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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吸都重了几分,蜷了蜷指尖,隔着底裤抵上她湿润翕动的花唇,旋即收获一声嘤咛。 “嗯……” 很轻,寂静地响在黑暗里,但很勾人。 陈绵绵腰肢不受控制地往上抬了抬,五指攥住身侧的床单,紧出凌乱的褶皱。 她大脑一片混乱,像是飘在云端,有些自暴自弃似的抬手,横起手肘,轻轻搭在阖起的眼上。 程嘉也抬眼看着她,一眨不眨,专注地望着,好像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神情似的。 他微微撑起上半身,手在裤子里动作,将女孩的腿间布料窸窸窣窣地顶起。 带有薄茧的指腹隔着内裤,一下又一下,很轻地在花缝上摩擦。 长指从上到下,刮过缓慢挺立的阴核,沿着花缝中间的痕迹往下,在穴口的地方停顿片刻,指尖清浅地戳着,然后再度往上。 指腹揉过挺立凸起的阴核尖儿,在快感持续下来前又离去,分开潮湿黏腻的缝,向温热的穴里滑去。 但也不进去,只是轻柔地在穴口磨蹭,时而戳进去一个指尖。 动作循环往复,触感若即若离。 有快感,绵长,但是缓慢而磨人。 像是悬在半空中的镰刀,要落不落,总是不给人一个痛快,缓慢地磨着,要看人难耐。 而刽子手就伏在她身上,眼也不眨地看她的神情,似乎想要把每次呼吸的急促频率,睫毛颤抖的弧度和脸颊的潮色红晕,都分毫不差地存储进记忆里。 陈绵绵被折腾得扬了扬下巴,嘴唇微张,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横起的那只手指尖蜷了蜷,不自觉地拿下来,伸到身前,推了推他。 力道因为失劲而很轻,几乎像蜻蜓点水,抚过他用力绷紧的小臂,除了皮肤相触的感觉,没有造成其他任何阻碍。 她也没说话,嘴唇紧抿,眉尖微蹙,但程嘉也就是从这一系列动作里看出了些不耐。 陈绵绵最近对他一直很不耐烦,眼睛半睁开,指尖扣住他手臂,就差把“再磨就滚”写在脸上了。 程嘉也无端有些想笑,但又怕她生气,只好低头垂下眼,掩掉那点弧度,不折腾她了。 他单手环住她后腰,掌心向上扣住,略一用力,纤细的腰肢被迫抬起。 接着陈绵绵感到腿间一凉,裤子被褪下来了。 温热的,湿漉漉的,还在翕动的花穴暴露在空气中,收缩得更明显了,一颤一颤地往外吐着水。 褪下内裤的时候,腿心布料已经快要完全湿透了,黏着一点晶莹透明的水液,随着动作被拉长,反射着暗夜里唯一一点光亮。 淫靡又色情。 程嘉也停了两秒,指尖捻了捻内裤湿透的地方,呼吸很沉。 温热黏腻的液体在指腹停留,留下了女孩身体深处的温度,滚烫,炙热,让人舍不得离开。 ……从前也不是没做过。 但程嘉也总觉得这一次格外摄人心魄,连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小腹颤动的弧度,都让人心悸。 翕动的穴一起一伏,往外淌着水,像晶莹的花露。 ……很好看。 良久,他喉结滚动,抬起眼,伸指触上她大腿内侧。 不算温柔,掌心贴住腿根,还在细嫩柔软的腿肉上揉捏了两把,然后膝盖一屈,抵开她的。 于是细白的双腿在腿弯处屈起,然后大分开,在黑暗中完完整整地露出腿心。 动作弧度有些大,夜里的空气微凉,给滚烫的地方降下一些温。 陈绵绵被冷空气一激,腰腹缩了一下,抬睫扫了一眼,看见程嘉也半跪坐在她腿间,垂着眼睫,眼也不眨地盯着她腿心裸露的地方。 ……后知后觉的羞耻倏然涌上来,她抿了抿唇,下意识想要收腿,被身前那人的掌心扣住腿弯。 用劲不大,但牢牢地将她的腿定在原地,只能将两腿大开,被迫承受着他的视线。 陈绵绵蹙了蹙眉,属实有点不耐,用凶恶的语气掩盖那一点轻微的羞耻。 “不做就滚下……” “……唔!” 话音再次戛然而止,变成一声从未预设过的呻吟。 程嘉也好像每次都能预料到她要说什么似的,在第一个装腔作势的字出来的时候就动了。 五指揉捏着腿根的软肉,支起的上半身伏了下去—— 额前发梢扫在平坦的小腹上,他张口探出舌尖,舔上了挺立的阴蒂尖。 “……唔!” 陈绵绵猝不及防,伸出的手无处下落,落到了他的脑袋上,下意识想推他,那人却伏在她腿间,纹丝不动。 温热湿润的口腔含住阴蒂,舌尖在阴蒂尖上舔舐扫动。 远比刚才更为激烈的快感潮水般涌来,从他舌尖接触的地方,过电似的传到四肢百骸。 “呜呜……” “……嗯!” 程嘉也加快了速度,舌尖在凸起的小核上快速扫动。 阴蒂尖被唇舌反复戳舔吮吸的快感几乎灭顶,一阵又一阵,宛如引力下的潮汐,使她完全无法抑制呻吟。 似哭似泣的嘤咛从鼻间溢出,愈来愈高,愈来愈急促。 “……呜嗯……” “嗯……” 小腹不住起伏着,腰肢时不时猛地上抬,快感堆叠时,脊背躬起一瞬,又无力地下落,坠陷再柔软的床铺里。 伸出去推他的手早不知何时就垂下,无力地搭在他脑袋上,双手插进他发间。 程嘉也伏在她腿间动作着,舌尖时而快速拨弄着阴蒂,使阴核更加肿胀淫靡,时而向下滑,用舌尖分开闭着的花唇,探进湿热的缝里。 “呜呜……” 腿间那人的黑发一部分散落在她小腹上,混着她稀疏细软的毛发,交缠扫动的痒。 一部分被她不自觉地抓在手里,细白的手指深深插入,攥住他发根,难以抑制地磨。 “……唔嗯……” 最敏感的地方被持续不断地刺激,温热湿滑的触感在阴户上徘徊。 程嘉也含吻吸吮着她的阴蒂,舌尖快速扫动,时而用力吸吮,用齿咬住,向外拉扯。 舌尖分开阴唇,插入炙热湿滑的甬道里,被软肉吸附住,完全不想放开。 程嘉也一边用指尖去捻捏被吸吮得肿胀淋漓的阴蒂,一边用舌尖模仿性器抽插的频率,在高热的逼穴里高速来去。 他口手并用,使湿滑黏腻的触感充满整个敏感地带,灭顶的快感一次次堆积,一浪接一浪,让人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获取情欲的本能。 “呜呜……呜……” 床垫被陈绵绵生理性的弓背起伏弄得吱呀作响,混着一声高过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色情不已。 她腾起的瞬间,根本无法避免地将身下的场景入眼: 程嘉也,半跪着伏在她身下,埋首给她舔穴。 五官依旧如旧,往日冷淡的眉眼此刻却专注而认真,高挺的鼻梁在她穴边蹭动,唇瓣开合着,将她被搅弄出来的水吞进口中,然后继续吞吃着她的穴。 ……那可是程嘉也。 她从前几乎只在万人空巷的台上见过的人。 这画面的冲击甚至远比快感还要来得强烈。 陈绵绵连呼吸都要停了,整个人身上覆着一层薄汗,像是要溺水般,大口呼吸着,期间呻吟声还未断。 “……嗯嗯……啊……” 小腹极速地起伏着,是快要到顶端的预兆。 程嘉也埋首,单手掐住她腿根,舔得更用力了,啧啧的水声在暗室里回荡。 他舌尖在甬道里快速抽插,扫荡过带有褶皱的肉壁。 两指掐着她软嫩脆弱的阴蒂尖,指腹反复碾磨蹂躏,快速扫动后,指尖夹住,向外拉扯—— “……唔啊!” 陈绵绵脊背猛地一躬,眼前闪过一片白光,小腹筋挛着,泄出一大股水。 一抽一抽的,晶莹的水液四溅,落在床铺上,她微微抽搐的小腹上,还有程嘉也的脸上。 他却浑然未觉似的,就着她高潮的余韵,吮上喷水的小口,将未尽的水液吸吮吞吃,直到穴口一缩一缩,被舔得干干净净,只有水液还在淋漓。 0121 121 日暮时 121 之后的夜晚漫长而沉重得像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尽管实际上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陈绵绵几乎是没有意识地昏睡过去,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沉重,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显得费劲。 意识朦胧模糊间,她隐约感知到有人帮她清理了身体,温热的毛巾在皮肤上擦过,直到重新变得干净整洁,没有什么异样。 然后有人将她抱起,换到另一张床上。 妥善盖好被子之后,身边床铺再度下陷,被紧紧环抱的触感又回到脖颈和脊背,手环过腰,像是紧密连接的温度。 很奇怪的感觉。 梦中也能感觉得到。 逼仄,狭隘。 两个从前从未有过这样经历的成年人,此刻缩在同一张小小的床上,勉强算是相拥而眠,共享着彼此的心跳和体温。 一切都显得既亲密,又遥远。 继醉酒后的坦诚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来到一个奇妙而又模糊的拐点。 但谁也说不清。 总之,日子还是照常过,除开醒来时有点相顾无言以外,几乎没有影响陈绵绵什么。 她照常备课,照常上课,在忙碌的日常生活里让自己充实,无暇伤春悲秋,顾及其他。 没有什么需要特别说清的。 睡了一张床,重新又趋近亲密,然后呢? 需要给程嘉也什么交代吗? 大可不必。 大家都是成年人,对这种偶然的关系应该心有预期吧。 陈绵绵这样想。 何况他们又不是没经历过,那种只有身体关系,并没有名分的日子。 但令她感到有些惊奇的是,程嘉也竟然好像真的没有把这一次亲密接触当成什么关系近了的象征,还是规规矩矩地站在安全线以外,做好他示好者的角色。 