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最初的那三年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 早上黎姝可醒得很早,醒了之后便去阳台坐了很久。 一直到傅绪寒拿着披风出来给她披上,她才渐渐回过神。原本下意识要推开他的手,余光瞥见坐在床上望着他两的黎慕,黎姝可便停下了动作。 女人站起身,反而抬头朝傅绪寒笑了笑,“慕慕醒了。” 望着她那抹笑,傅绪寒失了神,在听到她的话后,犹如被泼了盆冷水,猝不及防地拉回了思绪。 他转过头看了眼睡眼惺忪的黎慕,随后轻轻“嗯”了一声,“今天周一,你要去夏氏集团上班吗?” “不了。”她说,“我已经辞去了夏氏集团珠宝设计师的职位。夏如许已经入狱,我不必再留在夏氏集团。” “今天是夏如许二审宣判入狱的日子,我想去京城监狱看看她。慕慕这次的伤已经痊愈得差不多,我出门会带她一起,送她去学前教育班。” “嗯。”男人应了一声,“我陪你一起去。” 黎姝可也没拒绝,点了一下头,便从阳台走进了屋子里。 进了房间,她脸上的笑就扬了起来。“慕慕今天穿小裙子好不好?妈妈给慕慕穿一条粉色的漂亮裙子。” 傅绪寒随着她一起进来,“那爸爸给慕慕扎辫子,上次老师教学,爸爸学得差不多了。” “……” 黎姝可给黎慕穿好裙子,傅绪寒便拿着梳子和小橡皮筋给黎慕扎头发。 黎姝可拿着湿毛巾从浴室走过来时,便看见男人粗手粗脚地握着黎慕的头发。她箭步走了过去,“傅绪寒你这样她会疼……” 一只小手扒拉上黎姝可的衣角,黎姝可感觉到谁扯了她两下,低头一看,是黎慕。 小孩子正昂着头望着她,好生可怜。 黎姝可笑了几下,随后伸手搂上傅绪寒的腰,亲昵地靠在他手臂上,“妈妈和爸爸关系很好,只是妈妈觉得爸爸不会扎头发,怕弄疼了你。” 黎慕笑眯眯的,她摇了摇头,示意傅绪寒没弄疼她。 最后事实证明,确实是黎姝可想多了。 傅绪寒手法娴熟,看来不是第一次给黎慕扎头发了。戴上两个小蝴蝶发卡,傅绪寒这辫子梳得还不错。 ** 从梅园离开,林助理在开车,傅绪寒黎姝可和黎慕坐在后车座上。 黎慕坐在中间,她手里拿着一本插画,傅绪寒和黎姝可一唱一和地在教她认字。 车厢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坐在前头开车的林助理,都时不时从后视镜看一眼背后的一家三口。 他不禁想起半月前傅绪寒和黎姝可领证结婚的事,很是简单,只填表领了个证明。 林助理不免有些怜惜,若傅总能完全压制住傅老爷子,现在也不必将黎小姐和小小姐放在梅园里保护着。便能举办一场盛世婚礼,小小姐做花童,那该多幸福。 不过他相信,很快傅总就能将傅老爷子剩余的势力一并吞没。等傅总坐稳了傅氏集团总裁和傅家家主的位置,那便再也不会有人敢拿黎小姐和小小姐威胁他,他也不用忌惮那些人了。 ,content_num 第148章 他跟她没有夫妻关系 到了学前教育班,下了车。 黎姝可与傅绪寒一人拉着黎慕一只小手,小女孩从出生到现在,好像都没这么开心过。 这边教育班的安保加重了许多,门口便有十来个保安排查,需要入园的资料才能放进来。黎慕所在的班只有五个人,有三个老师。 傅绪寒也让人将安保防护加重了许多。 老师站在班级门口,见黎慕过来,亲切地与她互相问好。这也是黎慕第一次抬起手与老师招了招手,扬起淡淡的笑容。 见到小女孩脸上的笑,老师也惊讶了几分。女人半蹲着身子朝黎慕笑了笑,才慢慢站起身,“傅先生,我原以为经过上次恐怖的事,慕慕心理层面会更难接受外界的事务。” “没想到一两个月没有见,慕慕有进步了。这还是头一次,慕慕回应我的招呼了。” 傅绪寒点了一下头,“嗯”了一下以示回应。 老师将目光右移,落在黎姝可脸上,这三个人从走廊那一端走过来时,她便觉得应该就是一家三口。 夫妻间有夫妻相,女儿遗传了父母良好的基因。 老师:“这位是慕慕的妈妈吧?” 黎姝可笑着点了一下头,“老师您好,慕慕在这里还要劳烦您多费心。” “慕慕很乖,自闭症儿童我们接触的多,不能轻易接受外界事物也不是她们的错。慢慢接受教育和沟通,总有一天她们会走出来的。” “慕慕妈妈是从国外工作回来了吗?会留在京城吗?