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们说完了吗?!闹够了吗?!这一出热闹,看得开心吗?” 王夫人道:“蒙儿……” 薛蒙不理会母亲的轻语,他眼眶赤红,举着龙城,环顾四周,似是自嘲似是轻蔑:“看一代宗师变为杀人狂魔,看死生之巅兄弟反目,看亲人变成仇敌——是不是觉得好不快活?” 嗓音嘶哑如破埙,尾音如翎羽颤抖。 “你们来,真的是为了求一个公道?是为了求一个真相?”他顿了顿,咬牙道,“不是来滋事寻仇的吗?!” 姜曦眯起眼睛:“薛少主,你太过失态了。” 薛蒙蓦地回头,目如焰电:“轮得到你来管我?” “蒙儿!” 薛正雍起身去拽薛蒙的肩膀,可一触之下,他愣住了。薛蒙虽然愤然怒嗥,可是他整个人都在细微地颤抖。 近乎破碎。 “我不想听。”他一字一顿,字字恨愈深,“都是假话。谎言。……一群骗子!” 薛正雍待要劝住他,但薛蒙已推开众人,转身出了丹心殿。 他自始至终没有去看墨燃。 其实谁在说谎,真相如何,薛蒙心里已一清二楚,但这世上的很多东西,都是清楚容易,接受难。 薛蒙二十余年顺风顺水,除了楚晚宁身死,他从未经历过什么大灾劫。正是因为这种顺遂,让他至今仍犹如一个赤子。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赤子有赤子之心,但也有赤子的莽撞,无知,冲动以及尖锐。 薛正雍看着他离去的地方,呆呆立了很久,才缓慢地座下来。 他早已不年轻了,快近半百的人,细看鬓发都有好几缕斑白。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住。他只得坐下。 这样至少能从容些。 木烟离脸上仿佛凝着一层薄冰,没有半点温度,她只就事论事,所以她说:“墨微雨,那件事,你是打算自己说,还是我再请证人来言?” 墨燃很平静。 死囚般的平静。 “不用劳烦他人了。”墨燃道,“那件事,若还有相关证人活着,我也一个都不想瞧见。” 他慢慢抬起头来。 熹微的阳光,照着他有些苍白的脸。 “我自己说。” 木烟离抬了抬手,立刻有天音阁的人搬来空着的座椅,她施然落座,单手支颐,一副打算听个长故事的模样:“请。” 墨燃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 “此事,原系一个生意人。” “什么生意人?” “……诸位应当知道,在修真界有一种营生,叫做‘包打听’。” 马芸庄主对此最为熟悉,举手道:“对对对,我们山庄跟这些人最熟悉啦,他们往往游走于各个巷陌,打听一些坊间旧闻什么的,由此来谋些利好。” 墨燃道:“嗯,所以当初伯父四处打听亡兄的遗腹子,找的也是一位包打听先生。” 薛正雍:“……” 这件事情薛正雍当然记得,墨燃正是由那位包打听先生提供线索找到的,当时醉玉楼一片火海,据说只幸存了这一个孩子。他甚至还能清晰地记得那位包打听先生激动的脸,不住地感叹着——真是上苍保佑啊,令兄的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当年那位包打听先生接了委派,几番查探,终于有了眉目,便前往醉玉楼寻人。找一个姓墨的女人。” 有人好奇道:“那是谁?” “是薛掌门兄长的眷侣,人称墨娘子。曾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庶女。” 有人反应了过来,惊讶道:“墨娘子?那是醉玉楼嬷娘的名字吧?” “但方才听她的所做所为,好像是个恶女人呢。” 墨燃淡淡道:“她也不是生来就为恶。听我娘说,墨娘子跟她的遭遇颇有几分相似,也是个可怜人。她年轻时有过一个情郎,是个一穷二白的散修,那散修说自己要去到下修界,创立个赫赫威名的大门派,墨娘子便将自己的全部钱财首饰都赠给了他,决心帮助他实现野心抱负。” 薛正雍喃喃道:“是我大哥……” 墨燃继续道:“那散修临别时,曾对墨娘子发誓,等自己大业有成,定然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地把她娶回家。为此,他还赠了墨娘子一句词——“烟波江上,画舫舟中,仙子琵琶声声慢,郎君别临默默闻。”,后来成了包打听先生用来与她辨认的佐证。” 这种男女之事,最讨得众人耳目。 有女修问道:“难不成死生之巅的前掌门,也和南宫严一样,做下了抛弃妻子的事情?” 薛正雍豹目圆睁,立刻叱道:“胡言乱语!我哥哥岂是那种人!我哥哥他、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墨姑娘……” 提到亡兄,这个男人禁不住难过,眼眶微微红了。 璇玑长老也在旁边说道:“这位仙姑请慎言。前代掌门是因建派不久后,于一场鏖战中不幸牺牲的,并非是刻意食言。他辞世前,还常与尊主论起那个女子,总是说等门派稍稳,就立刻去接她。他和南宫严根本不是一回事。” “确实如此。”墨燃轻声说,“她终究还是比我阿娘幸运得多。她的丈夫去世了,却还有人惦记着把她接回去。南宫严还活着,却从来不敢认我和我母亲。” “哈!那我可知道了!