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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宁带去鬼界,剖开胸膛,将灵核与楚澜的魂魄融为一体。 那原本的楚晚宁呢? 楚晚宁的神木之灵就会离开,六道轮回,他一截碎木,能去哪里? 天上,地下,云间,黄泉。 哪里都不会要他。 “不……怀罪……你不能……”墨燃觳觫,嘴唇青白,“你不能……” 怎会没有灵魂? 怎么不是活人? 那个顶着碧嫩荷叶笑嘻嘻在路上跑跳着的孩子。 那个小心翼翼掰开花糕,把大的给师尊,小的自己吃的孩子。 他还那么小,却比许多人都有情有义,有声有色。 他不比任何血肉凝成的生命逊色。 怎会,不是活人…… 但墨燃极尽绝望的央求与嘶喊,是唤不醒怀罪的。 怀罪百年心结便在此处,他觉得自己亏欠了楚洵一家,他历经千辛万苦,才塑出这样一具义身,他怎会错放。 “日子一天天过着,楚晚宁慢慢长大,他是楚澜复生的躯壳,我担心他的性命安康远胜过担心自己百倍。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只在他五六岁时,带他去临安小住了数月,后来,就再也没有出过无悲寺地界半步。” 怀罪叹了口气,接着道:“有时候我会想,给他看过的人间风月,是不是少得可怜,他活到十四岁,除了临安,哪里都没有去过,他有的自始至终都只是无悲寺禅院的那一方天地,尺寸春秋。” 眼前终于又亮了起来。 是个月夜,墨燃首先看到怀罪站在禅房门口,向院外望去。 他也忙走过去,如霜的月色下,他看到十四岁的楚晚宁正在舞剑,海棠花飘飞,那个白衣少年在花瓣与寒月的映照下恍若谪仙。 怀罪的声音依旧未散,和凌厉的剑破长空之声,一起萦绕在耳边。 “但我又觉得,见得少一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人间的苦难太多了,如果这段神木之灵注定只有短暂十余年的性命,而后就要被楚澜取代,那么活的轻松,率真,坦荡,不知红尘疾苦,会不会更仁慈一些?” 舞剑毕。 残花落。 楚晚宁将长剑收于臂后,另一手双指竖起,凝神静气。 他平复下略显急促的呼吸,抬起头,瞧见怀罪在看自己,于是笑了。 晚饭吹拂着他的额发,有些痒,他轻轻吹了一下,试图把不停挠着他脸颊的碎发给吹开,但这显然是无用的,所以他最后只好拿手掠捋,墨黑凤目微笑着回望着怀罪。 那也是墨燃站着的方向。 “师尊。” “嗯。不错。”怀罪点了点头,“你过来,我测测你的灵核如今修炼得怎样了。” 楚晚宁就毫不疑他地走过来,捋开雪白的衣袖,将手递给怀罪。 一测之下,怀罪道:“很雄厚了,只是还有些不稳,再多练练吧,冬天前,你应当能有大成。” 楚晚宁便笑道:“多谢师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错觉,墨燃看到怀罪的肩膀,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 但怀罪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表示,也没有改变。 他转身进了屋里。 墨燃立在原处,他不再去看屋里的怀罪了,他极尽渴望极尽迫切极尽贪婪地看着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消失的少年楚晚宁。 依旧是干净,纯澈,甚至温柔。 这样的人,怎会是没有魂灵的? 他的目光下落,无意瞥见楚晚宁洁白衣襟下起伏的胸膛。 墨燃陡然想起了什么,忽觉五雷轰顶,胸臆间仿佛落下了一块巨石,激荡起千层骇浪。 “不……不……” 他后退一步。 可是又能怎样呢? 记忆已经伸出了狰狞指爪,攫进他的五脏六腑。 他想起来了,楚晚宁的胸口有一个疤。 ……他被开过心腔!他……他…… 墨燃颤抖着,眼前的楚晚宁在月下舞着剑,踏着飞花。 那么俊美。 可他觉得胃里仿佛落了一桶寒冰,他只觉得不寒而栗。 他被……剖开过胸膛…… 所以怀罪最后真的做了吗? 他真的吧楚晚宁带去了鬼界,把楚澜的灵魂碎片融到了楚晚宁的心里,所以最初的楚晚宁早已不在了,所以—— 他抱住头,他蜷坐于地。 他发着抖,不敢再想下去。 疼。 心好疼。 宁愿被挖出心脏的人是自己,宁愿被褫夺最初魂灵的人是自己。 楚晚宁。 他那么好。 为什么要受如此苦楚,最后竟落得一个“并非活人”的判词,被缔生者当做一具毫无性命的躯壳,去承载另一个性命? 那他拜的师尊,究竟是谁? 是楚澜,还是楚晚宁? 墨燃只觉得自己要疯了,头颅一阵阵发痛,甚至感到晕眩和恶心,他不知自己在原处坐了多久。 后来天色暗了,禅房与花树都消失。 楚晚宁也淡去了。 怀罪的嗓音在黑暗中慢慢流淌着。 他说:“楚晚宁十四岁那年,时机已渐成熟,我打算再过一年,将带他前往鬼界,与楚澜融魂。” 第239章 有心 墨燃空洞而木僵地听着。 他已经不喊了,他坐在原处,眼神直兀兀地,盯着前方。 “原本一切都很顺遂,但那一阵子,下修界天裂严重,流民四溢,野有饿殍。” 眼前重新亮起来,是初冬,铅灰色的天空中落着细雪,一条山路缓缓出现在了墨燃面前,路上结着一层白霜,覆着新雪,还有交错纵横的车马印子。 “我没有料到,有一天,在我和他去山脚采取灵石回来的路上,我们会遇到一个快要饿死的孩童。” 墨燃依旧麻木地看着。 