吉医术不精呢,还是你欺君?” 他仿若玩笑,可说出那轻飘飘的“欺君”二字时,眼底却带着一抹肃杀。 萧厌像是没听出来,只露出几分无奈:“江太医医术自然是好的,微臣身上的确还有些伤,但陆家都杀到眼前了,微臣总不能还继续窝在积云巷里躺着,况且江太医替微臣看诊到现在也快半个月了,再严重的伤也不影响走动了……” “哦?那就是伤还没好,给朕瞧瞧。” 萧厌一愣,扭头见安帝神色正经不像是玩笑,他皱眉:“前几日跟陆家人动手,微臣伤口崩裂瞧着有些狰狞,怕惊着陛下。” 安帝却道:“没事,朕就看看。” 见萧厌不动他皱眉:“怎么,不能看?” 萧厌脸色变了变,似是察觉到他语气不对,嘴角忍不住紧抿起来,连眼中也冷了几分,就当安帝以为他不肯时,萧厌突然退后了几步,直接伸手解开腰佩,将上衣拉了下来。 他上身还缠着白布,后腰处隐见血迹。 没等安帝开口,萧厌直接转身背对着安帝,用力一扯,那些白布散开时,就露出几道像是旧伤被崩裂开来,有些血淋淋狰狞虬扎的伤口,那些伤痕之下肌肤遍布新旧伤疤,腰侧更有一道已经鼓起来的疤痕,看着极为恐怖。 萧厌转过身来面无表情:“陛下还要看吗?” 他伸手落在腰间,直接想要解开外衫。 安帝顿道:“行了!” 见萧厌冷着脸抬眼看他,安帝难得心虚:“朕只是关心你身子,怕你伤势太重伤了根底,哪就要你直接脱衣……” 萧厌直接伸手将衣裳拉了起来,也没理会被衣裳碰到时伤处流下的血,他只是伸手将腰佩重新系上,然后才说道:“微臣不惧陛下查探,只是陆家没了,陛下这次又是因谁对微臣起疑?” 安帝一噎:“放肆。” 他喊得底气不足,眼神飘忽。 见萧厌黑凌凌的眼睛看着自己,那落在地上的白布上还带着血,安帝低咳了声:“行了,既然有伤就好好养着,枢密院的事也不是离了你不行,陆家那些人朕待会儿就下旨,你先出去吧。” 萧厌看了他一眼冷道:“微臣告退。” 硬梆梆地行了个礼,萧厌转身就大步朝外走了出去,那背影都带着凌厉。 等过了片刻,外头冯内侍就端着些点心小跑着进来,脸上满是惊慌。 “陛下,不好了。” 安帝端着茶水剜了他一眼:“你才不好了,着急忙慌干什么?” 冯内侍急声道:“刚才萧督主出去的时候,问奴才陆家出事之后可有人来跟陛下求过情,说是想看朝中是否还有偏向陆家的人,也怕有人借此叨扰陛下,奴才也没多想就说没有,说这两日除了刘统领为着冷宫起火的事来过两回,其他没人单独求见,然后萧督主就杀气腾腾地走了。” “你说什么?!” 安帝手里茶一晃,那热水落在手上他连忙放在一旁,然后就厉道:“狗奴才,谁让你说这些的?!” 冯内侍“噗通”朝着地上一跪:“奴才,奴才只以为萧督主是得陛下授意,问的是陆家的事,刘统领进宫也是为了冷宫大火……” 安帝哪想听他说这个,只问:“萧厌往哪儿走了?” “他走时咬牙说要去禁苑。” 禁军的人在宫中划分的司卫所就在禁苑,冯内侍见安帝脸铁青,急声道:“奴才瞧着不对才连忙进来,陛下,奴才可是说错了什么,萧督主瞧着脸色不对,要不奴才去追萧督主回来。” 冯内侍一副自己是不是闯了大祸的慌乱,脸色惨白地就想要起身。 安帝见状沉声道:“算了,别追了。” 萧厌那个狗脾气,怕是因为他刚才起疑逼他看伤的事情恼了。 昨夜冯来未曾离开御龙台,盯着他的人也说他没有传信出宫,萧厌更未曾派人出过府,刘童恩天不亮就去带走了江太医,这一夜该审的想必也都审清楚了。 萧厌刚才无所遮掩,那伤势也的确是旧伤崩裂极为严重,就连那些已经结痂的地方一看也知未曾伤好之前有多严重。 他这般情况怎么出京? 陆崇远那老东西怕真是被萧厌使计设了局,以为他出京生了误会遭了算计,才会落得这般下场。 安帝想起萧厌就有些脑袋疼,还带着那么一丝误会后的心虚,毕竟他那一身伤都是为了救他。 以萧厌的精明,他估计是从冯来随口一言察觉到是刘童恩“进言”,才让他在圣前惹了怀疑。 他这般冲去禁苑,想来顶多也就只是出出气,总不能将堂堂禁军统领直接打死的……吧? 安帝咳了声,重新端着茶:“由他去,闹一闹也就没事了。” 冯内侍低头:“是奴才的错,奴才不该大意多嘴,这就去领罚。” 安帝摆摆手,他和刘童恩议事从不留人在旁,冯来也不知道刘童恩入宫为了什么,萧厌刚才出去突然问那么一句,冯来没反应过来随口提了刘童恩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安帝说道:“不怪你,萧厌向来有分寸,闹不出什么大事。” 半个时辰后,萧厌带人闯了禁苑,将刘童恩连带十余禁卫给打了。 受了些刑的江太医颤颤巍巍被人扶着,跟在萧厌身后脸色苍白地走出禁军监牢,看着旁边倒了一地的禁军护卫,只觉手脚发软。 昨儿夜里有人传话,说萧督主会来救他,可他没想到是这么救! 