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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道,丝丝缕缕水汽蒸腾弥漫,烫的人心暖。那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天籁。墨燃于是静了一会儿,而后展颜笑了。 “师尊,我醒了。” 清夜无风雪,余生好漫长。 这一天夜晚,南屏山的深谷里,墨燃终于等来了他两辈子人生里最轻松最柔软的时光。他醒了,楚晚宁眉梢眼角的惊喜和悲伤他都看得见。他醒了,他靠在榻上,由着楚晚宁对他说什么做什么,由着楚晚宁与他讲这样与那样的经历和误解。 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他只想撑久一些,再久一些。 “伤口我再看看。” “不看啦。”墨燃笑着把楚晚宁的手握住,牵过来轻轻吻落,“我没事了。” 几次拒绝后,楚晚宁便望着他,像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褪下去。 墨燃强自安定地温柔道:“真的没事了。” 楚晚宁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走到炉膛前。那里面的柴木已渐熄灭,他留给墨燃一个背影,在火塘前慢慢拨弄着。 火生起来了,又亮起来,整个屋子后来都是暖的,但楚晚宁没有回头,他依然拿火钳拨弄着那些并不需要再拨弄的柴火。 “粥……” 最后,他沙哑着开口。 “粥一直温着,等你醒了喝。” 墨燃沉寂片刻,低眸笑了:“……好久没有喝到晚宁煮的粥了,上辈子你走了,我就再也没有喝过。” “没有煮好。”楚晚宁说,“我还是不会,大概……也就是勉强能入口……”他的尾音有些抖,似乎说不下去了。 楚晚宁顿了好久,才慢慢道:“我给你打一碗。” 墨燃说:“……好。” 屋子里很暖,夜转深浓时,外头又开始断断续续地飘雪。 墨燃捧着粥碗,小心翼翼地喝着,喝几口,就看楚晚宁一眼,然后再低头喝几口,再看楚晚宁一眼。 楚晚宁问:“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墨燃轻声说,“我就是想……再多看看你。” “……”楚晚宁没吭声,拿银匕首剔了火塘上的烤鱼肉,入口即化的溪水鱼,但刺还是有的,他把刺挑出来,雪白的鱼肉细细分好。 以前他吃东西的时候,墨燃总是照顾他。 现在倒过来也一样。 他把切好的鱼肉递给了墨燃,说:“趁热吃吧。” 墨燃就很乖顺地吃。 这个男人靠在榻上裹着棉被的时候,显得没有那么高大。橙色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很年轻的模样。 这个时候楚晚宁才忽然意识到,其实踏仙君也好,墨宗师也罢,都比他小了整整十载。 却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 墨燃喝完了粥,却把最肥美的那一块鱼肉戳起来,想递给楚晚宁吃,却愣了一下:“师尊,你怎么了?” 楚晚宁低着头,眼眶微红,他平稳了心绪,这才淡淡道:“没什么,偶感风寒而已。” 他怕再坐着,会愈发控制不住自己,便倏地起身:“我到周围查探一番,你吃完了就早点休息。等伤养好了,我就带你回死生之巅去。” 他们两个人都知道所谓的好转不过回光返照,所有的温存已是时日无多。 却都在说着明天,说着将来。像是要把过后的几十年都急促地塞到这一个夜晚里,把今后全部的星移斗转,都在这一个雪夜过掉。 楚晚宁离去之后,墨燃在炉火前又坐了一会儿,然后他解开衣服,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狰狞疮疤。 然后他发了一会儿呆,感到空落落的。 南屏夜雪。 外头的飘絮越来越大,墨燃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急剧恶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命就是尽头。他趴在床边,看着外头的飘雪,过耳都是呼啸的风声,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像此刻湍急的风,昨日种种都流逝掉。 其实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罢,总有这样那样聪明的人在谋划,在博弈。 师尊也好,师昧也好,他们一个想保他,一个想害他,但他们都有自己的打算,哪怕最后阴错阳差未能成功,但他们都有远谋。 墨燃和他们不一样,他是那种蠢得要死的犬类,没有什么七弯八绕的心思,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步步为营,把棋子下的漂亮。他只会老老实实地守着自己心爱的人,哪怕被打得皮开肉绽,伤可见骨,也执拗地立在那个人面前,不离开。 这种人说好听了是勇敢。 说难听了,是笨。 这个很笨的人伏在窗棂边,睫毛颤动,忽瞧见原处的梅花树下,立着一个熟悉的影子。 楚晚宁并没有去巡视,这只是他的一个借口而已。 他站在花树下,距离太远,风雪太急,墨燃自然是看不清他脸上任何一丝神情,只能看到他的模糊剪影。在遮天蔽日的大雪里孑然立着,一动不动。 他在想什么? 他冷不冷? 他…… “师尊。” 在雪地里出神的楚晚宁回过头,瞧见黑夜里,霜雪中,那个黑衣青年顶着被褥,竟不知何时已来到自己身后。 楚晚宁一惊,立即道:“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你出来做什么?