楚晚宁和怀罪出现在了山道上,楚晚宁背后有一个娄筐,里头装着灵力原石,他披着一件棉布御寒斗篷,走在怀罪旁边。 “师尊。”忽然间,楚晚宁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乱草坡里,“那里好像有人?” “去看看吧。” 两人一道走了过去,楚晚宁细长白净的手指拨开乱草,他吃了一惊,微张凤目:“是个小孩子……” 他立刻回头,对怀罪道:“师尊,你快来,你快瞧瞧他,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怀罪也好,墨燃也好,都可以一眼看出来。 那孩子又脏又臭,衣着褴褛单薄,那身衣服脱下来肯定就穿不再上了,丝丝缕缕都是破洞。说难听一点,寺庙里的狗吃着残羹冷饭,活的都要比这个小孩光彩一些。 若不是孩子还在呻吟,还有呼吸,那已跟一滩烂肉没有任何区别。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 每次大灾面前,人力都是如此的微薄渺小,别说死一个孩子了,易子而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也只有从小在寺庙里长大的楚晚宁,才能怔忡地问出这么蠢的话来。 怀罪皱了皱眉,说:“你别管了,先回去吧。我来看看他。” 楚晚宁信任师尊,所以立刻听话地起身了,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走,斗篷的衣摆却被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拽住了。 那只手是如此无力,以至于拽的力道那么小,犹如小奶狗在轻轻地挠。 楚晚宁低下头,对上一张辨不清五官的小脏脸。 那孩子的声音轻若蚊吟,仿佛天空中再落一片雪花,就能把他轧死了,轧碎了。 “饭……” 楚晚宁怔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饭……”那孩子呜咽着,脸上都是黑的,只有眼睛里有两处余白,他颤抖地做了一个扒饭的手势,哀哀地,“吃……” 画卷外,墨燃眨了一下眼睛,回了一半的神。 但他的头脑依旧麻木,他没有办法很快地反应过来,只是心中影影绰绰觉得这一幕情形似乎很熟悉,像是在哪里瞧见过。 他直勾勾地看着。 而画卷内,楚晚宁已经愣住了。 他骇然睁圆了眼眸,总算明白过意思来的他,先是茫然无措,不可置信,而后便是手忙脚乱,心急如焚。 他只知人间风月好,却从来没有见过瘦的只剩下皮的孩子,像快要饿死的小猫小狗,大雪天在草地里瑟缩着,身上唯一能御寒的只有一件夏天穿都嫌凉快的破布。拽住他,嘴里说的只有两个字。 饭,和吃。 怀罪严厉道:“你先回去。” 但这次楚晚宁没有再听了,他看着那个小脏狗似的孩子,心疼得不得了,忙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了,裹在那个孩子身上。 他心急如焚,似乎受难的不是这个孩子,而是他自己,他说:“饿吗?你等等,我这里有米粥,我有米粥。” 他去问怀罪拿,但是怀罪却皱起了眉头。 “我让你回去,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为什么不该管?”楚晚宁茫然,“他……他那么可怜,师尊,你看到了吗?他只是想讨点吃的,再这样他会饿死冻死的。” 他说到这里,自己都有些匪夷所思了,他喃喃着:“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世道清平吗?为什么会……” “回去。” 楚晚宁错愕了,他不知道为何怀罪会忽然如此,最后咬了咬嘴唇,还是说:“我想喂他些米汤……” “我拗不过,还是答允他了。”怀罪空幽的嗓音带着些叹息,和茫茫风吹雪一同,飘散在墨燃耳畔,“我给了他装着米汤的壶囊,允许他亲自去救治那个不速而来的孩子。我当时不知道,这会让楚晚宁感受到什么,又会让他做出怎样的抉择。我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墨燃呆呆望着楚晚宁把壶囊打开,凑到那个孩子嘴边。 孩子如饥似渴地凑过去,却吮不动。 他已经濒临饿死了,没有丝毫多余的力气。 墨燃喉结攒动。 他忽然觉得颅内有一个种子抽芽,拱出泥层。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切是那么熟悉…… 他看着。 他在回神。 而后,就在某个节点,蛟龙破浪,云水翻滚。 他倏地立了起来,指捏成拳—— 他想起来了! “是你?”他匆匆地朝画卷中的楚晚宁奔去,瞳孔急剧收缩,“你是他?是他?你竟然……你竟然……” 他说不下去了,他蓦地以臂遮住了眼。 喉间尽是凄苦。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竟然是楚晚宁。 ——那个草垛间快要冻死的孩子,是当年埋葬了母亲后,从乱葬岗一路爬下来,无处可归,四处乞讨的自己啊!! 幻境与记忆重合,墨燃从来都没有忘记掉那个雪天,脱下斗篷裹在自己身上的少年。 楚晚宁忧心忡忡地问:“怎么了?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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