身后刘童恩顶着脸上硕大一坨乌青,嘴角全是血,他瘸着腿从禁军司衙追出来时,朝着这边就怒道:“萧厌,你带着人擅闯禁苑,殴打本官,还伤及宫中禁卫,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萧厌眼帘一掀:“世人皆知,本督胆比天大。” “你!”刘童恩怒然。 萧厌扬唇讥讽:“刘统领若然不服,去寻陛下告状吧,本督候着。” 他扫了眼跟在刘童恩身后追过来的虞延峰,嗤笑了声: “不过本督倒是小瞧了你,原以为你胸无大志只领个虚衔,才不理会宫中防务,却没想宫中禁卫失职的罪你不沾染半点,倒有能力去掺和陆家的事,陛下对你可真另眼相待。” 萧厌说完,让身旁人扶着江太医就走。 刚赶过来还有些距离的虞延峰却是停下了脚步,他脸色森然地看着刘童恩,目光冷厉。 …… “萧…萧督主……” 江太医心中惶惶,他这么出了禁苑,能行吗? 萧厌看穿他心思,难得安抚了句:“安心回去吧,这事到此为止,陛下不会再追究你,这几日你以受刑为由留在府里养伤,别进宫了。” 江太医刚安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进宫,难道宫里……” “宫里的事与你无关,你安心养伤就是。” 萧厌见江太医浑身狼狈,的确是遭了罪,扭头让缙云亲自送江太医回府。 等江太医回去之后,就发现自己卧房之中多了个锦盒,盒子里装着一厚沓银票,还有几瓶上好的疗伤圣药。 留在江府的暗卫低声道:“督主说,江太医这次受了牵连,这些东西您安心收着,这几日我会留在江府保护您。” 江太医看了眼锦盒,心头有些不安。 他总觉得萧厌刚才的话有些不对劲,可在太医署多年,他自是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江太医合上锦盒低声道:“替我谢谢萧督主。” …… 萧厌揍了刘童恩一顿,回了鹤唳堂后就满是厌恶扔了外衫,棠宁早在跃鲤台等着,见他回来忙上前。 “阿兄,宫里没事吧?” 她今早才知道昨天夜里的事,等萧厌前去早朝后就一直担心。 “都怪我,当日仓促留了痕迹,才会被人察觉……” 棠宁话说到一半,就看到萧厌浅色里衣上浸出的血色,她脸色微变:“怎么这么多血?” 萧厌看了眼:“没事,糊弄安帝,捞江吉出来故意崩裂的。” “怎么会没事,这么多血……” 棠宁拉着他连忙就走到一旁坐下,取了伤药想要替他止血。 萧厌配合着褪去里衣之后,抬头朝着一旁跟进来的沧浪说道: “刘童恩身上染了木蝶香,那东西只要染上之后月余不散,你让人去给本督盯死了他,他若是出京一定要找出他去处。” 刘童恩去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安帝那支寻不到下落的私兵藏匿之地。 第463章 沧浪惊了下,他虽然没跟着督主去禁苑,却也知道宫里事情。 他只以为督主借口去禁苑大闹一通,是为了把江太医带出来,没想到督主跟刘童恩动手时,居然还顺手下了追踪之物。 沧浪连忙应声快步出去交代。 棠宁一边替萧厌上药,一边低声问:“阿兄不是说刘童恩已经很久没出京了?” 察觉安帝的私兵可能在刘童恩手里,他们就派人盯着他,可这段时间京中事多,刘童恩已经很久没离开过京城,而且他为人谨慎,稍有察觉不对便会起疑,他们也不敢派人跟的太紧。 萧厌抬着手神色恹懒:“他不出京是因为宫里没出大事,一旦出了事情有人危及安帝皇位,他定然会出京。” 除非安帝的私兵不在他手里。 “刘童恩对外忠厚少言,不与人往来,早年丧妻之后,独子被放在族地教养,他在京中没什么太过相熟的人,府里也干净的连下人都没有几个,我想要派人混到他身旁,或是在他身上动手脚太难。” 昨夜冯来传出消息,他猜测刘童恩对安帝进言之后,就察觉到今日是难得的机会。 他顺水推舟在安帝面前闹了一场,还名正言顺闯了禁苑跟刘童恩动了手,刘童恩就算怀疑,也只会疑心他是冲着江太医去的,不会多想别的。 “只希望刘童恩别让我失望。”萧厌说道。 “定不会的,阿兄肯定能如意。” 棠宁知道萧厌心思,也知道今日这一遭非走不可,她没天真的去说萧厌不该拿自身安危博安帝信任的话,他身上那一道道盘踞狰狞的疤痕,都能说明他走到今日有多艰难。 谋天下事,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筹谋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今日,半分都不能出错。 棠宁脸色有些苍白,却格外镇定的拿着帕子替萧厌擦干净腰间和后背的血,然后拿着伤药靠近。 “阿兄忍着些。” 药粉落在伤口上,伤处受了刺激,萧厌身形猛地绷紧,手抓着桌边用力。 