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儿也没等到人开口,抬头一瞧却见人正在宽衣解带。 她懵了,等那线条分明的胸膛和腰身毫无遮掩地出现在面前时她才骤然回神,连忙关上了内室的门,她快步走过去,想把男人的衣裳理好,双手却都被抓住,殷稷目光坚定:“给你看看。” 谢蕴头都大了,青天白日的,她为什么要看这幅样子的殷稷? 若不是外头还有朝臣等着赐宴,她都觉得自己被勾引了,她挣脱男人的手,将他的衣襟用力合上:“你这是又抽什么风?” “什么叫抽风?” 殷稷对谢蕴的描述十分不满,“不给你看看你怎么知道哪里不满意?” 越说越不对劲,又不是挑东西,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谢蕴按捺住扶额的冲动,抬手给他系好了腰带:“我请祁大人入宫是为了安井姑娘的心,你又乱七八糟地想了些什么?” 殷稷自然不肯点明自己的想法,一个大男人去和旁人比美这种事,他又不是不知道丢人,但知道归知道,该做还是得做。 “你真的不看?” 他唯一不甘心的是这个,他上衣都脱了,谢蕴竟然都没来摸两把。 “朝臣等着你呢,快去吧。” 殷稷偷摸去拆谢蕴刚系好的腰带,但谢蕴像是早有预测一般,一巴掌就拍在了他手背上:“别胡闹,把朝臣晾在外头像什么话?” 殷稷悻悻缩回了手,看着谢蕴欲言又止。 谢蕴直觉让他开口没好事,索性将他推了出去。 外头钟青三人正站成一排看着偏殿门口,有些拿不准他们这御膳还能不能吃上,见人终于出来了都松了口气,钟青忙不迭开口:“皇上,是不是该传膳了?” 殷稷压下了心里的不高兴,朝蔡添喜看了一眼,对方会意,立刻去传了膳,好在祁砚很识趣,用膳期间并没有不合时宜地问起不该问的,这让殷稷的脸色总算和缓了下来,只是用完膳将人遣出去之后,他越想越不甘心,刚才谢蕴竟然真的没有摸他,这不能忍。 他起身就往偏殿去,脑子里都是些不可描述的东西,眼看着就要到偏殿门前,眼前却忽然一阵眩晕,他意识到什么,猛地抬手抓住了偏殿门前的柱子,他极力控制自己不要跌倒,用力到手背青筋都凸了起来。 眩晕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却让他度日如年,等思绪清晰的时候,他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力气也流失了大半,他有些站不稳,索性靠在柱子上歇了歇,一垂眼却瞧见了自己刚才留下的抓痕,明明他并没有指甲。 “怎么站在这?” 谢蕴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殷稷浑身一僵,骤然侧头看过去,见谢蕴眼底是纯粹的好奇,心下这才一松:“当然是想要进去。” 谢蕴蹙着眉头走近,是她的错觉吗?怎么觉得殷稷的脸色不大好看? 她抓着帕子擦了擦男人额头的冷汗:“你刚才做什么了?怎么出这么多汗?” 殷稷不动声色地一侧身,挡住了柱子上的抓痕:“走得急了些……” 谢蕴显然不相信,就算乾元宫大,可主殿到偏殿也没有很远,莫说走过来,便是跑过来也不至于出这么多汗:“你有什么好着急的?” 殷稷低声笑起来:“当然是着急让你轻薄我……阿蕴,我刚才那副样子你就真不想碰我?” 谢蕴耳廓一红,她又不是柳下惠,怎么可能没动心思?可她要脸啊,朝臣就在门外,她再怎么荒唐也做不出来那种事。 “你给我消停一些。” 她怕殷稷再说出更不要脸的话来,抬脚匆匆走了。 殷稷的声音却不依不饶地从身后传过来:“这一天就见了两面,你再不多看我两眼,我相思病可就要发作了……” 谢蕴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见他还稳稳地靠在柱子上,当即懒得再理他,脚下步子越走越快,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正殿门后。 殷稷松了口气,贴着柱子坐了下去,宫人看他这样,想上前又不敢,只能去找了蔡添喜,却又被殷稷打发走了:“别大惊小怪,已经好很多了。” “您真的不打算告诉付姑娘一声?” 