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诗小说

知诗小说> [综英美] 来一杯调酒信息素 > 第162章

第162章

床榻上,但这一宿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地将殷稷踢起来好几回,殷稷也不敢开口,怕惹她烦心,只能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这般直到凌晨,谢蕴才睡过去。 殷稷松了口气,上朝起身的时候,连鞋都没敢穿,赤着脚出了内殿才换了衣裳。 “夜里没睡好,别惊扰她了。” 玉春瞧着他眼底的乌青,连连点头,做贼似的送他出门去上朝。 可就算宫里这般小心了,谢蕴也还是被吵醒了,因为祁母觉得谢家要悔婚,进宫求良妃给她主持公道。 至于为什么要找良妃,一个是因为她现在掌管宫闱,命妇有事找她合情合理;另一个原因则是良妃和善,怎么看都比太后要好相处。 所以赶着祁砚去上早朝之后,她就进了宫,一路哭嚎着到了长年殿。 窦安康病弱,轻易不会动怒,虽觉得她失态,可也仍旧软声安抚,但在知道她说的竟然是谢家的事后,脸色却瞬间冷了下去。 “祁夫人,这婚事素来是你情我愿,如今人家不愿嫁女,哪有你这般逼迫的?这成何道理?” “话不是这么说的。” 祁母振振有词,“当初是我儿子救了她,不然她早就死了,这以身相许是应该的。” 若是她早知道那丫头是谢家的女儿,以往也不会那么对她……都怪那死丫头,嘴那么紧,竟一点口风都没漏。 “你回去吧,这件事本宫管不了。” 窦安康摆摆手,奶嬷嬷连忙送客,祁母不依不饶:“良妃娘娘,那姑娘早就住进了我祁家,除了我家也没人肯要她了,您促成这桩婚事,是救她呀。” “有你这样的婆母,谁家姑娘过门都是火坑。” 谢蕴冷冷开口,虽然没见过祁母几回,可就那几回已经让谢蕴对她深恶痛绝,早先祁砚问过她,为什么不肯选他,明明他先到谢家,明明他课业比殷稷更优秀。 当时谢济用一番半真半假的话糊弄了过去,而事实却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和祁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是寒门出身,举家供养才让他出头,偏家中还是寡母,这般情形,哪个姑娘过门都得背上一身债。 她看得太清楚了,所以不管祁砚自己多么优秀,她都不会选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生出过一丝这种念头,成家立业,可不只是两个人的事。 事实证明,她想的是对的,祁母的确不是个善茬。 听见她的声音,祁母扭头看过来,瞧见是她之后神情顿时复杂起来,既有嫌恶又有惊惧,她可是还记得之前在祁家的时候,这个小贱人竟然逼得她当众低头道歉的。 “你怎么在这里?你这个狐狸精,是不是你给良妃娘娘说了坏话,才让她不肯帮忙的?我就知道你对我儿子有心思,我告诉你,你做梦,我儿子才不会娶你这种悍妇……” “放肆!” 蔡添喜厉喝一声,苍老的嗓音和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唬得祁母浑身一抖,“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污蔑未来的皇后娘娘,你是嫌祁大人的官职太稳当了吗?” 祁母懵在原地,什么? 这公公说什么?未来的皇后……这狐狸精就是那个即将和皇帝大婚的谢家大小姐? 怎么会这样?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得回不过神来,住在她家里的两个姑娘,竟然都是这种尊贵的身份,可是她却极尽羞辱嘲讽…… 她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井若云就算了,她脾性软和,不会对她怎么样,可眼前这姑娘,当初在祁家的时候就十分的凶悍,还险些让她当众挨打,如果她真是皇后,那以后…… “我有眼不识泰山,贵人看在我儿子的面上,别和我计较。” “噗通”一声她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求饶。 头顶上却传来一声嗤笑:“你们如此辱我谢家,辱我妹妹,想让我不计较?” 谢蕴上前一步:“回去后老老实实撤了这桩婚事,你我便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再敢纠缠,我会新仇旧账和你一起算。” 