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半晌才明白过来沈棠指的啥。 他哭笑不得道:“你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人感慨这个做什么?又不是迟暮得走不动道了。” 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可真欠打。 沈棠:“……” 祈善又挑了挑眉,调侃道:“幼梨才十二,我也才二十四,这个年纪就开始感慨‘终不似,少年游’,你让褚无晦感慨什么?” 他们都还年轻。 年轻意味着有力气。 如何扛不起“平定天下”四个字! 眼前这座孝城,不过是整个乱世的冰山一角,一个缩影。他们现在对此无可奈何,但不意味着以后不行。不管是他还是沈小郎君,都不该被眼前的困难打击得毫无斗志! 沈棠:“……” 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祈不善真是随时随地不忘黑无晦,还是吐槽他吃错药,突然热血沸腾。 不过,也亏得祈善打岔,她顺利从那种无力颓废情绪中脱身,下意识开始思索应对之策。 己方人数少,粮草几乎没有。 正面跟叛军打架是没希望。 那么,能不能迂回着来? 例如――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或截杀他们粮队,尽可能骚扰?再或者,潜入城中试着联系此时坐镇孝城的指挥者,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提醒可能会发生的灾祸? 沈棠迟疑不定。 最后还是要跟祈善几个商量商量。 商量结果还不得而知,但杨都尉一大男人红了眼眶,差点儿当众落泪。他没想到这种绝境,还有仁者义士愿为孝城奔波。 沈棠:“……” 嗨,倘若杨都尉知道是谁截杀了他看护的税银,估计会原地暴跳如雷,暴打她的狗头。 _(:3)∠)_ 祈善对第一个提议感兴趣。 翟欢偏向第二个。 杨都尉否定了第三个。 他们几个文士和武者可以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潜入孝城,但跟随他们的士兵不行,一旦没了他们的指挥调度,碰见叛军就是个死。至于第一个和第二个,他又摇摆不定。 翟欢:“……” 选择困难症又犯了是吧。 沈棠咕哝:“倘若能围魏救赵就好了。” 让叛军主动撤兵!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叛军软肋在哪里,第一个和第二个方案也是以骚扰为主,很难对叛军造成毁灭性伤害。若是能借力打力也好…… 借力…… 打力? 沈棠脑中蓦地闪过什么。 她道:“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我们或许可以借力打力。以彼之矛攻己之盾……让郑乔这一家子狗咬狗啊!我们兵力少,但绝对有人兵力多,郑乔不就是吗?” 翟乐道:“郑乔派兵援助孝城?” 翟欢也道:“可能性不大。” 彘王为首的叛军突然叛变突袭,郑乔那边还不知什么时候收到消息。再者,孝城虽是四宝郡的州府,四宝郡地理位置也不错,但还未重要到郑乔会抽空特别关照的程度。 相较之下,其他失地更重要。 沈棠又道:“如果……国玺在孝城呢?郑乔手中有庚国的国玺,所以叛军在他眼中不足为惧,但孝城国玺一旦落入彘王等叛军手中,情况又大不同了!郑乔若知道,绝对会第一时间派兵阻拦!只要孝城能撑到那个时候,或许有一线生机啊!” 192:孝城乱(三十二) 祈善断然否决:“不行!” 沈棠懵住了,问:“为什么不行啊?” 她没想到祈善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沈棠自以为自己的法子还可以。 虽然捏不住叛军的软肋,但捏住郑乔的软肋也一样,只要能引得郑乔和彘王狗咬狗一嘴毛,或两败俱伤,或其中一方被歼灭!百姓日子再不好过也好过在他们手底下讨生活。 横竖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不如彻底搅浑! 祈善被她“天真单纯”的反问憋得说不出话来,忍了又忍,憋得涨红整张脸。他该说什么? 最后只憋出一句:“国玺事关重大!” 