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就快要发不出声音:“你有……她的照片吗?” “没有,但我可以带你去见她。”薄瀚宇希望她能彻底死心,“元宵那天我们约了去郊区放烟花,岑知茵也会去。” 岑意姿不想去见。 懦弱也好,逃避也罢,她不想在情敌的面前暴露脆弱,即使岑知茵可能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但事情总要有个结束。 见她一面,就当亲手给自己这段像泡沫般虚假的恋情画上一个句号。 “麻烦你了……” …… 元宵这天,北京城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 薄瀚宇载着岑意姿到达郊区时,正好接近零点。 空寥的封闭道路口,停着好几辆价值不菲的轿车。 京圈新一代的继承人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块,站在车前谈笑风生。 岑意姿一眼就看见了被围在中心、穿着黑色毛呢大衣的傅瑾彦。 他身边,一个黑长直发,温婉大方的女人正亲昵地挽着他手臂。 她就是岑知茵吧,他们看起来……好般配。 岑意姿心脏猛地刺痛起来,疼的她脸色都有些发白。 薄瀚宇看在眼里,担忧的开口:“意姿……” 话没说完,有人过来拍了下他的肩:“瀚宇你怎么才来——” 等瞧见他身边的岑意姿,调侃道:“哟,合着是去接姑娘了。” “又见面了岑小姐,晚上好。” 岑意姿认出这人上次在四合院见过,竭力想扯出点笑来。 “少搭讪。”薄瀚宇及时揽过那人的肩膀,看向傅瑾彦,“瑾彦,人齐了,开始吗?” 岑意姿也跟着看向傅瑾彦。 只见男人漫不经心地摆了下手,对上岑意姿的视线时,只停留了半秒就淡淡移开。 比看一个陌生人更漠然。 而后他侧头与身边的岑知茵低语,不知道说了什么,岑知茵唇角弯起。 明明和他们只距离几步,可就在这一刻,这一秒,岑意姿觉得傅瑾彦离她好远。 也再一次认清了自己和他之间那道无法跨越的沟壑。 “嘭——” 大朵的烟花突然乍响,接连在夜空中璀璨绽放。 “元宵过了新年也算过去了,知茵你要不要许个愿?”人群中有人起哄。 岑知茵温柔一笑:“哪有对着烟花许愿的。” 她嘴上这样说,望向傅瑾彦的目光却是含情脉脉。 “那岑小姐呢?”有人转而问岑意姿,“这么漂亮的烟花怎么也得许个愿,不然多浪费?” 岑意姿顿了顿,竭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傅瑾彦。。 几秒后,她望向空中灿烂的烟火说:“我的愿望是……祝我爱的人得偿所愿,永不后悔。” 而后在众人微诧的视线里,她摘下钥匙圈上的小兔玩偶,在掌心攥了攥—— 用力的向远处丢了出去。 玩偶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最后不知道摔去了哪个角落。 现场除了岑意姿和傅瑾彦,没人知道她的这个行为意味着什么。 但岑知茵敏锐的察觉到了傅瑾彦的异常。 她侧眼看了他一眼,转眸打量起岑意姿。 须臾,她笑着开口:“我第一次见岑小姐,岑小姐有男朋友吗?怎么没一起来?” 岑意姿今天晚上第一次直视岑知茵的脸。 对方妆容精致,说话时那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高贵与傅瑾彦一模一样。 岑意姿垂了垂眼,缓慢又坚定的答—— “有。” 这个字一出,薄瀚宇下意识看了眼傅瑾彦,生怕岑意姿说出实情,无法收场。 他想阻止她。 可还没来得及,岑意姿就已经再次开口:“但他五年前就死了。” 周围霎时一阵缄默。 傅瑾彦出声打破了沉默:“知茵,回去了。” “好。”岑知茵点点头,走向傅瑾彦之前,还抱歉地看了岑意姿一眼。 随着他们两人的离开,其他人也陆续散了。 最后,静谧的夜里只剩下薄瀚宇和岑意姿。 “意姿,我们也走吧。”薄瀚宇说着。 岑意姿却没动。 她看着白色雪地上留下的烟花灰烬,心里空荡荡的。 半晌,才勉强撑起抹笑:“嗯,是该走了。” 岑意姿语气很轻松,可薄瀚宇却清楚的看到她眼底的疲惫。 他突然有些后悔。 他想让岑意姿彻底死心,但这种方式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他缓缓抬手想给她一个拥抱。 可岑意姿已经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薄瀚宇抬起的手最后还是落回了身侧,就像将那些不该有的,再度收敛,藏匿。 他清楚,自己和傅瑾彦一样,无法给岑意姿一场婚姻。 更明白就算自己踏出“朋友”的界限,她也不会接受他。 既然如此,不如只做朋友。 …… 薄瀚宇将岑意姿送回出租屋楼下就离开了。 数九寒冬里,岑意姿却没立刻上楼,而是站在雪地里抬头向上望。 元宵还没彻底过去,每个人家都还亮着灯,暖融融的。 