棠宁抿着唇手脚放的更轻,却动作更快的拿着一旁准备好的干净白布,替萧厌将伤口重新包扎好。 等掩了那半身血迹,她才拿着帕子替萧厌擦着他额上浮出的冷汗。 “可是疼的厉害,要不要吃点止疼的汤药?” 萧厌唇色微白:“不用,我没事。”他拉着棠宁有些凉意的手:“别怕,都是些皮外伤,养养就好。” 见她手上沾了血,萧厌拉着她坐在身边,接过帕子替她擦着手上血迹,可那血色沾染指尖却擦不干净。 像是白玉染了尘,那干掉的血迹格外碍眼,让萧厌忍不住眼神泛着沉。 “初见你时就说要护着你平安喜乐,却没想到我一直都在食言,你跟在我身边总是看到这些不好的东西,日日见血,徒染血腥……” 棠宁愣了下,看着他脸上露出的厌弃之色软了眉眼:“可我如今很欢喜。” 她拉着萧厌的手,将手印在他掌心上。 萧厌的手指比她长上许多,纤细却骨节分明,反倒是她,软软的肉肉的。 棠宁认真的道:“我曾经无数次庆幸当初灵云寺下能遇见阿兄,也无比感激上苍让我能重新遇见当初的小哥哥,虽然跟在阿兄身边波折不断,也无岁月静好,可我却觉得自己无比的鲜活,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活的真实。” 她不再那般茫然懵懂被人欺骗,不再愚蠢可笑痴缠着情爱。 她心中依旧还有感情,也会喜欢在意之人,可她始终留着清楚理智,不会在这份情爱里丢失了自己。 她一直没有忘记过曾经的悲惨,也没忘记她是如何才有了现在,是阿兄教会她怎么自爱,教会她分辨善恶如何反击不去自苦。 棠宁握着萧厌的手:“阿兄还不知道吧,上次书院小测,我考了甲上,虽然不是院中成绩最好的,却也排进了前十。” “书院里的学子每一个都是天子骄子,哪怕出身寒门学问上面也从不服输,当初我和阿茹随他们进学,就算碍着我创立书院依旧有人指指点点,觉得男女同堂有伤风化,可是现在院中那些学子和先生都对我心悦诚服,就连对阿茹也是另眼相看。” “无人会再以我们女子的身份来质疑我们,也没有人会以女子出身攻讦我的学问,就算将来有一日让他们与女子同堂进学,也不是不可能。” 她做不到让男女平等,却说不定能替女子寻一条出路。 棠宁神色轻快,笑起来时眼底如同坠入了星辰,眼色流转间熠熠生辉。 “我从未觉得阿兄对我食言,我也觉得现在过的很快活,虽然有时候也会担惊受怕,可我还是喜欢跟阿兄一起。” 这么鲜活而又充实地活着。 小女娘的话直白又赤诚,笑起来如骄阳灿烂。 萧厌握着她挤进自己掌心里的纤白玉手,听着她侃侃而言时自信大方的模样,先前那一瞬间升起的自厌如冰雪消解,不由跟着扬起了嘴角。 “你倒是会哄人。” 嘴巴跟喝了蜜的一样,迷魂汤将人灌得晕了头。 棠宁笑着歪靠在他肩头:“我只哄阿兄,当初阿兄说允我没大没小的时候,我就想着阿兄人美心善。” 她一抬头就能瞧见他漂亮的下颌和侧脸,他肌肤冷白,眉眼矜贵,薄唇虽带着点苍白却更引人注目了。 棠宁忍不住就笑起来:“阿兄不知道的,我第一次见你时就想,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只是凶了点,名声差了点,那眼睛一横瞧着就能吓哭小儿。” 萧厌闻言睨她:“原来你这般腹诽本督?” 他伸手去抓棠宁腰间软肉,她连忙笑着求饶。 “不是腹诽,是夸你好看……” 萧厌挠她腰侧,棠宁瞬间笑的歪倒下来。 本还有些沉凝的气氛瞬间垮塌,跃鲤台边传出的笑声,让外间缙云一把抓住想要入内的天青。 “待会儿再进去。” 天青朝里看了眼,想着憎郡王的事也不怎么要紧,便随缙云退到一旁。 …… 第464章 薛茹原是打算去找棠宁,自打她识字后,阿姊不仅让她进学,也让她学着管家的事。 这几日她翻看账本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要去找阿姊问问,只是刚过了隔着两府的后门,还没到鹤唳堂时就听闻萧厌回来了。 薛茹脚下一顿,抱着手里的东西迟疑了下,就打算回棠府。 “怎么不进去了?” 墙边的石榴树边突然冒出一道声音,薛茹吓一跳抬头,就瞧见少年意气的狄涛蹲在墙头上,手里捏着个红彤彤的石榴抛着玩。 见下方小女娘不说话,狄涛好奇:“你不是要过去吗,怎么突然又回去了?” 她刚才的方向明显是去萧厌府里的。 薛茹没回答狄涛的话,只轻声就转了话题:“狄小将军是来找萧督主的吗,他在鹤唳堂那边。” “我知道。” 狄涛低头看着薛茹,目光落在她好看的眉眼上:“我就是刚才进来,瞧见你原是打算进去的,可怎么突然又走了?” 薛茹扬唇模样乖巧:“我是去找阿姊的,只是想起还有些别的事,晚些再去。” 她看了眼姿容张扬的少年郎,朝着他蹲身行了个半礼: “阿姊交代了打理府里的事情,我手头的事还没做完,狄小将军既然是来找萧督主的,那我就不叨扰你了,先行告辞。” “哎!” 