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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3章 别,别玩了 玉春匆匆回了乾元宫,正好撞见蔡添喜吩咐人往里头抬冰水,顿时唬了一跳。 “师父,这是怎么了?” 蔡添喜很是愁苦,连抱怨的心思都没了,刚才听着里头那么热闹,他还以为皇帝的性子多少是要变一变的,结果那付姑娘一走,殷稷的脸就变了,刷的一下,毫无预兆,瞬间就死水无波了。 他也看见了他身体的异样,还寻思着要不要挑个人来伺候,结果人家就面无表情地吩咐要冰水。 这可他把他急坏了,这么折腾下去,废了可怎么办? 可他劝不听,只能坐在门外发愁。 玉春连忙晃了下手里的盒子:“师父,刚才那付姑娘给的,兴许有用。” 蔡添喜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是什么?” “不知道啊,她特意嘱咐了不能打开。” 蔡添喜也顾不上旁的了,连忙接过盒子进了屋子,还不等进门就先开了口:“皇上,付姑娘有东西送过来。” 他走得急,险些被门槛绊倒,殷稷看了他一眼:“这么大年纪了,毛毛躁躁?” 蔡添喜被教训了也不在意,他只怕自己稍慢一步殷稷就进浴桶了,眼见人还坐在榻上连忙将盒子递到了过去:“付姑娘特意让玉春带回来的,您要不要先看看?” 殷稷皱了下眉头,今天的这场闹剧让他很是不安,他已经越来越难分清付粟粟和谢蕴了,如果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当然没问题,可如果不是呢? 在确认之前,他还是要克制疏远一些,可……那盒子里会是什么呢? 他挣扎许久,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渴望,朝蔡添喜伸出了手。 盒子被打开,一点红色映入眼帘,他有些纳闷,莫不是帕子?还他之前的那副? 他毫无防备地将那点布料提了起来,下一瞬又猛地塞回了盒子里,脸上才消退不久的血色瞬间又涨了起来,比先前被人抓住要害的时候还要厉害。 蔡添喜唬了一跳,他老眼昏花,没看清楚那是什么,见殷稷这么大反应很有些茫然:“皇上,怎么了?” 殷稷手抖得几乎拿不稳盒子,听见了蔡添喜的声音也没言语,就那么面红耳赤地站了许久才吭哧了一声:“孟浪!” 他挥了挥手:“抬出去。” 这说的是冰水,蔡添喜大喜过望,连忙让人将浴桶撤了下去,见殷稷没有继续吩咐的意思,他也识趣地退了下去,出了门就对着玉春一顿猛夸,夸完才琢磨过一点味来,刚才那点红色的布料,看形状好像是…… “竟然送这种东西给朕……” 殷稷将那团布料再次抖开,铺在了软榻上,殷红的真丝上绣着梅枝,枝头有三两朵梅花盛开,迎风傲雪,端的是很有风骨。 这是一件肚兜,一件让人控制不住浮想连篇的肚兜。 尤其是看在殷稷眼里。 因为谢蕴会挠他。 但她自己留下的伤她完全不记得,毕竟在床榻上她也没机会看见他的后背。 “这是把朕当淫魔吗?一个肚兜就……” 他随手将肚兜抓起来要塞进盒子里,可犹豫片刻,最后却只是拿枕头压住了。 他才不会对着一件肚兜做什么事情。 他梗着脖子进了耳房,两炷香后才出来,精神仍旧有些紧绷,他正值壮年,憋了那么久,实在是有些不够,可他不想继续放纵了。 索性今天没什么事,他便早早睡下了,本以为能睡到夜半时候再醒,却不想刚合上眼睛,就被人压醒了,他悚然一惊,什么人能直接进他的寝殿,暗卫为什么没有阻拦? 他霍得睁开眼睛,同时伸手去推身上的人,可触手却是温暖滑腻的身体,他顿时愣住,眼睛也适应了黑暗,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谁。 “付粟粟?你怎么会在这?” 他震惊又茫然,还有些莫名的慌,撩起身上的被子就将人裹住了,“你怎么不穿衣服?” 对方很不矜持地将被子拽了下来:“这不是穿着呢吗?” 殷稷根本不敢看,直到手被抓住他才极快地侧了下头,很敷衍地看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就把他看愣了,因为白日里被送过来的那个肚兜,此时就穿在她身上。 只是和谢蕴那细腻光滑的皮肤不同,付粟粟身上盛开着大片大片的白梅,衬着那红色的料子,仿佛一幅充满了诱惑的画卷。 