殷稷沉默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还是让谢蕴少操心吧,反正他现在只是缺药引子而已,等他伐蛮归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你去帮着她收拾东西吧,暂时别让她过来。” 蔡添喜虽然不放心,可还是应了一声,放轻脚步退了下去。 他大约还吩咐了其他宫人不要来打扰,因为他这一走,周遭便瞬间安静下来,殷稷略微放松了一些,靠着柱子恢复力气,手却抓住了另一侧的小臂,那鼓包又开始跳动了,起伏越发明显,好在夏天已经过去了,衣裳厚一些就看不出来了。 身后忽然吱呀一声响,他下意识将胳膊收了起来,目光也朝声音来处看了过去。 是井若云。 她看见殷稷显然还有些忌惮,立刻就后退了两步,可大约是最近学了不少东西的缘故,她的气质多少都有了些变化,原本那十分上不得台面的瑟缩已经看不大出来了,在看了殷稷两眼之后,还主动开了口—— “您,您没事吧?” 看她用那样一张脸和自己说话,殷稷额角突突直跳:“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他本以为井若云会立刻就走,可耳边却迟迟没响起脚步声,他不得不又看了一眼,却见她的目光越过了自己头顶,正直勾勾地落在了之前他留下的划痕上。 他脸色瞬间冷厉起来,目光利剑一般看向井若云,对方这次十分敏感,立刻就察觉得了,一个激灵收回了目光,转身就要走。 “不该说的不说,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殷稷垂眼看着自己的手,语气听着还算和善,可内藏的威胁却听得井若云一僵,脑海里骤然闪过另一张可怖的脸,她吞了下口水,用力点了点头,随即抬脚匆匆跑走了。 这皇家的人,都好可怕。 她闷头跑出了乾元宫才松了口气,还好付姑娘让她去尚宫局取做好的衣裳,不然今天也出不来了,她拍着胸口往太医院去,路过御花园时肩膀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被吓得险些跳起来,猛地扭头看过去,却随即瞳孔一缩:“怎么是你?” 第662章 主子爷 看着那张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颊,井若云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对方却笑起来:“姐姐,主子爷当初送你入宫,可你怎么进来就没了消息呢?一丢这么多年,我可是思念的紧啊。” 井若云慢慢后退了一步,衣袖里的手控制不住的哆嗦。 对方显然是察觉到了,叹息一声:“看来姐姐你并不想见到我,真是让人伤心,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哦,不行,主子爷有话要我传达给你,我竟险些把这茬给忘了。” 听见“主子爷”三个字,井若云眼底再次闪过惊惧,随即转身就走。 “姐姐,你可想清楚了,就这么走,是会死的。” 井若云脚步顿住,脸色一瞬间白的毫无血色。 对方却慢慢逼近,就要走到她身边时,草木另一侧忽然响起呵斥声:“谁在里头?” 身后那人顿住了脚步,没再逼近,却也没有出去,反而再次低笑起来:“原本还想和姐姐你多说笑几句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主子爷让你想法子随同伐蛮大军北上,他说你会有大用处。” 井若云还是没有回头,只有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的用处…… “姐姐快出去吧,妹妹我最好还是不露面。” 那人说着,却是狠狠推了她一把,只是这一下并没有推动,那人的脸色也跟着不好看起来,嘴边却仍旧带着笑:“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以为那位祁参知真的能护住你?惹恼了主子爷,他可是也要没命的。” 井若云终于回头看了对方一眼,眼底逐渐浮现出愤怒,对方却仍旧满脸笑意:“这是主子爷的意思,姐姐对我生气也没用处的。” 