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想某天听到郑乔虐杀同门师兄的消息,“兴宁,念在以往交情,我劝你放弃他。他干的那些事,没有一桩是‘情有可原’!此人罪过早已罄竹难书!” 青年不忍见宴安神情低落,但还是狠心继续说下去。他一连串说了三十多人姓名,每一个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死于郑乔之手,其中还不乏一家都被端的。 青年道:“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暴君能长久的,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兴宁,你此时帮他,害的是更多无辜之人。宴名士一生俯仰无愧,你忍心身后名因郑乔而毁?” 青年口中的“宴名士”指的是宴安之父。 宴安道:“但父亲临终前也没放下他……” 青年听到这话就知道劝不动了。 他道:“既然如此,罢了罢了,我是说不动你――你跟在郑乔身边尽量小心,不要跟他对着干。他已泯灭人性,不再是以前的郑乔,对你这个师兄还有几分情谊很难说。” 宴安点点头。 雅间内空气安静。 唯余烛火燃烧的噼啪爆鸣声。 宴安不死心,又问:“帮我也不行?” 不隶属于郑乔,只是帮他,不行吗? 青年摇头:“一样的,必输无疑。” 宴安彻底死心。 不过,有些还是能谈谈的,例如当今大陆西北的局势。郑乔一番骚操作,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宴安花了不少时间去理清楚。了解越深入,越明白此时的郑乔已经走到了悬崖。 只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但,宴安还是想赌一把。 思及此,他不由得苦笑一声。 他总是劝老朋友不要沉迷于此,没想到自己才是最大的赌徒,还是几乎看不到赢面的赌局。 青年也提了几条建议,倒是跟青年设想不谋而合――兵行险着,先搞定彘王为首的叛军,转过头再解决养大野心的割据势力。至于北漠和十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青年撇嘴:“与虎谋皮。” 这话是在嫌弃郑乔。 为灭掉辛国,居然下这种烂棋。 十乌和北漠的威胁远胜彘王叛军十倍! 宴安只得沉默不语,倘若郑乔不是他师弟,他也会加入大骂队伍。青年拍手,示意门外候着的花船小厮端上来新的酒水。二人多年未见再重逢,不好好喝几杯怎么行? 今日过后,此生还不知有无再见之日。宴安看着青年一杯又一杯清酒下肚,倏忽想起来某些细节,关心问道:“你方才说你准备连夜离开,可是有去处了?” 青年道:“还没,到处看看。” 宴安内心暗叹。 倘若郑乔没变成如今的模样,或者说攻下辛国安心治理,老朋友未必不会留下来。 如今说什么都没用。 青年又道:“我打算去四宝郡看看。” 宴安道:“四宝郡?” 青年笑道:“彘王两个跟郑乔一个德行,不用考虑。不过那些被郑乔一纸诏令勾出野心的势力,可以看看。或许有对胃口的。” 宴安摇头:“这赢面太小了。” 郑乔好歹还有国土、兵马、完整的班底,若能醒悟改正,在大陆西北站稳脚跟很容易,反观那些势力则是昙花一现。老朋友在这些人身上下注,怕会输得血本无归。 青年道:“总得试一试。” 宴安无奈道:“……方才是谁说不会赌命?” 青年自信满满道:“我一旦下注,必赢!” 宴安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他要是能赢,当年裸回家的是谁? 青年余光看到宴安脸上的怀疑,心下也是无奈叹气――好吧,他承认自己有嘴犟的成分,说得信心满满,实际上自己心里也没底。但这是他的错吗?明明是文士之道的错! 旁人的文士之道,哪个不正儿八经? 偏偏他的文士之道就是“逢赌必输”! 是的,没有看错。 他的文士之道就是逢赌必输。 让一个将“赌”视为人生一大爱好的人,获得“逢赌必输”的文士之道,青年感觉到了命运施加在身上最大的恶意。不过,这世上没有真正无用的文士之道,凡事有得必有失。 