他不自觉抬手摸了上去,从小臂游走到肩膀,再到锁骨:“怎么变成这样了……” “好看吗?” 殷稷没有言语,脑海里蹦出一个有些疯狂的念头来,他想把这些雪白的花朵全都变成红色的,一片都不要落下。 “很美……” 许久他才开口,可下一瞬就陡然清醒过来,这是付粟粟,他还没能确定她就是谢蕴:“你不该在这里,回你该去的地方。” “我不该在这里吗?这张床榻,不是只属于我们的吗?” 殷稷一怔,骤然抬头看过去,在那双无比熟悉的眼睛里,神志陡然恍惚。 “谢蕴……” “是我,” 对方在他唇角落下一个清浅又缱绻的亲吻:“就算容貌变了,就算我没办法证明,你也能认出来我来的,是不是?” 殷稷止不住的战栗,他给了自己希望,允许自己短暂的沉沦,可却从来没敢真的奢望谢蕴会回来,他只是要撑不下去了,才想休息一下,只是想休息一下而已…… “你真的回来了吗?” “稷郎……” 谢蕴没说别的,只轻轻唤着那两个字,再次一个亲吻落下来。 殷稷却始终不得满足,哪怕将人紧紧抱在怀里,都有股不安如影随形。 “阿蕴,咬我一口。” 他将颈侧递到谢蕴嘴边,“用力一些。” 他需要一点痕迹,证明他和谢蕴的关系。 第554章 有消息了 谢蕴如他所愿,在他颈侧留下了一个牙印,殷稷却没觉得疼,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这不是真实的,巨大的失望和落寞席卷全身,他紧紧抱着谢蕴,迟迟不愿意醒来,可钟声响过三遍,不想醒也得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被阳光照得有些模糊的床帐子,轻轻叹了口气,相思这种东西,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皇上,您是不是醒了?” 蔡添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听着倒是很高兴,殷稷也能理解,毕竟这些年他从来没有睡过这么绵长的一觉,可他的心情却并不好,空荡得有些难受。 “退下。” 他想自己呆一会儿。 蔡添喜也不敢多言,闻言立刻禁了声,乾元宫本就安静,他一闭嘴,便越发针落可闻,殷稷沉默许久还是将手伸进枕头下,将那点薄薄的布料摸了出来。 “谢蕴……” 他叹了一声,靠在床头合上了眼睛,内殿里也安静下来,冷不丁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他脸色瞬间阴郁下去:“滚!” 敲门声一顿,随即门板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人越走越近,殷稷豁然睁开眼睛:“活腻……怎么是你?” “蔡公公方才让人去找我,说皇上在闹脾气,我就赶紧来看看。” 殷稷撇开眼:“别听他胡说八道,朕只是懒得动。” “可是风寒还没好?” 谢蕴配合着问了一声,抬脚一步步靠近,殷稷不自觉想起昨天晚上的梦,抓紧了那件肚兜:“站那,别过来。” 他不动神色地将料子塞进被子里,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做,可惜谢蕴昨天得了他那样一句话,再也不似前几天听话,只当没听见径直走了过来。 “你……” 温热的额头贴上来,将殷稷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她蹭了两下才开口:“没再烧起来,皇上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 殷稷沉默片刻才轻轻摁了摁心口:“朕这里,少了点东西。” 这才是他一大早醒过来就不想见人的原因。 谢蕴抬手给他揉了揉,但没揉两下,就忽然低下头,一口咬上了他的锁骨。 殷稷闷哼一声,身体骤然紧绷,一道影子也瞬间自屋顶跳下,朝着谢蕴就要出手。 “退下!” 殷稷一抬手拦住了内卫,随手一挥就将人撵了下去,掌心这才抚上谢蕴的发丝,将她的头轻轻往地下摁了摁:“用力一些……” 锁骨的痛楚果然加剧了些,有血迹慢慢渗出来,他却闭上了眼睛,并没有半分反抗的意思。 谢蕴舔了舔渗出来的血迹:“皇上昨天是不是梦见这个了?” 