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而后,她拿起那根角落里的棒球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地下室。 洛小蝶带着东西,去了言顺心的墓前。 看到这块墓碑,她忽然感到恍如隔世。 爱恨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而池问乾撑着黑色的伞,站在墓前,眼中满是情深。 “问乾,你要的东西,我带回来了。” 池问乾回眸,就见她提着高跟鞋,手里的黑袋子,装着棒球棍。 而她的身上,都是青红交加的痕迹。 池问乾,目光一凝。 “小蝶,你受委屈了。” 洛小蝶垂眸:“只要你肯原谅我就好。” 他看着洛小蝶满身的红痕,眼神愧疚。 “要你用这样的方式去取证,我很卑劣,对不起。” 洛小蝶垂下眼睑,摇了摇头:“这些,是我欠你和言顺心的。” 那天回家的时候,池问乾告诉了她,言顺心受的委屈。 以及,自己在地下室里,感受到的恐惧。 那些都是言顺心真真切切经历的。 自己走出来地下室,言顺心却没有。 顾辰安面对深爱的自己都能这样对待,那么言顺心这些年过得什么日子,她不敢细想。 毕竟她要的,只是顾辰安的钱。 不想要言顺心的命。 洛小蝶思及此,抬眼看向池问乾。 “问乾,我想问你一句,你跟我说实话,这么多年,你爱过我吗?” 她这话一出,空气陷入静默。 良久,池问乾才把目光落在言顺心的墓碑上:“喜欢过。” 喜欢过,不是爱过。 听到这话,洛小蝶的泪水就那么从眼眶滑落。 她回眸,看向言顺心的墓碑。 “言顺心,你看吧,我说过你总是不费任何力气就能得到我要十分努力才能得到的一切。” “你赢了,我爱的人,爱的是你。” 说完,她一步步走到池问乾面前。 “问乾,这些年谢谢你。” “是我利用了你的善良和责任心,让你在我家这个烂泥堆里出不去,也让你和你心里爱的人错过。” “这一次,我放你自由。” 洛小蝶说完,转身就走。 “小蝶。” 池问乾叫住了她。 洛小蝶看向他:“还有什么事吗?” 他眼中都是痛惜:“以后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好好爱自己,不要再被你的家人捆绑。” “我一直希望,你能真正获得幸福。” “至于顾辰安的事,后面的一切,交给我就好。” 洛小蝶明白,池问乾这些话一出,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放心吧,以后我都会好好的。” 话落,她穿上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走后。 池问乾走到言顺心墓前,轻轻地抚摸着“言顺心”三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才离开。 离开目的,池问乾驱车去了警察局。 提交了洛小蝶提供的证据。 验证了棒球棍上的指纹和血迹。 一个小时后。 警局负责言顺心案子的王警官郑重地告诉他:“池律师,你提供的证据,经警方验证,的确是顾辰安的指纹,和言顺心的血迹。” “我们会马上出警,拘留顾辰安。” 听到这话,池问乾抑制心中的激动,他起身握住王警官的手。 “剩下的事情,就麻烦王警官了。” 王警官点了点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完,王警官就带人出警。 池问乾站在警察局大厅门口,看着一辆辆警车开出去。 莫名眼尾发红。 他抬头看着微沉的天色。 “言顺心,你在看着吗?” …… 森然别墅,地下室。 顾辰安醒来时,发现怀里一空,洛小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他起身,环视着空荡的地下室。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浑身是伤的言顺心,他心底没来由地涌起一阵慌意。 自从言顺心死后。 他的神经总是莫名紧绷。 经常闭上眼睛,就会出现她的身影。 他十分抗拒想起言顺心,甚至连她的葬礼都没有出席。 顾辰安快步离开了地下室。 回到客厅,却也没有看到洛小蝶的踪影。 空无一人的客厅,让他感到十分寂寥。 言顺心的事情出来后,他就赶走了所有的佣人。 他一看到佣人们,就会想起,言顺心曾经指挥他们做事的场景。 或是给花插花,或是打扫。 就在这时,顾辰安的手机响了,他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就传来顾老爷子暴怒的声音:“顾辰安!今天各大新闻头条都是顾氏总裁杀妻,你到底在干什么?” 