唯有五楼东户那扇窗,漆黑一片。 那里是她和傅瑾彦曾经的家。 岑意姿记得八年前那天,傅瑾彦兴高采烈的回来说要给她一个惊喜,然后捂着她的眼睛一路把她带到了这里。 他放下手的那刻,装扮温馨的小屋就出现在岑意姿眼前。 那时,傅瑾彦从身后抱住她笑着说:“意姿,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虽然这里很小,但你放心,等将来有钱了,我一定会给你买更大的房子。” 岑意姿清楚的记得他说这些话时,那么情真意切。 可事实上,他一直在骗她! 汹涌的情绪猛烈的袭来,岑意姿承受不住的深呼吸着。 好不容易缓和了情绪,她抬步要走进楼道,身后的树丛中却响起轻微的一声窸窣。 转头看去,黑暗中有一点猩红时亮时灭。 借着微弱的月光,岑意姿看清了那道身影。 是傅瑾彦。 两人面对面望着彼此,却都没有朝对方走去。 他们都很清楚,她和他之间的这几步距离,就是他们身份阶级的鸿沟。 他不会踏过来,她也永远都迈不过去。 既然结局如此,傅瑾彦为什么还要出现? 在她丢掉那个小兔玩偶,在那场烟火落幕的时候,他们就也跟着结束,不再有交集了。 所以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可不知为何,她还是想最后再叫他一声,像从前还在一起时那样—— “阿瑾,你回来啦。” 傅瑾彦身子明显一滞。 下一秒,他跨步走来,冰冷的掌心不容拒绝地覆住她的脖颈,而后用力将她拉入怀中,深深吻下! 这个吻不同于从前的任何一个。 没有温柔,没有缠绵。 像末日前最后的狂欢,傅瑾彦的力道又大又重,像要将她揉碎! 而岑意姿在短暂的空白后选择了闭眼,沉沦,放任…… 直到傅瑾彦的舌尖尝到了一抹咸涩,他稍稍退开,就发现她已经满脸泪水。 傅瑾彦似乎想说什么,但岑意姿却将他拥住。 她看不见对方的脸,只似呓语般的低喃:“傅瑾彦,我们都往前走,别回头。”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一直下到了天亮。 机场大厅里。 岑意姿望着电子屏幕上不断变换的航班信息,整颗心脏像被泡在酸水里。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北京。 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离开北京,是为了放弃傅瑾彦。 “请航班KD7831的乘客到五号登机口有序登机。” 听着广播里的声音,岑意姿下意识握紧手里的登机牌。 三三两两的人朝登机口走着,渐渐汇聚成汹涌的人潮。 她望着,最后站起身,走向离开北京的那条路。 ……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杭州。 从前谈恋爱的时候,岑意姿曾和傅瑾彦来这里旅游,待过半个月。 那时候,傅瑾彦听说灵隐寺是求姻缘最灵的寺庙,特意拉着她去求了姻缘符、挂了红丝带。 时隔七年,岑意姿再次来到灵隐寺。 因为刚过元宵,寺庙里的香客并不多。 她站在寺庙中的那颗槐树下,仰头望着树枝上随风飘动的红丝带,找了好半天也没找到属于她和傅瑾彦的那条。 这时身后传来道脚步声。 寺庙的住持走到她面前:“施主,又见面了。” 岑意姿有些意外:“您还记得我?” “记得。”住持慈祥的笑着,“你和你的爱人都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大概过去六七年了吧,你们结婚了吗?” 岑意姿身形一滞。 沉默片刻,她垂下眼:“他要结婚了。” 住持一瞬了然,温和开口:“世人都说本寺很灵,每天来庙里求姻缘的人也很多,但并非人人都能如愿。” “可那又如何?只要他们跪在蒲团上闭眼祈祷的那一刻是真心的,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岑意姿的心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 她怔怔抬起头,也就在这一刻,她看见了那条写着自己和傅瑾彦名字的红丝带。 微风吹过。 岑意姿踮起脚,伸手抓住了丝带,攥在掌心的那一刻,一直积压在心头的沉重情绪好像轻了不少。 她微微攥紧手,对住持轻轻点头:“谢谢您。” 走出灵隐寺的那刻,岑意姿回头望着寺内香炉里缥缈的香火。 曾经和傅瑾彦牵手走进的景象似乎又浮现眼前,然后如烟消散…… 岑意姿慢慢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手机里写着‘傅瑾彦’的联系方式,手指在屏幕上悬停半晌,缓缓按下了删除。 之后,岑意姿在杭州暂时留了下来。 她没再关注过北京,也没再听说过关于傅瑾彦的消息。 薄瀚宇也少与她联系。 她彻底和北京断裂开来。 