殷稷静默片刻才睁开眼睛,声音哑了下去:“你怎么知道?” “你以前就爱这样,我那时候以为你是恨得想吃了我。” 可想吃了她是真的,却不是恨到了那个地步。 殷稷微微一顿,他喜欢咬谢蕴的锁骨不是秘密,迎春殿里的人也没少拿这种事来做文章,他听了数不清类似的话,可只有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感觉不一样。 他低下头来和她蹭了下额头:“谢蕴,认错的后果我承担不起,所以再给我点时间,让我确认了再来认你,可好?” “我没打算逼你,我们时间还很多,你可以慢慢来。” 谢蕴又舔了舔他的伤口,这才熟门熟路地将药膏找出来,给他一点点涂上,但殷稷很喜欢这个牙印,摇头拒绝了:“留着吧。” “别闹。” 谢蕴挥开了他阻拦的手,心里啧了一声,刚才咬的时候失了智,现在才反应过来这牙印放在殷稷身上很不合时,若是被朝臣看见了不知道会说些什么,而后宫里,又那么多人对他虎视眈眈。 殷稷这些年不近女色,宫里才能维持太平,若是这个平衡被打破了,那可就要热闹了。 “失策了……” 她叹息着在伤口处涂了厚厚一层,起身打算去挑一件领口高一些的衣裳过来,正要给他换上,忽然发现她刚才涂的药膏不见了影子。 “皇上手挺快呀。” 殷稷扭开头,装作没听懂,谢蕴也没纠缠,重新给他涂了药又拿白布牢牢包起来,这才开口:“皇上赏顿饭吧,今天来得急,还没吃呢。” 殷稷隔着布料摸了下那个牙印,这才起身:“想吃什么让他们去准备……昨天尚服局可送衣裳过去了?” “昨天下午来量了尺寸,这两天应当就送过来了……我来。” 她见殷稷打算自己换衣裳,连忙抬手接过来,当然她的目的不只是伺候他更衣,解个衣带的功夫指腹已经在殷稷腰身摩擦过了数不清多少次,蹭得殷稷忍无可忍,只能抓住了她的手:“你还想不想让我吃饭?” 行吧,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确实经不得折腾。 “不闹了。” 她老老实实地给殷稷穿好了衣裳,外头蔡添喜已经极有眼力见地送了早膳过来。 先前谢蕴就发现了殷稷这饭吃得很不痛快,她回来后第一次来乾元宫的时候,就瞧见他那小小的一碗粥都没喝完,当时还以为是被人影响了心情,今天才看见他是真的不好好吃。 “喝碗汤吧。” 她盛了汤递到他手边,殷稷皱了皱眉:“朕已经吃好了,你慢慢吃。” 他厌食已久,即便现在胃口好了些,也不过是多夹几筷子的事,但这看在谢蕴眼里却控制不住的心疼:“不强求你全喝完,喝两口也好。” 她端起碗,盛了汤递到他嘴边,殷稷犹豫片刻才张开嘴。 谢蕴十分克制地只喂了两口,见殷稷还盯着自己看,这才又喂了一些。 蔡添喜悄声退了下去,根本不敢出声,恨不得这付姑娘用这法子把那一桌子东西都喂进皇帝嘴里去。 但这温馨的气氛很快就被打破了,太后说许久没见皇帝,让他过去一趟。 打从内乱之后,荀家名存实亡,全靠太后撑着,如今她已经没了底气再和殷稷抗衡,这些年姿态一直放得很低。 谢蕴只得放下碗:“那皇上去吧,明天我再来。” 她起身要走,却被殷稷拉住了手腕:“为什么要明天?你昨天还说要给朕研磨。” 话音落下他才想起来,谢蕴好像还没在下午来过乾元宫,“你下午有事情?” “是有事情,先前不是说了身体还不灵便吗?唐停教了我一套手法,要揉上一个时辰。” 她体力有限,这一个时辰的活做完得再歇上一个时辰才能缓过来,这一下午可不就过去了吗? 殷稷想起她跌倒的事情来,开口喊了玉春:“他有学这些,你带过去用吧。” 谢蕴哭笑不得,抬手捏了捏殷稷的脸颊:“皇帝陛下,他现在是副总管,跟在我身边像什么样子?你这话说得我都替玉春委屈。” 玉春忙不迭接茬:“不委屈不委屈,能伺候姑娘也是奴才的荣幸。” 别的不说,只看皇帝对这姑娘的态度,说不准日后真可能是宫里的另一个主子,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差事。 但谢蕴态度十分坚决地拒绝了,殷稷只得作罢,目送她走远才传了小驾来往长信宫去,却是走到半路就被内卫拦住了去路:“主子,您吩咐的两件事,有消息了。” 第555章 她都长脑子了 谢蕴心情极好地回了迎春殿,今天殷稷的种种举动都在告诉她,他们离相认不会远了。 她靠在窗前沿着经脉一下下揉捏身体,方才殷稷虽然只是问了一句她为什么下午不去,旁地都没说,可她还是听出了一点他想让自己多陪陪他的意思。 