我们这边亲子活动次数比较多,对于自闭症儿童,首先要让她们完全信任自己的父母,所以父母需要陪同参加。” “每次都只有傅先生一个人来,之前我也与傅先生商量过,看看是不是能把慕慕的妈妈一起叫过来。傅先生说您出国工作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现下回来了,急着要走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还是陪着慕慕,在她病情有所缓和之后再走。” 黎姝可提了一下挂在自己左手的包,她低头看向黎慕,“我会陪着慕慕一起,让她能快些康复。” “这样就太好了。”老师笑着,她伸手去牵黎慕的手,女孩也乖乖地拉上她的手。 “慕慕跟爸爸妈妈说再见,等下午放学了爸爸妈妈再来接你回家。” 黎慕昂起小脑袋,抬起手晃了晃小手。随后便跟着老师进了门。 黎姝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视线中黎慕的小身影消失,她才将目光收回来。 “这里的老师在精神科、心理科方面都是最出色的,她们隶属于京城最高学府,对慕慕的帮助很大。另外这里还有一位医生,佯装成老师,辅助治疗。” 黎姝可点了点头,女人转过身抬脚离开。 傅绪寒跟上了她的步子,就走在她身后半步内,“那时老师问起慕慕的妈妈,我便找了个理由说你出国工作。” “我理解。”她说。 这句话后,两个人之间便没了交流。 从班级教室到楼下大堂,之后走到屋外露天的大厅,一直到出了教育学院的大门,傅绪寒跟黎姝可都没有交流。 没有话语间的交谈,就连眼神都未曾对视过。 十几分钟前检查过他两的资料信息,将他们放进来的安保此时此刻见到他两,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进门前夫妻和顺,拉着孩子,一幅一家三口和睦温馨的画面。 此刻,这两个人仿佛从未见过,比陌生人还陌生。 宾利停在门外不远处的街道上。 黎姝可走到街边停下了脚,林助理从驾驶座上下来,先是看了一眼走在后方的傅绪寒,而后才看向黎姝可,“夫人,我送您去……” “不用了,来的路上我给西故发了信息,他应该快到了。”黎姝可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一片衣角,“你送你老板去公司就可以了。” 她又补充了一句,“不用叫我夫人,我跟他没有实在的夫妻关系,都是为了慕慕才勉强绑在一起做个戏。” “夫人……” 保时捷从远处开来,停在离黎姝可几米外的街道上。莫西故下车时愣了两秒,男人的目光也先一步落在黎姝可身后的傅绪寒身上。 而后才看向黎姝可,“姝可……” 见莫西故来,黎姝可抬脚便朝他走了过去,走到男人身前,“走吧。” 女人说完后就拉开副驾驶座的门钻了进去。 莫西故再次看了一眼树荫下的傅绪寒,而后才绕过车身进了驾驶座。保时捷被驱动,离开了街道边。 保时捷车影渐渐涌入了车水马龙的街道里,林助理才抬起眸子看向自己的老板,“傅总……” 男人神情略有些落寞,看起来神伤。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交代了一句“去公司”,便上了车。 ** 保时捷内。 莫西故在开车,男人偏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黎姝可。“和傅绪寒一起送慕慕上学,怎么不直接让他送你去京城监狱?” “他不欠我什么,为什么要浪费他的时间和金钱当司机送我?”黎姝可反问了一句,女人抬眸扫了他一眼,“如果慕慕能在一年内好起来,我愿意和他一起在慕慕面前充当一年的夫妻。” “除了这一点,其余的我不想与他牵扯半分。”黎姝可靠着车椅后背,阖上了眼睛,“西故,他还恨着我呢。” “姝可,你会不会是想多了?也许他是真的想跟你重修旧好,想和你组成家庭,一起抚养慕慕长大。” “你变了西故,以前你不会替他说话。”黎姝可闭着眼睛,轻轻笑了一声。她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染上了几分苦涩,“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没有人比我更能体会到他恨一个人时候的感觉。” 