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宋明稚下意识蹙眉,朝着门外看了过去—— 月光照亮了绢纱窗,窗外有一道黑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闪了过去。 对方的身形极其轻巧,虽然不能说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与一般的暗卫已无两样。 身为暗卫,宋明稚对此再有经验不过,不过是在刹那之间,他便意识到……方才有人在门外,想要偷听自己和齐王殿下在说什么! 但那人显然没有想到,慕厌舟今日在门上挂了一只铃铛,他虽然发现得很及时,到底还是不慎触了一下。 慕厌舟目光一晦:“怎么了?” 话音未落,宋明稚已经走到了门口处。 ——此时,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是极其了解王府内的院落、布局。 齐王殿下似乎没有听到屋外的动静? 见状,宋明稚也没有打草惊蛇,“……我方才突然听到了一阵铃声,”他轻轻地将手从门框上放了下来,抬头看向门顶,试图转移话题道,“殿下为什么要在这里挂只铃铛?” “哦,八成是风吹的吧。” 慕厌舟抬手摇了摇门上的铃铛。 并随着“叮叮当当”的声响道:“我发现,我小的时候,似乎还挺聪明的。” 宋明稚不明所以:“……聪明?” 慕厌舟笑了起来:“谁让你走路一直没有声音,有了铃铛,要是你来找我,我就能听到了。” 这时,忽有一阵夜风,吹响了门上的那只铃铛,慕厌舟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又随着“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只小铃铛拈在指间:“之前的那个铃铛旧了,这是我今日找人现打的。” 金灿灿的小铃铛上,还系着一根红绳,随手一摇,便会发出不大不小的轻响。 ——既不刺耳,又能提醒人它的存在。 宋明稚不自觉向后退去。 然而,还没有退出门外,手腕便落在了慕厌舟的掌心里:“这个很适合爱妃这种走路没有声音的人。”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已轻轻将铃铛系在了宋明稚的腕上。 “怎么样,这个礼物不错吧?” 宋明稚晃了晃手腕,欲言又止—— 这种小铃铛,怎么可能防得住自己? 回到酌花院后随便塞一点棉花就好了。 宋明稚从容答道:“谢殿下的礼物,我会收好的。” 说着,便欲向他行礼,退出徽鸣堂。 慕厌舟看出了他想做什么:“等等,先别着急——” 宋明稚不解道:“殿下?” 慕厌舟仍然没有松开手。 他轻握着宋明稚的手腕,看着对方的眼睛道,略为无奈道:“你现在可没有小的时候有礼貌。” 宋明稚不由一顿:“……礼貌?” 自己方才不是已经谢过殿下了吗,难不成要回礼? 夜风吹下一朵桃花,坠在了宋明稚的睫毛之上。 不等他想清楚该如何道谢,慕厌舟已轻叹一声,垂眸看向他的眼底:“你怎么不像小时候一样。” “……说谢谢哥哥?” 作者有话说: 本章下掉落88个红包,周末愉快~ 无奖竞猜:阿稚小的时候究竟有没有说过这句话? 第17章 第十七章 宋明稚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 桃花飘飘悠悠,坠在了地上,宋明稚趁着眨眼的那一瞬间,迅速警惕起来,整理思绪—— 他虽然没有来自原主的记忆,但是他了解:作为述兰贵族,原主大概六七岁的时候,才会开始学习中原官话。按照时间推断,那年的他,在走失且慌乱的状态之下,几乎不可能说出如此复杂的一句话。 宋明稚笑了一下,轻轻地抬起了眼帘,镇定道:“殿下听得懂述兰话?” 慕厌舟蹙了蹙眉:“……自然听不懂。” 宋明稚随手摇了摇铃铛,抬眸看向他:“那殿下怎么知道,我小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徽鸣堂外,静了几息。 片刻过后,慕厌舟忽然轻声笑了起来,摇着头道,“可惜,看来阿稚当年是没有说过了……”同时,抬手替宋明稚拂落了肩上的残红,“那就先欠着吧。” 他顿了顿道,不讲理道:“现在,共欠我两次。” 说完,终于叫来了侍从。 笑着在宋明稚的抗议下,将他送向了酌花院,自己则抬手戳了戳门上的铃铛,轻笑着朝屋内而去: “时间不早,睡觉吧——” …… 夜风吹过小院,拨动了檐下的铃铛。 宋明稚在“叮叮当当”的响声之中,回头看向徽鸣堂。 他确定方才那道黑影,绝不是错觉。 所以究竟是谁,才会在深更半夜里,趴在徽鸣堂门外,关注齐王的一举一动呢…… 夜风慢慢地停了下来 叮叮当当的声响,正逐渐散去。 皇宫大殿内的那个人,忽地一下,出现在了宋明稚的脑海之中。 - 齐王府内的下人们发现: 自从成了婚以后,慕厌舟便再也不像从前一样,整日随那群纨绔一道走马斗鸡、把酒持螯了。 虽有些不情不愿,但是在王妃的严格“督促”之下,他总算有了些许做正事的迹象,连带着整日围在他身边的那群纨绔的身上,也隐约透露了出些许的正经气息。 比如,再来齐王府里的时候,众人谈论的话题,终于从吃喝玩乐,变成了朝廷要务。 ……虽然大部分都是被迫的。 崇京的天气一天天暖了起来。 阳光晒得院中桃花,微蜷着随春风飘荡,远远看去好似一层雨雾。 清晨,徽鸣堂东间门窗大敞。 慕厌舟身边的那群纨绔公子,大多都对朝堂之事毫无兴趣。但是,其中也不乏喜欢高谈阔论,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 如今,可算被他逮到了机会。 窗边那条月牙凳上,崇京城内某个纨绔,放下了手中的那只茶盏,说书一般,眉飞色舞道:“我爹说!杜尚书伤还没有养好就杀回户部,一口气就将什么将奏折、公文翻了个底朝天。查来查去,户部那件事,似乎还真是一桩冤案……” 说到这里,他突然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继而压低了声音,朝慕厌舟道:“小道消息,好像是已经查到了……一个叫‘冯荣贵’的小官头上。” 此时—— 宋明稚乘着轿辇,来到了院外。 守在院前的侍从,还没来得及上前行礼,便被宋明稚打断:“不必多礼。” 话音落下,他便独自穿过前院,走到了徽鸣堂的正厅之外。他不仅听到了那个纨绔的话,还看到……有一名身穿碧色长衫的侍从,正端着一壶茶水,站在书房外的那面隔断之下。 那名侍从的神情格外紧张…… 看上去就像是在偷听屋内两人的谈话。 今早,徽鸣堂并未关门。 宋明稚抬头看了眼门上的铃铛,接着,便轻悄悄地迈过了门槛,走到了书房外。停顿几息,方才突然开口,冷冷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宋明稚走路,没有半点声音。 侍从听得太过专心,更是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受惊的侍从猛地睁大了双眼:“!” 他的手重重抖了一下,白瓷茶壶随之坠地,生出了一声脆响,彻底打断了书房内那纨绔还没有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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