未婚夫都提了要求,她怎么能不答应呢? 赶紧揉完赶紧过去,兴许赶得及晚饭。 她皱眉擦去额头上沁出来的冷汗,虽然已经能走路了,可每次揉捏的时候,血肉深处还是会有酸痛涌上来,全靠咬牙硬忍。 一炷香后,她身上的力气用光了,不得不停手休息了片刻,可不等喘口气,耳边就忽然响起了破空声,有什么东西自窗户里射了进来,她一惊,抬手就抓住了腰间的布袋子,那是唐停给她的防身的东西。 打从他们自极寒之地离开之后,身边就一直有人跟着,为了以防万一,唐停特意给她准备了这些。 好在这次对方并没有恶意,丢了东西就走,谢蕴没敢乱动,等外头彻底屁风平浪静之后才将钉在桌子上的刀子拔下来,还没拆开上面钉着的信,先看见了刀柄上刻着的叶子。 这是谢济送过来的信。 她没有因此放松,反而更警惕起来,谢济不可能不知道她现在经不得惊吓,不该选择这种办法,除非他现在的处境说不上安全。 她连忙开了纸条,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行踪已露,速离。 谢蕴忍不住蹙起眉头,既然谢济冒险入宫寻她,说的必然是她的行踪暴露了,可她入宫不就是为了见殷稷吗?被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是理所应当的,何谈暴露两个字? 莫非还有人在寻她? 能让谢济这般紧张,想必是极有威胁之人。 谢蕴脸色变幻不定,可惜她所知信息太少,所以思索许久,脑海里才隐约浮现出一个想法来,却不等那想法成型,迎春殿里就热闹了起来。 忽如其来的嘈杂瞬间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住得又深又远,外头的热闹她是有理由不去凑的,可没想到这次,竟然特意有人来请她了。 那是赵嬷嬷身边跟着的小宫女,大约知道赵嬷嬷和她有仇,敲开她房门的时候一张小脸十分冷淡:“贵人来了,迎春殿所有人都得去听训话,付姑娘也请吧。” 贵人?这说的是后妃? 她瞬间想起来当初刚入迎春殿的时候,赵嬷嬷说过安康偶尔会来查验美人的宫规学得如何,莫非就是她来了? 虽然只是一个猜测,可毕竟多年不见,安康的身子又一直不好,她也一直惦记着,若能见一面,即便不能相认,只看看她还好不好也好,还有秀秀,也不知道她如今如何了。 当初她是将秀秀托付给窦安康了的,想来她应该会把人照顾得很好。 她连忙换了件衣裳,又梳了梳头发这才抬脚往正殿里去,一路上走得很急,若不是一跑就会摔,她真的很想用跑的,可惜迎春殿里的人却对不起她的这份急切,因为那并不是她想见的人。 “还不拜见萧嫔娘娘!” 赵嬷嬷开口呵斥,这速度像是一直在盯着门口,就等着她进门好给她来个下马威。 谢蕴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压下了那无处不在的失望,屈膝见礼:“见过萧嫔娘娘。” 萧宝宝显然也看见了她,确切的说,自从赵嬷嬷开口之后,她就一直在看她,此时见她一开口,便抬脚走了过来:“是你啊,我记得你。” 就在前天她们还见过,那个大雨天里,殷稷当着她的面,将这个女人紧紧抱在了怀里,那么在意那么缱绻,那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像一个我讨厌的人。” 走近后,萧宝宝轻笑一声开口,声音里却满是嫌恶,“看见你这张脸,我就觉得烦,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影响活着的人?还要来和活人抢东西?” 这话听得谢蕴很不痛快,她抬眼看了过去:“娘娘慎言,皇上是个人,不是你我能抢来抢去的物件,他要谁,心悦谁,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事情。” 萧宝宝一顿,若是放在三年前被这般挤兑她早就已经怒了,说不定都要动手了,可这次却只是啧了一声:“连说话的声音和语气都这么像……让人更讨厌了。” “对了,听说你和皇上讨了旨意,要尚服局为你制衣,刚好,本宫也有闲置的几件衣裳,赏给你吧。” 