井若云的拳头越握越紧,外头却再次响起呵斥声:“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姐姐,出去吧。” 对方也笑吟吟催促了一句,“要记得听话,不听话的人没有好下场的。” 最后这句话像是唤起了井若云不大好的回忆,她本就糟糕的脸色越发难看,却仍旧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脚走了出去。 “井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外头守着的人立刻走了过来,井若云看了一眼,十分眼熟,是尚宫局的言尚宫,她似是久等自己不到,所以打算亲自将东西送去乾元宫。 “对不起,我刚才看见一只蝴蝶,就耽误了些时间。” 秀秀面露怀疑,却没多言,只吩咐女使将东西交给了她。 薛京生死不明,她已经连着好些日子没能睡个安稳觉了,并没有多少心力放在旁人身上。 “言尚宫,多保重。” 井若云忽然开口,虽然自己头上悬了一把刀,可她听说了两人的事,还是有些怜惜秀秀,只是她也知道对方不稀罕,所以话音一落就连忙转身走了。 秀秀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见她走远才收回目光:“走吧。” 几人立刻折返,却不过几丈远便停了下来,秀秀给女使织金递了个眼色,随即带着人躲在了假山后头,透过缝隙看着外头的小路。 不多时一道窈窕的影子快步自外头走过,秀秀神情一凝,苏青桃? 刚才和井若云在一起的人是她?她们什么关系? “尚宫,那里没人了,应该就是她……” 织金快步走过来通报,说着话面露不解,“她刚才为什么不出来?” 秀秀看了眼苏青桃离开的方向,轻轻摇了下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迎春殿里的人素来都别有心思,小心她们总是没错处地,让人多盯着她一些吧。” 织金答应了一声,两人说着话很快不见了影子。 御花园里安静下来,一阵秋风吹过,带下了枝头的一片叶子,打着旋落在了宫道中央,随即被一只绣鞋踩得粉碎。 井若云一路回了乾元宫,虽然进门后什么都没说,却满脸都写着我心里有事。 谢蕴来检查衣物,一眼就看出了她不对劲:“井姑娘,可能过来给我搭把手?” 她没直接问,只是朝坐在窗边发呆的人喊了一声。 井若云连忙走过来,到了跟前才茫然地看她:“付姑娘,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都没听见就过来了,也太听话了些。 谢蕴失笑,将一件衣服递给她,让她帮着收整起来,这是为殷稷准备的棉衣,关外苦寒,京里的衣裳在外头不得用,所以她让尚宫局又做了几件加厚的。 “今天不是看见祁大人了吗?怎么瞧着不高兴的样子?” 她本以为提起祁砚井若云心情会好一些,却没想到她脸色竟然越发不好看,她不由一愣:“是祁大人惹你了?” “不是,没有。” 井若云摇了摇头,手里的衣裳却无意识地叠好又拆,拆了又叠,半晌她咬了咬牙:“付姑娘,要不你找个地方把我关起来吧。” 谢蕴一愣,井若云什么意思? 她眼底露出怀疑,井若云似是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直接,连忙为自己转圜:“我的意思是,你们都走了,我也不好再住在这里,回祁家老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骂我,还不如被关起来的好。” 虽然也有些道理,但谢蕴仍旧觉得哪里古怪,但她没有直言:“不回祁宅也不必关起来,我为你寻个住处就是。” 井若云道了谢,低下头的时候脸上却都是懊恼,她想找个理由糊弄那位送她入宫的主子爷,说这次伐蛮不是她不想跟上,是实在去不了,可住到别院去显然不行。 她心里叹了口气,只能继续想法子,玉春却忽然带了祁砚的口信进来,说对方要接井若云回去。 井若云呆了呆,很是不敢置信,这可是祁砚头一回主动要她回去。 “真的吗?大人真的来接我了?” 她抬脚就要走,谢蕴有些无奈,刚才井若云还说不想回祁宅,现在祁砚一开口就什么都忘了。 玉春连忙拦了一下:“姑娘别着急,祁大人说让您收拾一下东西,这次北上,他说要带着你。” 