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样会吓到她吗? 程嘉也自己也想不通。 比起怎么应付掉外公了然于胸、挑眉看向他的样子,他更苦恼的东西是,等回去了之后,要怎么跟陈绵绵解释? 实话实说吗?说“那天看到这个,忽然想到你,于是就想送给你”? 好像有点过于亲昵了。 说“这是别人送的礼物,我用不上,所以送给你”? 太假了。谁会送他项链。 说“觉得它很适合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项链,但还是想送给你”? ……莫名其妙。 程嘉也想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回国后,直到需要等的东西都寄到家里,还是没有想好。 直到和父亲约好的一年时间到期,最后一场巡演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站在舞台边缘,耳边是嘈杂的人声,眼前是台下乌泱泱的人,他心情平淡,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 他人生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这种状态,没有什么特别伤心的事,也没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任何行为都只是在打发时间,心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想玩乐队么?有条件的一年,也玩了。 到期就要退出么?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想继续下去的欲望。 人生就这样了。 每一次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筹码,每一条轨迹都是既定的,偶尔允许有幅度不大的岔路,但绝不允许错轨。 在满耳的“安可”和前排粉丝不舍的留恋声里,他神情倦怠,快要下台时,忽地抬头,从舞台上方一扇狭窄的窗户里,瞥见了那天的月亮。 很亮。 夏天已经到了尾声,但月亮还是很亮。 云也很漂亮。 像他第一次见到陈绵绵的那个夜晚。 彼时他带着满身不耐,在一些“你不来就别想继续玩你那些东西”的威胁下,跨越大半个城市,匆匆赴约,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风尘仆仆,满身戾气,看向她时,也没来得及收敛。 于是他就那么带着一身不是对她的戾气,撞进她清浅的眼睛里。 看她眨了眨眼后,有些局促地移开视线。 侧脸安静漂亮,和照片里一模一样。 然后,夏天过去,春去秋再来。 他好像再也没能了无牵挂地走出来。 “也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是那天,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好几年后的山间夜晚,程嘉也站在路边,垂着眼,轻声道。 送礼物的理由是在回家的路上想的。 说“欢迎你来到南城一周年”。 蹩脚与否吗?不想在意了。 背井离乡应当很苦,失去亲人应当也很苦,虽然程嘉也没有体会过,也不曾有那种和他人相关的强烈情感,但他猜她那么一个敏感的女孩,应当是很难过的。 方才那首歌是之前就写好的,旋律和曲调都一气呵成,在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但从未在什么地方放出来,也从未在别人面前演奏过。 程嘉也自己都没有想过,这首歌会有因为一时冲动,而在公开场合表演的一天。 但那不是正式表演。 哪怕它对着现场台下万千观众和无数的摄像头,收获了无数的欢呼和尖叫,它也只能算是个彩排。 真正的收信人在他家里。 可能正坐在沙发上和奶奶聊天,笑得身子往后仰,可能在书房里读一本对他而言无聊的书籍,并用铅笔浅浅地留下痕迹,也可能坐在二楼的阳台上,因为不知道什么事而发呆,眼眶发红,像只应激的小兔子。 初见那次的第一句话,其实是没话找话。 那首歌在他歌单里,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地从小循环到大,单纯觉得好听而已。 现在不是了。 如果陈绵绵没有听过那首的话,那或许可以先听一下他写的这首。 在夏末最后一场巡演的返场背后,在万千人欢呼声之下,在深夜字迹潦草的空白页上。 这首歌也叫《绵绵》。 0114 114 当时月 114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的时候,午夜凌晨的山野归于寂静。 