她挥了挥手,宫人捧了个托盘过来,上头的衣裳看着只是寻常宫人制式,并无何处特别,可却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谢蕴勉强认出了几味药材,是鸦胆子和硫磺,这衣裳怕是被药汁浸泡熬煮过才拿出来的,若是她当真穿了,只怕浑身皮肉都会溃烂。 “换上吧,让旁人都看看,本宫的眼光怎么样。” 萧宝宝垂眼看过来,目光里带着几分压迫,谢蕴攥了一下手指:“无功不受禄,娘娘的赏民女不敢接。” “放肆!” 赵嬷嬷立刻开口呵斥,“萧嫔娘娘既然开口,还由得了你拒绝?你今天若是不穿,便是蔑视萧嫔娘娘,宫规可不会放过你。” 谢蕴脸色沉下去,时隔三年,萧宝宝还是后妃,她却已经不是那个谢蕴姑姑了,如今想要自保,竟颇有些艰难,该如何化解眼下的局面…… 一道清冽的女声忽然自外头传进来:“我尚服局的事,就不劳动萧嫔娘娘费心了。” 第556章 尚宫大人 谢蕴一愣,这声音是…… 她骤然扭过头,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对方眉眼已经长开了,虽然还带着少女时候的影子,却因为一身稚气已经彻底褪去,轮廓也立体鲜明起来,便仿佛变了一个人,哪怕是谢蕴这个眼看着她长大的人,此时都有些不敢认。 秀秀…… 秀秀抬脚进了门,她身上穿的是尚宫的服制,虽然衣裳的颜色相对于她的年纪来说有些老成了,可因着她的神情过于平静,便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她的年纪。 她变化很大,以往看见主子就会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畏缩早就不见了影子,见礼的时候脊背挺得笔直,那不卑不亢的样子,即便是站在身为主子的萧宝宝面前,也丝毫不落于下风。 谢蕴心里有些说不出什么滋味来,她离开的这几年,秀秀真的是长大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秀秀侧头看了过来,却并没有别的情绪,对她而言,眼前的付粟粟不过是迎春殿里的一个得了皇帝几分青眼的寻常美人罢了。 她很快便将目光收回去,径直落在了萧宝宝身上:“为付姑娘制衣是皇上吩咐尚服局的差事,萧嫔娘娘此举,越俎代庖了吧?” 谢蕴一怔,虽说刚才已经察觉到了秀秀的变化,可却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这可是后妃啊,还是秀秀一向畏惧的萧宝宝,可她开口却如此不客气,别说敬重了,甚至连颜面都没留下几分。 她有些茫然,她记得因为被萧嫔伤了脸的事,秀秀对昭阳殿的人一向避之唯恐不及的,怎么现在…… 但萧宝宝身边的宫人却是习以为常,半分都没有为自家主子出头的意思,在秀秀开口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低下了头。 最后竟是赵嬷嬷出来打了圆场:“尚宫大人误会了,娘娘只是看这付姑娘合眼缘,这才起了赏赐的心思,并没有和尚服局……” “本官在和萧嫔娘娘说话,”秀秀一眼瞥过去,语气凉沁沁的,“轮得到你来插嘴?” 赵嬷嬷老脸涨红,可却一改方才的趾高气昂,不但没有怨言,反而赔着笑退了下去:“是,是老奴多嘴了。” 谢蕴有些懵了,秀秀如今这么凶了吗? 她打量着那个小丫头,明明就是那个人啊,怎么性子变了这么多?这可不是成长两个字能形容的。 她茫然间,萧宝宝终于按捺不住开了口:“言秀秀,你别太过分,本宫赏人件衣裳难道还要问过你吗?你尚宫局管得再多,也管不到本宫头上。” 秀秀微微一颔首:“娘娘说的是,后宫的主子想赏人东西,我尚宫局的确管不了,可娘娘你这东西不一样。” 她本就冷淡的眼神越发冷凝,“奴婢说过的,会一直盯着你,你这衣裳动过什么手脚,你我都心知肚明,可要奴婢当着皇上的面请太医来查验?” 萧宝宝瞬间僵住,她这手段并不高明,只是因为这迎春殿里的赵嬷嬷还算听话,能为她善后,让付粟粟想告状都无处去,她这才敢动手,却没想到会被言秀秀横插一脚坏了事。 她有些气急败坏:“三年了,你到底要和本宫作对到什么时候?” “三年?”秀秀笑了一声,“才三年而已,奴婢还能活很久呢,咱们之间有的是时间。” 萧宝宝被气得浑身发抖,“她已经死了!为了一个死人,你……” “萧嫔娘娘,慎言。” 秀秀高声打断了她,“您今天很想去乾元宫吗?” 