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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他更像个冷酷的职业杀手,一个人头的价格能买下一座岛屿的那种。 忍不住越想越奇幻,所以既然本来就是正常人,有脾气也无可厚非,fine,少年撇撇嘴。 实验记录本的空白页很多,据说是因为无人可以扼制住Fenrir的狂暴因子,所以不得不常常中断进度。 他抬头端详起Fenrir——真的有传言中那样恐怖吗? 不提别的,光是这张脸,就足以验证Fenrir绝不是克隆工厂里的流水线货。 他的英俊有种与生俱来的端肃,致使他即使在狭小的舱里这样窘迫,甚至无法充分伸展开来他那漂亮、健壮的四肢,却不妨碍他就像拥有黑曜石尾鳍的人鱼王,或者是阿波罗面孔的海神波塞冬。 总之他不该泡在药水里,他应该驾驶铜蹄金髦马驾的车,用金剑和银弓收取天鹅、鹰、狼这样的祭品才对。 少年从笔记本上扯了一页下来,桌上有铅笔。 “Qué te pasa.” Fenrir终于看了他,重音强调的位置,微微眯紧的眼睛, 都在说明他这句话的真实意思:你到底在干什么? 纸上不断发出沙沙声,这次换是少年没有看向他,过了很久的时间。 白而细嫩的皮肤像一朵洁白的莲花,天真鲜活,他仰起头对他笑,把这样的灿烂送给他,说:“画你呢!” “送给你!” 丢下这句话和画,少年就草草离开了,因为听到了母亲的传呼。 女人站在三道防护门外,她永不敢涉足这里。 这是多好的事啊!对少年来说,他有了一个可以喘气的宝贝空间,在这里谁也管不到他。没人可以捉他去学那些枪械知识,他倒不反感理化课程,但幼小如他也知道,他们没用科技做过半件好事,所以总是逃课。 中国话里这人就是一口烧不热的冷灶,但那又怎么样呢?Fenrir总比母亲可爱得多得多。 便以为荒漠般的心灵深处,总算还有一片绿洲。 所以次日再溜进来的时候,他大称Fenrir是自己的保护神,不算恭维。 他忘记追究那幅未完的画哪里去了。 万里云罗一雁飞 少年一周会来七天。他始终畅通无阻地进出这块森严的禁地,时间很快过了个寒暑,直到那个意大利男人回来了。 他很小时候见过一次罗曼,罗曼的皮肤像是白化病叠加了严重的银屑病,天干物燥的时候,让人害怕会不会秃噜秃噜往下掉墙皮。 他那天佩了一根典雅的天竺式样的、描绘月护王的手杖,犍陀罗艺术是希腊式的佛教艺术,慈悲为怀,但无人见了他不是一副临刑前准备挨枪子的模样。 罗曼·德卢卡波西托,是罪行横贯欧亚大陆的黑手党“赫尔海姆”的首领,他就是“毒龙尼德霍格”。组织的名字由来北欧神话,意为冥界,只有亡者的灵魂会来到这里。 而这座庞大的地下实验室,名为“尼福尔海姆”,只是他微不足道的一件小生意。而少年的母亲,Dr.Hela是这里权限最高的科学家。 罗曼频繁来到Fenrir的观察室外,他驻足赞叹。有时候撞见了少年也在里头,他则露出微微笑容,笑容像是看见了奇迹将至的预兆。 夏季的某一天,罗曼领回来一个小孩子。 少年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一只眼睛大得出奇的长满雀斑、金发小猴子。他第一次知道,真有人的笑声可以是咭咭格格的。 罗曼先生在这方面有奇异而独到的专业性,他指出贝缪尔有先天性的恒牙胚发育不良。 但贝缪尔有种魔力,可以让所有人争相恐后博取他的关注。方式包括但不限于:像个宗教狂热者那样乱抓乱砸。 贝缪尔胡乱开枪,多厚的人肉块都会变成他的筛子。 呻吟的北风在哭泣的监狱,而他在牢房里尖叫,十几颗长钉凿进手肘里,不是受了刑,是他自己非要撞开门锁导致的。灿烂的金发脏污满是泥土,不要命的反抗像一颗旋转的铜豌豆。 先是大面积的破伤风感染,继而股骨头坏死,但是罗曼有一支无与伦比的医疗团队。 总之,少年总是看见贝缪尔生死徘徊奇迹复苏。他还发现贝缪尔开始信教,常喃喃的是这两句: For God so loved the world that he gave his one and only Son, that whoever believes in him shall not perish but have eternal life. 