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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手里。 他的掌心里不知是雨,还是汗,很湿润。 “咔哒”一声,门栓被落下,清晰可闻,令人寒毛倒竖,犹如刽子手的刀架在了脖颈间,铁腥味。犹如猎豹虎狼的利齿将咬上猎物,血腥味。 楚晚宁忽然,陡然,竟然,生出一种想要临阵脱逃的恐惧感。 幸好他的脸上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墨燃开口说话,声音还算温柔,没有太过剑拔弩张,克制着,但多少有些沙哑:“怎么不点蜡烛?” “……忘了。” 墨燃把木托盘在桌上放落,将一盏烫热的斗笠小碗递到楚晚宁手中:“姜茶,你要的,趁热喝吧。” 说着走到窗边,去点那西窗旁的烛台。 外头风吹雨斜,屋内很黑,但镂着葡萄藤纹的窗户是开着的,外头别家的灯火模糊地亮着,晕着些微弱的光。 墨燃站在敞开的窗户前,秀丽纤细的鹤鸟铜烛台边,白茫茫的雨幕衬着他高大的身影,那个剪影显得挺拔,俊秀,轮廓分明,拨弄着火刀火石时,纤细卷翘的睫毛显得格外鲜明,像两只黑色的蝴蝶。 他是修道之人,要点个火,原本没有那么麻烦,但他却偏偏愿意像个最寻常不过的人,用最寻常不过的方式,踏实而安静地去点那一缕光明,让心蕊明暗亮起,蜡炬软为红泪。 火石擦亮了,正欲凑去灯蕊上,楚晚宁忽然道。 “别点灯。” 墨燃的手悬而未及,回头望他:“怎么?” 楚晚宁不知该说什么,便只好生硬地重复:“不要点灯。” 墨燃一时有些困顿,而后看着黑暗里那个木僵而立的人,心中缓缓的明白了过来。 纵使晚夜玉衡,也会有怕的时候,会有畏惧的东西,会有不知的领域。 前世与他有过枕席之欢的那些人,男的也好,女的也罢,都愿踏仙帝君能多瞧瞧他们的脸,从未有人提过熄灯的诉求,都宁愿那红烛彻夜高照,使尽千般技巧,万般讨好,无限娇媚,来博君半寸眷恋。 墨燃不眷恋。 无论是初时的容九,后来的宋秋桐,说来奇怪,当年宠他们,是固执地觉得他们像师昧,所以把他们留在身边,近乎是做戏般的痴迷。 但在床上却从来不爱看他们的脸。 从来只是让他们背对着自己,不去亲吻,也不爱去抚摸,枯燥重复的动作里,头脑甚至都是清明的。 甚至会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真的很没意思。 他记不住那一张张烛火下媚笑的,逢迎的,高潮的,酡红的脸。 如今想来,那些欢爱,与“欢”无关,与“爱”也无关,反倒像是他在混乱泥潭里陷入,堕入,让自己显得更脏,更深,自暴自弃,恨不能把自己的骨头缝都染黑。 黑到极处,就不会再渴望光亮,奢望救赎,就不会再斗胆想拥住那人世间最后一团火。 好极了。 可是怎么还不死心。 无论怎样告诉自己不留恋,不眷恋,告诉自己,生命已无望,世间尽黑暗,还是会在风雨飘摇的巫山殿,在纠结与煎熬中,伸出颤抖的指爪,猛地勒住楚晚宁的脖颈,按在冰冷的金石砖上,按在凄清的院中青石台上,在枕席凌乱的被褥间,在雪地里,在温泉中,甚至在朝堂高座、庙宇祠堂、在最庄严最肃穆最当奉上尊敬的地方。 玷污他。 看着他的脸,亲吻着他的脖颈,脸颊,嘴唇,唤着他的名字。 撕碎他。 其实那些时候,楚晚宁也是想要黑暗,要熄灯的吧。 一点光芒都不想要有。 但是那时候楚晚宁不说,什么都不肯说,什么要求都不肯提。 想来,软禁他足足八年,楚晚宁只在最初和最后,请求过他两件事。 第一件,是踏入巫山殿时,请求他,放过薛蒙。 第二件,是永离人世前,请求他,放过他自己。 如果不是意冷心灰,又怎会如此…… 墨燃将火刀与火石放下了,许久没说话。 久到楚晚宁微微放松了因为紧张而绷直的身子,久到楚晚宁轻声问他:“怎么了?” 墨燃说:“……没什么。” 嗓音温雅,潮湿,咸涩。 他走过去,抱住了黑暗里那个兀自站着的人,彼此的身上都还有些雨水潮湿,墨燃抱着他,然后说:“晚宁。” “……” 有一瞬间他忽然很想把那些过去的事情都告诉他,可是他喉头哽咽,鱼刺般梗着,他说不出口。 真的,真的说不出口。 如今这来之不易的温暖太不容易,无论对他,还是对楚晚宁,都来得太难了。纵使千般有罪,万般有愧,也不能说,不愿说。 不想醒。 只想好好的,梦下去。 直到黎明把咽喉扎穿。 没有灯,没有火,黑暗中,墨燃拥着他亲吻,吻得很专注,渐渐缠绵。 屋内很安静,雨声不能扰乱的安静,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心跳,嘴唇触碰,转换角度时细微的湿润声音。 楚晚宁极力地想要让自己的呼吸时一如往常,可是没有用,他在墨燃的亲吻抚摸之下,胸膛的起伏逐渐变得急促。