青年垂眸看着被他随意丢在地上的文心花押,似有某种暗流在眼底深处涌动…… 逢赌必输? 反着来,不久就是逢赌必赢嘛。 二人推杯换盏喝得尽兴。 待天色微亮,宴安忍着几乎要裂开的头疼从宿醉中醒来,发现老朋友已经离开,只留下厚厚一封信。他仔细看了看,轻笑――老朋友虽然没答应帮他,但留下的信函已经将郑乔帐下能用的、不能用的、能信的、不能信的……乃至个人脾性忌讳都写了下来。 这些内容可不是“有心”就能弄到的。 这证明―― 老朋友曾认真考虑过郑乔。 只可惜,郑乔实在太让他失望了,入主辛国后的每一桩事情都在人雷区上踩踏! 青年不可能将唯一一次下注落在郑乔身上,更不可能将性命交托出去,但毕竟是耗费大量精力的心血,留给宴安刚刚好。 青年带着包袱以及书童,踏着晨雾离开这片土地,往四宝郡而去――这场蓄力已久的风暴已经到了临界点!几乎是前后脚,不少收到风声的人也踏上了同样的路。 深处漩涡之中的沈棠却没什么感觉。 她一觉睡到大天亮。 屋外的褚曜敲了两回门才将她喊醒。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沈棠困乏地半眯着眼睛往脸上泼冷水。有了足够的刺激,残留的睡意才飞了个干净。洗了脸,拿起木梳胡乱梳理头发,扎了两三回,马尾还是歪斜的。 “算了算了――不跟自己较劲儿了。” 梳得越久,头发掉的越多。 褚曜看不下去搭了把手。 “五郎还是没精神?” 沈棠打了个哈欠:“睡不够……” 眼底乌青再深些都能伪装大熊猫了。 她道:“昨晚文气被抽空,恢复超级慢不说,我还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一直在逃跑,越来越多丧尸聚拢过来追杀我,我拼了命,跑啊跑,醒来感觉两条腿都要废了……” 褚曜将温着的朝食打开。 粥香扑面而来,还有好几碟开胃小菜。 他不解问:“丧尸?” “丧尸就是活死人,身体是死的,但能动,喜欢追逐活人气息和血腥味……”沈棠端起粥,吸溜一大口,空荡荡的胃得到了完美安抚,她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长得可丑了!” 这个梦简直莫名其妙。 梦里追杀她的不仅有丧尸,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掺和一脚。沈棠靠着一波波极限操作和顽强毅力才没有被它们抓到。最后实在太累了―― 沈棠道:“……我跳进了一口棺材。” 褚曜:“棺材?什么样的棺材?”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文士之道,褚曜对稀奇古怪的梦境很感兴趣,沈棠无厘头的噩梦他也能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或者疑问。祈善在一侧听了只想翻白眼。 沈棠停下干饭的手。 她仔细想了想道:“一口木棺材。” 至于是怎样的木棺材,没印象了。 她跳进棺材,噩梦就结束了。 祈善试图加入群聊:“大凶之兆?” 褚曜白他一眼。 “大清晨的浑说什么?明明是见棺发财!” 哪怕是大凶的梦,到了五郎这里也该是大吉! 祈善:“……” 加入群聊失败。 不知不觉,沈棠添了七八碗粥。 盛米粥的木桶已经见底。 她添掉嘴边的米粒,问道:“还有吗?” 褚曜:“朝食不宜过饱。” 沈棠摸摸肚子:“没饱,至多五分。” 此话一出―― 祈善道:“这已经是你平日最大饭量了。” 整整一大桶粥! 祈善都想腹诽褚曜这是在喂猪。 居然还不够吃? 沈棠:“可是――我真的还饿啊。” 褚曜起身:“我去后厨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郡守府的东厨全天都有人。 回来又是一大桶米粥。 褚曜害怕她吃不够,又带来两盘糕点。 祈善:“……” 沈棠埋头苦干,没多久全部下肚。 “咦――”她倏地经道,“奇了怪了。” 203:孝城乱(四十三) “多了好多?” 褚曜和祈善几乎是同一时间动手。 一人把脉一只手。 沈棠不由得汗颜道:“……这个是好事情吧?