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Jesus answered, "I am the way and the truth and the life. No one comes to the Father except through me. 耶稣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借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 少年只觉得这些是无稽之谈,看贝缪尔或许是被折磨得精神失常了吧,居然会信这些,贝缪尔还是念圣经。 For I know that my Redeemer lives, and that at the last he will stand up on the earth; and after my skin has been thus destroyed, then in my fles h I shall see God. “我知道我的救赎主活着,末了必站在地上。我这皮肉灭绝之后,我必在肉体之外得见上帝。” 少年说你真的信有上帝么?贝缪尔嘻嘻地笑,那时他不美观的牙齿被一颗颗敲掉了,笑起来惊心。 秋天的天气干燥温暖,一朵大朵的花从闪亮的树枝上稳稳绽开,贝缪尔说,没有上帝,那我就是自己的上帝了! 少年用力点头说有道理,上帝有resurrection,你不也经常复活么?以后就叫你耶稣好了。 后来大了一些,少年渐渐明白,贝缪尔是罗曼珍美的禁脔。但他不懂,为什么镇日面对一个s级别的alpha,贝缪尔的后颈一直平安无事。 有一天他忍不住问了出来,贝缪尔还没听完就发出哈哈爆笑,仰天笑完又指着裤裆,笑了有足足一分钟。 少年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扭头就要走,贝缪尔却拽住他,扔过来一沓相片。 横死野外、无处埋骨的人……无一不是alpha男性。 因为那条毒龙的可怕妒肠,贝缪尔手指点着相片品玩说。 所以你明白Fenrir的用处了!贝缪尔遥遥对着实验舱挤眼睛。 惟解漫天作雪飞 地下实验室中人人三缄其口,所以即便生于此长于此,少年也只知这个组织的片星凶行。他早早学会沉默是最好的保护色,但对于Fenrir身世的好奇心与日俱增。 Fenrir搭理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回应的字数少得可怜,但只要Fenrir对他稍看一眼、稍好一些,一好便是百好。 是他在乞求这种单方面的陪伴,否则他真活得像个寄居地下的远古生物。 天空和大海是什么样子呢?他自出生便无缘一见了。但是Fenrir一定知道吧?因为这个人浑身上下流露出一种落难贵族的气质,他必然博知。 有时候少年忍不住幻想:战神阿瑞斯尚且会战运不佳被狄奥墨得斯刺伤,有虎落平阳的一天,就必有龙归大海的一日。到了那个时候,Fenrir是不是也可以把自己带出这炎炎地狱呢? 少年大抵是被贝缪尔带歪了,也有点信奉未可知的东西起来,他睡前常常默念的便是这句:The lamp of the wicked is snuffed out; the flame of his fire stops burning. 恶人的亮光必要熄灭;他的火焰必不照耀。 具体指的是哪个恶人?没有人比罗曼更恶了。在罗曼出现之前,少年的生活是孤寂而昏默的,而现在,就只有死灭和永劫的黑暗了。 罗曼的眼皮子少抬一下就是不高兴,他手下无数死士随时听候调用,努力上爬为他的心腹也不安全,终免不得在丑陋的欲情竞争中互相残杀。而他规定射猎必须打到活物才快活。一地的头骨与阉伶的残躯,也只不过是小有状态而已。 少年见惯了他们举手杀人的场景,起初夜哭到明,明哭到夜,后来心灵渐尔麻木,那种想哭哭不出来的感觉,真是没法说! 再演变到类似于精神半死亡,属于恐怖主义造成的思维异化。大量屠杀的细节,都以奇异的方式串联起来,在大脑中寄生。 不少次有人起哄,抓着少年的手去拿枪,最后有没有在欢呼声中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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