远近大小的灯全都熄灭后,夜空里的星星才分外明显,由近蔓延到远,横亘在深色的夜空里,熠熠闪烁,甚至可见银河的雏形。 陈绵绵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双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抬头盯着夜空,一时没有说话。 其实她很少见到程嘉也说这么多话。 领福利📌WeChat: [+V:][ji0][701i] 没有那种不可一世的尖锐张扬,还有惯常自带的冷漠,只是安静的、沉下来的平铺直叙。 偶尔还因为醉酒,而语序稍显混乱,词不达意。 ……但非常,非常的真诚。 抛去所有浮华的词藻后,一言一语都只带着他当时的心绪,字里行间都浮现出最真实的情感。 陈绵绵甚至在想,如果他今晚没有喝多,到底还能不能如此顺畅地、毫不遮掩地表达出那些东西。 那些清醒时,他绝不会说出口的东西。 譬如他买礼物时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譬如他千百次提出,又被自己否掉的开场白,再譬如,那天的月亮。 她也记得的。 她记得那个繁华寂静的包厢,连窗户都雕着暗纹的花,从她的座位望出去,可以看见一轮圆月高悬在夜空。 但那时候,她觉得那个月亮是冷的。 孤高,寂静,不近人情。 她只是没有想到,好几年过去,程嘉也会在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以一种她从未想到的方式,说,我也记得那天的月亮。 好像在说,那个日子不仅仅是对你特殊。 好像在说,你日记本上的那副画其实一点儿也不自作多情,那些明明就是给你的。 夜星在天幕里闪烁,陈绵绵仰头看了许久,略有些脖酸,才眨了眨眼,缓慢地低下头来。 “所以,”她声音很轻,些许闷哑,一字一句。 “那个时候的‘我们’之间,一直都没有别人?” 程嘉也站在旁侧,一身黑,快要融进夜色里,垂着眼,低低地应声。 “……嗯。” 自始至终都没有别人。 陈绵绵听着他的回答,坐在原地,感到一种难言的情绪。 命运在他们之间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阴差阳错,巧合至极。 以至于一夜的变故,在不同程度上,伤了两个人的心。 其实还有很多想说的,也有很多想问的,但陈绵绵一时半刻没办法调整好情绪,让自己回归到一个理性的状态。 大概没有人能在走了很远很远的歧路之后,能够对当时选错的分岔路口毫不挂怀。 何况她今天真的有点累了。 身体和心理上都是。 最后陈绵绵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起来,拍了拍染了灰尘的袖口,往街边的小旅馆走去。 身后静了两秒,然后传来窸窣的声响。 程嘉也沉默着,跟上了她的步伐。 已至三更,前台的灯只留了一盏,值夜的女孩儿睡得很熟,趴在桌上,就差流口水了,被陈绵绵喊了几声,才慢悠悠地转醒。 她睡眼惺忪,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扫了一眼他们,点开电脑,“大床?” “两间。”陈绵绵递上身份证。 女孩儿又看了他们一眼,这回没说话,伸手接过陈绵绵的身份证,但没收回去,“两间要两张。” 陈绵绵回头看程嘉也,“身份证。” 后者没说话,脖颈低垂,眼半阖着,不太有精神的样子。 方才没有光源,看不真切,现在就着墙根一盏昏暗的落地灯,才隐约可以看清他的脸。 脸颊和颧骨处泛着红,发梢垂落在额前,漆黑的眼睫低垂,眼半阖,听话讲话都后知后觉,更别说动作了。 现在倒是可以一眼就看出来,的确是喝醉了。 陈绵绵没办法,只能往前走了两步,上手摸他的外套兜。左边摸了摸右边,但都空空如也,除了车钥匙和手机,什么都没有。 当天出门当天回的小事,不带身份证好像也正常。 正当陈绵绵犹豫着要不要再摸一摸他裤子的包时,前台的女孩儿终于醒了一点似的,嗅了嗅空气里已不明显的酒意,敏锐地道,“吐房间里赔双倍啊。” “喝醉酒的人自己住可不安全,出事了我们不负责的啊。” “……” 陈绵绵沉默着,转身回来,呼出口气,妥协似的更改道,“标间吧。” 手续三两下办好,身份证递回。陈绵绵按照女孩儿报出的房号往上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好在程嘉也醉归醉,还是知道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不至于要她扶。 挺省心的,陈绵绵打开房门时这样想。 但下一秒,她要去摸墙上的灯开关时,被身后忽然响起的声响惊到,顿了好片刻。 程嘉也从方才踏进小旅馆的门之后就一直不言不语,一声不吭地跟在她后面,直到快要进门的时候,才停在房间门外,脚步顿住,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陈绵绵回头看他。 