你们俩搞这么严肃,我还以为自己命不久矣。” “五郎浑说什么!”褚曜收回手,神色凝重,“哪有人一大清早这般诅咒自己?脉象没什么问题,文气运转也很流畅通顺,确实比先前强劲澎湃。丹府如何?文心可有异样?” 文气积攒并非三五日之功。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又枯燥的过程。短时间内文气储量暴增,褚曜第一反应就是沈棠走了歪路,或者付出某种代价提前透支未来的潜力,不管是哪一种都相当伤根基寿数。 但―― 以五郎的脾性,他or她没这么干的理由和动机。褚曜没因此放下担忧,反而更担心了。 祈善再三探查也未发现异象。 “丹府很正常啊,文心也很正――额,不太正常――”沈棠说着说着低下头,视线看向丹府位置,在二人大惊失色中眨了眨眼,半晌才问了个严肃问题,“丹府也会长结石?” 祈善不懂就问:“结石为何物?” 沈棠愁得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道:“就是某些人体器官长出来的固体块状,看着像是石块一样的东西,数量多的时候能有几十上百块。这玩意儿长在身体里头,让人疼痛、出血、感染……以当下的医疗水平,我个人感觉我基本可以告别人间了……” 别人都是肾脏胆囊膀胱长结石…… 轮到她就成了丹府长结石? 丹府也算是人体器官吗? 沈棠百思不得其解,但她这番话却将祈善和褚曜吓得够呛。二人冷静下来,反应各不相同。 褚曜问:“人的身体怎么会长石头?” 极度缺少食物的难民或许会饿疯了吃观音土吃细小碎石,但五郎就是行动的饼铺子,没可能吃那玩意儿,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祈善扭头调侃褚曜。 “你往膳食加石头了?” 褚曜脸色刷得一下铁青:“祈元良!” 一向和蔼可亲的他露出几分带着杀意的狞笑,大有祈善再胡言乱语就给他几记言灵尝尝。 沈棠一脸黑线。 “……那不是石头,只是长得像是石头。” 她感觉祈善在内涵自己。 往膳食加石头的褚曜是缺德,那么尝不出膳食有石头还吃下去的自己是啥?缺心眼? 二人一改方才的轻松,默契对视一眼。 祈善道:“寻个医师来看看。” 他们的医术水平只能看个头疼脑热,面对棘手顽症只能束手无策。若真如五郎所言是丹府长了石头……啊不,结石,需尽快将其解决。丹府文心堪比第二条性命,不能有失! 祈善一点儿不客气地找上顾池。 一听是沈棠出事,顾池痛快借人。 沈棠:“……” 医师鬓发斑白,一看就是非常靠谱的杏林高手,认认真真给沈棠把脉好几回。听她说是身体长了石头,医师问:“肋下可疼?” 沈棠摇摇头。 医师又问:“可有腹疼?” 沈棠继续摇头。 医师再问:“可有腰疼,夜间虚汗?” 沈棠跟着摇了摇头。 医师又跟着问好几个问题,完全没问题,他收拾药箱:“这位小郎君莫不是拿老朽取乐?你这身子骨再好不过,脉搏强劲有力、气血旺盛充沛,并无体内生石的症状。若是担心,小郎君可以多多饮水、寻个武师习武强身、膳食少油少荤腥……” 沈棠一听感觉这位医师有点儿东西。 问道:“这样就能治好吗?” 医师道:“说不好。” 沈棠:“啊?” 医师解释说道:“老朽这法子作用有限,以往那些病患大多都是疼死或者突然发了一场高热没的,体内生石位置各有不同。此前病患都是普通人,但小郎君是文心文士,生石位置又在丹府,老朽这才说‘说不好’。” 离去之前还给沈棠开了一张药方。 她瞥了一眼,扫到金钱草、茯苓、车前草、白术、泽泻、金簪草……之类的字眼,沈棠表情肉眼可见地�辶似鹄础�―好家伙,全是利尿、治疗水肿和脾胃虚弱的…… 她是丹府生结石又不是尿路结石。 好吧―― 也许丹府那玩意儿根本不是结石。 褚曜二人从医师口中得知沈棠身体没问题,略微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文气增长是好事,只要不伤及根基就好。至于其他的,一旦有不适的地方要第一时间告知他们。 送走医师,沈棠捏着下巴思索:“直觉告诉我,我的文气暴增应该跟丹府这块‘结石’有关。” 祈善问她:“丹府那块结石长什么样?” 