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对不起,但看到有人比自己倒霉,那颗心突然就平衡了。 那十八名巡查监赈的御史立刻满头大汗地跪出来。 刑部员外郎面色一下子惨白惨白的。 工部侍郎猛地踉跄了一步,浑身血液冷到发抖。 许烟杪站得太靠后,在不刻意探听的情况下,压根看不着听不着前面的事。这时候他打定了主意做鹌鹑,更是埋头只一个劲儿地翻八卦。 他是翻得痛快了,来参加朝会的一千一百八十八员在京官,一听到他在感叹,就全身发起冷汗,听完念出的名字,发现不是自己,又立刻腿软到几乎站不稳。但下一个感叹出来时,又提心吊胆,毛骨悚然。 一个个闻声色变。 简直是阎王点名。 其他尚书齐齐看向刑部尚书,那目光就像是一群正经考生突然发现中间有人作弊一样。 不是吧?你小子居然也掺和进去了?你图啥啊! 刑部尚书懵了。 等等,他有干过吗? 脑袋都快想破了都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这更可怕了!难道是他无意中做了什么,或者他的亲戚子女用他的名头做了什么,瞒着他?! 刑部尚书猛地打了个寒颤,在老皇帝“居然连你都有份”的杀人目光中,急忙跪倒:“陛下!”声音哽咽,低下头,满脸羞愧:“臣,臣有负圣恩。” 老皇帝:“……” 刑部尚书:“……” 其他尚书:“……” 满朝文武:“……” 为、什、么!有人能够干着干着一件事,又被另外一件事情吸引走目光啊! 刑部尚书简直全身都湿透了一片冷汗。 他咽了口干涩的口水,“砰”地一屁股歪坐在地上,额头滴落的汗水发出坠地的声音,呼吸声音大口大口地发出。 差、差一点,九族就没了。 * 晋王府。 晋王是当今天子同母异父的弟弟,当年为皇帝挡箭,落得个半身不遂。 皇帝怜惜他身体不好,受不了舟车劳顿,所以开了特例,如今他已满三十岁了,也还没去封地,只呆在京中。 昨日,还是晋王和王妃的大婚。 “外面怎地如此喧哗?”他从床上坐起,询问管家。 管家道:“启禀大王,是锦衣卫在到处抓人,似乎是这些人贪污了官粮,听说朝堂上就抓了不少人,那户部右侍郎杨诚,磨勘司令吴申明,刑部员外郎薛元济……” 晋王神色一凛:“快去取我轮椅来,我要去见皇兄。” “大王?” “快去。” 管家将角落里的轮椅推出来,又给晋王戴上半截面具——晋王毁容了,说是怕吓着人,所以常年出门都戴着面具——喊来三五个侍卫推着他往御门去。 御门正在开朝会。 王爷走后,王妃询问管家:“大早上的,大王急匆匆去哪?” 管家:“大王急着去上朝。” “那就奇怪了,大王从来不去上朝。”王妃诧异之后,也不管这事了,只吩咐:“去把礼单拿来,昨日百官皆来贺礼,我要瞧一瞧来日如何回礼。” …… 晋王来到了御门外,面色凝重。 皇兄,臣弟知道,你忌惮臣弟。所以臣弟都三十了,你还不肯放臣弟去封地。 臣弟多年来不敢娶妻……可如今臣弟年纪大了,必须要传宗接代,为免你疑心,臣弟特意选了没有实权的清流之家的庶女做妻子,可是你还是…… 臣弟都明白,你在臣弟大婚第二日揭发此事,就是要敲打臣弟。 那户部右侍郎、磨勘司令、刑部员外郎皆是昨日来贺礼之人,幸好臣弟记性好,记得此事——你担心臣弟和这些朝臣勾结。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你究竟要逼我到什么程度?! 晋王看了一眼御门外威严肃立的锦衣卫,转身对身边侍卫:“就把本王放在这里,你们先下去。” 等人走了,晋王一狠心,双手一撑,扑在地上,推开轮椅。 他含辱忍垢,双手撑着地面,努力往里爬,一边爬,一边大声喊:“皇兄!皇兄!户部右侍郎贪污这件事,和臣弟没关系!臣弟没和他私底下有过联系!臣弟之心,日月可昭!皇兄!你信臣弟——” 皇兄,够不够?皇兄,这样够不够! 作者有话说: 老皇帝:外面什么逼动静?! * 浙西所在有司,凡征收,害民之奸,甚于虎狼。且如折收秋粮,府州县官发放每米一石,官折钞二贯,巧立名色,取要水脚钱一百文。车脚钱三百文,口食钱一百文。