周一午休,陈绵绵下了课,抱着书回办公室,刚进来,就被同办公室的老教师打趣。 “陈老师,最近有情况啊。”老教师是退休后返聘的,闲不住,回老家来做做事,戴一副银边眼睛,边批改作业,边笑着瞄她一眼。 “……啊?”陈绵绵茫然,“什么?” 但她走回座位上就明白了。 桌上中央放着一个饭盒,四四方方,规规整整地放在那儿,触手摸上去还是热的,应该刚送来不久。 “刚看一个帅小伙儿进来送的,挺有礼貌,还问我你是不是坐那儿。”老教师一边打勾,一边八卦,“我没见过,不是我们这儿的吧?” “……不是。”陈绵绵一边回答,一边抿唇触上饭盒,温热而沉甸甸的,透过中间透明的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菜品。 ……别说,卖相看起来比之前的好多了,不用打开都能闻到食物的香气。 甚至还有她喜欢的菜。 ……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一想到程嘉也买菜下厨,还一丝不苟、认认真真地装好送来,就觉得有些违和。 陈绵绵盯着饭盒顿了几秒,指尖在温热的外壳上摩挲,最后还是放在一边,随手拆了个面包,打开电脑。 上次聚会吃完饭后没多久,资助项目的负责人就换掉了,文件上属于徐胜的名字和饭店门口挂的横幅一起撤掉,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王朗给她发微信的时候,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高兴,发来的企鹅表情都在跳舞。 后来也没有再开过什么会,只是发了详细的文件,仔细研读,然后按程序递交材料就好。一切都公开而透明,只是陈绵绵忙得要起飞了。 她一边打开文档核对信息,一边啃面包,草草解决完午饭,又去上下午的课。 一整天的忙碌结束后,陈绵绵站在讲台上宣布放学时,感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要被抽走了。 教室里吵吵嚷嚷的,小朋友们飞快地收拾着东西,嬉闹着往外走。而陈绵绵呼出一口气,疲倦地缓了好片刻,才缓慢地开始把书装进包里。 “陈老师。”有小女孩去而复返,晃着扎得老高的辫子,探了个头在门口,表情神秘地喊她。 “外面有个哥哥是不是在等你呀!” “……嗯?”陈绵绵迟疑了片刻,停了两秒,才转回视线,把水杯装进包里,挎上带子往外走。 步伐很缓,因为有些犹豫。 日暮时分,尚有余晖的太阳半落在群山后,晕开一片暖橙色的晚霞。 霞光昏黄,把庭院的影子拉得很长。 放学了的小朋友们并没有离开,背着书包在庭院里扎堆一般地凑热闹,有男孩儿上蹿下跳,发出惊呼声,只为了看被人群围着的那个人。 “我去找陈老师的时候,看见这个哥哥房间里有吉他!”赵墩墩的声音从人群中央传来,“我就问他能不能教我!” “能教我吗哥哥?我也想学,陈老师说我唱歌好听的哦!” “要不你现在弹一个吧,哥哥。” “我也想看,我也想看!” 倒大不小的时候最爱凑热闹,一堆人围在那儿,将路堵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要求着,吵得陈绵绵隔着这么一段距离,都有点脑仁疼。 她站在屋檐下,踩着高一级的台阶,才能越过人群,看见被人簇拥着的那个人。 程嘉也半坐在石阶上,长腿支着,吉他搁在一边。 很奇怪的是,他面对这种吵闹嘈杂的人群,竟然没有从前那种冷淡不耐,没有那种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扔出去的冷漠。 他好像把所有锋利的情绪都收起来了,只是眉梢微低,似乎被闹得有点无奈。 落日的霞光洒在他身上,将侧脸和发梢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整个人显得格外温柔。 陈绵绵远远地看着,莫名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褪掉了。 她看他半弯着身跟赵墩墩说话,眉眼还是冷的,是天然的锋利轮廓,但神情和动作却明明白白地体现着,他是温和的。 弯身跟这些生长在这里,从未走出过大山,连见到吉他都觉得新奇的小朋友们说话时,是平静而温和的。 这很难得。 既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也没有难免产生的怜悯。 他只是情绪平直,把他们当成独立的、平等的个体来看待,连自诩为幸运儿的同情和怜悯都没有。 这挺神奇的。 