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整个人变得颓废、枯萎,那双让他一见钟情的眼眸彻底失去昔日光彩,像一湾死水。 他知道她一定很痛苦,而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的痛苦不比她少半分。 但他的痛苦是应该的,他抛弃了深爱自己的那个人,他活该受到报应。 可岑意姿是无辜的。 她什么都没做错,她什么都不该承受。 所以上天让她把他忘了。 他不应该再打扰她的,可是…… “没什么。”傅瑾彦深邃的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你是因为齐司楠的话才想来看我?” 岑意姿勉强扯了扯嘴角 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想来,在听到傅瑾彦受伤了之后,她的心脏本能地骤缩,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 但冷静下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茫然。 “于公于私……我都该来看看你。”岑意姿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随后她想起自己的任务,又端坐起来,想开口时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傅瑾彦。 傅总?还是傅瑾彦? 虽然说两人是前男女友,但她不记得了,如果直接喊他的名字,她总感觉怪怪的。 斟酌了一下,岑意姿清了清嗓子:“傅先生,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机会把案子聊一下?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只要您同意和‘GOLDE’公司的合作继续……” “我为什么要继续和他们的合作?”傅瑾彦声线微冷,“他们公司违约在先,连违约金都不愿意付,现在让你们律师来找我说继续合作?我是个商人,我不是做慈善的。” 他突然冷下来的态度完全是因为不满岑意姿对自己的称呼。 但岑意姿一下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从公文包里拿出资料:“据我方提供的资料显示,当时两方合作时,是傅氏明确表示不会再找其他合作方,只与我的委托方合作‘四海’项目,但傅氏之后又与别家公司签订了协议,所以我的委托方才会……” 话没说完,傅瑾彦倏然打断她:“岑意姿,人性都是贪婪的。” “我可以同意继续合作,让你早点结束这个案子。但作为交换——你能辞职留在北京吗?” 病房里维持了几十秒的安静。 岑意姿怔在原地,脑海里提前打好草稿的说辞在这一刻变成空白。 辞职回北京? 她心脏隐隐作痛起来,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最好不要同意,更不要这样做。 傅瑾彦看着她,搁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微微蜷起。 他得承认他的卑劣,就像他说的,人性都是贪婪的。 他傅瑾彦没比别人高贵到哪里去,没有人会在失而复得之后,还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再次离他远去。 这一次他要岑意姿留下来,他要她留在他的身边。 就算为此他要付出更惨痛的代价,他也愿意。 傅瑾彦嗓子有些发干:“你从前的手机卡是什么时候不再用的?” 手机卡?怎么又说到手机卡? 岑意姿的思绪还被困在刚才的那个问题里,她摇摇头:“我不记得了,可能刚到纽约就没有再用了吧。怎么了吗?” 怪不得…… “没事。”傅瑾彦手指动了动,有种冲动想要去握紧岑意姿的手,却又怕这样会吓到她。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敲响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肖鄢先探进半个身子进来,脸上神情有些惶恐:“傅总,岑小姐来了。” 傅瑾彦眉心微微皱起,还没问一句岑知茵怎么来了。 岑意姿先站起身来:“我……我先去个洗手间,傅总慢慢聊。” 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与岑知茵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连对方的眼睛都不敢看。 她总有一种幽会被抓了个正着的别扭感,虽然她和傅瑾彦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走进洗手间,岑意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 岑知茵知道她和傅瑾彦之前的关系吗? 另一边,病房里。 岑知茵在岑意姿走出去之后走进病房。 她看了眼傅瑾彦打着石膏的腿,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么不小心?” 傅瑾彦眉眼淡淡:“你怎么来了?” “我忙的很,你以为我想来?”