顾辰安却不以为意:“我的律师,会为我处理好,不用紧张。” 那边,顾老爷子却沉默了许久。 半分钟后,他才开口。 “这次情况不一样,辰安,别怪爷爷。” 顾老爷子说完,“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顾辰安还没明白爷爷的意思,就听到门外传来警笛声。 王警官下车,走进顾家客厅。 而后拿出警察证,对顾辰安说:“顾先生,你被刑事起诉杀害你的妻子言顺心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看到这一幕,顾辰安也没放在心上。 这段期间,他也没少被传唤。 “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我不想走这一趟。” 顾辰安眉眼冷峻。 王警官上前一步:“这次还真有人提供了证据,请吧,顾先生。” “这些话,你们留着跟我律师说吧。” 顾辰安说完,给池问乾发了消息:“言家起诉了,准备应诉。” 另一边。 池问乾收到这条消息,在输入框中,一字一句输入。 “早就准备好了。” 在知道言顺心死在顾辰安手里的那一刻,他就准备好了。 要摧毁顾氏,把顾辰安送进监狱。 七天后,京北市法院。 顾辰安和池问乾一起进入法院,他们坐在被告席位。 对面的原告,是俨然老了十岁的言父言母。 他们目光仇恨地看着顾辰安。 “开庭。” 法官极审判人员坐下后,宣布道。 整整两个小时,都是言父言母的律师在指控顾辰安。 顾辰安静静地听着他们的指控,等他们说完了,才看向言父和言母。 “爸,妈,我知道顺心去世了你们很难过。” “但话不能乱说。” 言母听到这话,声音都在发抖。 “我乱说,那她身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顾辰安眼神一凝:“那你们只能去问她了。” 而后,他又看向坐在一旁的池问乾。 “我的岳父岳母误会了我,希望池律师能帮我解释清楚。” 而后,他又看向法官:“我妻子生前跟我非常恩爱,她的父母也是因为太难过了才和我对薄公堂。” “法官,就算他们败诉,我也不追究任何责任。” “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我妻子唯一的遗物了。” 他这话一出,观众席听审的都有些触动。 “顾总这话我都听得泪目了,生死无常,言家却觉得是阴谋。” “你们还不知道啊?当初言家嫁女儿给顾家就是为了吸血,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原来是想趁女儿的死再捞一笔啊,那就合理了!” “听说顾总请的是闻名全国的金牌律师池律,言家人这次估计是吃不到人血馒头咯!” 顾辰安听见舆论都向着自己,从容地看向一旁的池问乾。 “看你的了。” 而面对庭下议论纷纷,法官拉了拉铃,说。 “肃静!” “被告极其被告律师,你有什么话要说的?” 池问乾始终静静听着法庭的争论,直到法官让他说话,他才拿着材料起身。 他的目光如鹰一般锐利,落在了顾辰安的身上。 池问乾还没开口。 言母失望地说:“池律师,我还以为,你是个正直的人,没想到你和他是一丘之貉!” 池问乾无动于衷,他在公示屏上放出图片,郑重开口。 “经法医鉴定,言顺心头上的致命伤来自棍棒所致的伤口。” “而以上图片和证据棒球棍上来自顾辰安的指纹,均可以证实,被害人言顺心确系为其丈夫顾辰安所杀。” 顾辰安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池问乾,你说什么?” 池问乾眉目冷清,不带一丝犹豫。 “我说,根据顾辰安的口述录音以及证据,可以证据被害人言顺心常年遭受顾辰安的家庭暴力,最终被殴打致死,藐视人命和法律,证据确凿!” “顾辰安家暴,属于故意伤人。” “将受害者言顺心殴打致死,属于故意致人死亡罪。” 他这话出,法庭都沉默了。 听众席上都惊呆了。 “池律师是顾辰安的律师,他带着证据当庭翻供,把顾辰安锤得死死得,这顾辰安怕是死定了。” “重点难道不是,顾辰安真的杀妻?男人也太可怕了。” “肃静——” 法官敲下小锤子。 而后,他看向顾辰安:“顾辰安,你的律师翻供了,经他提供的证据,你涉险故意伤人罪和故意致人死亡罪,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要求换律师。” 顾辰安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一审就这么结束了。 池问乾走出法院,言母追上了他,给他一直鞠躬。 “谢谢你,池律师!真的谢谢你!原来这些证据都是你提供的,真的谢谢你!” “我在庭上还对你说了那样的话,对不起!” 