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横大宋_第3章

知诗小说> 豪横大宋 > 第3章

第3章

他隐约记得陶轩伸手摸了摸他大腿内侧那块鲜红的烙印，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然后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话。他已经想不起那时陶轩问了他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应该是摇了头的…… 第二章茂山倾危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叶修睁开酸涩的眼皮，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回忆的梦中，这样的梦这些年反反复复地出现，让人在疲惫不堪中醒来。叶修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一直做这个梦，况且梦中那种身体被撕裂的疼痛作为人生唯一一次性经验的体验实在是有点可悲。那之后的事情就完全脱离了叶修的控制，他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就看见了受伤的一叶之秋，安静地坐在他的床边陪着他，有一瞬间叶修以为他会像小时候那样在他怀里哭起来，可是到最后一叶之秋也只是默默地用手盖住了叶修的眼睛，用很沙哑哽咽的声音说…… “对不起。” 叶修想，他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一叶之秋的眼泪了，从他能够拿起战矛保护他的那天起。一阵诡异的痛楚感从叶修的尾椎骨往上窜，仿佛是什么扎根在那里的生物破壳而出，叶修从回忆中惊醒，嘶了一声又摸了摸那里，有一个蚊子包一样的小突起。怀里的蛋散发着暖暖的热量，似乎是感觉到主人醒来，它不安分地动了起来。这一整夜叶修几乎被抽干了精神力，如果不是被种下“烙印”后他的精神力有了一次质的飞跃，此刻他恐怕无力供养第二只契者。但可笑的是，这种来自于“烙印”的帮助，却成为他为了力量投靠魔族的“铁证”。疲倦的叶修振作精神，举起白色的蛋敲了敲，蛋里的小家伙安静了一会儿，突然猛烈地挣扎了起来，只听咔嚓一声，蛋壳上裂开了一道缝。叶修的睡意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他打开壁灯，抱着魔兽之卵仔细端详。细小的裂缝在蛋里的小生灵的努力下越来越大，蛋壳上被顶开了一小块，伸出一只婴儿大小的手，然后是只长了几根胎毛的脑袋。叶修伸出手指碰了碰幼生期的契者，那小小的手握住他的手指的时候，叶修无法克制自己回想起当年孵化一叶之秋的场景那么弱小，那么柔软，仿佛是破壳的雏鸟一样，黑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影子。 “卟”小契者吐了个泡泡，唤回了自己主人的注意力。他还没能从蛋里爬出来，因为大半个身子卡在了蛋壳里，凭他的小胳膊小腿实在有点困难。叶修小心翼翼地替他剥开蛋壳，把手舞足蹈的小契者从蛋中抱出来，幼生期的契者灵活地挥舞着手脚，然后就在叶修认真端详他的时候吐了叶修一脸口水：“卟！” 叶修淡定地擦掉口水，左手倒提着契者的腿把他拎了起来，契者丝毫不觉得这是惩罚，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精力十足地扭来扭去。 “小鬼，以后就叫你君莫笑吧，好好干啊，不能输给你的哥哥。” 幼生期的契者君莫笑，用嫩牙啃在了叶修的右手腕上。叶修在他圆鼓鼓的屁股上来了一巴掌：“小鬼，别闹。” 君莫笑立刻哇啦哇啦地叫了起来，十分凶恶地表现出自己对食物的渴望，叶修慢吞吞地从包裹里找出压缩饼干，碾碎了兑热水，然后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君莫笑。君莫笑张着嘴吧唧吧唧地吃，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幼生期的契者十分能吃，养一叶之秋的时候叶修就知道了，那会儿他和苏沐秋不得不一人一只勺子轮流给他喂食，不然嘴巴一得空一叶之秋就会嚎起来。奇怪的是小时候特别吵闹的一叶之秋长大后反而变得沉默冷静起来，经常安静地站在一旁，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许不是一叶之秋的问题，大部分契者都是这样。他们时常面无表情地站在主人的身后，仿佛没有自己的情感和思想，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类觉得契者并不算具备独立人格的同伴，而只是好用的道具而已。