好像看见不会爱人的人,缓慢习得了一点爱人的技巧,宛如铁树开花,枯木逢春一样神奇。 陈绵绵正想着,思绪漫无目的地发散,忽地看见程嘉也抬起头来,目光越过嘈杂的人群,隔着半个院子,落在她身上。 “哥哥哥哥,到底能不能弹嘛?!”赵墩墩还在旁边上蹿下跳地闹,把撒娇撒得像耍赖。 “这得问你们陈老师啊。”程嘉也看着她,慢吞吞地回答。 “为什么?”赵墩墩窜得像个猴,歪着头,很疑惑,“你也要被陈老师管吗?” “对啊。” 回答得十分迅速,理直气壮而又顺理成章,令陈绵绵无言片刻。 “我是来接你们陈老师下班的。” 程嘉也还是看着她,视线越过人群,声音很轻,漫不经心而又意有所指地接道。 “万一给你们弹完,她不等我了怎么办?” 0122 122 旧缪斯 122 陈绵绵:“……” 还挺会绑架的。 但不得不说,当陈绵绵被一群小孩儿拉着袖子、推着往前走,被迫坐在他们搬来的椅子上的时候,想,这招确实挺有效。 小朋友们立刻变身虾兵蟹将,前后左右地围着她不让走,硬要她坐在那儿充当观众,等程嘉也表演完。 陈绵绵坐在那儿,看他半坐着拨弦,影子被暮光拉得很长,试的音从耳边流过,心情其实很复杂。 她很久没有看过程嘉也拿起吉他了。 在南城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去看过线下,唯一一次是被张彤带去现场,还是在他离开乐队后,只是在二楼昏暗的光线中瞥了一眼,并没有看过他在台上。 校庆的时候,她也只是远远地望着,在一层一层前涌拥挤的人潮之后,遥远而安静地望着,从大屏幕上窥得一星半点的痕迹,然后再在结尾前退场。 如果硬要追溯“上一次”,大概就是她画下那副画的时候。 她隔着屏幕,看见闷热嘈杂的夏夜里,他一个人站在灯光明亮处,半坐着,侧身拨弦。 嘈杂的背景音、说话声、尖叫声,还有音响在密闭空间里的回响,一切都如此逼真,但那也不是现场。 时隔许久,她在离南城几千公里的小镇学校操场边,再度看见程嘉也拿起吉他。 没有灯光,没有舞台,没有麦克风与音响,只有操场边简陋的看台石阶,一群屏息凝神,目光中闪烁着好奇与热情的孩子,还有群山后的暮色。 随着指尖拨弦的动作,倾泻的音符在操场边漫开,温柔地传到耳边。 没有磅礴,没有锐利,抛去了绚烂的技巧,只是旋律。 曲调安静温柔,宛如春日飞舞的柳絮,缓慢地随风飘散。 看不见的音符混进日光,落在眼睛亮亮的孩子们眼前,落在绿草坪的操场上,越过明净的窗与白墙,落进葱郁的群山。 很熟悉,但又没有那么熟悉。 毕竟陈绵绵当初也只听过一遍,还怀揣着自己是局外人的心情,而今却已成为主角。 她靠在椅子上,身边是安静听着的小朋友们,看黄昏的光影落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是另一首《绵绵》。 时隔好多年,这首歌终于唱到她耳边。 - 结束后,太阳已经完全西沉。 陈绵绵在一片嘈杂中起身,招呼好该回家的小朋友们,挥挥手赶他们离开。 “陈老师明天见!”“明天见。”“拜拜,路上小心啊。” “走了啊,快回去,赵墩墩。” 费了点劲把小胖子赶走之后,陈绵绵背上包,往外走去。 她没有等程嘉也,也没有刻意加快脚步,只是按照往常的频率,慢悠悠地在小路上走着。 很难讲现在的心境。 有人给她写过情书,有人给她写过诗,但没有人给她写过歌。 半被迫地安静坐在那里,亲耳听见那样一首歌传进耳朵里的时候,感到一种很奇妙的情绪。 程嘉也偶尔抬眼看她,她都会无法控制地移开视线,怕被他目光里的东西灼伤。 含蓄又直白,好像在人群里捕捉到她,讲说,“这首歌的缪斯是你。” 夜色爬上天幕,光影渐暗,陈绵绵穿过炊烟袅袅、热气腾腾的人家,往自己的小院里走去。 身后传来声响,脚步声不疾不徐,程嘉也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没到能开口拒绝驱赶的距离,但也能让人感知到他的存在。 两个人不言不语,一前一后地走过夜色下的小径,回到院子里。 打开屋檐下的灯,陈绵绵摸出钥匙开门,忽地嗅到一阵香气。 抬眼望去,隔壁房间的门和窗都没关,灯光也是暖色,从窗户玻璃内倾泻出来,在屋檐下洒下一片带着暖意的光。 屋内还有咕噜咕噜的声响,鲜香滚烫的白色水汽从锅边往外冒,好像是小火炖着鱼汤。 正在陈绵绵不动声色地打量时,身后人从旁擦过,进了屋,将吉他放下,回身喊她。 “来吃饭么,陈老师?” 表情之正经,问句之礼貌,称呼之生疏,好像真的跟普通邻居一样。 欲盖弥彰,道貌岸然。 “……” 陈绵绵无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将钥匙插进冰冷的锁扣里,转动,进门,开灯,“砰”一声关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力气没控制住,关上后的好几秒内,“砰”的声响还在屋檐下回响,连窗框都在隐隐颤动。 