萧宝宝一哽,脸色铁青,却再没说一个字,她虽身在嫔位却拿秀秀无可奈何,在她和秀秀之间,殷稷一定会偏向秀秀,就算殷稷不护着她,当年谢蕴也留下了不少人,如今都唯秀秀之命是从,想要为难她难如登天。 她明明是后妃,可因为没了娘家撑腰,皇上又不待见,竟然要被一群宫人欺辱,偏她还不敢仗着身份报复,因为宫外还有个薛京,那个阉人最会用下作手段,但凡她动秀秀一下,那个人就能让她远在滇南的亲人生不如死。 “好,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萧宝宝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咬牙切齿地转身走了。 眼看着事情以她退让而告终,偌大一个迎春殿里针落可闻,美人们头都不敢抬,她们原本以为若是做了后妃,往后余生就会呼奴唤婢,高枕无忧,从来没想过连嫔位都会被一个宫人欺负。 这宫里竟然如此可怕。 美人们心情复杂,秀秀却并不理会,方才和萧宝宝的针锋相对,不过是她平日里的一件小事罢了,并不值得放在心上。 她轻轻一击掌,八个女使捧着托盘鱼贯而入:“付姑娘是吧?皇上命尚服局为你量制新衣,这是昨天赶制出来的,剩下的过两日会再送过来的,这是按规制该有的头面和用具,一样不落都在这里,先前迎春殿并未上报来了新人,所以尚服局才并未准备,并非有意怠慢……” 秀秀口齿清晰,不疾不徐,可谢蕴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今天会在这里遇见她,谢蕴其实很惊讶,她以为她已经出宫了,当年薛京对她的心思人尽皆知,她也没有嫌弃过对方身体残缺,年纪也到了,不该还留在宫里。 可她偏偏就在,而且刚才两人说的那些话里,似是还是提到了她,莫非秀秀不出宫是因为她吗? “付姑娘?” 秀秀提高声音喊了她一句,虽说不至于不耐烦,可仍旧听得出来,对她的走神有些不满。 谢蕴被迫回神,深深看了她两眼,既疼惜又愧疚,短短三年就从女使成为尚宫,这个小丫头也吃了不少苦吧:“多谢尚宫方才为我解围。” “姑娘不必在意,只是不想我尚宫局牵扯进争斗里而已。” 秀秀对她还算客气,只是从骨子里透着疏离,而且很明显地对迎春殿的人有些排斥,也并不想和她有什么牵扯,“东西既已送到,本官就告辞了。”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女使将东西送到谢蕴房里去,自己则是转身就走。 谢蕴下意识跟了出去:“秀……言尚宫。” 秀秀脚步顿住,虽然回头看了过来,眉心微微一拧:“付姑娘还有事?” 谢蕴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对她还真是冷淡。 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秀秀衣领上沾着的金粉:“没什么,尚宫慢走。” 秀秀却愣住了,刚才那一瞬间,这付姑娘竟让她觉得像极了一个故人。 第557章 一步之遥 送走秀秀,谢蕴心情复杂地回了自己的小屋子,却是一进门就闻见了龙涎香的味道,她一怔,猛地朝里面看了过去,就见一道素白的影子正歪在椅子上,含笑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谢蕴很是惊喜,她没想过殷稷会来主动来寻她。 “刚得了个消息,说萧宝宝来迎春殿了,我便来瞧瞧。” 只是他还不等进门就先瞧见秀秀去了,那小丫头不知道当年内乱的主谋是先皇和靖安侯,只知道是萧敕起的兵,便将谢蕴之死算在了萧家头上,这些年一直过不去那个坎,萧宝宝便成了迁怒对象。 “皇上特意来护着我的呀,民女真是好感动。” 谢蕴走过去,弯下腰和他对视,瞧见他眼底闪着亮光,心情不自觉好了起来,“皇上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喜事?怎么这么高兴?” “是有一件。” 殷稷无意识地揉搓着衣摆,今天内卫来禀报他,说付粟粟的身份的确是假的,这在他意料之中,但另一个消息却很值得他高兴,内卫在京中发现了一个人,那人身形和身手都像极了谢济,甚至就在今天,对方还出入了迎春殿。 