狄涛原本找萧厌也没什么正事,京郊四营那边他已经上职,过来也只是想要寻个借口瞧一瞧薛茹。 他翻得本就是棠府的墙,是瞧见薛茹朝这边过来才跟过来的,可谁知道才刚搭话,这人就要走。 狄涛连忙抓着手里的石榴跳下墙头,一溜烟地朝着薛茹追了上去。 “我也不是一定要去找他,刚才萧府的人说,我叔刚从宫里头回来,指不定还有别的事儿,你先陪我说说话呗。” 他伸手挡在薛茹身前,手里红彤彤的大石榴递给她。 “请你吃石榴。” 薛茹秀眉轻皱,她不习惯有人靠的太近,朝着旁边侧身避开:“多谢狄小将军,只我不喜欢吃石榴。” 狄涛闻言也不觉得扫了颜面,厚着脸皮转身走在薛茹身旁,一边倒退着朝后,一边对着薛茹说话。 “那你喜欢吃什么,我请你啊,就当是感谢你那日帮我挑选住处。” 薛茹连忙拒绝:“狄小将军那日已经谢过我了,况且本就是陛下赏赐给你的宅子,我只是帮你看了一眼,并非什么大事。” “怎么不算大事!” 狄涛挑眉说道:“我在京城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陛下只说赏赐宅子又没说具体在哪里,要不是你帮忙,指不定下面的人怎么糊弄我。” “那天你陪着我跑上跑下,又帮我添置了东西,还送了我乔迁的礼物,区区一句感谢怎么够用?” 薛茹耐着性子:“那贺礼是阿姊送的,并非是我。” “那也一样,你跟郡主是姊妹,她的就是你的。” 狄涛身形健硕,不似京中那些贵公子精致,脸色皮肤也偏小麦色,他倒着朝后走时黑眸烁烁,露出一口白牙,瞧着格外爽朗热情。 “要不然我请你去西珏楼吧,还是衡廷阁,我听京里头的人说这两家的东西都好吃,哦,对了,还有沣楼。” “我听说那边还有好些唱戏的呢,我在西北都没什么机会听戏,不如我们一起过去瞧瞧?” 似乎是怕薛茹拒绝,他笑容一敛,端着脸卖着可怜: “你也知道我刚来京城,没什么认识的人,萧叔忙着宫里的事没功夫搭理我,这京里头的人心眼子太多,我没怎么跟这种人相处怕被他们坑了,薛小娘子就当行行好,陪我去看看热闹。” 薛茹却是摇头:“男女有别,我也还有别的事情,狄小将军自己去吧……” “我自己去多没意思,一个人孤单单的瞧着就可怜。” 狄涛央求:“我知道你有顾忌,大不了你戴着斗笠跟着丫环,我保证不逾矩,若有问起就说你是我家妹子,绝不会坏你清誉。” 薛茹被缠的有些为难。 她并不讨厌狄涛,但是也没想过要与他亲近,那日帮他挑选宅子也只是因为察觉到狄涛身份特殊,萧厌和阿姊对他“纵容”的有些不寻常。 她隐约察觉萧厌在做的事,阿姊又与他在一起,狄涛是西北军中统帅的独子,她不愿意得罪了狄涛,给阿姊他们添了麻烦。 可是跟他出去…… 狄涛向来不知脸皮为何物,况且西北民风彪悍,有喜欢的姑娘是要自己追的。 他爹当年都是死皮赖脸才娶了他娘,有了他和妹妹,他那天夜里被薛茹撞进怀里一眼就动了心,虽然是见色起意,可后来越看越喜欢, 那行军打仗,犹豫是大忌,瞅准机会就得上! 狄涛见薛茹迟疑,连忙打蛇随棍上:“去吧去吧,你若不喜欢看戏,我们吃点东西就回来。” “我还想给书房里添些文房四宝什么的,也能叫我沾沾文气,可我对京里又不熟悉,你念书念的好,还能进那么大的书院,人又聪明,你就帮人帮到底,跟我去一趟吧。” 他双手合十朝着她拜了拜,眼里满是央求。 “去吧去吧,求求你了。” 薛茹被说的无奈,就没见过这么能缠人的男子,只想着阿姊之后说不定还要用狄家,她迟疑道:“吃东西就不必了,我带你去添置东西,买好了就回来。” “行,没问题!” 狄涛毫不犹豫就一口答应,反正能把人骗出门就行、 至于别的,出去再说。 “那我们走吧!”他兴高采烈。 薛茹愣了下:“现在?你刚才不是说你是来找萧督主的吗……” 狄涛说谎不打草稿:“宫里的事忙着呢,而且我叔十之八九跟郡主在一起,也没时间搭理我,等待会儿买了东西我再来找他。” 正好“顺路”送阿茹回来,他真是个大聪明。 狄涛不给薛茹拒绝的机会转身就朝外走:“我来的时候坐了马车,我先去牵车,你去取斗笠,我在外面等你。” 第465章 “哎,狄小将军……” 薛茹张嘴想要叫住他,人却已经一溜烟地跑了,她抱着手里的账本满脸莫名。 这狄涛坐的马车过来的,既然明目张胆进了积云巷,干什么还翻墙进府? 而且哪有像他这样的,说走就走,连给人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这人原本瞧着没脑子没想着还是个无赖。 薛茹嘴里小声嘟囔了几句,但答应都已经答应了,她又不能反悔,只能转身匆匆回了自己院子。 等取了斗笠,带上了丫鬟,遮住面上出府时,迎面对上的就是满脸笑容的狄涛。 