程嘉也站在隔壁房间的门口,眉尾往下压,完全抑制不住的愉悦模样。 啧了两声后,他把炖着鱼汤的锅盖揭开,然后探身去把另一扇窗户也打开,以此来让香味传得更远。 忙了一天,成效还不错。 下午周誉来电时,程嘉也正在用滚水烫新锅,摁了免提,随手放在一遍,问怎么了。 “你前两天说的那个事儿,给你办妥了啊,人换了。”周誉一边说,一边打呵欠,好像刚起,“你一天就给我找事儿吧,我爸都怀疑我背地里搞什么事儿了,怎么开始关注这些了。” 程嘉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当作听见了,对他后面紧随的抱怨视而不见。 他的声音太过遥远,隔着好一段距离传来,远没有水声清晰,周誉皱眉,“你在干嘛?” 程嘉也不答,意思是少管。要不是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手来,他就顺手给挂了。 周誉在那头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眉毛快要拧成一个问号,“?” “你不会在做饭吧程嘉也?” “你他妈变成男保姆了是吗?” “滚。”程嘉也说,然后伸出食指,把电话挂了。 这会儿炖了近一个小时的鱼汤已经呈现白而浓的状态,完全看不出下午狼狈又忙碌的样子。程嘉也伸手关了火,晃到门口去,准备邀请陈绵绵来吃饭。 耳边还是刚刚她瞪了他一眼,然后飞快关门的“砰”声,眼尾不经意间挂了点笑意,但是刚走到门口,那点笑意就凝住了。 陈绵绵在自己房间里开了灯,起锅烧水,天然气灶台发出点燃的声响,然后手机铃声响起,她扫了一眼,接起。 “喂?”她边接电话,边倾身去开窗通风,顺手摁了免提,放在桌边。 池既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透过刚打开的窗,同时落到两个人的耳朵里。 “最近怎么样?”他问。 0123 123 敲门声(二更 123 “还不是就那样。”陈绵绵说,声音轻轻的。 窗户开了一半,室内能够通风就好,她收回手,把免提改成听筒,走回灶台前看水开了没有。 远离窗户后,通话的声音渐小,站在隔壁房间的门外,只能听见零星的一两句,比如“还好”、“才回家”、“准备吃饭”之类的日常寒暄。 程嘉也站在门口,看着她房间里透出来的冷色灯光,嘴唇紧抿。 - 陈绵绵边往开水里下面条,边结束前几句礼貌的寒暄,切到正题上来。 “你最近怎么了?” 池既很少不给她发消息。尽管她不一定回,但他平时挺爱联系她的,这回走了之后,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发过一句话,一看就是遇到麻烦的事了。 那边沉默片刻,声音略显疲惫,“就是论文的事。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定稿后抽检,没过。” 资源群📌V❤️: +V:*ji0701i “……啊?”陈绵绵有些诧异。 她知道南大会有论文抽检,但一般都是从硕士博士的学位论文里抽,很少检查本科生论文。 她本来不是今年毕业,又远离学校太久,只模糊地记得抽检会很严,不过关的话,后果也很严重。 犹记当年隔壁系两篇博士论文抽检不合格,不仅被撤销学位,没能顺利毕业,院长还被约谈,撤了院里两个博士名额。 “那你是什么原因,导师有说吗?”陈绵绵问。 “……”那边沉默片刻,“说了。” 池既好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似的,快速转开,“我在改了,你不用担心。今天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还有我近期可能都过不来了。” 陈绵绵用筷子搅动着锅里的面条,轻轻“嗯”了一声,“没事,我挺好的。你顾好你那边就行了。” “好。”池既应完,两个人陷入沉默,一时半刻都没话说。 “那就先这样…… ” “绵绵。” 陈绵绵想出声说结束语的同时,那边也开口叫她,话音在通话里重叠,又同时止住,然后寂静了几秒。 陈绵绵顿了顿,盯着锅里沸腾的水,“你说。” 池既停了两秒,才继续道,“我们两个,还有机会吗?” “……” 该来的好像总会来。 继那天下午和池既在窗边尴尬的不欢而散过后,两个人第一次提起这个话题。 