黎姝可是睡不着的。 她侧过身,侧躺在车椅上。莫西故为了让她躺得舒服,便将椅子往下放平了些。 黎姝可一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脑袋下面。她望着正在开车的男人,像是在从很远很模糊的记忆里,找寻出那些清晰的东西。 ,content_num 第149章 片段性失忆 她说:“我记得那年我十五岁,那天将要下雨,天灰蒙蒙的。从福利院跑出来,就撞上了傅绪寒。他蹲在我身边,问我想不想跟他回家,他说他能照顾我,不让我受欺负,会保护我。” “他给我买新衣服,买首饰。带着我一起去旅游,那三年我去过世界上很多地方,吃过很多美食,都是以前在福利院想都想不到的东西。” “我那时候觉得上天对我太好了,让我遇见傅绪寒。我记得有一天晚上在梅园看星星,我笑着跟他说,等我到了法定结婚的年龄,就嫁给他,问他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我那时还自以为是我太不矜持了,结婚这种事应该让男人提。后来,我就看到了他和夏如许订婚的新闻视频。” 莫西故开着车,他侧目对上女人空洞的双目,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揪了起来,疼得发涩。 她在复述她往昔的日子,这些事情,黎姝可从未与他说过。在伦敦那四年,她从未提过以前的事,只字不提,仿佛都忘了似的。 不是忘了,只是人为地将那些记忆压在心底。因为拿出来,会伤心伤神伤身。 “我那时候害怕极了,我连自己私下里偷偷定做的戒指都没勇气送给他了。我还把自己做了一年的刺绣图,把我那半剪了。” “我好怕,怕傅绪寒不要我了,怕到我想带着妈妈一起离开京城,怕到我竟然去找夏如许帮忙。”她停了几秒钟,蓦地笑出了声,“其实那些都是傅绪寒和夏如许一起计划的。” “他们计划着订婚,就是想在圈子里把我的身份曝光。你应该听说过京城邮轮那件事吧?一个小三上位的女人殴打原配。” 这件事莫西故有耳闻,但因为消息封锁得太快,据说这条消息上头的人下了命令不准传,所以他也不太了解其中原委。 但事情大概他还是知道的。 闻言,莫西故睁了睁眼睛,“邮轮那晚的事情,那个人是你?” 听着莫西故惊讶的声音,黎姝可笑着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他太过于惊讶。“这就是傅绪寒报复我的手段。” “我能这么被他欺负,多半还是因为自己愚蠢。如果说在京城被他欺凌成那样,是年少无知。那么在花都,再一次被他迷了眼,信了他的情,沉入了他的爱,是因为我太蠢。” “在花都……” 黎姝可话还没说完,便捂着胸口干呕了一阵。 莫西故将车停靠在路边,正打算弯腰,低头的那一瞬间,视线与女人抬头的视线交叠在一起。 那一刻,从黎姝可的眸光里,他看到了多年前在花都城的他。他在别墅里对她做的一切。 就那么一个眼神,令莫西故血液的冷了起来,指尖都僵化了。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几秒钟后蓦地收了回来。 再次看向黎姝可时,男人神色不定,似乎是不敢正眼去看她。“姝可,对不起……” 黎姝可吐了吐气,她将手从胸口上拿下来,坐起身,很是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没事”。而后又侧身望着窗外,静静地侧躺在椅子上。 窗外街边的樟树随着车子开过而飞快地闪过。 她和莫西故之间,跨不去那道坎,过不了那道沟。就算相处了四五年,关系已经很融洽了。但只要无意间触及到往昔的片段,黎姝可便觉得身体每一个细胞都是痛的。 莫西故之前,她只是单纯地被傅绪寒骗,被他凌辱。 莫西故后,她便是真真正正脏了。从身体到精神,全都脏了。 不管过了多少年,她回想起在花都的那些日子,她就会去洗澡。独自坐在浴缸里的时候,看着水里的倒影,她都看不起自己。 “……” 保时捷在四环绕了三四个圈。 黎姝可睡了将近四十分钟,一直到她睡醒了,莫西故才将车子从四环高速路上开下来,往京城监狱的方向继续开。 