只是谢济的身份不好在京中露面,迎春殿又人多眼杂,内卫顾及着殷稷对他的回护,没有在迎春殿动手,等离开那里再想将人拦下的时候,对方却已经不见了影子。 虽然还不能确定那就是谢济,可只是像就足以让殷稷激动,他已经很确定付粟粟就是他的谢蕴,可是他仍旧不敢和她相认,因为他怕,怕这个人所有的相像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他怕自己太过自私,为了解脱,选择背叛。 所以他现在需要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来告诉他,眼前的一切不是他的自欺欺人,更不是他疯了,而谢济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今天,真的很高兴。” 他挣扎片刻,还是主动去抓了谢蕴的手,下一瞬手便被紧紧反握住,谢蕴看出来了他高兴,于是也跟着高兴了起来,即便先前谢济送来的信还让她存着疑虑,但在世人眼里她毕竟已经死了,应该不会有人将太多心思放在她身上。 “这件高兴的事什么时候我可以知道?” “很快。” 殷稷不停摩挲着她的手,动作既贪恋又贪婪,他已经将大部分内卫都派了出去,又调集清明司协同全城搜寻谢济的踪迹,只要能确认是他,只要有一个人能看见是他,他就有了底气和谢蕴相认。 再等等,很快的。 “你先前说身上要揉一揉,是哪里?我来。” 谢蕴倒也不客气,毕竟自己揉起来实在是很累,她将腿搭在殷稷腿上:“一点点来吧,全身都得揉。” 殷稷皱了下眉头:“全身?” 他抬眼看过来,神情有些凝重,谢蕴想他应该是联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关于医毒,关于救命,她已经做好了会被询问的准备,然而迟疑片刻后,殷稷却又闭了嘴。 他一言不发地开始揉捏她的小腿。 谢蕴有些意外,殷稷竟然不问……说起来,他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她关于这三年的事情,哪怕他心里已经信了七八成,也还是一个字都没问。 殷稷,你在害怕什么? 她抬手附在了殷稷手背上,正想和她谈谈,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皇上,薛司正说有要事求见。” 莫非这么快就找到谢济了? 他心跳不自觉快起来,很想现在就去见薛京,可又有些不想走。 谢蕴主动将腿拿了下来:“去吧,反正我就在这里,又不会跑。” “这是你说的,我记住了。” 殷稷目光落在她嘴唇上,指尖颤了几颤,才抬起来轻轻摩挲了一下,“晚上再去乾元宫吧,我继续给你揉。” “好。” 得到了承诺,殷稷这才走了,路上却一改方才依依不舍的样子,也没坐小驾,一路脚下生风,迅速朝着乾元宫去,等看见那朱红大门的时候,玉春腹部生疼,是追殷稷追得岔了气。 可殷稷却像是根本没有感觉到疲惫,进门就让人传了薛京:“可是发现谢济了?你见到了没有?能确认是他吗?” 他眼底都是期待,看得薛京有些不忍说实话,可事实就是谢济不是那么好找的,而且—— “回皇上,臣此来是因为在京中发现了异族人的踪迹,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增兵边境的消息传了出去,楚镇狗急跳墙了。” 换句话说,有大批刺客正在暗处对殷稷虎视眈眈。 殷稷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只关心谢济的踪迹:“还没找到是吗?” 薛京见他不肯转移话题,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是,谢侯身手敏捷,身边还有帮手,一时半会很难确定他的身份。” 殷稷顿时没了言语,薛京很羞愧,可这种时候找人的事应该往后推一推了。 “皇上,臣请撤回内卫,等清明司剿灭刺客再去找也不迟。” “不,谁都不准撤回来。” 殷稷抬手揉了揉额角,仿佛一路疾行的疲惫这一刻终于袭了上来,他半合了眼睛:“朕只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朕要得到确切消息。” 