那话说的也不算阴狠,可就是让人不敢小瞧,祁母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 “滚!” 祁母连忙爬起来,却腿软得根本没力气,好在有道影子过来扶了她一把,祁母正要道谢,一抬眼却发现是祁砚来了。 被欺辱的委屈顿时涌了上来:“儿子,你终于来了。” 她本想诉苦,可祁砚却一口打断了她:“母亲,你怎么能这么做?” 他脸色铁青,昨天一直在忙政务,根本不知道祁母做了什么,今天下朝的时候被殷稷留下,他才知道昨天内情。 “你这样让明珠以后如何自处?” 祁母低着头不敢说话,她就是想给儿子讨个能帮他的妻子而已,哪想得到那么多? “祁大人,希望你看好你的家人,否则,我不介意出手帮你。” 谢蕴冷冷开口,祁砚满脸都是难堪:“对不住了,稍后我会亲自去谢家登门赔罪。” “不必,”谢蕴干脆拒绝,“你离谢家远一些就行了。” 祁砚僵住,半晌才带着祁母走了。 正围在周遭看热闹的宫人们连忙让开路,趁着这阵混乱,有人悄然出了宫,直奔清明司而去。 第864章 大婚的必要性 遣走了祁家母子,谢蕴这才往乾元宫去,没走两步就遇见了正在等她的殷稷。 他自然而然地接了蔡添喜的活,抬手扶住了谢蕴,将人半揽在怀里,沿着宽敞的宫道慢慢往前,“想让祁家消停也简单,你若是愿意,就交给我来处理。” 谢蕴斜睨他一眼,她不是信不过殷稷,只是—— “当真觉得我不知道你的那些手段?对旁人也就算了,祁砚好歹也是个肱股之臣,又没有私心,就算糊涂些,你也不能太过分。” 殷稷心虚地移开目光,谢蕴拍拍他的手:“和你说话呢。” 殷稷低头在她颈侧蹭了蹭:“今天用的什么熏香?这么好闻。” “……你就装吧。” 玉春小跑着过来,给殷稷解了围:“皇上,户部和工部的人都到了,就在御书房候着呢,您可要去见见?” “我先送你回去。” 谢蕴推开他:“你忙你的去,今天阳光好,我正想到处走走。” 殷稷打量她一眼,见她说得真心实意,只能答应一声:“好吧,累了就传软轿,小心一些。” “快去吧。” 殷稷转身走了,可没走几步就得回一下头,看得谢蕴哭笑不得,索性带着蔡添喜去了花园,先一步将人甩开了,宫人极有眼力见地在凉亭里铺了垫子,又奉了热茶。 “公公也尝尝。” 蔡添喜连忙道谢,弯腰端起了茶盏,正要啜一口,就听见远处有说话声传过来。 “听说太后这阵子身体好了很多,你说咱们要不要再调回去?” “我也想,可也怕太后不要咱们……” 大约是瞧见了谢蕴和蔡添喜,说话声戛然而止,两个宫人僵在原地,脸色苍白。 谢蕴只当没听见,蔡添喜挥了挥手,两个宫人如蒙大赦,连忙跑走了。 “姑娘,这长信宫……” 谢蕴低头喝茶:“这是好事啊,皇上也不希望我们大婚之前,再生事端。” 蔡添喜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眼见起了风,便扶着谢蕴往回走,半路上瞧见一块眼熟的玉佩,前不久这东西还挂在殷稷身上。 “怎的这般粗心。” 谢蕴抬手接过宫人捡起来的玉佩,“回头又得到处找。” “奴才给皇上送过去吧。” 蔡添喜开口,谢蕴想着方才殷稷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含笑摇了摇头,“还是我去一趟吧,左右也是闲着。” 蔡添喜也没拦着,只让宫人抬了软轿在后头跟着,众人一路慢悠悠的去了御书房,却不等到跟前就听见了一声怒喝:“一句没办法就算了?” 这是殷稷,也不知道这是又出了什么事。 谢蕴不想打扰,将玉佩递给玉春就想走,里头却再次传来冷笑:“好,朕就看看这板子底下,你们有没有法子,来人,拖下去打!” 里头顿时哀嚎一片,听着倒不像是装的。 可惜上位者半分动容都没有,满眼都是阴鸷。 禁军连忙推门进去,想将人拖出来受刑,可谢蕴就站在门口,这门一开,她顿时和里头的殷稷四目相对:“你怎么来了?” 他连忙收敛了刚才的暴戾模样,抬脚走了过来。 谢蕴晃了晃手里的玉佩:“路上捡到了这个,就给你送过来……什么事这么生气?” 殷稷冷笑一声“这些人尸位素餐,着实可恨。” 谢蕴瞥了眼战战兢兢,满头冷汗的官员,心里轻叹一声,倒也不是她瞧不起这些人,可就殷稷现在的威慑,这些人大约是不敢在他面前耍手段的,大约是真的没办法。 可这种事她回去劝一劝就是了,不能当着朝臣的面就和殷稷唱反调,就如同她做的决定,殷稷也不会反对一样,如此才能维护彼此的威严。 “生气归生气,莫要伤了身。” 她柔声安抚,低头将玉佩重新给殷稷系在了腰间。 殷稷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瞧着那双素白的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可他知道谢蕴现在的身体不能乱来,所以只是克制着地抓住了她的指尖:“我知道。” 