井若云的喜悦瞬间僵在了脸上。 第663章 还有内情 挣扎片刻,井若云还是往自己的屋子走了两步:“我,我还是不回去了。” 谢蕴越发古怪,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井若云拒绝祁砚,她今天果然有些不对劲。 “井姑娘,若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只管开口。” 可旁人的事谢蕴不好管太多,只能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抱着叠好的衣裳去了正殿,隔着很远她还听见井若云在和玉春解释,说了一堆不能离开的理由,言辞恳切的希望他能转达给祁砚。 玉春自然不耐烦听,他和蔡添喜一直都很排斥井若云,连带着乾元宫上下都不喜欢她,若非必要是连话都不会和她说的,眼下虽然他还维持着面子功夫,没有转身就走,眉头却已经蹙了起来。 井若云意识到了,慢慢闭了嘴,玉春便当她是说完了当即就走了,但没多久就再次折返,看时间应当是没来得及将井若云的话全部转述,大约是不耐烦给两人来回传话,谢蕴很快就听见他把井若云劝了出去,然后人便没有再回来。 谢蕴也没顾得上再想,因为出征在即,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而当天夜里徐家也传来了噩耗,徐功夜间饮酒,跌入湖中溺亡,虽看着是意外,可谁都明白徐功的死不简单,眼下王家刚遭难,徐家和王家又素来是一条船上的人,这种时候没有人敢沾染,丧事只能徐家自己办理。 可这一家本就人丁单薄,如今亲族不肯搭把手,便只剩了母女两人,谢蕴念着当初在龙船上徐媛曾帮过她,而徐功和王沿的反目,也算是帮着殷稷洗刷了多年的暴君之名,她便央着殷稷下令,由礼部出面操办了丧事。 只是宅子是朝廷拨给徐功的,现在人死了,这宅子朝廷迟早要收回去,谢蕴心生怜悯,赶在出征前悄悄去了一趟徐家,她本以为在这种时候,徐家必定是门庭冷清的,却没想到大老远就听见了吵闹声。 禁军连忙停下马车去打听,很快就回来说是徐家本族的人来闹了,要将徐家的东西都搬走。 谢蕴当即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吃绝户。 徐功虽然帮着王家做了不少恶事,可对自家夫人却是一往情深,当年对方生育徐媛时伤了身子,一直没能再有子嗣,他也始终不曾纳妾,膝下便只有徐媛一个女儿。 当初徐媛在王家受尽欺辱,徐氏宗族一次都没露面,现在人死了,倒是知道来抢东西了。 “去找京都司,这般丑事决不能纵容。” 禁军当即就去了,马车再次往前,直到走不动了,谢蕴才下了车。 徐氏宗族的人正在里头吵闹,虽然徐家没了男人,可还有下人,此时正和徐氏宗族的人在拉扯,见下人们这般不识趣,一个自称是徐功远房侄子的人开口吵嚷起来:“这是我们徐家的东西,你们两个寡妇还想占为己有不成?我告诉你们,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族里还能给你们一个立身之处,要是再这么贪婪,族里可就把你们撵出去自生自灭了!” 谢蕴险些被这话气笑了,这徐家大半家产都是徐夫人从王家带来的嫁妆,即便后来有些是徐功自己赚的,可也是和徐氏宗族扯不上关系,但就因为她们是女人,这些东西便要被活生生夺走,还要被扣上贪婪的帽子。 “把他给我打出去!” 这是徐媛的声音,她的母亲被徐家教养得十分软弱,如同以往本性没有暴露的王惜奴一样,此时正躲在女儿身后瑟瑟发抖,一家子的重担只能压在徐媛身上。 当年龙船上被踩上的脚留了病根,她一瘸一拐的上前,“我们母女不需要你们族里的照料,再不滚,我就报官了!” 人群里响起议论声,那远房侄子却十分嚣张:“报官?族里的事情官府管不着,你报了也白报,真是反了,一个死了男人回家的寡妇竟然敢和我顶嘴,我回去就找个老鳏夫把你给嫁出去!” 徐媛被气得浑身哆嗦,夺过身边下人的棍棒就要上前和那人拼命。 场面顿时越发混乱,谢蕴怕徐媛吃亏,连忙和禁军递了个眼色,马鞭凌空挥下来,抽得徐氏族人东倒西歪,慌忙退了下去。 几个禁军这才护着谢蕴走过去。 徐氏族人原本还想找人算账,一看几人穿着禁军衣裳顿时不敢再放肆,那远房侄子开口:“几位军爷,这是我们族里的事,您不好插手吧?” 