他一动不动,垂眼看着地面,良久,才很轻地问。 “你们上次也是在这里吗?” 0115 115 第三者 115 上次是哪次? 陈绵绵茫然一瞬。 程嘉也站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眼睫垂着,视线落在地面上,不声不响,没有看她。 只顿了一秒,陈绵绵就倏然反应过来。 他在说那个她没有回家的夜晚,在说她转身跟他说“做了”的傍晚,在说池既。 沉默良久后,陈绵绵没有回答。 她没说话,转身摁亮墙壁上的开关,“啪”一声,昏暗的白色铺满整个房间,然后走了进去。 飞快地在卫生间里洗漱完毕,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水,陈绵绵就近挑了个床,把外套放在上面,抖了抖被子。 “你睡那边吧。”她越过程嘉也,去拿了张纸巾,“洗漱完记得关灯。” 没有什么要回答的意思,像是径自越过了这个话题,她兀自在房间里忙碌着,也没有想要搀扶或者帮助他的意思。 陈绵绵实在是有点累了,不想过多的在这些话题上纠缠。 而且说不上是什么心理,她有一点不想解释。 程嘉也知道她谈恋爱之后,迅速拉远了距离,哪怕偶有交集,也在正常范围之内,没有给她造成太多的困扰。这样的相处方式对她来说比较好接受,也不想轻易打破。 而且…… 人怎么会没有私心呢。 就像程嘉也彼时坦然承认,他的资助行为里参杂私心一样,陈绵绵也能够在此刻清晰地剖析出,她也有。 很浅薄的情绪,但有。 哪怕那个礼物当初就是想要送给她的,那首歌也的确是给她写的,但陈绵绵当时受过的委屈,也的的确确是真实存在的。 不是水面上的波纹,风停过后就恢复平静,这种被误解的痛苦,连同着以为自己是替代品的痛苦,在后续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一直如影随形。 她是受过那种痛的。 因为误解而造成关系里的漠然、忽视、不在意,这些也是真实存在的。 没有那么容易痊愈。 陈绵绵垂着眼,把纸巾扔进垃圾桶,转身越过程嘉也时,那人却倏然动了。 两步迈进房间,“砰”一声,房门关上,后退的步伐混乱,肩胛骨抵住墙壁,陈绵绵的手下意识往后扶,动作间压到墙壁上的开关。 “啪”,极轻微的一声,灯又灭了。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程嘉也站立不稳,整个人压在她身前,单手越过她腰侧,抵在墙壁上。 胸膛起伏,呼吸声在黑暗中响起,分外明晰。 “……” 陈绵绵缓了两秒,伸手推他,“站不稳就去床上躺着。” 怕直接把他推摔了,力气不太大,自然没有推动。 程嘉也没说话,偏了偏头。 他微微弯身,像把陈绵绵拢在怀里,呼出的气息清浅地抚过耳侧,撩起碎发。 ……有点痒。 陈绵绵顿了片刻,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些。 “去床上,不要在……” 话还没说话,程嘉也的头蓦然一低,下巴落在她颈侧,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和后颈。 陈绵绵猛地顿住了。 程嘉也像是完全没意识到不妥似的,还在她颈侧极轻地蹭了蹭,半阖着眼,像在寻找一个放起来比较舒服的位置。 他的发梢落在她颈侧,随着呼吸轻轻扫动着,若有似无地掠过她裸露的皮肤,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陈绵绵完全停住了,万分诧异。 太久没有如此亲密地共享过体温,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她几乎把呼吸都屏住,直到程嘉也寻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最后停在她颈窝,不动了。 是一个疲倦后完全放松的姿态。 整个人快要伏在她身上,半躬着身,沉甸甸地压着她。 陌生而又熟悉的触感,陌生而又熟悉的温度。 陈绵绵盯着漆黑一片的房间虚空,顿了好片刻,嘴还张着,但说到一半的话却早忘了。 程嘉也的呼吸打在她颈侧,一起一伏,有微小的气流抚过她裸露的肌肤。 方才进房间就脱了外套,现在身上只有一件宽松的长袖打底衫,布料轻薄,甚至可以感知到身前这人的温度。 ……好陌生。 但却还拥有莫名其妙的肌肉记忆。 好半晌后,陈绵绵轻轻偏头,看着窝在她颈侧那人。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程嘉也?” 她轻声问。 太近了,从她的视角望过去,只能看见他黑色的发梢。 身上那人毫无反应,依旧好似环着她的腰,在黑暗中,一声不吭地贪恋一个并没有回应的拥抱,还有并不属于他的肌肤温度,和发间的香气。 