他本就是个身材高挑匀称的男性,可是墨燃能轻而易举地笼着他,覆住他,山岳般雄浑高大,这个男人将他搂在炙热的怀里,初时轻啄浅吻,继而索求更深。 他撬开了楚晚宁的唇齿,湿热粗糙的舌头探进去,磨蹭纠缠着,像是渴极了的人,在饮着甘露,又像烈火焚身的人想要引了水来熄火,可是楚晚宁的气息对他而言不是清凉的水,而是松油,浇在火里,烧的无边无止,烽火狼烟。 不知是谁先脱起了对方的衣袍,暗夜里喘息混杂着喉头攒动,低低吞咽的声音,或许是因为仓促解着腰封除着衣物,动作激烈弄疼了,又或许是久旱逢甘的悸动,屋中偶尔有不可遏制的细小轻吟,但更多的是雄性欲望来时激动的粗喘。 亵衣的衣襟被扯开,楚晚宁尚未适应那微微凉意,就感到墨燃往下去,吻着他的脖颈,而后是锁骨,继而嘴唇含吮住他的胸前,湿润又炽热…… 楚晚宁低低喘了一声,脖颈后仰,羞耻而刺激。 他涨红着脸,所幸周遭很暗,他想墨燃瞧不清他脸上的烫热,但他轻声道:“窗……” “什么?” 墨燃含混地抬头,对上楚晚宁垂下来的,湿润的眼神。 他原本是想听楚晚宁把话说全的,可是只一眼,他头皮都麻了,脑中血液狂涌,他遏制不住凶猛的情欲,亲着他,揉搓着他,又抱着吻了很久,才喘息着微微松开楚晚宁的嘴唇,又不舍,再啄了一下,低哑道:“什么?” “……窗……”楚晚宁心跳极快,他不知道该怎么在绵长的亲吻里匀实地呼吸,因此头都是晕眩的,“你还没关窗。” 墨燃去将窗关了。 最后一点微光也被隔在外头,卧房内就此黑暗一片,欲火更是恣意出笼,墨燃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是烫的。 他们跌跌撞撞地磕碰着,滚到床上,那床年久失修,发出沉重的吱嘎声。墨燃没有给楚晚宁反应的机会,已压在了楚晚宁身上,去解那已经凌乱不堪,襟口大敞的洁白亵衣。 他感到楚晚宁在他身下细细地发抖,就和前世他们第一次做爱时那样,哪怕再是克制,楚晚宁仍是在战栗着,细小地战栗着,他控制不住。 墨燃怜爱又心疼,他捧起楚晚宁的脸,吻着他,眼帘,嘴唇,下巴。 他在他耳边沙哑地低喃着:“别怕……” “我没有……没有怕……” 墨燃握住他微弱颤抖的一只手,与他十指交扣,灼热雄浑的气息喷拂在楚晚宁的耳垂,他安抚着他:“交给我……乖……没事的……” 楚晚宁想吭声,想狠狠地说几句话,或者两三个字也好,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的脑子近乎是麻木的。 他只能感到墨燃高大浑厚的身躯压在他身上,生着薄茧的手揉着他的腰,背,他受不住刺激,微微弓起身子,却无意紧贴住了墨燃的胸膛——墨燃的亵衣也早已除去了,露出赤裸的强健的上身,惊人的热度与力量,烤的他浑身都要融去,软化。 汗津津水渍渍的肉体交缠在一起,每一寸肌肤的相擦都要带出火,黏出水,屋里的喘息声越来越沉,越来越重,都是欲,好渴。 再怎么亲,再怎么激烈地吮吻,都还是渴,喂不饱填不满止不住的渴。 不知为什么,楚晚宁脑中昏昏沉沉又闪过些破碎模糊的景象,耸动的肉体,无力的双腿,鲜红色的幔帐与床褥。 是他做过的梦,忽然又在脑内清晰了起来。 梦里墨燃在激烈地抽插着他,握着他的腰身,胯部凶猛地啪啪撞击着,插得极深极狠,不知是因为爽还是别的原因,梦里的墨燃五官虽俊,却显得有些狰狞,兽一般的双眼。 楚晚宁没有怀疑,他本不知情事,但想大约人之天性如此,欲望来时,梦到如此真的景象,也是应当的。 但墨燃却不知道,他只觉得楚晚宁什么都不知,不知男女,更不知男子与男子之间该如何欢爱,他怕惊到他,怕第一次会让他疼,所以他爱抚着楚晚宁,前戏做的很足,这辈子他不想再让楚晚宁那么难受,那么痛苦。 亲着摸着,磨蹭交缠,欲望越来越重,楚晚宁哪里经受过这样的刺激,渐渐的就有些受不住了,他一手仍紧扣着墨燃的手,另一只手隐忍地反揪住床褥,他想要往下去抚摸纾解自己,可是脸涨得通红,也不愿在心爱的人面前做出这样难堪的事情。 可是下身胀得那么激烈,炽热,隔着亵裤撑起蔚为可观的硬物。 楚晚宁只觉得颜面扫尽,又痛苦难当。 他想要,很想要,想要发泄,想要抚慰,可是他不愿意,倔着,狠着,微眯的凤眸里渐有雾气,渐趋茫然…… 他不知道,渐渐的什么都不知道。 骨子里却又好像清楚该做什么,清楚男人与男人该怎么交合,他胸腔里有欲望,有爱意,他很爱身上那个男人,想与他共赴欲海,想和他沉沦深渊。 眼前又有景象闪过,晃动的,陆离光怪的。 好奇怪……怎么会是在死生之巅……在丹心殿…… 他脑海中有转瞬即逝的灵明,顷刻被淹没。 他看到墨燃坐在丹心殿的华座之上,那本该是迎接贵客的庄严地方,墨燃坐在那里,他自己却在墨燃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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