没有人理他,谢蕴看向徐媛:“徐氏接旨,皇上赐下丧仪,着令好生操办丧事,若有寻衅滋事者,从重处置。” 徐媛回过神来,虽然很奇怪传旨为什么没有圣旨,却还是俯身接了旨。 徐氏族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什么意思?皇帝要把他们徐家的东西给这两个外人? “皇上传旨不会让个女人来吧?她是不是假传圣旨啊?” 徐家人嘀咕起来,禁军又狠狠甩了下鞭子:“住口,假传圣旨是死罪,谁敢妄言?” 徐家人还是不服,可很快京都司就赶了过来,眼看着那么多人凶神恶煞的,他们虽然满心不甘,可还是讪讪走了。 徐家母女都松了口气,瘫坐在了地上,谢蕴弯腰将人扶了起来,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嘱咐:“徐姑娘,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你们……” 徐媛定了定神:“我知道,今天多谢你,等头七过去,我就把东西都卖了,然后带我娘远走高飞。” 虽说这并不能算是个好法子,可对徐家母女而言已经很难得了,谢蕴只能在心里祝福他们,给徐功上了柱香后便打算离开,徐媛却又喊住了她。 “付姑娘,多谢皇上保住家父的颜面,小女无以为报,倒是先前听父亲提起过一桩齐王的旧事,姑娘若觉得有用就转告给皇上吧。” 齐王? 谢蕴心里一突,当年被谋害之前,她和齐王并无交集,只知道在那么多皇子争相和谢家提亲的时候,他一直没动静,她本以为那人对自己不感兴趣,却没想到后来…… “我听说当年齐王有个癖好,他极喜爱幼女,”徐媛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所以每次齐王去王家的时候,父亲都不许母亲带我回去走动。” 谢蕴脑海里陡然闪过一道霹雳,幼女? 所以齐王原本应该是真的没打算求娶她,她是不可能容忍齐王这种癖好的,对方应当也清楚,可为什么后来又改主意了? 幼女,王家…… 谢蕴颤抖着握住了拳头,她好像知道了原因。 第664章 萧家没那么简单 回宫后谢蕴去了一趟宫正司,王惜奴的牢房还是灯火通明,可她却是肉眼可见的憔悴,眼窝已经凹陷了下去,脸色灰败,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她强打着精神看了过来,在瞧见是谢蕴之后,眼底陡然迸射出精光:“我就知道你会来。” 她抬手理了理头发,若无其事地在镜子前坐了下来,摆出了一副自己现在过得很不错的样子来。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来……是发现皇上没杀我,所以生气了?” 她看着谢蕴,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来,“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我们还有个孩子,他对我有旧情也是难免的,你若是气不过,不如试着去劝他,看他在你我之间,会选哪一个?” 谢蕴隔着牢房门静静看着她,王惜奴拿不准她的心思,却不愿意放过这个挑拨离间的机会,她知道皇帝对面前这人有情,可情谊再多,能比得过自己的命吗? 只要谢蕴去逼皇帝杀了自己,就一定会惹怒对方,到时候就有热闹可以看了…… “你还不配与我相提并论。” 谢蕴终于开口,神情还算平和,仿佛之前并未从徐媛那里得到什么让人惊讶的消息,她隔着栏杆半蹲下来:“我也不会逼皇上杀你,因为我有个更好的去处要给你。” 王惜奴知道她没萧宝宝那么好对付,却也没想过她竟然完全不进自己的套,反倒是自己被她这一句话说得寒毛直竖,她直觉谢蕴口中的“好去处”不会是真的好地方。 似是看出了她眼底的瑟缩,谢蕴微微一笑:“看来你有预感了,明天出征伐蛮,我会带上你,听说你年幼时候和齐王颇有些渊源,这次给你们机会再续前缘可好?” 话音落下她紧紧盯着王惜奴的眼睛,却见一丝困惑自她脸上一闪而过,虽然消失得很快,可她还是看得清楚,心下不由一愣,难道当初齐王看上的不是年幼的王惜奴? 