他说的也很委婉,不是什么质问或者愤怒的语气,只是平和地察觉到,她那天后退的原因,可能并不是一个什么非常容易消弭的隔阂,然后在合适的时机提出询问。 非常的体面。 陈绵绵沉默了很久,盯着锅里翻腾的滚水出神,最后垂下眼,同样委婉地道, “……学长。” 她并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语,只是单单轻声喊了一声学长,意思却不能再明显了。 那一声特定的称呼一出来,好像就回到从前在南城的时候,池既总是抽空来看她,帮她一些可以帮的忙,而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站在一旁规规矩矩地说谢谢学长。 距离如此明晰,好像总是越不过那条楚河汉界。 电话那头静了好一会儿,然后传来池既的声音。 “没关系。”他说,跟往常一样平静温和,甚至还带了点笑意。 只是陈绵绵觉得那点笑意并不是欢乐的,听起来甚至还有些伤感。 她沉默地握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池既在那头确认道,“我们还可以当朋友吧?” “……嗯。”陈绵绵应。 她不是个习惯拒绝别人的人,在这种时候总会显得有些局促。 “那就好。”池既说,语调依旧体贴,只是话与话之间冗长的沉默,泄露了他一星半点的情绪。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发消息。” “……我先挂了。”他最后这样说。 “好。” 电话挂断好几秒之后,陈绵绵都还是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良久,她有些疲倦地呼出一口气,放下手机。 让她感到困扰的其实并不是“她拒绝了池既”这件事本身,而是附带引出的一系列问题。 甚至“她和池既以后要怎么相处”这类问题,都只是短暂地在脑海中漂浮了一会儿,然后被她划到暂时不用考虑的范围内。 真正让陈绵绵感到困惑的是……她以后要怎么办? 连这样的,被自己下定决心要纳入考量范围内的,挑不出一点毛病的人都排斥的话,她以后要怎么办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耳边忽地响起那天傍晚在办公室里,程嘉也看着她,说出的那句话。 “你不喜欢他。” 当时她不以为意,转身就走,觉得“喜欢”这件事没什么重要的。 然而此时此刻,这句话却像什么魔咒一般,在她耳边来回环绕,无法驱赶掉。 “……” 陈绵绵站在灶台前沉默了许久,直到一点滚烫的水珠溅到手背上,才倏然回神。 “……靠!” 她难得冒了句脏话,连忙关了火,拿抹布包起小锅的把手,把锅从灶台上拿下来。 接了个电话,又站在那儿发了那么久的呆,完全忘记在煮面条了。 陈绵绵仍还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用筷子挑起锅里的面,然后那点希望像微弱的火苗,在面条软到捞起来即断掉的时候,彻底熄灭了。 “……” 家里最后一把挂面啊。 陈绵绵此刻完全没心思去思考什么以后的事,只是站在那一锅煮废的面条前,闻着开窗后灌进来的鲜香菜肴的气息,感到一阵无言。 “砰!” 一墙之隔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猝不及防,把她吓了一跳。 陈绵绵心脏砰砰直跳,转头看见窗边掠过一个人影,从旁边过来,迈步的速度很快。 接着响起敲门声。 不疾不徐地敲了三下,然后颇有耐心地在门口等待。 影被月光映亮,落进门内。 陈绵绵蹙着眉,顿了好片刻,才慢吞吞地走过去开门。 只开了一半,腿抵在门后,只留了一个能互相看见的缝隙。 “干嘛?”她问。 语气不是很好。 来的那人却好像一点也没感知到她的不情愿,站在门外,拎着装好的保温饭盒,神色自若地问。 “我房间停电了,能过来吃饭吗?” 0124 124 床塌了 124 小说合集📌WeChat: +●V●:●j●i●0●7●0●1●i “……” 陈绵绵停了两秒,懒得去追究为什么明明大家都是同一个线路,他那儿停电了,她这儿却没有,只是盯着他,顺着他的借口反问道, “停电了怎么不能吃饭?” 程嘉也依旧神色自若,“太黑了,看不见。” “……” 陈绵绵盯着他,又停了两秒,转身往柜子边走,“我这儿有蜡烛。” 她话说得干脆,转身的动作也利落,意思就是懒得管你是不是真停电了,拿上蜡烛就回去,这里并不欢迎你。 但程嘉也好像感知不到似的,趁她弯身往抽屉里拿蜡烛的间隙,推开门走进来,并反手关上了门,好像早有预料。 “我桌子也塌了。”他说。 “……” 陈绵绵弯身翻找的动作一顿,忍了又忍,还是缓慢地回头来,“?” “刚刚太黑了,路过的时候撞到了。”程嘉也解释道。 陈绵绵沉默地看着他。 ……原来刚才那声音是这个是吧? 逻辑还挺严密的,一套一套,还挺煞有介事的。 程嘉也神情十分坦然,抱着他的保温饭盒,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任她打量。 陈绵绵沉默着,看了他好半天,最后回头,把拿出来的未拆封的蜡烛又扔回抽屉里。 有点说不上来的烦躁,可能是之前的历史遗留,可能是那锅煮废的面条已经坨成一团,横在那里,温热的食物香气却更近了。 陈绵绵不算温柔地把抽屉关上,把小锅端起来,将里面坨成一团的面条倒进垃圾桶。 另一边,程嘉也已经很自觉地从墙边搬过折叠的木桌,将桌子展开,然后去碗柜里拿了几个碗,将菜肴一一从保温饭盒里拿出来,装进盘子里,盛了两碗饭。 陈绵绵经过的时候瞥了一眼,在心里无言片刻。 就这几个菜,还摆上盘了。 “……” 好吧,往回走的时候又瞥了一眼,感觉还挺多的。 糖醋里脊,辣椒炒肉,炝炒莲白,还有一道鲫鱼汤。 三菜一汤,在她近期的生活里都可以算得上是奢侈了。 ……万恶的资本主义! 陈绵绵在心里骂道。 好在程嘉也坐下后并没有再端架子,在洗手池边洗了两双筷子,递给她的同时,问她要不要喝汤。 “喝汤我就再给你盛一碗,”他垂眼看她,把那双筷子再往前伸了伸,指了指木桌那边,“饭盛好了。” “你过去坐吧,这个待会儿我洗。” 说完他就接过她手里的锅,握着把手将它放到另一边去。 陈绵绵站在洗手池前,顿了一秒。 他人在她身后,动作干净利落,声音清浅,神情坦然。 整件事都显得非常的……熟练和自如。 没有询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也没有专门郑重地邀请,只是把所有事情都当成再正常不过的事,好像他们已经这样吃过无数顿饭了。 就差把“这顿饭是专门给你做的”写在脸上了。 陈绵绵抿了抿唇,缓慢地坐到桌边,顿了几秒后,才拿起筷子。 她一个人吃饭其实很随便的。 平时很忙,烦心事也多,回来之后还有工作要处理,大多数时候都是糊弄着就过了。方便素食煮一煮,加几片青菜和一个鸡蛋,连饭都很少煮,更别说这种三菜一汤的“奢侈”时刻了。 连这张桌子都很少用。 更别说这种摆好两幅碗筷,菜肴和米饭还在灯光下冒着热气的时刻。 程嘉也把灶台上稍微收拾了一下,迈步过来坐下。 两个人相对而坐,气氛却格外安静。 程嘉也握着筷子,时不时抬睫看她一眼,然后目光又飞快地低下去,盯着桌上的饭菜,眼观鼻鼻观心似的。 陈绵绵倒没什么反应,握着筷子夹菜,小口小口地尝试,非常自如。 房间里十分安静,偶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直到陈绵绵被对面人循环往复注视着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耐,抬眼对上他的眼神。 “你想说什么?” 她语气算不上好,看着他,边问边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喝。 很小口,尝试似的,送到嘴边。 顿了几秒后,又伸手舀了一勺。 这回比较满。 程嘉也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稍微放下点心,看了她一眼,装作无事地开口,“你跟……” 他顿了顿,像是卡壳了似的,片刻后才接着道。 “你跟……你男朋友,通完电话了?” “……咳!”陈绵绵一口汤差点呛着。 她咳了两声,抽了张纸巾,缓了几秒后,才抬眼看他。 “……关你什么事?”她说。 这人怎么还偷听她讲话的。 程嘉也垂下头,“……哦。” 陈绵绵扫了他几眼,看见他垂下去的眼睫和发顶,没说话,又喝了口汤。 空气恢复寂静,两个人都安静吃饭,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在陈绵绵那碗饭见底,还在夹最后一块莲白的时候,程嘉也像是忍不住了一般,犹豫着,试探性地问。 “……好吃吗?” 陈绵绵动作一顿,筷子停在空中。 两秒后,她才不动声色地放下最后一块,收回筷子,放在碗上。 “一般。” “……” 程嘉也又哦了一声,有点闷,彻底不做声了。 陈绵绵垂眼,慢吞吞地把碗里的鱼汤喝完。 饭后,程嘉也起身收拾东西。 动作不算熟练,但井井有条,一点一点缓慢而细致地做。其实陈绵绵本来不太好意思让他洗碗,觉得毕竟她也吃了饭,但硬是没找到伸手的机会。 