陈绵绵没管他有没有反应,盯着昏暗中那抹黑色,接着轻声道。 “我有男朋友。” 她声音虽轻,说出的话却像一把重锤,锤进不知谁的内心。 身上的人猛地一僵,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好像这句话是他无可避免的挫折与坎坷,清醒时是,就算在酒精麻痹大脑,一片混沌,甚至无法站立和思考时也是。 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让他清醒一点,陈绵绵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虚空中,一一细数道。 “搬到我隔壁,接送上下班,做饭,住同一间房……甚至拥抱。” 陈绵绵顿了顿,语气轻缓地重复了一遍。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程嘉也。” 身上那人的呼吸更沉了。 抚过她脖颈时,都带着令人颤栗想逃的冲动。 程嘉也抿了抿唇,埋在她颈窝侧,闭了闭眼,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 示好就是示好。 哪怕他努力伪装,努力装作顺路,努力装作不经意,送她下去还要欲盖弥彰地加上一句“我也有事,刚好顺路”,约她吃饭也只能用“把我们的工作处理一下”之类的借口,示好还是示好。 他在明知陈绵绵正处于一段恋爱关系中的时候,依旧装作不知,没有底线一般地向她示好。 ……他在当别人感情中的第三者。 时间倒回到他在窗外看见陈绵绵与池既亲吻的那一天。 他站在小院外的台阶上,猛然转回身的背后,是快要攥出血印的掌心,根本无法抑制的愤怒,无穷无尽的痛苦……还有一丝根本不敢看的怯懦。 那时候,程嘉也脑海里闪过很多可以做的事。 比如冲进去把池既打一顿,比如随便找个什么由头把池既调开,比如疯狂给陈绵绵打电话,以一种胡搅蛮缠的态度中断这次亲密。 但是,然后呢?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刀,悬在他头顶,无数次盘旋,然后问自己:这样做了之后,然后呢? 他要怎么样阻止陈绵绵进入一段新的恋爱关系,怎么样让她和关系上合理的人进行亲密的举动? 这次阻止了,下次呢? 这个人阻止了,那下一个人呢? 陈绵绵总要有新的关系,有新的对象的,他难道就这样一直看着,像一个永远没有资格插手的局外人吗? ……不可以。 程嘉也这样想。 即便胸腔里不断翻涌着一波接一波的愤怒,气血上头,手掌的伤口不断跳动,灼烧着他,仿佛带动天气跟着升温,但令程嘉也诧异的是,他闭上眼,脑海里的画面竟然意外清晰。 他竟然在这个闭上眼的时刻,想到了陈绵绵方才讲话的语气。 轻快的,愉悦的,带着笑意的。 那些从前都是属于他的。 但是现在好像再也回不来了。 程嘉也站在那里,心脏如被刀绞,倏然想—— 要是他对这种关系熟视无睹呢? 陈绵绵身边是谁,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道德伦理,品性仁义,在那一瞬间,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他只是想对她好。 误解,骂名,不符伦常,甚至遭人唾弃,但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陈绵绵有一天愿意再用那个轻快的语气跟他讲话,再弯起笑眼看他,那一切好像都不重要。 对。 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了。 程嘉也那时站在那里,这样想道。 于是他想办法把池既调走,想办法搬进她隔壁,想办法拥有一辆摩托车,只为了一切都顺理成章,能够顺理成章地靠近陈绵绵。 都只是为了能够再离她近一点。 离她从前的笑眼更近一点。 但是时间回到当下—— 哪怕他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决定丝毫不畏惧别人的眼光和看法之后,当陈绵绵毫无阻碍地将这个事实戳破的时候,还是会让人感到难以启齿。 程嘉也伏在她颈窝,有些难堪,又有些痛苦地蹙起眉。 她的温度就在身边。 温暖的,熨贴的,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的。 一切都触手可及。 要放弃吗? 为了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撑在她腰侧墙壁的手浮起青筋,用力到指关节都泛白,程嘉也贴在她颈侧,压抑地呼出一口气。 好半晌后,他动了。 身体微俯,微微颤抖着向下。 他试探性地,很轻很轻地—— 在她脖颈上落下一个吻。 一触即分。 比起情欲的含义,这更像是一个什么烙印,一个历尽心里挣扎后做下的,饱含痛苦和矛盾的最终决定。 