她原本以为王家是既不想祸害自己的女儿,又不想和齐王闹僵,这才祸水东引,让她成了替罪羊,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你想拿我从齐王那里换东西是吗?” 王惜奴思索半晌才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却是满脸嘲讽,“你想多了,虽然我的确给他办了不少事,但他那个人,素来冷酷无情,根本不可能在乎我。” 说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如果你真想要换点什么,还不如带上萧家那个丫头,她虽然愚蠢,可比我有用。” 谢蕴再次愣住,萧宝宝? 她和齐王有交集?难道说…… 一个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人忽然被强行推进了视野,即便是谢蕴已经经历过诸多风浪,这一刻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怎么最后竟然和萧家扯上了关系呢? 但她仍旧不动声色,只露出一点诧异来:“想祸水东引也得找个可信的,我可从来没听说萧宝宝和齐王有交集。” “他俩的交集可多着呢,每年宫宴可都能见到。” “可那时候她还不足十岁……” 谢蕴下意识反驳,可下一瞬就被王惜奴诡异的低笑打断了:“就是小才有意思啊……” 她阴恻恻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牢房里层层回响,“对齐王来说,小姑娘可招人喜欢多了……” 谢蕴仔细打量她两眼,确定她不是在说谎,转身就走,王惜奴看着她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了话,她这是又被谢蕴算计了一次? 怒火瞬间上涌,她扑到栏杆上发了疯的撞击:“你给我回来,我刚才都是骗你的,你想知道齐王的事我还知道很多,你求我,我就告诉你,你回来……” 撕裂的叫喊声逐渐被落在了身后,谢蕴扶着宫正司的门揉了揉额角,心神逐渐从震惊中抽离,虽然她有些难以置信当年的事背后还有萧家的影子,可似乎只有被齐王看上的人是萧宝宝,这件事往后的发展才说得通。 那时候王荀两家都站在齐王这一边,若是对方看上了这两家的女儿,出于大局考虑也会克制一番;若是窦家,算年纪只有安康对得上,可她有个继母,对方绝不可能为了她算计谢家。 唯有萧宝宝,萧家既舍不得献祭女儿,又不想和齐王撕破脸,所以只能祸水东引,那当初逼着平安对殷稷下杀手,会不会也有萧家的缘故? 可萧家是用什么说服的齐王?当年的谢家莫说是齐王一个皇子,便是皇帝也是不敢擅动的,萧家还有什么底牌?他们真的完了吗?她和殷稷会不会都小瞧萧家了? 她心事重重地回了乾元宫,一进门就瞧见殷稷端端正正地坐在门口,蔡添喜和玉春仿佛两尊门神一般站在他身后,她微微一愣:“这是做什么?” 殷稷若无其事地合上折子:“我在这里晒晒太阳,不是等你,你下次不用急着回来。” 谢蕴仰头看了眼已经黑下来的天,虽然还有满腔愁绪,却还是被男人这一句话给逗笑了:“刚才我去了一趟宫正司,说了几句话才耽搁了时辰……等了我很久?” “都说了没等你。” 殷稷强调了一下,话音还没落下已经起身朝着谢蕴走了过去,抓着她的手攥了好一会儿才松开,转而用指腹摩挲,“王惜奴那个人,没几句话可信的,别听她的。” 他虽然警告了对方不许将他中毒的事情说出来,可还是先周全了一句,好在谢蕴提的不是这个。 “我问了些旧事,发现了一些端倪,还有先前萧宝宝的改变也很古怪……你当年在萧家,可有发现他们不对劲?” 殷稷被问得一愣,萧家不是已经倒了吗?谢蕴怎么忽然又提起来了? 但他仍旧仔细想了想,片刻后摇了下头:“你也知道我当年在萧家并不受重视,很多事情都是不知道的,即便有什么异常,我怕是也……” 话音忽地一顿,他还真的想起来一件事。 第665章 最担心的事 “怎么,你想起了什么?” 谢蕴立刻紧张起来,殷稷却又摇了摇头:“也不算,只是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我年幼时候萧赦便一直留在兰陵,以他的野心和抱负,好像不太合理。” 