岑知茵直言不讳,“伯母让我来的,医院楼下有人看着,我想走也走不了——对了,提醒你一下,估计他们看见了岑意姿,你要早做准备。” “他们知道岑意姿没死,就会知道你为什么拖延领证,你知道他们的手段,小心为上。” 傅瑾彦眼底的眸光瞬间冷肃。 岑知茵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盘算什么,她提醒道:“阻止是来不及的,而且你越插手阻止,他们就算不知道岑意姿还活着,也会想办法知道。” 她说的没错。 如果岑意姿没回国,她还活着的事谁都不会知道。 但这件事就像纸包不住火一样,她多待在北京一天,就迟早会被他家里人知道。 八年前,他们用岑意姿的前途威胁他,让他回家。 而他们这次又会采用什么方式? 傅瑾彦不知道。 岑知茵让肖鄢给自己削了个苹果才让他出去。 她慢悠悠吃着,看着傅瑾彦的神情一点点变得肃穆。 “也是挺可悲的。”她含着苹果香甜的汁水,嘴角却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我们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竟然还不能做自己的主,想娶谁,想嫁谁,都得按照别人的意愿来。” 傅瑾彦目光深邃:“这次不会了。” “我拭目以待。”岑知茵这样回答。 说完,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傅瑾彦的腿:“说实话,我真没想过你会用这样的办法来拖延结婚……有点拙劣,还不能走路。” “我是说,这根本不像是你能想出来的破办法。” 傅瑾彦重新拿起平板看起来:“肖鄢想的,我也觉得很烂,但还算有用。” 至少岑意姿来了,就还不算太破的办法。 岑知茵忍着没笑出声来,放下吃了三块的苹果盘站起身:“任务完成,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和岑意姿的……病房甜蜜约会。” 傅瑾彦脸色黑了一度。 这时,病房门被敲响。 他们都以为是岑意姿回来了。 结果肖鄢再次探进来半个身子:“傅总,岑小姐……离开了。” …… 岑意姿在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个把脸后,整个人就清醒了很多。 她无疑因为傅瑾彦的话而被扰乱了心绪。 他让她留下来,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似乎想要和她重归于好。 但岑知茵的出现让她冷静下来。 她算什么呢?她是傅瑾彦的前女友,而且她什么都不记得,相当于对她来说,傅瑾彦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人。 而他已经有未婚妻了,他就要结婚了。 她为什么要留下来? 岑意姿找不到答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傅瑾彦,于是她离开了。 她恍惚的走出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岑意姿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心慌和空落。 她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她是谁? 她在哪儿? 她要去哪里? “咔嚓——” 一道快门声倏忽在耳边响起,岑意姿回过神,下意识去寻找那个声音。 隔着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她看见不远处一棵树后穿着黑色连体帽外套的男人正收回相机。 其实站在医院门口的人很多,他的目标不一定就是岑意姿。 可岑意姿却直觉对方是冲自己来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 对方的目光在同时与岑意姿的对上,没有一丝犹豫,他转身就走。 “喂!” 岑意姿抬步想追上去。 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她都不能让他得逞。 然而一只冰凉的手却握住了她的手腕。 岑意姿转头看去,正对上岑知茵漂亮精致的脸。 “没用的,那是傅家的人。”她说,“专业训练,你追上去也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有可能受伤。” 岑意姿呼吸微滞:“他为什么来?” 岑知茵看了一眼医院门口周围的人群,拉着她走向路边的银色迈巴赫。 坐进去后,她才开口:“本来是因为要监视我是不是真的来看望傅瑾彦的,但你正好出现,所以你还活着的事情瞒不过傅家了。” 岑意姿一头雾水:“等等……你不是傅瑾彦的未婚妻吗?傅家为什么要监视你?” 岑知茵望向她,勾起嘴角:“因为——我和傅瑾彦是家族联姻,我和他没有感情,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 “我们做了个协议,表面上服从家里安排,但私下各过各的。” “两年前,我们本来就要结婚了。但是……” 岑知茵说着,神情突然悲戚下来。 她试着做出轻松的神态,耸了下肩:“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和他站在一起,共同抵抗以傅家为代表的这些人,这样我也能解脱。” 