一觉睡醒,黎姝可仿佛忘了之前的事。她的脸色看起来不错,精神也挺好。 保时捷下了四环高速,到京城监狱是二十分钟后。 黎姝可下了车,便抬脚往监狱门口的方向走。莫西故走在她身后,许是因为她在车里那些话,男人心怀愧疚,始终没敢离她太近。 走了十几步后,黎姝可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她缓下步子,转过身看了他一眼,“怎么了西故?” “没事。”他随口答了一句,被黎姝可盯着看了十几秒钟,莫西故还是开了口,“对不起你。” 黎姝可有些疑惑。 她抬着头望着他,“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因为我在车里睡着了,浪费了你的油?不过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也不太记得起来了。”黎姝可伸手拍了一下莫西故的手臂,“大不了油钱我付。” 这下,轮到莫西故疑惑了。 她好像真不记得自己说过那些话。 莫西故看着她,试探般地说了句谎话,“姝可,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一上车就睡觉,一直从教育学院街边睡到这里。” “应该是吧。”黎姝可说。 女人转过身,往前走了。莫西故停了几秒,才跟上她。 在监狱外的广场走着,走了几十步后,莫西故停了下来,“姝可,我在外面等你,我就不进去见夏如许了。” 黎姝可点了一下头,“好。” 看着黎姝可走远,莫西故拿出手机,拨通了唐医生的电话。 唐医生是伦敦有名的心理医生,在脑科方面的成就也很大。他是黎姝可的主治医生,从黎姝可到伦敦之后,便一直跟着她治疗。 电话很快就通了,莫西故先一步开了口:“唐医生,您之前预测的病况,姝可身上出现了。” 黎姝可生了病,是很严重的抑郁症。刚到伦敦那会儿,她有段时间几乎没睡过觉,利用催眠也无法让她入睡。 生了黎慕后,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药物治疗和心理辅导,她才渐渐有所好转。 前几年米兰的珠宝展,傅绪寒出席了展会,黎姝可见到他的那晚上便发了病,高烧不退昏迷了好几天。 唐医生便就是在那时与他说,如果黎姝可再这么病下去,也许就活不久了。也许勉强活着,但会出现很多并发症。 可能是记忆衰退,也可能是器官衰竭,都是不定数。 ,content_num 第150章是我 这些话,莫西故都没有告诉过黎姝可。 这也是他知道傅绪寒的一切行为,却久久没撮合他和黎姝可的原因。他怕,怕傅绪寒对黎姝可的病情造成影响。 唐医生:“——具体是哪一方面?” “大概一个小时前,姝可与我说了一些话,但她睡了一觉之后就不记得了。” 电话那一头暂停了几秒钟,“应该是数月前她昏倒,导致病情加重。” 数月前,也就是黎姝可将黎慕交给傅绪寒抚养的那天,在京城医院中昏倒。 抑郁症,其实不算是实质的病。但它,却是所有病的根源。 都说乐观开朗的人长命,有些人癌症晚期,开心旅游几个月回来,癌细胞都自己消失了。 抑郁症人群,心态消极,每天忧思忧虑,那副身子就是活生生被自己熬死的。 莫西故:“唐医生,姝可出现了这种情况,现阶段要做些什么吗?可以抑制吗?” “抑制不了,黎小姐的病无法根治,还是得她自己想明白放得下,外人帮不了。我也只能利用药物和一些心里措施,让她难受的时候舒服一些。” “既然出现了片段性失忆症,那么后期出现大面积失忆症的几率会很大。莫先生,你平日里注意着黎小姐的情况吧。” 时限内,远处黎姝可的身影进入了监狱大门,消失在阳光背光处的地方。 莫西故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将手机从耳畔拿下来,男人站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动。 ** 进了监狱大门,黎姝可在台前做了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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