一片黑暗里,程嘉也尾音轻轻颤抖着,低声道。 “……我不介意。” 要放弃吗? ——他的答案是不。 0116 116 我介意 116 落下的吻的触感还停留在侧颈,人却已经离开。 程嘉也的回答落地之后,房间里寂静了一瞬。 陈绵绵停在原地,神色顿住,一时没有说话。 漫长的沉默在两个人之间漫开,混杂着山间夜晚远处的鸟鸣,显得房间里更加静谧,唯有交错的呼吸可闻。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才预设的言语早被这句话给惊住,忘到九霄云外。 耳边反复盘旋着那一句“我不介意”,像是孩童初初开智时,反复在耳边回荡确认的语句,不知道直到第几遍才真正理解含义。 “我有男朋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程嘉也?” “我不介意。” 他说不介意。 回应虽艰难,但坦然。 如此坦然地承认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说不诧异吗? 不可能。 那可是程嘉也。 被冠名叫天之骄子,一出现就能引起欢呼和尖叫的人。 伴随着锦簇花团与锦绣前程,永远也不为别人多停留一眼的人。 而他现在站在这个离南城几千公里的地方,在一片黑暗里,应下她原本只是想让他保持距离的话,讲说,他愿意成为别人感情里的第三者。 ……多么荒谬。 陈绵绵盯着他黑色的发梢,还有颤动的眼睫,顿了好片刻,才缓慢地移开视线。 颈侧那个吻在刚落下的瞬间感到一阵温热,随着人的退开,恢复到她的体温,现在停顿几秒后,才后知后觉般地发起烫来。 一阵一阵,像火山口边缘的岩浆一般,缓慢地蔓延开来。 陈绵绵脑子乱掉了。 她原本没想太多,只是想用这句话让他醒醒酒,像之前那样自觉地保持好距离,从未想过会得到这个回答。 ……这太荒谬了。 她别开脸,没说话。 程嘉也不知道清醒着还是醉着,拉开距离后没多久,又将脑袋埋了下来。 约莫因为她没有回应,所以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地凑近,温热的鼻息打在她侧颈,试探性地下落。 下巴落在颈窝,鼻尖贴住她侧颈,很轻地嗅了嗅。 ……像一只在别人地盘上,未经允许,不敢肆意撒欢的小狗。 他弄出的动静让人觉得无比痒,陈绵绵难以克制地想往后缩,又被不依不饶地追上来,直到脊背完全抵住墙壁,退无可退。 原本只是越过她腰侧抵住墙壁的手也动了,缓慢的、小心翼翼地落在她腰间。 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微屈着,隔着一件单薄的衣衫,落在侧腰的弧度上。 ……太亲密了。 明明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明明更近距离的事情他们也做过,但陈绵绵就是觉得,这是前所未有的亲近。 她只是单纯地脊背抵住墙壁,整个人近乎僵直地站着,手臂自然垂落在两侧,指尖蜷了又蜷,却始终没有抬起,只是安静地感受着这个单方面的、睽违许久的拥抱。 程嘉也的吻落在她侧颈,轻柔的,没什么情欲意味的,沿着锁骨之上的肩膀,一点一点挪到侧颈。 陈绵绵别开脸,盯着房间里黑暗的虚空,感受着沉甸甸的触感,和温热的吐息。 垂落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半晌,又倏然松掉。 良久过去,陈绵绵伸手触上身前人的胸膛,指尖落在他身前,看起来像是回抱的姿势。 察觉到这一点的程嘉也连呼吸都快了一些,心跳声在黑暗中震荡。 但陈绵绵只是轻轻张开五指,在他身前停顿了一秒—— 然后用劲,将他推开。 亲密无间的距离被拉开,身前人后退半步,颈侧的温热触感和呼吸一同远去。 陈绵绵看着他漆黑的瞳孔,安静地回应了他之前那句让她诧异的话。 “是吗?” 轻飘飘的,随意的,不太在意的模样。 “我有男朋友。” “我不介意。” “是吗?” 陈绵绵偏了偏头,看着他,没什么情绪地回应道。 “可是我介意。” 0117 117 呼吸烫(二更 117 坦白地讲,陈绵绵并不是一个能够快速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相反,受一次伤,她会记很久。 吃一堑长一智,这是穷人家的孩子在人生成长里必经的一堂课。 ……而且这太快了。 正如同陈绵绵可以毫不遮掩地承认她有私心一样,她也必须得承认,程嘉也的回应远在她的意料之外。 并且矛盾,挣扎,到最后的坦然。 毫无防备地让她的心脏软了一下。 但她依旧不想要这么快。 人在情绪激动时和夜晚时不宜做决定,此时此刻还是一个情绪起伏复杂的夜晚,将两样都占满了。 何况身前这个人还喝醉了。 陈绵绵心绪不平,但还是装作平静地推开了他。 她没有再开灯,没有再分出眼神去关注程嘉也的情绪,只是拢了拢被他蹭得有些往下滑的衣服领口,摸黑和衣躺在了床上。 