他亲自驾车,满是殷情地将主仆二人送进马车。 “女郎,狄小将军笑的……有点傻……” 身边小丫鬟压低了声音。 薛茹:“……” 她嘴角抽了抽:“别瞎说。” 门前马车离开,杭厉才从门后走了出来,看着马车越走越远,隐约还能看见刚才薛茹脸上的笑,杭厉抿了抿唇。 “既然不甘心,干嘛不拦着?” 月见站在杭厉身旁,抱着胳膊出声。 杭厉垂眼:“拦什么?” 月见睨他:“你说拦什么。” 狄涛爬墙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府里的人,若不然积云巷早被人混成了筛子,杭厉早就知道狄涛来找薛茹,却没拦着。 “督主早前让你留在棠府,是因为女郎身边没人,他要守着规矩免人闲话,才让你暂时护佑在此,可后来我来女郎身边,顾家也送了护卫过来,女郎不缺人保护,督主也开口让你回去,是你自己不愿意。” “你跟沧浪、缙云一样,得督主倚重,先前可是领着枭卫的统领,可你现在宁肯留在棠府当个护卫,还费心费力地教一个小女娘学武,给她当陪练,你可别告诉我你对她没那心思。” 月见先前受了重伤,修养了这么长时间,脸上依旧带着些苍白,可她眼神却格外锐利。 “你那眼睛里只瞧得见茹娘子,先前还因此受罚,你可别说你只是觉得她可怜,所以照顾她帮着她,然后将来再送她嫁人!” 杭厉心思被戳穿,有一瞬间想要反驳,可对着月见的目光却沉默下来,半晌他才道: “狄涛年少出众,是将军之子,他前途一片光明,阿茹若能嫁给他,往后就无人敢低看她半分。” 她过去艰辛,好不容易才走出来。 将军夫人总比一个侍卫的夫人来的好听。 “窝囊废!” 月见翻了个白眼,冷声嘲讽: “狄双成早年也是家破人亡,他是去西北拿命搏杀才闯出如今地位,狄涛不过得他庇荫,你是觉得你跟着督主没有他前程似锦,还是觉得你不如他个半大小子?” “你留在棠府当护卫,暗中照拂,处处关心,却又自卑觉得你配不上她,你有这功夫去替督主办差,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督主向来赏罚分明,待到将来你何尝不能成为狄双成,还需要自苦你不如人?” 月见嗤了声,懒得跟他多说。 “你故作大方,就别摆出这副模样。” “狄涛长得不差,脸比你厚,嘴比你甜,那死缠烂打的功夫没几个小女娘招架得住,你就等着他回头抱着美人归,你自个儿哭去吧。” 她几句话戳的杭厉脸泛青,自个儿悠哉悠哉地离开。 杭厉站在原地脸色变化,他紧捏着拳头,嘴角抿紧,原本心里这段时间的卑怯被月见搅合了干净。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蠢,明明在意的心口生疼,每次见狄涛缠着薛茹说笑都恨不得上前将人隔开。 他不喜欢她朝着狄涛笑,不喜欢她身边站着别的男人,却还顾作大方去成全别人,然后自怨自艾。 他就是个天大的蠢货。 月见站在拐角的地方,见杭厉大步朝着府外走去,她悄摸朝外探头,见他跟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追过去才哼笑了声。 死鸭子嘴硬。 也不知道学学督主,女郎都抱进怀里了。 积云巷口有马蹄声靠近,月见抬头就瞧见马车过来,等马车停在隔壁府前,那赶车的小太监伸手扶着里头的人下来时,她面露惊讶。 “冯公公?” 冯内侍是见过月见的,之前萧厌离京他和江太医来积云巷时,就是月见领的他们,他也知道眼前这女子是宋棠宁身边的人,冯内侍问了句:“萧督主在吗?” “在府里。” 月见不知道冯内侍来做什么,也没多问,只上前:“我领您进去。” …… 萧厌裹好伤口,正跟缙云他们说着南地和中秋那日的事,就听见外面有人回禀,说是冯内侍来了。 棠宁疑惑:“他怎么来了?” 安帝不是疑心冯来吗,阿兄今日好不容易才用苦肉计糊弄过去,冯来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萧厌说道:“带他过来。” 缙云出去传话,天青隐匿起来,棠宁低声道:“我去那边屏风后避避。” “不用,他早晚知道。” “那就等知道再说,小心无大错。” 冯来跟憎郡王不同,她和阿兄的关系让憎郡王察觉是为了让他安心,也让他自以为捏住阿兄把柄,能够心甘情愿地去做后面的事情,给他足够的“胆气”,可是冯内侍不一样。 他太过精明,也心思极多。 冯来跟他们看似同坐一条船,可宫里当差的人都有八百个心眼,更换门庭另寻新主更是随时的事情。 大事未成之前,任何意外都有风险。 棠宁快步走到右边垂帘里的屏风后刚刚躲好,外面就传来缙云的声音:“督主,冯公公到了。” “进来。” 冯来不是第一次来鹤唳堂,他跟着缙云熟门熟路到了跃鲤台边,就看到只着里衣坐在那里的萧厌。 