若非知道沈棠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吓唬旁人,他都要怀疑沈棠是故意编造个“结石”了。 沈棠闭眼仔细感知。 她道:“像是一只动物?” 祈善追问:“动物?什么动物?” 沈棠道:“四蹄的兽?像狸奴还是……” 话未说完,祈善和褚曜齐齐变了脸色。 “你说是四蹄兽?长得像狸奴?” 沈棠不明所以:“是啊。” 祈善腾地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没一会儿听到屋外传来共叔武的声音,他道:“祈先生慢点儿走,容在下整理仪容……” 祈善将陪着侄子龚骋习剑练武的共叔武抓进屋内,反手将木门拉上,下了言灵防止外人窥听。共叔武正打着赤膊,上衣半脱垂至腰间,纹理分明的肌肉沁着热腾腾的汗液。 他是被祈善从练武场拉过来的。 一入屋就发现气氛不对。 问道:“出了何事?” 沈棠耸肩摊手:“也不是大事……” 祈善一听更来火:“你一个文心文士的丹府出现武胆还不是大事?半步,你给幼梨看看。” 此话一出,共叔武脸色微沉。 当事人本人则是一脸懵逼。 忙道:“元良的意思……那块结石是武胆???但你之前不是说过,不是没有同时凝练出文心武胆的例子,但无一例外,不是早夭、痴傻就是能力尽失,成为普通人?” 褚曜补充道:“是痴傻的普通人。” 沈棠:“……” 傻子竟是她自己吗??? 共叔武当即也不敢怠慢,沈棠的天赋他看在眼里,沈五郎还身怀国玺,还是自家侄儿的妻兄,沈氏一门的独苗……不管是为了哪个,沈棠都不能出事。但测验结果―― 沈棠丹府的确出现了武气。 文气强盛而武气薄弱。 但二者却维持在一个很微妙的平衡。 问题是―― 沈棠何时凝聚的武胆? 共叔武不知道该先测试沈棠的智商,还是先怀疑人生――武胆武者的门槛是比文心文士低很多,但入门简单精通难,凝聚武胆少不得锤炼身体、筋骨、经脉…… 一番千锤百炼,才能水到渠成。 而沈棠,似乎直接跳过了整个过程。 祈善三人面面相觑,气氛安静。 沈棠太特殊了。 身体康健、精力旺盛、实力强横……脑子看着也正常,丝毫没有痴傻的痕迹,完全打破他们此前的认知常识。 共叔武宽慰二位先生。 “或许――与国玺有关?” 他们所知的常识是从普通人身上搜集的,此前也没哪个国主将文武二气一块儿纳入身体……或许国玺才是造就特例的关键? 因为毫无头绪,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祈善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幼梨,武胆武气的事情,绝对不能透露出去,至少现在还不行。善担心会招来不必要的窥探,也担心有人想到国玺身上,你可知?” 沈棠自然清楚轻重。 小命最重要。 “嗯,这个你大可放心。” 祈善:“……” 不,他放心不了! 搞定沈棠,又将目光转向共叔武。 沈棠目前的情况,身边最好还是有一名高等级武胆武者照看着。在没有找到可替代的人选之前,他不希望共叔武离开。他一个眼神,不用说话,共叔武便明白七七八八。 于是,冲着祈善点点头。 有些默契是不用话说出来的。 他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受了这么多照顾和帮助,现在需要用到他,自然是义不容辞。 沈棠小声嘀咕。 “也许没你们想的那么糟……” 好歹是稀有属性的穿越者,一没随身系统、二没随身空间、三无随身灵泉、四无随身老爷爷,更不是开局无敌、满地图浪的大佬,不过是多了个文武双修的金手指! 这过分吗? 一点不过分! 非常河狸! 祈善看着一脸不在状态的沈小郎君,蓦地心累。他由衷觉得这位年纪不大的小郎君比此前那些“主公”加起来还麻烦得多,至少那些“主公”不会三不五时搞出“惊喜”吓他。 他道:“不要寄希望于‘也许’。” 这种不确定的东西是最不可靠的。 褚曜也暗暗发愁。 自家天命真是个傻子,这还能玩??? 也正是如此,导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活在“五郎一夜之间变成傻子”的阴影之中。 沈・阴影制造者・棠道:“咱换个角度想想,或许我现在的脑子已经是痴傻后的水平。这样就不用愁了吧?