库子又要办验钱一百文,蒲篓钱一百文,竹篓钱一百文,沿江神佛钱一百文。 ——《初编·折粮科敛》 * 让囚犯帮忙办公: 洪武十九年三月十四日,刑部子部、总部司门二部,郎中员外郎主事都吏胡宁、童伯俊等,恣肆受财,纵囚代办公务,书写文案,被司狱王中以状奏闻 ——《御制大诰续编》 * 第35章 六部尚书:我真该死啊! 许烟杪眼角瞥见一团东西,吓了一大跳。 振聋发聩,如暮鼓晨钟……总之,群臣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转头看向后方。 一千一百八十八员官齐刷刷回头,那场面十分轰动。 晋王眸光沉沉。 本王果真没有猜错,皇兄就是在忌惮他敲打他!因为他们长得像——他们都像母亲! 皇兄……怕他李代桃僵! 看来,这是个死局。 看来,他之前只是自毁容貌还不够。 这些一起看过来的官员就是一种威慑,是那龙椅上的人在无声警告他,在展示他对官员的掌控力。 晋王没有吱声,只是冷冷地想:皇兄!如你所愿!臣弟……爬! 于是,老皇帝就看到一团黑糊糊的玩意儿阴暗,扭曲,一寸寸向他爬行过来。 老皇帝:“……” 心里冒出了和许烟杪相似的句子。 ——这什么逼玩意?! 锦衣卫只围在他周围,这是个王爷,没得到命令前他们也不敢强硬动手,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对方身边,看着对方一寸、一寸,爬啊爬。 老皇帝:“……将晋王扶起来,请到朕跟前。” 许烟杪好奇地偷偷探头看。 因为他真没有看过古代的奇行种。 “这人谁啊?”小小声问兵部司务。 兵部司务也很小声:“他是晋王,也不知道来干什么的。” 锦衣卫将晋王扶上轮椅,推动其慢慢前往金台。 ——这些王爷和世子其实都不必一定来朝会,反正他们也没有官职和实权。只不过晋王是从来都没去过朝会,京中许多人都知晓,而济北王世子,自从来了京城之后,就像一朵交际花一样,时不时和人出游,约人逛青楼,登门拜访一些官员,偶尔还会来上朝。 老皇帝的目光放在了晋王身上。 老六……和济北王世子私底下有来往? 晋王目光瞥到了济北王世子在京中的暗子,也是一名官员,只不过不是什么大官,对方正张开五指向他疯狂摆手,表情似乎有些急切。 那官员心里几乎是尖叫:王爷今晚先不要见面了!引起许烟杪的注意咱们就完了! 晋王努力不让自己神情有异。 五指…… 懂了。 今夜和济北王世子的三更会面,改到了五更。 晋王对那个暗子沉稳颔首,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济北王世子的真正意图。 ——五更天,共商大事。 晋王突然感觉到不少人看向了他,着重看向他的手, 晋王:“???” 他的手怎么了吗? 金台上,他那个皇兄突然咳嗽一声:“六郎啊……你先洗个手再说事情吧,朕把朕的金盆给你用。” 金盆??? 金盆洗手?! 晋王瞳孔微微震动。 难道皇兄他都知道了?! 一切都在这人的掌控之中?! 好恐怖!好诡谲的手段! 不行!他要打消皇帝的猜疑! “皇兄!臣弟冤枉啊皇兄!” 老皇帝有时候都在想,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身边怎么都是这种玩意。 当年卖身为奴和爹娘失散,他一边打天下一边找爹娘,登基后好不容易才得到消息,原来早就爹死娘改嫁了。不但改嫁,改嫁后生的儿子都老大了。 这倒不意外,不论战时还是战后,农村的独身女人都是很难活的,嫁人了,也必须得生个男丁才不会被村里人盯着欺负吃绝户。 然后他就把娘和便宜爹和便宜弟弟一起接过来了。然后娘和便宜爹前几年相继去世,只有个便宜弟弟还活着。 但这便宜弟弟往日里也挺正常的啊,今天是发什么癫? “皇兄!皇兄!臣弟真的冤枉啊皇兄!” “你给朕闭嘴!” 在一片古怪的安静中,老皇帝吸了口气:“你这是在胡闹什么?” 然后就看到那糟心弟弟一个激灵,好似一朵弱不胜衣的小白花一样无助地看着他,然后高呼:“皇兄!户部右侍郎、磨勘司令、刑部员外郎贪污之事……” 刑部员外郎没办法冷静了,他竭尽全力地喊:“陛下!