你快回——” “去”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阵温暖就包裹了他。 顶着被子的墨燃把被子撩起来,铺天盖地的黑,铺天盖地的暖,他把楚晚宁也笼进了棉被里面。 两个人立在老梅树下,立在许久未用,怎么晒都有些霉味的厚棉被里。外面雪再大,风再湍急都与他二人无关。 墨燃在这片温暖和漆黑中拥住他:“你别想了,虽然师尊说的那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是……” 他顿了顿,先是亲吻上了楚晚宁的额头,而后才小声道:“但如果再让我现在回去重新经历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 “而且。”他顶着棉被,摩挲着捉住楚晚宁冻得冰冷的手,“师尊也不必觉得难过。其实我觉得师昧说的没错,八苦长恨花只是把我心里的那些念头,那些见不得光的想法都鼓舞着实现了而已。” 十指交扣。 墨燃抵着他的额头:“我本来心里头就有很多仇恨,只是小时候没有发泄出来。屠戮儒风门……我想过的。主宰天下,我也想过的。说起来也挺可笑,我在五六岁的时候,躲在破屋子里,我就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念头,谁都没有强加给我。” 他抚摸着楚晚宁的脸:“所以说,如果当初中了蛊的人是师尊你,说不准你并不会变成我那样十恶不赦的暴君。你也就不会被利用,更加不会被天音阁诛心。”他鼻音深重地笑了起来,额头磨蹭着安慰,“你没有被我替代,不要多想了,回屋去睡觉吧。” 床榻很窄,墨燃抱着他。 该来的那一刻,总是会越来越近,总是逃不过的。 墨燃意识又开始模糊而涣散,心脏的绞痛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厉害,回光返照不会持续太久,阿娘死的时候也是这样,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垂着浓密的睫毛,炉膛里的火此刻已经有些黯淡了,那种昏黄的光映照在他年轻英俊的脸庞上,显得格外温柔。 这个蠢笨的男人,大抵是看出了楚晚宁眼神里的痛楚,因此忍着自己的难受,说笑道:“好不好看?” 楚晚宁果然愣了一下:“什么?” “疤呀。”墨燃说,“男子汉大丈夫,多几道疤才有味道。” 楚晚宁沉默一会儿,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掴了他一个巴掌,掴得太轻了,反而像是抚摸。 过了片刻,他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他埋在墨燃温热的胸怀里,没有吭声,但是肩膀却在微微颤抖。 他很清楚。 楚晚宁都知道。 墨燃怔了片刻,搂住他,亲吻他的额角与头发。 “这么丑啊。”劫后余生的他比往日都要温存,他轻轻叹了口气,“都把晚宁都丑哭了吗?” 他若叫师尊倒还好。 一声晚宁,两世交替。 楚晚宁在被褥深处拥抱着这个男人炽热而鲜活的身体——他一直厌弃并且羞耻于表达自己内心的任何激烈情绪,但他此刻他觉得自己的紧绷与羞耻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荒唐。 于是在这肢体交缠的相拥中,在这被褥紧裹的窄榻上,在四壁空空的茅舍中,在风雪交加的长夜里。 楚晚宁轻声说:“怎么会丑?你有疤也好,没有疤也好。都好看。” 墨燃一怔。 他从来没有听过楚晚宁这样直白的表露。 哪怕御剑告白那天都没有。 屋子里只有最后一点点炉火的余晖,很安静,也很温柔。 晚来的安宁与温柔。 “上辈子,这辈子,我都喜欢你,都愿意与你在一起。以后也愿意。” 墨燃就听他在自己怀里一句一句地说着,他看不清楚晚宁的脸,但他可以想象到楚晚宁此刻的模样。 怕是眼睛红红的,连耳尖也是红红的。 “曾经知道你被蛊惑,但却不能表露,只能恨你……现在终于都能补给你。”楚晚宁的脸颊烧烫,眼尾也潮,“我喜欢你,愿意与你结发,愿意为你剖魂,愿意臣服于你。” 听到愿意臣服于你,墨燃的心犹如被烈火灼烫,整个身子都是一颤。 他既是感动,又是悲伤,既是痛苦,又是缱绻。 他几乎是颤抖地:“师尊……” 楚晚宁抬手止住他:“你听我说完。” 但等了好一会儿,楚晚宁却终究是个不会说情话的人,他想了很多,却怎么都不合适,怎么都觉得不够。 有一瞬间,楚晚宁其实很想说:“对不起,让你受了委屈,背负了太多。” 又想说:“前世直到我离开,都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真相,是我误你。” 他还想说:“那一年红莲水榭,谢谢你愿意护我。” 他甚至想什么尊严此刻都不要了,他想跟墨燃哭,想抱着此刻尚且温热的这具躯体,说:“求求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离开。” 可是喉咙哽咽,心中苦涩。 最后,楚晚宁俯首,亲吻着墨燃心口的伤疤,睫毛簌簌,他低哑地开口。 “墨燃,不管从前如何,今后如何,我都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羞耻烧透了他浑身的血。 但言语却是那样的庄严。 “一生都是踏仙君的人,也是墨宗师的人。” 太烫了。 墨燃只觉得怀里的那一捧隔世之火再一次亮起,眼前是烟花璀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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