天边已经泛起微微的鱼肚白,再折腾下去,真的要天亮了。 陈绵绵有点疲倦地闭上眼,“你记得把门反锁一下。” 外出住酒店第一条,记得反锁,她刚刚忘了,又实在不想动,只能使唤那个还在原地站着的人。 懒得管程嘉也还要在门口伤心多久,反正记得锁门就行了。 陈绵绵闭着眼,躺在床上,身体放松之后,疲惫的感觉顷刻淹没整个人,没过多久就陷入迷蒙的状态。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程嘉也的动静。 脚步声,门锁反锁声,卫生间水龙头打开的声音。 他似乎锁了门之后,缓慢地去洗漱了,步伐还稍有些踉跄,扶着门框。卫生间的水声好像响了很久。 陈绵绵没能听多久,就要疲惫地陷入梦境。 耳边的一切都飘远了,背景音似的,忽远忽近,没能进入大脑。 她坠在梦境的边缘,要落不落,意识朦胧,感官失重,忽地感觉枕边床铺柔软地下陷。 然后身边多了个人,双臂环上来,温热的,紧密的,小狗似的贴着她。 “……” 程嘉也洗漱完了。 明摆着另一张空床不去,站起来比她高一个头还多的人,非要跟她挤同一张床。 陈绵绵有点想骂人,但又实在是困,连睁开眼都觉得累,最后只是沉默两秒,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没骂出来。 念在他喝醉了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而且又不是没睡过同一张床。 陈绵绵想着,再度闭上了眼,真切地坠入了梦境,对身后窸窸窣窣的小动作置之不理。 许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思绪太乱,梦境也是应景的一个接一个,纷繁复杂。 全都有关程嘉也。 一会儿梦到包厢里的第一次见面,透过雕花窗户,看见南城的月亮很圆;一会儿梦见暑假快要开始的时候,她无措地站在行政楼外,他抱着篮球被簇拥着路过,投来遥遥一瞥,不经意地解了她的围;一会儿梦见更深露重,没有星星的夜晚,她和夜半归家的人在走廊上擦肩,递过来的那件外套。 还有他站在舞台上,讲说没有谈恋爱,但灵感确实来自于一位女孩。 好像被刻意忘记的,被尘封的所有记忆,通通都在这个夜晚冲破封印和束缚,重新回到她眼前。 好像回忆里的蛛丝马迹通通都被串联成线,说,这个人没有骗你。 哪怕他有错,但他也是真的没有骗你。 梦里的陈绵绵站在那些记忆夹缝里鲜活的瞬间,看着那些阴差阳错的片刻,沉默了很久,然后抬手挥掉。 她知道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也知道程嘉也那时应该是真心的,但她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个坎。 总觉得走了那么多的弯路,绕了那么久的歧途,不应该就这样被轻松地消解掉。 或许谈到原谅与否,她还要需要时间。 梦里的画面闪烁着,随着她挥手,转换到另一个地方。 暗室无光,灯影摇晃。 半交叠的影子打在墙上,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耳边响起咬住唇还是泄出的压抑喘声。 “……” 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了。 他们那些在情难自已时,交错的呼吸,和若即若离接过的吻。 陈绵绵顿了一秒,然后茫然地睁开了眼。 胸膛轻微起伏着,视线没有聚焦地落在房间的黑暗里,指尖无意识地攥着床单,轻而急促地呼吸着。 ……为什么会梦到这个? 难道是因为睡前在门口的那一点接触? 还是因为此时身后紧密贴着的体温? 陈绵绵茫然地往床边挪了挪,试图跟身后人拉开一些距离,以防止他发现她的异样。 但她刚一挪动,身后的人就动了。 程嘉也攥住她的手腕,单手扣住她的腰,俯身下来,半压住她。 修长的指节扣在她侧腰,他埋首在她颈侧,呼吸变滚烫,灼着她本就升温的皮肤,声音又闷又哑,遥远又近在咫尺地响在耳边。 “你呼吸好烫。” 他贴着她耳侧说。 0118 118 有薄茧 118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灼得人往另一边缩,退走的距离又被分毫不让地追上,呼吸交缠在一起,一时竟分不清谁更烫。 “……放开我。”陈绵绵偏开头,伸手去推他。 程嘉也装没听见,从上面抱着她,双手从腰侧向后,环过肩胛骨,伸到她与床铺之间,将两个人的距离更为紧密地拉近了。 他埋首在她颈侧,时蹭时吻,闷声不响。 “……” 陈绵绵本来就快的呼吸更急促了,被他如此紧密地贴在身上,推也推不开,手都伸到一旁,五指张开,攥住床单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程嘉也……” 陈绵绵没辙,真有点恼了,偏着头骂他。 