岑意姿不理解的皱起眉:“我?” “当然。”岑知茵露出不解的表情,语气里都是理所当然,“你爱他,他也爱你,不是吗?” 岑意姿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酒店的。 好像是岑知茵让人开车送她回来的,但她记不太清了。 她怔然坐在酒店的床上,满脑子都是岑知茵说的那些话。 在坐上银色迈巴赫之前,岑意姿还在想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出格。 但几分钟后,岑知茵就告诉她,她和傅瑾彦是协议订婚,家族联姻,他们都对对方没有一点感情。 而且岑知茵希望她和傅瑾彦在一起,与傅家对抗,得到自由。 这算什么? 她和傅瑾彦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 岑意姿突然起身,把从纽约带来的行李全部都翻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可她想找出一点什么。 只要是跟傅瑾彦有关的一点东西都可以。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最后岑意姿颓然的坐在床边,她抱着自己的头,竭尽全力想要回想起什么。 为什么……如果傅瑾彦对她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为什么她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等等! 岑意姿突然想起在医院病房里时,傅瑾彦曾问起关于她的手机卡。 那张手机卡被她丢到哪里去了? 岑意姿翻遍了所有的行李,但到处都找不到。 或许那张手机卡早在两年前就被丢在了纽约的某个垃圾桶了。 事情一定不像齐司楠和岑知茵说的那么简单,如果她和傅瑾彦真的相爱,她不会任由自己就这么忘记他。 一定还有别的事发生,而那件事让她心灰意冷。 既然忘了,那就应该让过去的一切都过去。 岑意姿重新冷静下来。 她回过神,看着屋子里的一片狼藉,她慢慢站起身走出房间,然后敲响了隔壁贾斯汀房间的门。 贾斯汀打开房门,看见她鸡窝似的乱糟糟的头发瞬间皱起眉:“你是怎么回事?傅瑾彦欺负你了?” 岑意姿摇摇头。 “这案子我们不接了,让律所派其他人来吧。” …… 直到坐在机场大厅的长椅上时,贾斯汀还没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啥。 一小时以前,岑意姿在对他说完那句话后,就当着他的面给律所老板打去电话,说这个案子他们接不了,让律所重新派人来。 然后她就定了最快一班飞回纽约的机票,然后他们就打车到了机场。 愣神间,岑意姿取完了机票走回来。 贾斯汀接过机票,怔了几秒:“所以……我能回去和我太太一起过圣诞节了?” 他本来以为这根本不可能。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岑意姿:“你是怎么跟傅瑾彦说的?” 岑意姿拿着机票的手微微攥紧:“我什么都没和他说。” 如果跟他说了,恐怕他们才是真的回不去。 等律所联系傅瑾彦说指派了新的律师过来,她已经在纽约了,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两人沉默相对了一会儿。 突然,岑意姿开口:“你当初说我们不该接这个案子是对的。” 此时正值深夜,将近凌晨,贾斯汀有些困倦了。 他有些惺忪眯了眯眼睛:“我说过这话吗?” “说过。”岑意姿回答。 贾斯汀想起来了,他坐直身体:“哦对,我是说过,但是岑,很明显当时我们是接下这个案子最好的人选,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中国人。” “而我,作为你的律师搭档,我注定要失去我的圣诞节——但现在我又得到了圣诞节。” 岑意姿扯了扯嘴角:“提前祝你圣诞节快乐。” 在等飞机起飞的时间里,岑意姿不断望向机场门口。 她担心傅瑾彦会突然出现拦下她,可她的心底好像也在期待他的出现。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就连她自己都讶异于自己的矛盾。 但直到机场广播想起她那趟航班开始登机的提示时,傅瑾彦或者是他手底下的人也没有出现。 岑意姿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有些失落。 飞机顺利起飞,没有发生一点意外。 贾斯汀在身边睡着了,岑意姿看着窗外。 夜色里被缩小的北京全貌映在她的眼底,她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她还是想不起来。 抵达纽约,岑意姿回到自己的公寓。 没过几天就是圣诞节,律所索性给她和贾斯汀直接放了假。 贾斯汀当然很高兴,但是对于岑意姿来说,什么节日都是没有意义的。 她打开卧室床头昏黄的灯光,整个人蜷缩着冰冷的床上。 纽约的冬天比北京冷多了,她一直不能适应这里的天气,总想着呆久了就会好一点,但已经过去两年,还是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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