谢蕴给他理了理衣领,没再打扰,转身走了。 殷稷跟着走了两步,一路目送人走远才停下脚步,低头看了自己的玉佩一眼,嘴角微微一翘,随即又压了下去,肃了脸色回了上首。 方才的责罚因为谢蕴忽然出现而搁置,现在禁军还候在朝臣身边等着他的吩咐。 朝臣们被这悬在头顶的剑吓得浑身瘫软,简直度日如年,而且皇上刚才只说打,没说打多少,他们极有可能是不能活着从刑凳上下来了。 我命休矣…… “退下吧。” 上首忽然传来清淡的三个字,朝臣愣住,却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直到身边无常似的禁军都退了下去,他们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庆幸,他们竟然逃过了一劫! “朕再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到时候还拿不出为民解忧的章程来,可就别怪朕了。” 众朝臣纷纷磕头应声,随即相互搀扶着离开了御书房,等阳光照在身上时,他们才齐刷刷哆嗦了一下,工部侍郎拍了拍胸膛:“活着出来了……以皇上的性子,我还以为今天的交代在这里了。” 其余人纷纷点头,随即又有人诧异开口:“你们说,皇上怎么忽然改主意,放过我们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可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唯一的变故就是……谢蕴! 一群人都沉默了下去,片刻后,户部尚书神情复杂地开了口:“皇上还是有大婚的必要的。” 这位未来的皇后虽然来历让人不敢轻信,但……以后再遇见这种情况,总算知道谁能救他们了,就冲这一点,皇上必须大婚。 第865章 我是你男人 朝臣忽然间就对帝后大婚的事热切了起来,以往那被强权压下去的不满现在彻底不见了影子,六部难得和谐,礼部忙不过来的时候,各部甚至放着自己的差事不做,也得去礼部帮忙,就连召谢济入京参加大婚的事,都没了人再反对。 殷稷不明所以,却乐见其成,毕竟这世上再没有谁比他更着急成婚了。 但清明司却没有朝堂上那么和谐了,薛京刚回了清明司,就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只是那感觉很飘忽,具体也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只能模糊地定义为直觉。 他也不好声张,只传了郑寅过来,命他加强了司里的巡视,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去处理公务。 而偏僻的柴房里,扮作内侍模样的萧宝宝正紧紧贴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听见外头清明司的暗吏走过,她才捂着胸口扒着门缝往外头看了一眼。 确定没人了,她才靠在墙上松了口气,静静等着天黑。 呆在宫里的这几个月,她尽量在完善自己的计划,好让她能顺利见到家人,她不求别的,只要能见见他们就行了。 天色逐渐黑下来,她又熬过一波暗吏,这才开了柴房的门往外走,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她太过紧张,手脚都在发抖,几乎连路都走不稳,可她还是咬着牙一步步朝后院去了。 她花了重金和一个来过清明司的内侍打听过,牢房就在后院,穿过一个大院子,就是牢房入口,对方还给她画了个地图,那院子应该就在这附近。 她深吸口气,一步步按照地图上标的方向挪,只是巡逻的暗吏太多,她每走两步就得藏一藏,好在没多远那院子就出现在了眼前,里头应该是点着火把,黑夜里那点火光很显眼,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可就在这时候,巡逻的暗吏又来了。 她慌忙想找地方躲,却惊恐地发现周遭都是空地,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浑身一抖,几乎急得要哭出来,可就在这时候,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来,那些原本要过来的暗吏当即掉头,朝另一边跑走了。 萧宝宝险些喜极而泣,连忙走到了院门口,抬手就要推门,可毕竟这些日子也还是让她涨了点脑子的,在即将推开门的时候她又收住了力道,只将门推开了一条小缝,透过那点缝隙,她往里头看进去,院子里果然点着火盆,好在并没有别的声音,没有人在里头。 “一定是老天在帮我……” 她嘀咕一句,用了点力道推开了门,趁着没人进来躲进了门里。 外头的暗吏大约是没找到东西,很快脚步声就再次靠近,她耐心地等着人走远了一些才抬脚往里走。 穿过狭窄的门房,庭院豁然开朗,地方大得完全超出了萧宝宝的预料,这院子竟比她整个昭阳殿还大,只是种的树太多,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有些阴森。 但她现在无心顾及这些,在炭盆的火光映衬下,她清楚地看见了一条通往地牢的门,她抬脚就走,可刚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就猛地顿住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脚下,刚才她好像踩爆了什么东西,她抬起脚,就在火光映衬下,看见一块红红白白的东西掉了下去。 所谓无知者无畏,她弯腰就盯着东西看了过去,片刻后尖叫破口而出,却被人死死捂住了嘴。 “别吵,外头都是清明司的人。” 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传过来,惊恐之下萧宝宝完全没顾得上在意对方是什么人,哆嗦着手指向地面:“呜呜呜……” 眼珠子,她刚才踩到的是人的眼珠子。 她浑身哆嗦,一股恶寒直冲头顶,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呕吐欲望。 “忍着,别在这里吐!” 那人嘱咐她一声,带着她慌忙出了清明司,郑寅已经候在外头多时,本想将人抓住的,却被薛京抬手拦住了。 “此人我见过,几年前的上林苑,他来过。” 郑寅那时候还没入朝,并不知道这些,但对薛京足够信服,见他说无妨便没再多言,带人就要退下去,薛京却又开了口:“对了,萧家的那个孩子,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就在京城找了户没孩子的人家。” 薛京便没再多言,挥挥手命众人散了。 察觉到身后没人,奔逃的两人也停了下来,那人的手一松开,萧宝宝就扶着墙角吐了起来,她今天提心吊胆的,一天都没吃饭,此时胃囊空空如也,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擦擦吧。” 一块帕子递了过来,萧宝宝接过擦了擦嘴,忽然回过神来,连忙将帕子扔了回去:“你谁啊,偷偷摸摸跟着我干什么?” “我是谁?我当然是你男人啊。” 伊勒德接住帕子,抬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萧宝宝,“皇帝没告诉你吗,我是来接你跟我去回鹘的。” 萧宝宝一呆,随即满脸古怪地看过来,眼里清晰地写着你有病吧。 “谁要嫁给你啊,一个蛮夷,别做梦了!” 伊勒德也不生气,只是啧了一声:“是不是做梦,等圣旨下来你就知道了,我送你回宫吧,再耽误一会儿,宫门都该下钥了……以后别一个人乱跑,我可不是次次都在的。” 萧宝宝脸上的嫌弃更重:“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啊?轮得到你来管我?讨厌!” 她转身就走,身后却有另一道脚步声跟着响起来,萧宝宝咬了咬牙,小跑了起来,可她毕竟娇生惯养,哪里是蛮族这种在混乱中长大的人的对手? 没跑多远,她就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转身怒瞪着伊勒德:“你再跟着我,我喊人了!” “你喊吧。” 伊勒德浑不在意地一笑,“我说了,你是我的人,就算皇上在这,也不会阻止我带你走的。” “别胡说!” 萧宝宝摘下头上的内侍帽子就砸了过去,可看着对方那副笃定的样子,心里却有些发慌,忽然间殷稷说过的话浮现在了脑海里—— 朕不动你,是因为有人想要你。 难道说,他说的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 她如坠冰窟,不敢置信地摇头,转身就往宫里跑,伊勒德又追了上来,她尖叫一声:“你别跟着我!” 她要去找稷哥哥,她要告诉他,她不要嫁给这个人,她不喜欢他,她不嫁! 第866章 不得不嫁 夜深时候,乾元宫门外却响起了喧哗声,彼时殷稷刚处理完政务,更衣上了床榻。 动静响起来的时候,他蹙了下眉头,正要问问是怎么回事,谢蕴就在睡梦中被惊动了,大约误以为是殷稷在闹她,眼睛都没睁就给了他一下,将刚爬上床榻的人又给踹了下去。 殷稷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颇有些冤枉,却一声没敢吭,谁让他以前也撵过谢蕴下床呢,现在这叫活该。 