但那人在她耳边闷闷地应,“嗯。” 如此迅速,如此顺从,真挚且坦然,好像他自己也早就这么认为一般。 陈绵绵一时顿住,有点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嘴唇还张着,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片黑暗中,空气寂静,唯有呼吸声交错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嘉也倏然在她耳边道,“那次是不是很不愉快?” 他话来得突兀莫名,陈绵绵思绪飘在别处,一时没听清,蹙起眉,“嗯?”了声。 “那一次。”程嘉也闷声重复,“是不是不太愉快?” 不要企图和醉鬼讲道理,同理,也不要期盼醉鬼能有什么良好的表述方式。 陈绵绵没再问,自己琢磨着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问句在脑海里重复一遍,忽地就理解了。 他大概在说第一次。 也是醉着的,也是不开灯的房间,也是一片黑暗。 不太愉快吗?陈绵绵其实已经有点不记得了。 大脑会自动选择性地淡化一些回忆,以免溯及过往时一不留神,被尖锐的玻璃碎片再度割伤。 只是生疏的第一次,约莫都不会太愉快吧。 也许后来是有,但前面总归是有点疼的。 但陈绵绵没说话。她抿了抿唇,偏开眼,没有回答。 程嘉也好像从这阵沉默里得到了答案,呼吸压抑片刻,呼出一口沉沉的气,然后倏然撑起上半身。 身上沉甸甸的压迫感忽地散去,陈绵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下手掌的动作惊住。 程嘉也的手原本压在她肩胛骨和床铺之间,一开始或许是为了更好地抱住她,现在却极其方便地从她脊背顺着向下滑,触到打底衫的下摆,停顿了一秒,然后伸手探了进去。 他的手没有往日凉,带了点温度,是温热的,但依旧让陈绵绵觉得痒,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 她蹙着眉,伸手攥住他手腕,“你干嘛……” 程嘉也没答,单手扣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地无视了那点微弱的阻力,往里探手。 指尖划过平坦的小腹,因为呼吸而缓慢起伏的肋骨,再到内衣的边缘,停顿了两秒,覆了上去。 他指节修长,指腹因为拨弦,而有一层不算平整的茧,越过内衣下半部分的阻隔,触碰到她柔软细腻的乳肉,略显粗糙的触感在敏感的地方异常明晰。 陈绵绵呼吸都停了一秒,握住他手腕和推他胸膛的手都蜷了蜷,蓦然泄力。 然后反应过来之后,她又重新用劲,下意识要推开他。 程嘉也一手在后贴住她的肩胛骨,一手在前,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覆住她胸乳,埋首下来,在她耳边低道。 “……对不起。” 声音闷而哑,低低地在黑暗中响起,从耳侧传进耳道,然后才迟缓地传到大脑。 陈绵绵顿了一秒。 就那一秒的迟疑,程嘉也就单手扣住她的肩胛骨,隔着衣服解开了她内衣扣子。 胸前的手毫无阻隔地覆上了乳肉,无法抑制般地揉捏了两下。 “唔……”陈绵绵猝不及防,条件反射般地躬了躬身,从鼻间溢出一声轻缓的闷呼。 攥在他手腕上的手已经完全脱力了,但好像还没有完全死心。 陈绵绵蹙着眉,总觉得自己被空气里漂浮的酒精因子灌醉了似的,想阻止,却又不知从哪里下手。 胸膛在黑暗中快速地起伏着,呼吸声越发急促。 程嘉也揉着她的乳肉,在她耳边低道,“我刚刚认真洗过手了。” —— 接下来要上线的是服务型小狗(。 今天也有二更捏! 0119 119 春暗室(二更 119 后来一切的发生好像都如溪水坠崖向下流,涓涓不息,但难以停止。 掌心拢住乳肉,带有薄茧的指腹在乳尖打转,时而用掌心压住乳粒,用细纹挤压碾磨,时而用两指夹住乳粒,边挤弄,边轻轻往外拉扯。 陈绵绵蹙着眉,还想说什么,但开口就是喘息。 一字三喘,急促的呼吸声在暗室响起,反而把空气搅得更加暧昧,于是只好咬唇止住。 程嘉也的呼吸喷洒在她侧颈,明明温度好像没有变化,但她却分明感到越来越灼热。 细微气流扫过的地方在发烫,被指尖和掌心交替触摸揉弄的地方在发烫,被手臂发力向上贴的脊背在发烫,隔着衣物面料,密切贴住的其他地方也在发烫。 陈绵绵感觉自己整个人快要原地燃烧起来。 肌肤赤裸接触的分秒都难捱。 程嘉也垂首吻她侧颈,细细密密的,从肩颈吻到耳后,再从耳后流连到锁骨。 发梢贴住赤裸的皮肤,随着动作在皮肤上轻轻蹭动,痒。 他手上动作也没停,仅有单手在衣内,从松垮解掉的内衣下面穿过去,却丝毫没有冷落任何一边。 时而单手拢住双乳揉捏,时而在两边乳尖上流连,从试探到肆意,由生疏到熟练,搅得空气沉闷而黏腻。 吻到锁骨下方的时候,他抽出肩胛骨下面的那只手,撑住床铺,往下挪了一点。 