臣没有贪污!臣只是以权谋私!让囚犯替臣办公!” 这是两种罪名! 晋王:“……” 眉头一皱,晋王暗道不好。 他故意表现出来无城府,只懂得横冲直撞的性格,而这种性格,碰到这种场景,理应和对方争锋。但…… ……皇兄,这是你的试探吗?难道这刑部员外郎会怎么做,也在你的意料之中? 如今此处锦衣卫众多,他绝不能暴露。 面具之下,晋王眉目隐忍。 然后……隐忍地把声音拔得比刑部员外郎更大声:“皇兄!臣弟和他们没关系!虽然昨日大婚,他们来给臣弟送礼,但臣弟真的不认识他们!” 两个声音混杂,吵得老皇帝按住太阳穴,好半天才对糟心弟弟说:“朕晓得你和他们没有联系,你先回去吧。” 晋王自觉自己是见好就收,坐在轮椅上把上半身一折:“谢皇兄信任。” 晋王只是个闲散王爷,没有实职,根本听不到许烟杪的心声。 能听到的老皇帝呵呵一笑。 朕也很想知道。 朕还想知道他和那个济北王世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 晋王带着他的轮椅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再一次向那个官员沉稳点头。 五更天,本王知道了。 * 小小的打岔并不能消灭皇帝的杀心,他直接当场下令—— 财政舞弊之人,皆诛九族!而本人更是要五马分尸。 贪污受贿之人,所贪钱财全估为绢布,贪污一尺杖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则处绞刑。 以权谋私者,因位处灾情期间,全部杖杀! 朝堂上顿时一片哭泣求饶、认罪认罚之声。 兵部司务讥笑着看这群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官粮都敢贪,灾后的课税都敢拿……活该!” 许烟杪用力点头。 就是就是! 突然,前面好似传来骚动,许烟杪偷偷探头去看,只能看到有谁直起身体,好像在和皇帝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负责传话的锦衣卫开始大声复述前面的情形,好让百官都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几乎每一个几百人的区域,就会有一个负责传话的锦衣卫。 然后,许烟杪就知道了,前面直立上半身对老皇帝说话的人,是那个贪污了百万两白银的磨勘司令。 对方得知自己要被诛九族时,伏在地上磕了一个脑袋,情真意切地说:“陛下,臣万死,但臣有一话想说,如今贪污一尺绢便要杖一百,是否过于苛刻了?诸官亦是人,平日里也需花销,千里当官只为财,陛下!水至清则无……” 许烟杪下意识接了一句: 磨勘司令那个“鱼”字则卡在了喉咙里,感觉自己好像是被骂了,又好像没有,憋红的脸,神色十分扭曲。 老皇帝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如老鹰俯兔。 “继续。朕听着。” 磨勘司令咬了咬牙,心里暗骂一声该死的许烟杪,对着老皇帝用力一磕脑袋,重新直起身,大声问:“一尺绢是十文钱!仅仅贪污十文钱就要杖一百,百官皆惶恐!还望陛下三……” 许烟杪那讨人厌的声音又在嚷嚷: 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 磨勘司令面容呆滞,手都在发抖,似乎想要握成拳头。 老皇帝“嗯”了一声,点点头:“贪污十文钱就要杖一百……你继续说。” 磨勘司令干巴巴地接着说:“还望陛下三思。” “九思过了。”老皇帝平淡地说:“十文钱还是太过宽裕,能买一斗米,足以令人两日不必挨饿。当官本来就不应该贪污受贿,便改为贪污一文钱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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