谢蕴面露茫然,她出生的时候萧赦已经退出朝堂,他们即便见过也只是远远照过面,交集实在是太少。 殷稷难得见她这幅样子,心里有些发痒,递了个眼色示意宫人赶紧下去,可这边人刚走,谢蕴就拉着他找出了地图,上面用朱砂笔标注着萧家已经被找出来的产业。 如果有什么东西能让萧赦放弃朝堂,那一定是关乎到萧家的后路,兴许是那时候的萧家就意识到他们辅佐的赵王会失败,所以做了什么防患未然。 可是什么东西能保住萧家呢? 她目光扫过地图,慢慢落在滇南两个字上。 殷稷心有灵犀道:“滇南素来是大周流放之地,若在此处做文章也说得通,我会让戎州守军多呆一阵子,等伐蛮事了,再彻查。” 眼下的确是伐蛮最重要,谢蕴也只能点头,却是转身又要走,殷稷连忙抓住她:“又去哪?” “我有些不放心,先前萧宝宝性情大变的事你还记得吧?你说会不会是萧家在宫里还有人?我想去见见安康,让她多用些心。” 她怕对方贼心不死,伐蛮期间再生出事来,尤其是现在四家灭了三家,保不齐荀家会被影响生了旁的心思,若是两家碰了面…… “放心,宫里有人看着。” 殷稷将她拽进怀里,抬手蹭了下她颜色暗淡的嘴唇,让人去备了安神的汤药来才再次开口,“都让你少操些心了,看看你的脸色,多难看。” 他不提还好,这么一说,谢蕴真的不舒服起来,心口隐隐作痛,呼吸也有些不顺畅,索性靠在了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不再说话。 殷稷眼神柔软下来,蹭了蹭她的侧脸,抬手从她发丝一路抚摸到了后腰,声音缱绻低哑:“你先前不是留下了一枚很好用的棋子吗?她也很争气,长信宫那边不会出事,我和你保证,日后不许这般操劳。” 谢蕴含糊地嗯了一声,她也不想操劳,只是当年的教训太过惨烈,她很怕重蹈覆辙。 可她好像太小瞧殷稷了,他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他们的处境也已经大不相同,不会再被处处掣肘,即便真有什么问题遗漏了,也有的是余地。 “我累了,想休息,但不想走路。” 殷稷失笑,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好,不走路。” 谢蕴是真的累了,短短几步路,眼睛就有些睁不开了,殷稷绞干了帕子给她擦脸,谢蕴往被子里缩了缩,不大喜欢那湿漉漉的触感,却又被殷稷剥开被子露了出来。 “很快就好了,再忍耐一下。” 他动作细致,给谢蕴擦了脸涂了脂膏,又解了外衫才给她盖好被子,低头在她额前落下亲吻:“睡吧。” 谢蕴却又睁开眼睛看过来:“明天就要出征了,你紧张吗?” 如果她没记错,殷稷这是第一次上战场,他生来聪慧,什么都学得快,可毕竟没有正经带兵打过仗,紧张是难免的。 “会有一些,但我一定会赢。” 原本是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的,现在殷稷却不想动了,索性撩开被子也钻了进去,低头嗅着她身上的香气缓声开口:“比起打仗,我倒是更担心夫人他们……玉春这几年去千门关的时候,他们似乎都不怎么欢迎,阿蕴,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我喜欢的他们一定喜欢。” 谢蕴仰起头亲了亲殷稷的下巴,全做安抚,可惜并没有用处,殷稷已经从谢济的举动中看见了谢家对自己的态度,皇位这东西没有让他们对自己的观感好上几分,甚至还不如当年他一无所有的时候。 可他怪不了别人,也不会因为谢家人反对就放弃谢蕴,他唯一担心的,是谢蕴会放弃他。 他不自觉加重了力道,将人更紧地拢进怀里。 他蹭着怀中人的发顶,感受着她逐渐平缓的呼吸,自己却迟迟合不上眼睛,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谢蕴,给我一个家吧…… 钟声响起来,蔡添喜端了盔甲进来,殷稷刚下了地,谢蕴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时辰还早,等他们收拾完东西再来喊你也不迟。” 殷稷安抚一句,谢蕴却仍旧站了起来,抬手接过了蔡添喜手里的盔甲:“我给你穿,我还没见过你戎装的样子。” 