他一个人收拾好残局,打扫完桌面,将木桌收了,靠回原来的墙边,然后走到洗手池前,把她方才留下来的小锅和碗筷一起洗掉。 陈绵绵头一次在自己的房间里,感到有些无措。 顿了片刻后,她索性坐回书桌前,处理今天本来该完成的工作。 一埋首就没了时间概念。 改作业,写教案,核对文档,发到邮箱。期间一直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微小声响,既不影响人,也能让房间里有点别的鲜活气息,竟然意外合衬。 直到窗外灯光都陆陆续续熄灭,原野寂静,只剩一片漆黑,陈绵绵才从工作里抬头,扫了一眼时间。 十点多了。 距离吃完饭大概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而程嘉也竟然还在这里。 陈绵绵转头去看,这人拿着扫把在角落里扫地,站的很直,动作幅度却极小,大概一厘米一厘米地扫着她那本就不大的房间。 “……” 还挺能拖的哈。 “笃笃。”陈绵绵伸出指节,敲了两下桌面,发出声响。 那人立刻望过来,似乎早就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或者是方才就是因为欲盖弥彰才低下头去的,此刻一有动静,立马就抬头了。 “你还要待多久?”陈绵绵问。 她站起来,打开衣柜找衣服,没给他回答的时间,下逐客令。 “碗也洗了,地也扫了,垃圾也扔了,该回去了吧?” 程嘉也不回答,握着扫把,抿了抿唇,只是憋出一句,“……还没扫完。” 陈绵绵翻出睡衣,倚着衣柜门,偏着头看他,没说话。 她神情很淡,挑了挑眉,意思很明显。 懒得跟他掰扯那些蹩脚拙劣的借口,识时务一点。 程嘉也没辙,只能呼出一口气,直白地表达。 “……能不回去吗?” “为什么?” 陈绵绵看着他,扯了扯嘴角,问,“你床也塌啦?” 0125 125 关于她(二合一 125 她声音冷淡,没什么情绪,还带着点看他说胡话的嘲讽,实在算不上友善。 但程嘉也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嗯。” 神情之认真,声音之真挚,好像确有其事一般。 陈绵绵:“……” 她敢说,他还真就敢接。 房间里顿时一片沉默,两个人分别站在一端,对视着,各自无言。 陈绵绵倚着衣柜门,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他。 她看他站在那儿,笔直挺拔地站着,在昏暗的光线下,薄唇紧抿,连握着扫把的手都用力到浮出青筋,指节泛着白,手背筋骨分明。 ……好像很怕她给出否定的回答。 陈绵绵站在那儿,忽地从此时此刻的细枝末节里,窥见一点从前的底色。 从前也有这一幕的。 只是当时站在暗处,垂着眼轻声应答,然后攥紧衣摆,收拾好一切之后,推开房门离去的人,是她而已。 而今风水轮流转罢了。 好半晌过去,陈绵绵敛起神色,平静地发问。 “从前我们保持那种关系的时候,哪一次不是做完,还要我回另一个房间呢?” 她声音很轻,落下来却仿佛有千斤重。 一字一句落进耳道,仿佛沉甸甸地压着心脏,将人从忐忑和不安里拉出来,进入熟悉的、无限的、将要被背弃的心脏悬浮感中。 心脏仿佛被每个字压着,一寸寸地下沉。 连带着攥着扫把的手都更紧了,眼睫垂下,看着地面。 这种情绪的转变都尽数落入提问的人眼中,但陈绵绵没管。 她并不觉得过去的伤痕是什么不该提的事情,相反,伤痕就是要常剖。 像年少时总忍不住戳碰皮肤上明显的淤青,明知痛,还是会下手,一是为了自虐般再度感知那种痛觉,二是为了长记性。 如今也是。 “当时不是说,不太习惯跟别人一起睡吗?” 怕吵,怕光,怕亲密的间隔越过界限,横跨到安全线以内。 大概有无数种理由的。 陈绵绵偏了偏头,神色平静,像是从回忆里抽身,看着那人,问, “那现在呢?” 程嘉也沉默着,视线落在地面上。 房间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仿佛方才吃饭时氤氲出的、灯下带着暖意的白烟,都在此刻散去了,露出了满目疮痍的底色。 有些东西横亘在两个人之间,哪怕偶尔会被恰当的时间、流动的音符、黄昏的暮色掩去,但它始终在那里。 痛永远比爱记得长久。 良久,程嘉也才闭了闭眼,道,“不是的。” 怕光和怕吵都是借口。 或许长久独居的人都会有这种毛病,对进入自己生活的另一方感到不适应,像某种固有的习惯被打破,领地的高墙坍塌一块,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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