身上的压力骤失,陈绵绵得以顺畅地呼出胸腔里的空气,盯着天花板,清醒一秒。 应该到此为止,她想。 指尖在旁侧蜷了蜷,将将抬起,准备去拢领口,就又被人扣住手腕,向下压在枕边,动弹不得。 还没来得及触碰到的领口布料被人往下拉开,跟原本既定的轨迹南辕北辙,灌进一阵凉意。 发梢蹭痒的触感向下,埋首在她胸前,一下又一下地扫着她的锁骨。 陈绵绵动了动手腕,蜉蝣撼树似的挣扎了片刻,无果,张开嘴。 “程嘉也,下……” “去”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硬生生停在喉咙口,被湿润的触感刺激,强行变成一声喘。 “嗯……” 程嘉也埋首在她胸前,上半身支起,含住了她乳尖。 温热湿润的口腔包裹住乳晕,伴随着轻微的吸力,将乳肉整个往上带起,又松开向下,如一团软白的棉花糖,落在她胸膛前,任人亵玩吞吃。 松开时甚至能听见一声轻微的“啵”声,响在暗室里,极其色情淫靡。 几乎声音传来的瞬间,陈绵绵就红了耳尖。 大脑一片空白,情欲笼罩下的身体像深海上的孤舟,随着波浪一阵一阵的晃荡。 被摁住的手腕挣了又挣,杯水车薪,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被松开的乳尖裹满了晶莹透明的液体,暴露在春夜的空气里,感觉到悠悠凉意。 于是乳粒颤颤巍巍,好像又往上冒了点。 不知是被冷的,还是被身前那人的目光看的。 程嘉也垂眼看着,摁住她手腕的手越发用力,喉结一滚,眸色比室内光景还要沉,再度垂首下去。 含住,松开,含住,又松开。 冷热交替,温热湿润的触感和空气中流动的冷气流反复折磨,不知道是刑还是罚。 陈绵绵蹙起眉,呼吸急促,从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哼。 尾音短促上扬,带着点不满与不耐,这才让身上的人收了心思,专注地含吮舔弄着。 口腔包裹着乳晕周边的乳肉,轻微用力地吸吮着。柔软湿润的舌尖触上乳粒,用力地舔弄了两下。 “嗯……!” 陈绵绵脊背生理性地往后躬了一下,五指紧紧握住,要死死咬住唇,才不至于让呻吟声泄出来。 身前那人寸步不让似的,她刚刚脊背弯起,向后回缩,就被他抬身追上来,再度将乳尖含入口中。 舌尖在乳粒侧边打转,还算温柔地绕了两圈,然后扫到乳孔,听到一声被压抑的哼声,就开始原形毕露。 程嘉也躬起上半身,以一种猛兽狩猎的姿态伏在她身上,一边用舌尖快速舔弄着软嫩的乳尖,一边松开她的手腕,伸手去捏她的下巴。 很轻,但两指压住下颌,强行让她无法咬唇。 舌苔上细小的颗粒搔刮着乳孔,飞速来回摩擦着,快感几乎像灭顶的潮水一般,要把人淹没。 陈绵绵不受控制地弓起腰背,在床铺上无力地挣动了两下,并没能逃出这还算温柔的束缚。 被强行分开的唇瓣无法再压抑住分毫,宛如嘤咛的细小呻吟一声接一声,在寂静春夜的暗室里响起,远远响过窗外鸟鸣。 也悦耳过一切声音。 被迫倾泻出来的呻吟宛如巴甫洛夫的铃声,好似是什么鼓励的话语,让身前的人舔弄得更加卖力。 程嘉也单手拢住她一边乳肉,用虎口卡住,往中间聚拢,然后张口将两边乳粒都含入湿润温热的口腔,反复交替地快速舔弄着。 两边胸乳反复高频地传来刺激,腿和腰腹都被压住,下颌被长指捏住,有种逃脱无门,只能被迫承受快感的暗示。 “……呜呜……嗯……” 乱得不成章法的呼吸和呻吟从头顶传来,陈绵绵生理性挣动的动作像一尾游鱼,越不过一方石阶,在他身下不住蹭动着。 程嘉也呼吸也沉,但不动声色,口中快速的动作在她昂长的一声、似泣非泣的尖吟结束前,戛然而止。 他轻缓起身,缓慢地松开她被吮弄得肿胀发红的乳尖,看乳粒在快速起伏的胸膛上泛着水光,然后移眼向上,看她茫然而又难耐的神情。 陈绵绵盯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但仍感觉有什么东西没有到来。 茫然而又无措。 等她缓了几秒后,程嘉也重新俯身下来,吻了吻她侧颊,探手往下。 他小心翼翼地吻在她脸颊一侧,垂眼看着微微开合着的嘴唇,顿了两秒后,移开视线,最后将嘴唇落在她耳垂处。 指尖顺着平坦的小腹,若有似无地下滑,直到触到裤腰的边缘。 “还没完呢。”他低声安抚似的哄道。 0120 120 埋腿间 120 指尖探入裤腰,拨开布料的阻碍,隔着单薄柔软的底裤往下探。 触感是温热的,柔软的,程嘉也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往下挪,直到触到腿心的潮湿。 是湿的。 不用开灯也能感觉得到。 她身体里涌出的情潮在底裤中心晕开一片温热的水渍,还在随着呼吸的频率轻轻起伏颤动,亲吻着他的指腹。 若即若离的。 程嘉也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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