相信自己也相信我!” 祈善:“……” 褚曜:“……” 共叔武:“……” 三人眼神很微妙。 听着,是有那么点道理,沈小郎君/五郎/沈五郎某些时候,的确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本意是想吹嘘自己的沈棠:“……” 但你们仨这是什么眼神啊? (�s�F□′)�s�喋擤ォ� 真当她是智障吗!!! 她的意思是――自己经过降智光环还有普通人水准智商,没降智之前肯定是天才中的天才,这才能获得前所未有的文武双修金手指!绝对不是承认自己真是智障啊! 沈棠被祈善他们气得想心梗。 不过,她很快就顾不上这些了。 城外叛军定时定点往城内抛投尸体。 尽管乌元和顾池利用前任郡守晏城留下来的人手,维持城中秩序,但不少百姓仍被这番操作逼得精神崩溃。还有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摆在他们跟前,城中开始缺粮了。 粮铺的粮价几天就翻了两翻! 售卖的食物短缺,家中储粮也不多,再加上有心人撺掇,很快便有百姓选择铤而走险,或偷窃抢劫邻居,或聚众冲击米铺,差役连轴转也没能压下这股歪风。 百姓缺粮,守城驻军也缺。 沈棠听到消息,问道:“缺粮缺谁也不能缺守城兵卒,粮库没有备战用的紧急用粮吗?” 明明秋收也刚过去。 即便收成不好,粮库也该有粮食。 撑不了太久,但应急应该没问题。 谁知,顾池道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真相:“照理说应该是这样,但我今日带人去检查粮库却发现莫说今年的新米,便是以往储备的陈粮,也不剩三成,跟账目差距极大!” 算算时间,新米早就入库了。 结果不见踪影。 往年陈米也少了七成。 这里头的猫腻可大着呢。 沈棠问:“先前怎么没发现?” 顾池反问:“如何能发现?沈郎以为在下是神人,有三头六臂?偌大一个孝城,需要看顾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仅凭在下一人可不够,哪有精力去查旁人精心平账后的假账?先前粮食还算充裕,便先调度兵卒去守城,谁知――” 当他发现现有粮食不足七日,城中百姓也开始缺粮,准备开粮库缓一缓的时候,却发现粮库空空如也,连老鼠都懒得光顾。 剩下的三成陈米,有些还生潮发霉了。 看成色气味,应该有三五年“高龄”。 顾池看着沈棠,说道:“原先应该够的,供应四宝郡驻军的粮仓在城外。只是叛军作乱发难,第一个偷袭的便是它……驻军只得依靠城内补给粮草,哪里经得起消耗?” 没有粮食,不用敌人抛尸体制造恐怖绝望的气氛,城内百姓也会完全乱起来。 沈棠:“……你瞧我也没用……” 让她供应几十张嘴,她制造的饼子还够,但几千驻军外加城内数万百姓,榨干她的血肉也办不到啊。 顾池揉着眉头。 他没指望从沈棠这边获取解决办法。 事实上,孝城最后下场如何,他与乌元一样,并不是很关心――在叛军绝对实力面前,这座城池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挣扎,拖延时间。 为何跟沈棠聊起这些…… 话题是沈郎先挑起来的啊! 只是―― 沈棠问他:“我们要不要劫富济贫?” 204:孝城乱(四十四) 劫富济贫? 顾池下意识皱了眉头。 “你准备劫哪个‘富’?” 现在最“富有”的就是叛军了吧? 之前起了一场大火都没伤到他们根基,又有援兵带来的辎重粮草,可谓是“富得流油”了。 “若是准备向叛军下手,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且不说孝城人手空缺,根本调不出多余的人。即便能,也只有人家打劫我们的份。”顾池以为自己预判了沈棠的预判。 先发制人堵住这条路。 谁知沈棠却嚣张且凡尔赛地道:“他们的辎重我烧过了,叛军再蠢也不会在同一个坑跌倒两次啊,打他们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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