他身前桌上摆着伤药,一旁地上是还没清理出去染了血的白布。 “萧督主身子可还好?”冯来关心。 萧厌淡声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流了点血,冯公公坐。” 待来坐下,缙云上了茶水退出去后,萧厌才问道: “本督刚从宫里出来不久,陛下那头疑心未必全散,公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第466章 冯来说道:“萧督主放心,杂家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过来的。” “陛下旨意?”萧厌挑眉:“陛下有何吩咐?” 冯来笑了笑:“陛下说想要让萧督主帮着裕妃和昭贵嫔,筹备两日后的中秋宫宴,除此之外,陛下口谕,让萧督主即刻派人前往南地,锁拿陆九安归案,顺便查探平山王谋逆虚实。” 萧厌微眯着眼,宫宴的事情虽然有些意外,可时间紧裕妃他们操持不过来,安帝让他插手也不算奇怪,可是让他派人捉拿陆九安,调查平山王…… “陛下不是将此事交给了刘统领?” 冯来嗤了声:“先前是给了他。” 萧厌挑眉。 冯来也没跟他卖关子:“萧督主出宫前不是去了禁苑一趟,你带着江太医出宫之后,刘统领就去了圣前。” 安帝得知萧厌将刘童恩给打了,听着没闹出人命,就只佯装不知此事。 等刘童恩面见圣前,说江太医被萧厌“劫走”时,他也只说是萧厌狗脾气发作,还叫刘童恩不必再查陆家的事了,可刘童恩执拗,非说此事没那么简单,还说萧厌身上可疑。 冯来当时没在殿内,不知道刘童恩跟安帝说了些什么,等安帝叫他进去送今日的金丹,并且开口让刘童恩离开的时候。 刘童恩却依旧不肯罢休,一口一句“萧厌可疑”,“陆家之事还能深挖”,“宫中若留心怀叵测的奸人难保不会危及陛下安危”。 他话里话外都在说安帝被人蒙骗,暗指安帝糊涂,气的向来自负聪明,也已经亲自“查验”过萧厌的安帝脸色铁青。 当时安帝的脸色已经极为不好,只说萧厌伤势做不了假,江吉他也审过了,而且陆崇远已死,陆家其他人也已就法,此事不必再提,但刘童恩却依旧抓着陆崇远死前的话不放。 冯来眼里像是带着笑,似有提点: “刘统领说,陆崇远死前一直咬定萧督主曾经离京,还说赵元朗也留下过类似的话,说他虽然勾结陆家却从未毒害过赵夫人,更不曾派人当街追杀。” “刘童恩说赵夫人与祥宁郡主那日入宫圣前是勾连作假,意外提及他派人去了赵夫人娘家那边,不日就能知道真假。” 萧厌眸色顿冷,而屏风后的棠宁也忍不住捏紧了自己指尖。 那日事出突然,赵家突然发难,陆崇远虎视眈眈,要解那日之围只能兵行险招,可也难免留下破绽。 赵家入罪之后,赵夫人因“中毒”损了根基,安帝允许她跟赵元朗义绝带着嫁妆回归娘家,可没想到刘童恩居然派人去查赵夫人。 赵夫人中毒本就是假的,虽然离开前答应会伪装体弱,可假的就是假的。 以刘童恩多疑,赵夫人未必能防备得住,万一查出赵夫人身子不如太医所言根基受损,有碍寿数,那当日圣前那一出戏恐怕就会彻底暴露。 萧厌对刘童恩起了杀心:“此事,陛下如何说的?” 冯来淡然:“未曾明示,但也未曾拦着刘统领去查赵夫人。” 萧厌心里一沉,这个安帝,表面是信了他了,由着他折腾,可内里却是反复莫测。 冯来抬眼看着萧厌说道:“不过刘统领到底是在萧督主这里受了委屈,离开圣前时记恨杂家今早多嘴,对杂家不假辞色,杂家与他致歉未曾理会,还当着众人面甩脸离开。” “他是禁军统领,杂家吃罪不起,心中惶惶之下,央求陛下让杂家去跟刘统领赔个罪。” “谁想陛下仁慈,惦记奴才多年尽心伺候之情,免了此事不说,还体贴刘统领有伤在身,恐有行事不便之处,便让杂家走一趟积云巷,让萧督主帮刘统领查探平山王虚实,尽快擒拿陆九安归案。” 棠宁坐在屏风后面,听着冯来的话神色变了变。 萧厌对上冯来那张和气谦逊的脸,也是眸色变深。 冯来是什么人,安帝近随,内宫总管,他伺候安帝多年,无论内里有多谦卑,在外时代表的就是安帝的颜面。 他的身份注定他与其他宫内官宦不同,安帝可以随时打骂训斥,可是旁人却半点不行,所谓天子门前狗也高贵,刘童恩当众为难他,对他不假辞色,甚至还让冯来这个圣前之人满心害怕朝着他低头致歉。 安帝会怎么想? 他不会以为刘童恩是对冯来不满,只会觉得他居功自傲,无视圣驾,仗着皇帝的信任和看重连圣前之人都不放在眼里。 安帝喜欢的是听话的人,重用刘童恩将最重要的底牌给他,也只是想要一个顺从听话的傀儡,而非是有自己心思缺了乖驯的精明之人。 刘童恩之前那些“顶撞”本就已经让安帝心生不满,再有冯来这番不着痕迹的眼药。 难怪安帝会突然将陆九安和平山王的事情交给他来办,这是在借此事警告刘童恩。 