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韩玉堂。 “你看着朕睡。” 他把一把锋利的匕首塞到他手里,又把被子乖乖盖到自己下巴。 吩咐他,“朕若是梦里笑了,就是做了美梦,你就杀了朕。” 韩玉堂跪在下面,肥胖的身子抖得像一滩肉泥,嘴唇发白。 “我求你了,”他哀求,眼里泛起一点光,“杀了我吧。” 他安安心心地闭上眼。 可再睁眼,还是那顶熟得不能再熟的帐子。 她没回来,他也没死。 韩玉堂还守在榻边,一边磕头一边流泪:“陛下……奴才不敢……” 那一瞬他像被人扔进了冷水缸里。 突然索然无味。 ——没人敢杀他。 他开始吃药。 当然不是太医开的方子,是他养的老道士上供的禁方。 能让人五感错乱、魂游天外。 意识像被牵引着,身子一点点剥离现实。 他说不上来那到底是药,还是梦—— 只知道吞下去,天就永远不亮,周遭静得像一口深井,耳边会一直一直响起她的声音。 她轻轻唤他,声音是他想也不敢想的柔软:“卫昭——” 或是掀帘进来,轻手轻脚钻进他怀里,靠在他耳边:“你再乱来,我就走了。” 他伸手去拉她,怕她真的走。 可下一瞬,她从床头抽出一把刀,一刀一刀,毫不犹豫地捅进他心口。 鲜血四溅。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胸口破开,她满脸是血,却还在笑。 笑得他浑身发冷。 他终于明白父皇为何沉迷丹药。 沉迷的从来不是药,而是吊在眼前、却触碰不得的一个幻想。 他服药那些日子几乎失控。 朝政荒废,但无一人敢近寝殿半步。 他靠在榻上,唇色灰白,身子抽搐,药的副作用像一把火一样在身体中,把他从里到外烧得通红。 地上是被揉皱的画像,一幅一幅。 忽然,她们全都活了,从纸上走下来。 “陛下还没睡吗?” “要我陪你躺一会?” 一双双眼盯着他看,像是真的爱他,又像是要张口把他吃掉。 她们眼里全是他梦寐以求的神情。 他盯着她们看,等着下一步。 下一瞬—— 她们果然又齐刷刷从袖中抽出匕首。 刀光雪亮,映在他瞳孔里。 下一刻,如雨点般刺下。 血流了一地。 他原先吃一颗,后来一把把吞。 梦却越来越短,人越来越清醒。 直到边境战事终于起,他没有一刻犹豫。 这仗根本不需要他亲征,但他已经撑不住了。 他说服自己,若能活着回来,就去找她。 若是碰巧死在半路,就当从未有过。 偏生,他命还在。 回来那一日,正巧是她生辰。 他又见到了她。 钟薏听着,面色无波。 她抬起眼,望着近在咫尺的脸。 果然是他。 披了一张别人的皮,用血和泥涂了半张脸,却还是他。 她在门外一眼就认出了。 卫昭盯着她,缓慢地牵过她的手,覆在自己胸口。 一处新裂的伤口贴着旧痕,正一点点渗出热血。 “漪漪,”他小心试探地哄,“我沿着你留下的痕……又割了一遍。” “一刀下去,开得极好。” 他垂眼看她,眼神温柔,“你若还不消气,我们再来一遍,好不好?” 他说着,执起她指尖,往那道裂口里按。 温热、粘稠的触感重新将她吞没。 可钟薏这次没有颤抖,也没有恐惧。 她低头,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尖还带着他淌出的血,语气却冷静至极: “松手。”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屋内安静下来。 握着她的手也僵了一下。 卫昭垂着眼,没说话,浓密的睫羽掩住眼底将倾未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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