但叶修知道并不是这样的，他们之间始终缠着一条看不见的线，他可以感觉到一叶之秋的心情，从一叶之秋偶尔看向他的眼神里，他知道一叶之秋也是这样。这就是主人和契者之间割舍不掉的关系。两块压缩饼干很快就进了君莫笑的肚子，但这个小家伙还是不满足，抱着叶修的胳膊在他的手臂上磨牙，叶修无奈，揉了揉他头上稀疏的胎毛：“乖乖在这里呆着，我给你去买点好吃的，肉怎么样？” 君莫笑显然还不知道肉是什么，只是疑惑地看着叶修。叶修把君莫笑放在床上，自己起来稍微乔装一下准备出门，脱掉衣服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有点发痒又有点发疼的尾椎骨，那里的小包还没有消下去，用指甲掐一下还是硬硬的，质感和蚊子包有明显区别。是被什么毒虫咬了吗？叶修摸着那里，疑惑地穿上了衣服。茂山城外的悬崖上，炎之女巫卡修迎风而立，血红的长袍像是一面艳色的旗帜在风中招摇飘荡，浓丽的妆容将她的的五官衬得艳丽张扬，是那种魔性而极具侵略性的美。而她的脚下，巨大的猩红魔法阵已经成型，随时都可以启动，招来一场末日般的噩梦。刀锋剑客朗锐抱着他的剑站在背风的石头后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们来这里有多久了？”女巫卡修问道。 “十分钟。”剑客朗锐回道。 “不，我说我们来到地球有多久了？” “大概七八年了吧。”朗锐也不太确定地说。他并不觉得记录时间有什么意义，魔族强大的力量和漫长的生命让他们习惯了挥霍享乐，肆无忌惮地度过自己的人生。如果不是因为这次魔王继任者选拔比赛，他们甚至不会踏出魔界一步。 “七年零八个月又十三天。”远远的有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流离之地统治者托亚身着一身红色的皮衣裤，腰上拴着链条，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朋克风格。 “总觉得每次见到你，你头发上的颜色都在变多，我数数，现在至少有八九种了吧。”卡修挑了挑眉，抱着手臂看着托亚。托亚一捋自己彩虹般的头发，得意地说：“一共十三种。” “……”卡修和朗锐同时陷入了沉默。 “除了已经进入茂山城的影刀客阿红，还差三个，那些家伙喝高了死在厄尔罗斯（）女人的床上了吗？啊啊，我也想去厄尔罗斯买几个漂亮的男奴啊，人类真是太脆弱了，每次我都只能饱含着悲伤的泪水把他们的尸体吃掉，放久了就不新鲜了。”女巫卡修抚摸着自己红得滴血的指甲，发出拖长了音调的喟叹。 “待会儿你可以在茂山城直接用抢的。”托亚漫不经心地建议道，“漂亮的就带走，丑陋的就杀掉，饿了还可以直接吃，我喜欢小孩子，虽然精神力不强，不过肉质鲜美，就连血液都是新鲜滚烫的，那才是顶级的美味。” “被食欲和性欲左右的家伙。”朗锐嘲讽一般冷笑道。 “嗨，哥们，我实在不想和你这个苦行僧一样的处男讨论这种问题。你简直魔族中的异端，难道是人类派来的奸细？”托亚尖刻地反问他。 “无聊。”朗锐一动不动地闭上眼，怀里抱着他的剑，丝毫不为所动。三人并没有等太久，几分钟后剩下的三个魔族也陆陆续续地来到了茂山城外的悬崖上，还有一个已经潜入了茂山城中，炎之女巫站在峭壁的孤岩上，高高举起手中的白骨魔杖，枯瘦的指骨狰狞地指向天空，仿佛是死者妄图握住最后一线生机。天边涌来翻滚的乌云，遮天蔽日地挡住了湛蓝的天空，旷野的风带着肆虐的前兆奔涌而来，燥热的空气中，一个可怕的范围魔法正在逐渐成形。宁静的边陲小镇茂山城即将迎来一场残酷的暴风雨，而生活在那里苟且偷生的人类尚不得而知…… 叶修把君莫笑放在了旅店中，幼生期的契者没有多少战斗力，而契者的稀缺又会让难以获得契者的人类虎视眈眈。带着幼生期的契者独自出门并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茂山城并不大，而且地处偏僻，商业也不发达，这里的人类还是过着贫困而自给自足的生活。叶修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正在营业的烤肉店，给君莫笑打包了十斤兽肉回去。幼生期的契者胃口奇大，一天吃掉十斤肉一点都不稀奇，而他们魔族一般的消化力让他们在饮食上肆无忌惮，丝毫不会有吃撑的风险。叶修拉了拉头顶的斗篷，心里寻思着要不要给君莫笑买点衣服，总不能让他一直光溜溜的。但是契者长得很快，半年后就有十七八岁的少年那么大了，要是不停买衣服实在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先拿块布裹着吧，叶修不负责任地想，反正当初养一叶之秋的时候也是给他穿麻袋的。茂山城的集市并不算大集市，不过人来人往的时候还是热闹的，但是这种“热闹”的角落里，却藏满了污垢野狗贪婪地撕咬着小巷阴影处乞丐的尸体，绝望的母亲一边哭泣一边给瘦骨嶙峋的孩子绑上代表出卖的草绳，饥饿的小偷被愤怒的失主按在地上殴打……人们对倒在地上的尸体视而不见，仿佛那只是搁在路上的一块石头。