后来在杭州的日子里,岑意姿一个人重回了两人曾经约会过的所有地方,一点一点抹去了他们恋爱过的痕迹。 可和傅瑾彦在一起的那五年,早已成为岑意姿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如今想要抹去,就像是把自己身体里最不可或缺的那部分生生剥离开来。 她不可避免的感到痛苦,却又无计可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度过。 可有一天,岑意姿一觉醒来,突然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甚至连脑海里,傅瑾彦的脸竟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他的脸像被蒙上一层白纱,她拧起眉捂住头,竭力想要回想起他的样子。 但除了她的头越来越疼,什么都想不起。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岑意姿才慢慢的记起自己来杭州的原因,才记起傅瑾彦! 岑意姿有种不好的预感,打车去了医院做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 医生将病历推到岑意姿面前,语气凝重:“很遗憾,你换上了阿尔茨海默症。” “你会渐渐忘记所有事情,所有人,这种记忆丧失几乎不可逆。” 岑意姿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她拿着自己的病历站在十字街口,迎面刮来的冷风让她不由得打了个颤栗。 天上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落在眼睫上,濡湿一片。 原来……已经是又一年冬天了。 傅瑾彦在做什么呢? 他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失神间,手机倏忽响起。 在看见屏幕上那一串来自北京的号码时,岑意姿的心脏猛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有些东西不是删除就能忘记的,那是傅瑾彦的号码。 她犹豫了很久,按下接通键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时隔整整一年,岑意姿再次听见傅瑾彦低沉磁性的声音。 然而他说出的话却让她心脏骤停。 他说:“回北京一趟吧。” “薄瀚宇死了。” 岑意姿耳朵嗡了一下,什么都听不见。 她浑噩的买了机票,从杭州飞回了北京。 落地那刻,属于北京特有的干燥空气扑鼻而来。 岑意姿却没有任何想法,直接打车去了墓地。 十二月的北京莫名下起了雨。 冰冷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黑色的伞面上,雨水模糊了墓园里每一个人的视线。 岑意姿沉默地站在薄瀚宇的墓碑前,看着趴伏在石碑上痛苦哭泣的薄母,眼底划过一抹痛色。 直到这一刻,她还是不能相信薄瀚宇突然意外死去的事实。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岑意姿盯着漆黑墓碑上的黑白遗像,脑袋里只能回想起一年前那场璀璨的烟花。 那天晚上,薄瀚宇将她送回家,离开前,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意姿,我们永远是朋友。” 可原来永远的期限这么短。 失神间,一道黑色的身影倏忽停在岑意姿的面前。 男人递给她一封信:“这是瀚宇的遗物,他母亲让我转交给你。” 他……是谁? 岑意姿看着他被雨水模糊的脸,眼前一阵恍惚。 还没想起来,她的心脏先一步传来熟悉的刺痛—— 紧接着,岑意姿记起了他的名字——傅瑾彦。 她深爱了十年的男人,也是让她离开北京的那个人。 她怕傅瑾彦看出自己的异常,垂下眼拿过信展开,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 “2018年1月1日,意姿,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多么自私的人,我卑劣地希望你可以对傅瑾彦死心,于是我带你去见了他的未婚妻。” “我以为等你放下他,我就能表明我的心意……可却又发现,我和傅瑾彦没有两样。” “我们站在金字塔之上,享尽了优先权,代价就是永远都无法离开这座高台。我同样没办法给你一个婚姻的承诺。而我也终于看清,你不会再爱上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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