沈棠郁闷:“只是散播谣言啊,只要让郑乔方面相信国玺在孝城就行,又不是真的……” 祈善登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能说啥??? 说辛国国玺真的在孝城吗??? 这不是给叛军或者郑乔挖坑,这是给她自己挖坑,还是主动备好棺材躺进去安息那一款。 祈善只得再道:“倘若郑乔信了谣言,真派了兵马过来,境内其他势力也会闻风而动,届时就不是郑乔几个兄弟同室操戈那么简单,或许是几路、十几路势力混战……” 沈棠捏着下巴思索。 “元良这话有道理。” 祈善以为她打消了主意,正准备暗下松口气,谁知松到一半又听沈小郎君语出惊人:“不过――水浑了才能摸鱼。真要是几路、十几路打起来,反而是一件好事情吧?” 祈善:“……你说好事?” 沈棠说道:“的确是好事。” 要说孝城一行给她最大的感想是什么,约莫就是方才了――真切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和无力。因为她没势力、没实力、没人马、没话语权、没靠山,乱世下便只能任人宰割。 但,倘若她有呢? 只要是她想庇护的,谁敢动一下! 实力才是根本! 跟郑乔、彘王之流“讲道理”,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谴责是伤不到人家一根汗毛的,唯有拥有威胁他们性命的实力,再掐着他们的脖子命脉,他们才会认真听讲、诚恳反省。 沈棠神情多了几分不可撼动的坚毅。 她道:“富贵险中求嘛。” 这话虽是笑着说的,但祈善看得出来――沈小郎君并未开玩笑,她是非常认真阐述事实。 祈善张了张口,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沈棠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回应,收回视线,又环顾众人一圈,提议:“不如投票表决?” 翟乐正要表态就被祈善抓住手。 后者的力道大得惊人。 他疑惑小声:“祈先生???” 祈善道:“翟小郎君先别说话。” 沈棠也注意到祈善的异样,看了过来。 祈善深吸一口气,努力隐藏脸上几欲扭曲的表情,轻声问:“沈小郎君是不是忘了什么?” 沈棠不解其意:“我忘了什么?” 她忘的东西可多了――例如穿越前的记忆,只是这话不能说,祈不善的表情显然也不是指这份记忆。沈棠皱眉思索半晌,也没想到自己忘了啥,摇摇头:“我没忘什――” 等等等等―― 她好像忘了啥重要的事情。 沈棠脸色微微一变。 光顾着辛国国玺,她忘了自己身上也有一块不知归属的“国玺”。虽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国玺”,甚至不知道那玩意儿在哪里,但“国玺”的的确确存在,林风能以女子之身储存“天地灵气”便是铁证之一。 作为只有死亡才能掉落的绑定橙色神器,国玺的魅力之大毋庸置疑,觊觎它的势力不知凡几,一个操作不好,说不定就将自己赔进去了。毕竟,孝城还真有一块国玺啊!!! 沈棠脸色紧跟着骤变。 祈善一看就知道她想起来了,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国玺这么重要的东西,哪个国主不随身带着?恨不得一天拿出擦三回。偏偏沈小郎君不一样,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这玩意儿。 翟欢兄弟和杨都尉看得不明所以。 不过,这是人家的秘密。 他们没主动坦白,自己也不好窥探。 但看祈善和沈棠之间微妙的表情变化,杨都尉便知道沈义士先前“借力打力”的提议是不成了,内心燃起的一簇希望再度熄灭。他都打算再商量了,谁知沈棠还是坚持己见。 祈善这次是真的急了。 “幼梨,你――” 沈棠抬手示意他不要着急。 她问:“除了我说的,目前还有更加有效的办法吗?我知道不管是元良还是无晦,你们都是成名许久的文士,看局势肯定比我更加周全。但你要知道――巧妇难煮无米之炊!再厉害的文心文士,再强横的武胆武者,面对数钱数万大军也只有折戟饮恨一途。” 沈棠试图说服祈善让自己冒险。 “倘若可以借兵救孝城,我们就去借!问题是我们现在借不到,也不知道上哪儿能借!我们的目的是救下孝城内的百姓!我们缺人、缺时间,但这两样郑乔都不缺。” 