这就是末日以后的世界，到处充斥着麻木而诡异的繁华。一路上最多的大概是从野外捕猎回来的猎手，和拥有契者的高等级猎手不同，这群生活在底层的猎手只能用冷兵器和陷阱同低等的怪物搏斗，用怪物身上的肉和材料维系自己日复一日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不过即便如此，总比饿死要好。魔族、人类、怪物，三者形成了互为对立的三个阵营，如果用末日前的游戏做比喻，现在的地球就是魔族“玩家”游戏的平台，无论是原住民人类还是突然出现的怪物都只是魔族的经验和粮食而已，最终的目的是选拔出新的魔王。叶修快步向旅店的方向走去，迎面而来一阵微风，叶修的眉头跳动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转过巷子的拐角处，叶修停下脚步靠在墙壁上。刚才的感觉虽然像是一阵普通的微风，但是弥漫在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杀戮之气是骗不了叶修这样精神力极高、经验丰富的猎手的。叶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仿佛指南针一样的小挂件，金色的细链子挂在中指上，而垂落的两头尖尖的银针飞快地旋转着。这是一种非常管用的检验周围是否有隐身的盗贼的小道具。叶修立刻判断有能力极强的魔族盗贼潜藏在这附近。他几乎下意识地想召唤一叶之秋将这个图谋不轨的魔族揪出来，可是心灵感应里却无法捕捉到那个熟悉的频道，只有牙牙学语般的声音在灵魂深处响起，那是属于另一个契者的波动。是啊，一叶之秋已经不属于他了。叶修踌躇地靠在墙边，许久，他摸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若无其事地继续往旅店走去。半途中就起了风，燥热的风卷动着地上的枯枝落叶，胡乱地往行人的脸上掷去，叶修直觉茂山城可能会有不太妙的变化，此刻他也只能加紧步伐回旅店。天色突然阴沉了下来，叶修抬起头，低矮的屋檐遮不住天边滚滚而来的乌云。那不是雨云，叶修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与其说是变天，不如说是……恐怖的魔法！叶修拔腿就跑，向着旅店狂奔，空气中的火元素已经开始隐隐暴动，炎热的温度和周边的天气让生活在茂山城的人窃窃私语着，不安的空气在这座边陲小镇中蔓延。黑云压城而来，片刻之间就将天空遮蔽，明明太阳刚刚升起不久，顷刻之间却化作浓浓黑夜，炎热的空气里酝酿着可怕的死亡预兆，让生活在这里的人类害怕地寻找躲避的地方。就算是普通的人类也感觉到了那种危险的氛围，更何况是感知能力极强的叶修，他已经快被这种可怕的范围魔法逼疯了，他当然知道那部分擅长魔法的魔族如果有充裕的准备时间和道具能够酝酿出多么可怕的禁咒，而显然茂山城已然成为了这群魔族狂欢的死亡圣地。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君莫笑还在那里！轰隆的悲鸣声响起，天空中爆发出一道又一道的强光，原本暗无天日的黑云骤然被点亮，无数金红的流星仿佛是圣光一样坠落，带着致命的魔焰，铺天盖地地向着茂山城袭来！到处都是人类的尖叫声和哭泣声，第一波流星火雨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半个茂山城卷入死亡的火焰之中，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和遮天蔽日的流星雨，整片大地都在魔法毁天灭地的力量中颤抖着呻吟着死亡着！这是末日，毋庸置疑的末日！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和死去的人类，苟延残喘着的人们哭喊着逃避近在咫尺的死亡，到处都是大火，无法扑灭也无法逃离的大火。旅店已经被流星雨擦中，在熊熊烈火中摇摇欲坠，灵魂里传来小君莫笑的害怕的哭声，叶修想也不想地脱下外套浸在旅店外的水缸中，披上打湿的外套就往里冲。空气里烟尘滚滚，叶修用湿布捂着口鼻伏低了身体往里冲，烟雾遮挡了眼前的道路，呛得人眼睛直流泪，而地上被撞翻的桌椅也给他的前进带来了困难，他花了好一会儿才在一片混沌中找到自己的房间，飞起一脚踢开了门。门内传来君莫笑哇哇的哭声，叶修心里抽疼了一下，抱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君莫笑安慰了两句，赶紧从窗户跳了出去，向着茂山城的南门奔去。十分钟前人声鼎沸的茂山城已经化为了人间地狱，到处是烧焦的尸体和奄奄一息的活人，影刀客阿红绯红的身影从空气中浮现出来，红衣红发红刀鞘，就连脸上的刀疤都是血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