萧厌想明白了关键,忍不住开口:“冯公公这手离间计,用的是炉火纯青。” 冯来谦虚:“不及萧督主,杂家出宫时遇到了虞副统领,听闻他跟刘统领起了争执。” “萧督主只去了一趟禁苑,就让陛下倚重的二位大人险些翻了脸,杂家不过是能在圣前随口几句。” 萧厌垂眸,就只是随口这几句,有时候就能力挽狂澜,他看着冯来正色:“冯公公特地出宫,想必不只是为了跟本督说这些,你有话不妨直言。” 都是聪明人,彼此知根底。 冯来神色平静:“杂家只想问萧督主一句话。” “你先前曾说你在朝中所为是想替自己谋一条后路,杂家深知内监不易才成全你,可你先是与皇后母子暗中往来,后又捧着二皇子分裂世家让其内乱。” “四皇子死了,二皇子废了,皇后也葬身冷宫,就连陆家都亡于你手。” “朝中局面被你搅乱,可你却没谋半点好处,所谓退路恐怕也全都是托词。” 最初时,冯来只以为萧厌贪权,对付陆家和其他世家只是因为要讨好安帝,他顺着圣意行事,才能得安帝宠信大权在握。 可是后来冯来却渐渐发现,朝中局势分明是萧厌一手主导。 安帝跟世家之间牵扯颇深,在萧厌入朝之前,皇权和世家之间本有默契平衡,安帝厌恶世家却只想打压。 是萧厌一手打破了这平衡,让陛下与世家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更逼着陛下铲除与他关系最深的陆家。 冯来神色莫测:“萧督主离京到底去了何处,杂家不想知道,杂家只盼萧督主一句实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467章 棠宁心中一紧,没想到冯来会直接这么问出来。 能在圣前伺候多年,于宫中屹立不倒的人,果然没一个是简单角色。 冯来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可他竟是知道阿兄暗中跟皇后母子往来的事。 萧厌也有些意外,他跟皇后之间的“交易”做的极为隐秘,为安陆皇后的心,当时朝中力挺四皇子保他与二皇子“平衡”的,也并非是他的人,而是暗中与钱宝坤交好的朝臣。 连安帝和朝中的人都没发现,冯来居然知道。 见萧厌不说话,冯来脸色沉了些:“杂家在宫中尽力替萧督主周旋,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跟萧督主做事,难道还换不回萧督主一句实话?” 萧厌安静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冯来神情冷凝:“你所做的这些,又到底是为什么。” 他定定看着萧厌,没等他回话就沉声道: “你也不用否认,或是欺瞒杂家,你若只是图权,就不该对二皇子、四皇子赶尽杀绝,对世家手段尽出。” “你离间陛下和世家,搅乱朝堂,断皇子前程,你到底想要什么?” 冯来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可那猜测太过离谱,离谱到让他难以说服自己。 一个没了根的太监,顶天了也就是倚仗皇帝弄权朝堂,可是萧厌所做的这些,分明是想要更进一步。 但对于一个太监来说,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冯来沉着眼看他:“杂家对萧督主待之以诚,也将身家性命都放在你手上,今日出宫只想听一句实话。” 他不想不明不白的被人当了刀使,最后还莫名其妙的丧了命。 萧厌能看的出来冯来神情中的认真,也听得出来他话里隐约的要挟。 如果冯来今天在他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恐怕回宫之后就再也不会替他在圣前遮掩,哪怕他拿捏着冯来的把柄,有他那些“家人”为质,可若冯来豁出去。 一个圣前的老狐狸,若真拼着自毁,谁都别想好过。 萧厌看着冯来决绝,缓了眉眼扭头朝着里间:“棠宁,你出来。” 冯来愣了下,宋棠宁?他心中一惊,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动静,片刻就有道纤细身影从那边屏风后绕了出来。 他吃惊。 宋棠宁怎么会在这里? 棠宁走到近前,朝着冯来见礼之后,萧厌便直接朝着她伸手。 她见状就知道萧厌的意思,走过去将手放在萧厌手心之中,然后便顺势坐在了萧厌身旁,二人靠的很近,十指交缠的模样让得冯来瞳孔震颤。 “你们……” “如冯公公所见。” 萧厌将二人握着的手朝着冯来轻晃了晃,然后才在他满是难以置信的目光下说道: “我并非想要欺瞒公公,只是有些事情你未必想要知道,不过如今你既然这么问,那告诉你也无妨。” “我本家姓贺,家父贺文琢,祖父贺胤,我曾在幼年时与戾太子的长子谢宸安一起受教于宫中,冯公公想必还记得我。” “你……你!!” 