祈善:“甚至将自己赔进去?” 沈棠:“倘若我是贪生怕死的人,现在就该离得远远的,带着人带着家底远走高飞。反正孝城城内的百姓跟我没有一丝丝血缘关系,他们死活跟我沈幼梨没一文钱干系!” 祈善:“……” 沈棠道:“元良……我不想本末倒置。” 若只为了自保,她可以一人隐居深山,哪怕不事生产不耕作不劳动也不会饿死。郑乔也好,彘王也罢,他们如何同室操戈、如何杀人无数,治下百姓如何处境……她都看不到! 既然她的初衷便是尽己所能去挽救自己所见的悲剧,那么――冒一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不是吗? 祈善:“……” 第一次没有拗过沈棠。 预感告诉他,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太冒险了,幼梨。” 沈棠道:“这世上没什么事是没风险的,运气倒霉,喝凉水会塞牙,吃个饭也会噎死。” 祈善只得长叹一声,笑着摇摇头。 他道:“行,便依你所言。” 沈棠眼睛蓦地亮起:“当真?” 祈善道:“富贵险中求,冒险是应该的――反正不会让你死在我跟前就是了……” 沈棠笑颜一扫阴霾,揶揄道:“了不得,元良说起好话还挺撩人……”要知道祈善卖队友是真的很顺手,她被卖不止一次! 倘若好感能数据化,想来她已经将这位“引导npc”的好感值刷到了九十以上了! 杨都尉三人不明所以。 沈棠回过神,意识到这里还有三位外人,表情不由得尴尬。她讪笑,试图装傻充愣将刚才的事情糊弄过去。让她松口气的是,三人都没追根究底,她的糊弄腹稿没派上用场。 当下来看,沈棠的办法的确可行。 现在最大的难题便是如何传信。 孝城撑不住多久,必须赶在孝城完犊子前,引郑乔兵马过来,或许还能反攻叛军一波。 若拖延久了,一切谋划都没了意义。 沈棠问:“你们一般怎么传加急军报?” 毕竟是不科学的世界,最不缺不科学的手段,总不可能还是“老老实实”八百里加急吧? 翟乐道:“信使,狼烟。” 沈棠:“……” 老实得出人意料。 若是派遣信使,首先实力要强,经得起连日连夜加急赶路,其次还得有些身份,不然消息都传不到郑乔耳朵里。在场唯一符合条件的便是杨都尉,众人默契一致看向他。 杨都尉怔了怔,反应过来。 他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我――” 翟欢摇头:“你不行。” 身份条件是满足了,但杨都尉作为唯一的十等左庶长,同时也是数百号士兵的主心骨、定海神针,他若是离开了,兵卒本就低迷的士气会一再下滑,最后化成一盘散沙。 不管是他们兄弟还是沈兄二人,都无法服众,杨都尉的属官看着还不咋靠谱…… 翟欢说了自己的担心,又道:“再者,即便是杨都尉去了,郑乔的脾性一定会见他?” 人家连四宝郡都不放在眼里。 更遑论是四宝郡驻军武者。 十等左庶长,对郑乔吸引力也不大。 翟乐:“那用狼烟?” 翟欢又问:“狼烟有这么好借用?” 还未将消息通过狼烟传出去,便先暴露自身,引来叛军的全面围剿了,这条路子走不通。 一番谈论下来,又陷入僵局。 此时祈善道:“我有办法。” 众人瞬时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祈善没明说,只是道:“要先入城。” 入城找一个人! 共叔武! 最后的希望或许就在他的身上。 就在祈善他们商量谁留守谁入城的时候,褚曜跟共叔武径直前往郡府。郡府并未因为郡守晏城的逃命而荒废,一入夜,仍是灯火通明。若说异样,大概是府中下人神色过于匆忙,行事小心翼翼,不敢出一点差错。 城外叛军围城,一部分百姓还是如往常生活着,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例如郡府看守大门的司阍,门前清冷安静,半天没个行人路过。他也无聊地打着哈欠,困意上涌。 正准备找个地方猫一会儿,隐约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人影挡住昏暗混光。司阍抬头,发现是两个男子。一人发色灰白,一袭儒衫,身形清瘦,另一人魁梧高壮、肌肉紧实。 司阍问:“你们来此作甚?” 褚曜道:“寻人。” 司阍不客气挥手道:“这里可没有你要寻的人,没事儿别靠近此处,小心丢了性命。” 这般冒犯,褚曜也没生出半点儿不悦,笑道:“吾有守城救命之策,寻一人献上。