池问乾扶住她:“这是我应该做的。” “后面的仗还很硬很长,你们好好照顾自己。” 言母哄着眼眶:“好。” 池问乾听到这话,放开她就要离开。 言母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池律师,顺心房间里,有一面墙都是你。” “有空的话,来家里看看她吧。” 池问乾脚步一顿,心里的酸涩瞬间涌上眼眶。 他没有回头。 坐到车上。 他才放任着,心脏肆意地收缩。 不知过了多久,池问乾才缓过情绪。 这段时间,太累了。 他迷迷糊糊地在车上睡着了。 晚上,池问乾接到了看守所的电话。 “池律师您好,嫌疑人顾辰安想要见你一面。” “好。” 他挂断电话,开车去了看守所。 看守所探视室。 顾辰安坐在他对面,脸色十分难看。 “原来你接近我,是想为言顺心报仇。” 池问乾就那么淡漠地看着他:“如你所想。” 顾辰安轻轻地瞧着桌面。 “你喜欢钱,也是装的?” 池问乾端起桌上的一次性杯,喝了一口,水温合适。 “这是真的。” 顾辰安听到这话,他把自己面前一次性杯子拂倒在地上,水渍洒得到处都是。 “池问乾!你的律师生涯就结束了,当众出卖你的当事人,还有谁敢找你打官司?” “你不是最喜欢钱吗?以后你再也赚不到钱了。” 池问乾眼中,都是不以为意。 “我不在乎,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 而后,他眸中生冷,一字一句问顾辰安。 “倒是你,被判死刑的滋味,怎么样?” 顾辰安第一次感受到,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的滋味。 他想打池问乾,奈何手被手铐牢牢铐着。 “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死,你还是太低估了我们顾家。” 听到这儿,池问乾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 “顾家?” “据我所知,你们顾家开了发布会,顾家现在似乎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说完,拿出手机,翻到新闻页面。 点开了置顶的一个视频。 视频里,顾老爷子一身中山装坐在台上,下面的记者纷纷问他。 “顾老先生,请问您的孙子顾辰安杀妻一案,你怎么看?” “对于言氏,你们会有什么赔偿?” 顾老爷子眼眶通红:“顺心是个好孩子,顾辰安做出这种事,不配做我们顾家子孙。” “现在起,我们京北顾家将把顾辰安从族谱上除名。” “他的个人财产,以及留存的百分之五股份,悉数送给言家赔罪。” “希望大家,不要对我们顾氏失望。” 看到这里,顾辰安的脸色终于失去了血色。 “不……不可能!” “绝不可能!” 他从小就是顾家的天子骄子,二十岁就接手了顾家。 爷爷怎么可能,和他断掉关系? 池问乾收回手机:“断臂求生,人之常情。” “顾总纵横商场多年,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顾辰安手指紧攥,指关节都在泛白。 原来爷爷那通电话,是这个意思。 他本想借顾家威胁池问乾,没想到,却让池问乾看了个天大的笑话。 池问乾看到顾辰安的样子,站了起来。 “小蝶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她也要感谢你,把她带到地下室。” “她才能为自己对言顺心犯下的错赎罪。” 顾辰安听到这话,整个人怔在原地。 连池问乾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直到被带回自己关押的地方。 他才反应过来。 不仅顾家,抛弃了他。 洛小蝶,自己不惜一切要娶的女人,也背叛了他。 他失神地跌坐在地上。 面对着空荡荡的,冰冷的房间,脑子里忽然出现了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他一直不敢想起的,言顺心。 不知怎么,顾辰安就想起了小时候。 言顺心总是喜欢跟在他身后,叫他“辰安哥哥”。 那时的她,还不像现在这样高傲无趣。 言顺心生得漂亮,他也乐于有这么个小跟班。 而且这个小跟班,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甚至是自己出轨洛小蝶的时候,让她去买避孕套,她都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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