薛京很想再劝劝,可念头一闪就放弃了,殷稷根本不听劝,他只能应了声,可神情却很复杂,因为今天清明司还得到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 原本他并不打算说出来,可现在好像不说不行了。 “皇上,今天有人将这个东西送到了清明司。” 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来,抬手打开。 殷稷原本并不在意,可只扫了一眼脸色就变了,他腾的坐直了身体,脸色瞬间煞白,因为布包里的东西,是谢蕴当年戴着的面纱。 “逆贼来信,说皇上要的人在他们手里。” 第558章 她是真的 当时面纱里还裹着一封信,信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他们盗走了谢蕴的尸身,若是殷稷想要回去,就放他们一条生路。 若是他非要赶尽杀绝,那就鱼死网破,会有人当着他的面,将那副尸身烧成灰烬。 殷稷看完信才将面纱接过去,脸色还算冷静,指尖却一直在颤。 薛京唯恐他被这封信刺激到,连忙开口:“这信里的意思应该是姑姑的尸身就在京城,臣会全城搜捕,尽快将人找回来。” 但……换句话说,尸体都在,那先前付粟粟所谓的起死回生也就是个谎言。 只是这么残忍的现实,他有些说不出口,但他不能不对皇帝的安危负责,“皇上,将内卫召回来吧,即便谢侯也在京中,恐怕也不是您想的那个原因。” 比起送起死回生的妹妹入宫寻人,显然来追寻妹妹被盗走的尸身更合理一些,所以薛京在看见信的时候,心里就偏向了第二种可能,也就越发不希望皇上在危机四伏的时候因为别的原因忽视自己的安危。 殷稷却迟迟没开口,薛京能理解他的心情,经历了数不清的欺骗和谎言,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让他愿意相信的,可才几天而已,这梦就要被打破了,换做是他自己,恐怕也不愿意接受。 可,终究是护驾更重要。 “皇上,日子还很长,过去的事就放下吧……” “不,”殷稷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不是你说的那样。” 他将手里的面纱放在了矮几上,嗓音因为莫名的情绪而微微发颤,“楚镇不会是鱼死网破的人,他明知朕看重谢蕴,更不会将她的尸身送到朕眼皮子底下来……” 薛京有些茫然:“那您的意思是?” “他是在提醒朕谢蕴死了。” 殷稷慢慢站了起来,语气逐渐笃定,“他想让朕的目光从他们想要的人身上移开。” 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已经十分清楚,薛京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那位付姑娘难道真的……” 殷稷抬手摁住心口,他的心脏跳得太快了。 “你再看一眼那封信,是不是楚镇亲笔?” 薛京早就看过了,可既然殷稷这么吩咐,他便又看了一眼,随即用力点头:“没错,就是楚镇的笔迹,臣先前研究过他的军报文书,绝对不会认错。” “那就对了。” 他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裳,几乎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战栗,“不管他是怎么知道谢蕴还活着的消息的,但既然他这么做了,就说明这一切不是朕的癔症,朕没有疯……” 他抬脚往前,过于激烈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碰撞激荡,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她是真的,备驾,我要去见她。” 见他脸色不对,薛京连忙扶住他:“皇上当心,臣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楚镇诡计多端?会不会眼下我们的反应才是楚镇想要的?会不会那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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