小哥儿,你说府上真没有我要寻的人?” 司阍一听这话,困意顿时四散纷飞。 他一个激灵便清醒了。 急忙道:“等等――你说你要献计?” 褚曜:“是。” 司阍半信半疑,道:“可有凭证?二位别觉得小人刁难,实在是因为郡府换了主儿。若你们没真本事,就是想来糊弄人、谋点好处,一旦踏入这道门槛,小命可就不保了。” 将他们放进去的自己也讨不了好。 司阍可不敢冒险。 褚曜笑了笑。 他取下自己腰间挂着的文心花押,故意亮出上面的品阶。郡府的司阍也认识几个字,当“二品上中”四个大字映入眼帘,给他造成了极大的视觉冲击,险些腿软站不住脚跟。 他结结巴巴,恨不得抓住救星的手。 “二、二位稍待,小人这就进去通传。” 文心文士,他见过不少。 但“二品上中”,这辈子还是头一回! 正准备拿出自己武胆虎符的共叔武:“……” 他失笑道:“还是先生的好用。”九等五大夫跟二品上中相比,还是后者更加稀有。 褚曜慢条斯理将文心花押挂回去。 笑道:“普通人又不懂。” 文心文士的实力又不是看文心品阶。 “二品上中”也就糊弄一下外行人。 共叔武道:“先生无需这般谦逊。” 几句话的功夫,他耳尖听到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向他们靠近。方才的司阍领路,领着一名相貌极其严肃的少年出来。共叔武看清少年的模样,瞬间怔愣在了远离。 他虎目微微圆睁,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细微颤抖,这些变故引起了褚曜注意。 褚曜低声唤道:“半步?半步?” 喊了两声才将走神的共叔武喊回来。 也得亏此时视线昏暗,不然褚曜就会看到共叔武的眼眶泛起了些许水雾,红丝蔓延。 他的视线全部落在了少年身上。 共叔武忍了又忍,压下内心涌起的异样。 他道:“我无事。” 无事??? 怎么可能会无事。 共叔武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看到龚氏族人,还是自己的近亲血缘!是的,眼前这名疾步而来的少年正是共叔武大哥的儿子――龚骋! 龚骋,龚云驰! 龚骋却没人出眼前这名高壮的武胆武者是他心心挂念的二叔龚文,他全副心神都落在褚曜身上。方才听到司阍的回禀,他惊得直接打翻了茶水。 顾不上其他,急忙忙迎了出来,他缓了缓急促的呼吸,平复内心的激动情绪,作揖道:“请问,是哪位义士献计?” 褚曜道:“我,” 193:孝城乱(三十三) 龚文暗中仔细观察褚曜。 此人长得一张年轻面庞却生了满头灰白的发,特征明显,完全是人群之中不容忽视的存在。龚骋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有这样特征的能人异士。于是他道:“敢问先生名诲?” 褚曜:“在下姓褚,名曜,字无晦。” 褚曜? 褚无晦? 龚骋隐约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此人是谁。 “原来是褚先生,小子龚骋,您唤我云驰即可。这位义士又是?”他又注意到褚曜身边的高壮男子。尽管此人长着陌生面孔,自己也没见过,但一眼就忍不住生出些好感。 共叔武已经收敛好情绪,神色如常地看着自家侄子,介绍道:“在下共叔武,字半步。” 龚骋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街口,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两位义士随小子来。” 褚曜道:“麻烦小郎君了。” 二人跟在龚骋身后入了郡守府。 府邸比祈善来的那回冷清许多。 偶尔有下人经过,他们也是神色匆忙、行事小心翼翼,不敢有一点儿差错。少了人气,处处透着几分难言的萧条。褚曜跟共叔武并肩而行,目光落在领路的龚骋背影上。 以他的聪慧和细心,不会注意不到共叔武与面对龚骋时的异样,也猜出眼前这位少年多半是龚氏族人,与共叔武血缘极近。算年纪,不可能是共叔武的子嗣,多半是子侄? 倒是出乎意料。 多了这么一桩意外,褚曜心里担心会影响后续谋划,面上仍不动声色。随着龚骋迈入前任郡守晏城用来待客的正厅。正厅内,已经有人等候多时,褚曜还看到一张熟面孔。 顾池,顾望潮! 他瞳孔骤然缩紧,借着儒衫宽袖的遮挡,垂在袖中的手指按照某种旋律弹了弹,身侧的共叔武收到情报,心下微诧。