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他并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用指尖，漫不经心地在桌上点了两下。 喝到酩酊的纨绔们，并没有注意到齐王殿下的小动作。但是在他身边待了许久的宋明稚，却一眼就看了出来——殿下的心情有些不佳，他并不喜欢此刻身边众人正谈论的这个话题。 “唉……” 房梁上，宋明稚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他忍不住跟着慕厌舟一道发起了愁来。 在没有出宫立府的日子里，宋明稚隔三岔五就要随慕厌舟一道，溜出皇宫在那座位于平喜坊的民宅内小住上一两晚。或许是因为慕厌舟早就已经在一日又一日的相处中，将宋明稚当作了好友而非单纯的暗卫，两人称得上无话不谈。 宋明稚早知道，齐王殿下并不想娶亲。 背后的原因也不算复杂—— 一来他的确没有心仪之人，打心眼里没有娶亲的想法。二来……齐王殿下的身份特殊，他并不想在这个阶段，和崇京城中任何势力，有利益上的牵扯。或是被人抓住时机，趁此机会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 此前在皇宫中的时候还好。 毕竟宫中住着的，都是尚未成家的皇子、公主。 可是离开皇宫之后……此事便注定要被摆上台面来了。 别说什么皇子王孙，普通百姓到了齐王殿下这个年纪，也已经娶亲生子、成家立业了。 想到这里，宋明稚忍不住将视线落了下去，想要看看慕厌舟打算如何解决这个大麻烦。 纨绔们七嘴八舌地说完了话，也朝着慕厌舟看了过去：“殿下？” 下一息，慕厌舟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随手将酒盏放在了桌上。 见他并不着急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是谁借着醉意小声说道：“……前几日听爹说，圣上好像也有意让殿下娶妻？” 听到他的话后，慕厌舟终于伸了个懒腰，兴致缺缺地“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徽鸣堂内的纨绔们，不由面面相觑。 方才那人又借着醉意低声道：“……说起来，我与殿下相识也有五六年了吧，好像从来都不知道殿下究竟喜欢哪种长相、性格的女子呢。” 不只是他们，就连守在门外的几名侍从，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仔细听起了屋内的动静。 ——这几名侍从都是皇帝安插在齐王府内的眼线。 慕厌舟的表现太过平淡，喝到大醉的纨绔，忍不住凑上前多问了一句：“殿下该不会是对……对此没有兴趣吧？”语毕，众人齐刷刷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开玩笑！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爱温香软玉？ 这群纨绔完全想象不到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别说是他们了，就连宋明稚，在这个时候都不由紧张了一瞬。 ……齐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并不想让齐王殿下和朝堂内的任何势力有所牵扯，但是……作为一名纨绔，若是真的对此表现得太过“冷静”那么势必会引起他的怀疑。 这个道理齐王殿下怎会不懂？ 慕厌舟知道身边这群纨绔究竟在震惊什么，也看到了门外的眼线脸上震惊与忐忑的表情。然而，他却并不着急打消周围人的疑虑。 徽鸣堂内鸦雀无声，也不知道过了几息，慕厌舟终于一脸理所应当地将四周环视了一圈：“看我干什么？” 或许是他表现得太过理所应当。 方才小说说话的那名纨绔，突然福至心灵，睁大了眼睛朝慕厌舟道：“等等……齐王殿下您，该，该不会是……不喜欢女子吧？” 他的声音都因为震惊而变了调。 宋明稚：“……！” 哪怕是他身形也不由随之一晃。 这回，徽鸣堂彻底安静了下来。 方才说话的纨绔，嘴跑得显然要比脑子快。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话之后，周围人已像见了鬼似的朝他看了过去。 虽常在一起玩乐，但是“亲王”和他们这群普通二世祖，可是有着天壤之别，是轻易不能得罪的对象。纨绔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酒瞬间便醒了一半，然而他正要道歉，慕厌舟的唇边竟又漾出了一抹熟悉的笑意，甚至重新端起了桌上的酒盏——齐王殿下他没有否认！ 纨绔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真的啊？！” 不只是他们，头戴帷帽的宋明稚眼中也随之闪过了一丝惊讶之意。 但转瞬他便明白了过来——殿下一定是故意的！ 这世上向来都不缺两头下注之人。 无论齐王再怎么纨绔，他到底是当朝亲王之一。 若齐王不对外说自己是断袖，那么在他出宫立府之后，一定会有大臣想方设法与他结亲，将自家小姐嫁入王府之中。但有了他这话，至少能拦住一批注重脸面之人，让他们打消些心思。 慕厌舟抿了一口烈酒，像是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一般点了点头道：“怎么？不行吗。” 纨绔的头瞬间如捣蒜一般点了起来：“行，行……！” 他们怎么有资格在亲王的面前说不行。 更何况……大楚民风开放，崇京城中好男风之人又不止齐王殿下一个，这群纨绔就算是没有吃过猪肉，也没有少见猪跑。 他们愣了一下，便立刻恢复了过来—— 这群纨绔说正事来一头雾水，但说起床笫之事来，却一个比一个在行。 慕厌舟此前虽然经常出宫找他们一道玩乐，但做的都是吃饭、喝酒，斗鸡走犬一类的事情，还真的从来都没有对什么风月美人生出过兴趣。 因此他们只花了几息，便消化了“齐王是断袖”这个信息。 只不过…… 断袖与寻花问柳一事似乎也并不冲突。 据这群纨绔所知，单单是崇京城中就有不少男色之所。 纨绔们向来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那为何这么多年，都不见殿下的身边有什么男宠？” 带着醉意的声音于顷刻间响彻了屋内。 藏身在房梁之上的宋明稚，刚才放下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不过慕厌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徽鸣堂内，慕厌舟缓缓地笑了起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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