原来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心生嫉妒,所以狸猫换太子,杀了墨娘子,烧掉醉玉楼,冒名顶替!” 听到这样恶意的猜测,墨燃看了这位“聪明至极”的修士一眼,而后道:“我从来没有主动想过要冒名顶替。” 那修士并不服气,冷笑道:“那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人逼你当这死生之巅的公子不成?” 是怎么回事呢? 墨燃也禁不住想——其实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最初的时候,都完全不是这样的。只是有一天,忽然蝴蝶扇动了翅膀,于是,风起云涌,沧海也变成桑田。 就好像他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顶替薛正雍侄子的位置,墨娘子从前也不是那个恶贯满盈的乐坊嬷娘。 她也有过温和心善的青葱岁月,也曾立在轩窗边,盼着郎君早日来归。她也曾在得知腹内有子时,开心得写信告知远方的情郎,她也曾收到他的信笺,当了父亲的男人激动之情溢于纸面。 这些美好的岁月,她都有过。 是庶女又怎样,旁人讥嘲她情郎是个无名小卒,嘲笑她未婚先孕又怎样。总有一天,他会兑现诺言,风光无限地接她和孩子过门。她是这样笃信着。 可是后来,时日一天天过去,渐渐的,书信从三日一封,变为了七日一封,又从七日一封,变成了一月一封,最后了无音讯。墨娘子最终心灰意冷,她性子野,这段感情原本就瞒着父母,生下孩子之后,她几番犹豫才抱着稚子回家。结果父亲大怒,正房夫人亦是百般辱骂。墨娘子一气之下愤然离去。后来几番辗转,当年的大户闺女,竟终成了醉玉楼的嬷娘掌柜。 人生起伏如此,命运就像一口熔炉,你不知所措地进去了,再出来,或许已面目全非。 墨燃是这样,墨娘子当年亦是如此。 包打听先生找到她的时候,距她天真无邪的闺阁岁月,已然过去了十四年。 那位怀揣着薛正雍委托的先生施施然落座,一展折扇,笑道:“你们这儿的嬷娘呢?叫她过来。” 嬷娘来了,她穿着桃花小袄,臂挽鹅黄披帛,扭着腰身,提着杆水烟袋,撩起叮咚珠帘,娇笑道:“哟,这位公子,清早上就来听小曲呢?喜欢琵琶还是扬琴?我这里的伶人,金石丝竹,样样精通,开门生意,奴家给你便宜些。” 这便是人生,十四年前情郎走时,她倚在珠帘边,神情凄楚,容颜清丽,目送着他远去。 十四年后,情郎的弟弟终于寻到她,岁月的珠帘隔了茫茫人生,复又卷起。她拂开朱红翠绿,已是沧桑饱经。曾经那个小鹿般羞赧的女人早已死去了,坐在醉玉楼里呼风唤雨的,是一个抽着水烟,媚眼如丝的半老徐娘。 包打听先生没有那么多感慨,他眼里只有钱财。他摇着扇子,笑道:“倒是不用听曲啦,我来这里,是想向嬷娘打听个人。” 嬷娘脸上的笑容一僵,语气凉了下来:“打听人?打听谁?” 那先生慢条斯理地说:“烟波江上,画舫舟中,仙子琵琶声声慢,郎君别临默默闻。” 嬷娘听到一半,脸色就变了,当他把整一句说完,她已是了无人色,嘴唇颤抖,一双修的尖细、甚至颇为刻薄的眉毛突突抽动,拿手绢摁着胸脯半天,这才哆哆嗦嗦地问: “你、你究竟是……是什么人?!” 包打听先生笑道:“要是我没弄错的话,那我可算替薛仙长找到人啦。墨娘子,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啊?” 墨娘子晃荡一下,没有站稳,跌坐在桐木圆凳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挥手斥退众人,只留了包打听先生一个在厅内。她死死盯着那生意人的脸,眼中狂喜、悲凉、种种神色错综复杂。 包打听先生神色淡淡的,提起茶壶给她满了一盏半冷不热的茶水,递过去:“先喝口茶。” 墨娘子哆哆嗦嗦地捧起杯子,抿了一口,再抿一口,等茶水喝干了,仍然空抿了好几下,这才抬起头来。 “是薛……薛郎让你来找我的?” 包打听先生叹息道:“说句实话,嬷娘惦念的薛仙君,早已辞世了。” “什么?!” “是他的弟弟,托我四处寻找兄长当年的红颜知己。当初,他兄弟二人在下修界自立门派,风生水起,再也不是当年漂泊无依的孤身客了。但那位薛仙长忙于门派建树,暂时脱不开身,后来他斩妖时出了意外,不幸就……” 墨娘子还没听完,就立刻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包打听先生劝了她很久,她才勉强止住抽噎,那先生就继续说:“薛仙君去世前,曾跟弟弟谈及过嬷娘的事情,他弟弟这些年便一直在找寻嬷娘下落,希望能寻到你,把你接回去。” 墨娘子喃喃不敢自信,猛地拉住包打听先生的手,说道:“你再把、你再把那句话重复一遍!我不信,我不信死的是他……” 这是这笔生意最要紧的一个句子,他当然倒背如流,当即又重复一遍:“烟波江上,画舫舟中,仙子琵琶声声慢,郎君别临默默闻。” 墨娘子“啊”的低低惊呼一声,泪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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