他先是不动声色地扫了顾池一眼,又自然淡定地挪开。 二人进来的时候,顾池正低头喝着茶。 他清楚听到两道陌生心声靠近正厅,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司阍说的“献计之人”。这俩人,初时还会冒出一两句语焉含糊的心声,但就在方才,几乎前后脚放空了心声,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一举动像是刻意防备着谁……而整个正厅,有谁需要被这般防备? 顾池抬起头看向来人。 视线完全落在一人身上:“共叔武?” 他跟共叔武有过一面之缘。先前去见祈善,恰巧碰到共叔武也在,二人说过两句话。 所以―― 顾池视线转向褚曜,他知道祈善有一手绝佳的伪装能力,于是出声试探道:“祈元良?”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祈元良。” 顾池皱眉:“你不是?” 他不信! 既然都是熟人,有些话可以敞开天窗说,他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褚无晦。” 即使真要套个马甲,也不稀罕套祈善的。 听着顾池和褚曜的对话,坐在上首的锦衣少年面露喜色,道:“顾先生与这位先生相熟?” 顾池道:“不熟,但有一面之缘。” 当他看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褚曜腰间的文心花押,瞳孔一震,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月余之前,他见过褚曜! 彼时的褚曜尽管穿得干净,但脸上的疲累和皱纹都昭示着此人的苍老,肩背佝偻,丝毫不见当年褚国三杰的英气勃发。顾池也不觉得奇怪,那么多年磋磨,岂会不留痕迹? 眼前这位青年又是谁啊??? 除了发色,跟褚曜有一文钱关系吗? 即便他知道丹府文心被废,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恢复,但――一来代价太大,他想象不到有谁能让褚曜甘愿奉上性命作为赌注,从此以后受制于人;二来,时间太短暂了! 即便褚曜铤而走险,为了恢复文心真去走了那一条路,但二次凝练丹府文心也需要时间! 顾池眼底滑过些许怀疑警惕之色。 至于褚曜―― 他的表情已经麻木了。 甚至想感慨一句自己这是什么运气? 本意是来看看孝城主事是何方人士,或许可以借助其力量做点什么。毕竟前任郡守晏城失踪,孝城还能短时间内组织有效的军事抵抗,这主事没两把刷子是做不到的。 万万没想到―― 一窝子的熟人! 包括刚刚说话的锦衣少年。 褚曜不着痕迹地垂下眼睑。是的,锦衣少年也是熟人――正是月华楼那位脾气古怪的倌儿!如今再看,所谓的“倌儿”应该是人家方便行事弄的马甲身份,真实身份存疑。 锦衣少年,也就是化名乌元的北漠质子图德哥听了顾池回复,神色露出一瞬的不自然。 顾先生怎么不按章法来! 倘若顾池说“很熟”,他正好顺势打感情牌,拉近关系,谁知顾池如此耿直,直言二人“不熟”,这让乌元早已打好的腹稿没了用武之地。不过,这也不耽误乌元的热情。 “褚先生,请上座。” 褚曜愿意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献计献策,说明此人人品和才能至少是中上水准。这种生死关头,没几把刷子哪敢出来献丑?计谋不好,不仅博不了名声,还会沦为笑柄。 众人落座。 乌元三言两语挽回冷掉的场子。 深知文士谋者的脾气,乌元也没有上来就询问褚曜献计的内容,倒是褚曜隐约有些不耐烦。 他来郡守府的目的非常明确。 献计,让孝城多苟活一些时日。 找人,屠荣一家子的下落。 至于乌元的试探和拉拢,他半点儿兴许都没有。 顾池低头品茶,笑而不语。 褚曜问乌元:“先前叛军往城内投掷无辜百姓尸体,关于这些尸体,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乌元自然也知道这事儿。 同样被叛军谜之操作弄得云里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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