莫说谢蕴,便是殷稷自己也没见过,尚服局做的这套盔甲他也没正经试过,这还是头一回全部上身。 蔡添喜在一旁提醒,谢蕴跟着动作,很快就替殷稷穿戴整齐,端的是气宇轩昂,威风凛凛,谢蕴眼底不自觉闪过亮光,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殷稷嘴角一翘,不着痕迹地换了几个姿势,力求让谢蕴看得更清楚一些。 蔡添喜嘴角抽了抽,低声提醒他:“皇上,您现在让付姑娘看够了,路上她可就不看了。” 殷稷被提醒了,心里顿时一凛,当然还是要当着旁人的面看比较好。 他顿时收敛了自己的孔雀开屏,嘱咐了谢蕴一句再去补个觉便大步出了门,御驾亲征之前要祭天,流程颇有些繁琐,虽然他们起得早,可真要起程时怎么也得下午了。 谢蕴虽然答应了,可唯恐宫人收拾的时候出纰漏,仍旧洗漱完便出门看着,却是一出门就瞧见秀秀带着尚宫局的人正在忙碌,按着册子一样样的比对装车,虽然忙碌却仍旧秩序井然,她顿时没了出去的心思,就靠在门上看着秀秀。 直到将东西收拾完秀秀才拿着册子来寻她:“姑娘看看,可有何处遗漏。” 谢蕴接了册子却没看,心里有股骄傲升腾起来,不自觉抬手摸了下秀秀的发髻,她真的已经独当一面了。 “做得很好,很妥帖。” 她笑得欣慰,看得秀秀怔在原地,谢蕴没再多言,一颔首便带着宫人走了,宫里的事情忙完了还有宫外的,虽说朝中能为帅的不多,可武将却带了不少,其中自然会有随行家眷,谢蕴想着提前过去,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好多照应一番。 还有井若云,她嘱咐宫人送了个地址过去,那是宫外的一座别院,若是她在祁宅住不下去,就可以搬去这别院住,可话音刚落下,宫人都还没得及离开,一张眼熟的脸就映入了瞳孔。 井若云竟然就坐在不远处的一驾马车里。 第666章 出征 “不是说不想去吗?” 谢蕴抬手敲了敲车窗,里头的人似是吃了一惊,身体猛地一弹,随即“咚”的一声撞到了车顶。 这声音听得谢蕴都疼了起来,心里略有些懊恼,明知道井若云胆小,刚才该提前出声才对:“你没事吧?” 井若云眼泪汪汪的捂着头顶朝她摇头,谢蕴很是过意不去,抬手想摸一下,对方却躲开了:“没事的,付姑娘不用在意。” 谢蕴动作一顿,也不好再勉强:“那待会我找点药给你涂一涂。” “不用不用,”井若云连忙摇头,“一点小伤,不用药也能自己好。” 察觉到了那淡淡的排斥,谢蕴往后退了一步:“那你用的时候再去找我。” 井若云这次点了点头,谢蕴转身就走,可犹豫片刻还是又回了头,将地址递给了她:“你若是不想去,可以在这里暂住,不必勉强自己。” 井若云微微一颤,抬头朝她看过来,目光很复杂,可不等谢蕴看清楚她的神情她就再次低下了头。 “没有不想去,只是不大喜欢马车,谢谢你。” 她再次抬起头,脸上已经只剩了笑。 谢蕴自诩细致入微,可这一刻却完全分不清楚井若云的话是真是假,只好不再多言:“那我让人送些薄荷膏来,若是坐车难受,可以在太阳穴涂一些,先告辞了。” 井若云也没留她,只再次道了谢,可谢蕴走出去很远的时候,还看见她在看自己。 她前两天就有心事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好像心事更重了……难道和自己有关? 谢蕴有些摸不着头脑,可随行家眷的车马正陆陆续续赶过来,她也没了心思再理会旁的,只找出药膏来让人给井若云送了过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太阳升上正空时,一阵幽长的号角声响起,殷稷那边准备启程了。 龙旗迎着风猎猎作响,龙旗下三千精兵垂手而立,身姿笔挺,杀气凛凛,宛如一柄柄即将出鞘的宝剑,唬得周遭百姓大气不敢出一声。 这些是当年京北营叛变后重新抽调各方精锐组建的,出身皆与当年的京都司和禁军有关,校尉都尉也是当年死战后幸存的禁军,这是一支完全忠诚于殷稷的队伍,也是一支等待报仇已久的队伍,此时眼见君王策马而来,众人齐刷刷单膝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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