冯来神色大变,“唰”地起身朝后退时,差点摔倒在地,抬头看着萧厌的目光更是如同见了鬼。 贺家人。 他居然是贺家人?! 萧厌见他惊惧温和一笑:“说起来当年我在宫中也曾见过冯公公,只是那时候你还没到圣前,是内廷司那边一个不得人看重的内侍。” “你曾因为打翻了当时的贵妃娘娘最喜爱的雪珊瑚要被内廷杖责,是太子姑父替你求了情,当时的太后也开了口,才让贵妃免了你责罚。” “后来你行事机灵,机缘巧合得了先帝身边的孙公公看重,被调到先帝跟前伺候,只是没想到你最后跟了安帝。” 冯来原本的惊恐瞬间染了惧意,脸上神色也倏然苍白。 当年宫中的那些往事知道的人不多,他在去先帝圣前的事更鲜少有人记得,后来跟了安帝之后,更是已经许久无人跟他提起过那些往事。 他原还猜疑萧厌身份有假,可连太皇太后还在太后之位上的事情他都知道。 萧厌当真是贺家人! 冯来先前跟萧厌“对峙”时的冷静和咄咄逼人全散了个干净,只朝后退了半步抬头看着萧厌,眼底满是忌惮。 萧厌松开棠宁的手,下颚微扬:“你瞧,本督说了,你可能并不想知道真相。” 冯来闻言嘴上发抖:“你回来想干什么?” 说完他又惊慌:“我……我虽然跟了陛下,可我未曾害过戾太子和贺家,当年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贺家遗孤回朝,萧厌又行事狠辣不留余地,想起陆家的结局,陆皇后的死,还有如今朝局诡异。 冯来只怕自己也被当成了陷害戾太子和贺家的人,遭萧厌清剿,他急声说道:“我的确用了手段得了陛下信任,可跟戾太子和贺家无关。” “本督知道。” “你知道?” 冯来怔愣。 萧厌神色平静:“当年东宫大火,陆家和安帝暗中狠下杀手,欲对东宫上下赶尽杀绝,我因给表哥伴读留在宫中,被姑父的侧妃薛氏趁乱带着逃出,事后东宫清查尸骨时,却无人发现少了一孩童。” “贺氏子进出宫廷必有宫禁记录,陆崇远和安帝也不可能没有察觉,除非是有人动了手脚,寻了别的孩童尸骨悄无声息送进火场,替我和薛侧妃遮掩。” 他当年跟贺家三房的儿子贺砚年岁相当,身材体型也极为相似,因感情不错,贺砚又是他伴读,所以时常进宫陪伴。 东宫大火那一日,贺砚的确是在他殿中,只是因为他有事去寻母妃,才没跟贺砚一起,让他意外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萧厌当年逃出来后,禁卫一路追杀,却被薛侧妃轻易引走,事后无论是先帝还是安帝,亦或是陆家的人,都未曾察觉东宫少了一具孩童的尸体。 要知道那场大火将人烧的面目全非,单看骸骨根本无法分辨死的是他还是贺家子。 如果当真发现少了一人,宫中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掘地三尺也定会将人找出来。 但是薛侧妃被追杀的人发现踪迹“就法”之后,宫中的追杀就断了,他被荣大娘子藏在城外足足月余,都未曾有人前来搜寻过。 换句话说,所有人都认定,东宫未曾少人。 无论是谢宸安还是贺家子,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萧厌问道:“冯公公觉得,当年动了手脚的人是谁?” 第468章 冯来脸色变了变,就听萧厌说道:“当年旧事虽然已经被抹平,但并非没有痕迹可循,能同时瞒过先帝和安帝,让陆崇远也未曾起疑的,必定是他们信任之人。” “本督曾见过太皇太后身边老仆,从她口中知晓,东宫大火之后,太皇太后与先帝起了争执,一度因癔症惹的先帝起了杀心,但后来突染急症身体虚弱,又逢先帝崩逝新帝登基,有人从中周旋才让太皇太后只被禁闭在她自己宫中。” “新帝登基后,一直有人暗中照拂,太皇太后才能得保周全。” 一个疯了的又不得皇帝看重的太皇太后,身边奴仆死的只剩个苟延残喘的老妪。 若是没有人暗中照拂,恐怕还不得萧厌回宫,太皇太后早就没了命。 萧厌说完后起身:“本督该谢冯公大恩。” 冯公公,冯公。 一字之差,意思天差地别。 身旁的棠宁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隐秘,可细想的确如萧厌所说,当年事情若非有人从中周旋,他逃不过宫中截杀,也难以周全离京,她同样站起身来,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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