他轻手轻脚爬起来,将谢蕴因为踢他而露出来的脚塞回了被子里,这才抬脚走出去,关上内殿门的时候,变脸般由晴转阴。 “怎么回事?” 值夜的内侍连忙开口:“回皇上,是萧嫔娘娘在外头吵闹着要见您。” 萧宝宝? 深更半夜的,她发什么疯? 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越发阴沉,他抬脚出了门,乾元宫外头,萧宝宝被禁军拦在三丈开外,可拦得住人却拦不住声音,所以那几声尖叫,还是传了过去。 “住口!” 殷稷低喝一声,虽然他也在恼怒,却克制着音量,没敢再去惊扰谢蕴。 萧宝宝见他出来,眼睛一亮,推开禁军就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跪地磕了个头:“稷哥哥,别让我嫁出去,我不嫁,我不要嫁去回鹘,我去冷宫都可以,别让我离开大周,求求你……” 殷稷并不介意她会知道远嫁这件事,他只是不解,萧宝宝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选择的余地? “拖回昭阳殿,择日出嫁。” 萧宝宝惊恐地抬起了头:“不要,稷哥哥,不要……” 禁军见皇帝态度坚决,连忙上前要将人拉起来,萧宝宝拼命挣扎起来:“我不嫁,我不嫁……放开我,放开我!” “手下留情!” 伊勒德看了半天,眼见殷稷是来真的,连忙上前阻拦,“皇上,人还是交给臣吧,臣自己送她回去。” 殷稷不甚在意,他只是不想让人扰了阿蕴的安眠。 伊勒德连忙将人扛起来送回了昭阳殿,一路上萧宝宝都在哭闹,伊勒德气恼地拍了她一巴掌:“你给我消停一点,我回鹘现在可是蛮部最富庶的部族,不会亏待你的。” “你放开我!” 萧宝宝拼命捶打他,伊勒德不疼不痒,等到了昭阳殿门口,才将人放下来。 萧宝宝跑进去,反手就关了门。 “真是没良心。” 伊勒德抱怨一句就走了,萧宝宝却贴着门瘫坐在了地上,沉香正等的心急如焚,见她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却被她这幅狼狈样子吓了一跳:“娘娘,您怎么了?” 萧宝宝抱着她痛苦起来,断断续续地将方才发生的事说了。 沉香一愣,萧宝宝要被嫁去蛮族了? “娘娘,这是好事啊,去蛮族总比呆在京城好吧?留下会没命的。” 萧宝宝抬手捂住脸:“才不是,他说娶我就娶我,根本就不管我愿意不愿意,这样的人,哪里有把我当成人看?沉香,我不想去,我不想去!” 沉香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娘娘,活命重要啊。” 活命? 萧宝宝哭声一顿,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抬脚就进了内殿,找出了一条白绫来:“我才不嫁,我死也不嫁,你去告诉皇上,他再敢逼我嫁人,我就死给他看!” 沉香被吓了一跳:“娘娘,咱们家犯了那种大罪,皇上怎么还会管咱们呀。” 萧宝宝的眼泪又淌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他不想管我了……所以他要是不答应,我就真的不活了。” 沉香没想到她态度这么决绝,被吓得也红了眼眶,不得不去了趟乾元宫,可是她不是萧宝宝,没有胆量闯进去,只能在门口等着。 可今天没有早朝,殷稷迟迟没有露面,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唯恐自己回去晚了,就只剩了一具尸体,可她又不敢走,好在天彻底亮起来的时候,殷稷终于扶着谢蕴走了出来。 沉香顾不得其他,连忙跪下去磕了个头:“皇上,求您去看看娘娘吧,她要自缢。” 两人脚步都顿住了,彼此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惊讶。 沉香怕他们不信,连忙开口:“娘娘这次是认真的,她说那回鹘人没把她当人看,她死都不会嫁的,请您去看看她吧,看在她曾经也救过你的份上,去看看她吧……” 殷稷眼神沉下去,又提起了这桩往事啊…… 每每想起当年那场误会,想起他因为误解谢蕴而对她做得那些事情,他脑海里都会有个想法,是不是当年他就不该活下来,如果他就那么死在当时,就没有人会那么伤害谢蕴,没有人会折辱她,没有人会威胁她,她也不会中毒,过的生不如死…… 现在萧宝宝让他再次产生了这种念头。 “稷郎。” 谢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殷稷逐渐墨黑的眼睛颤动一瞬,慢慢恢复了清明,他反手握住谢蕴的手,将那点几乎要化成魔障的自责和懊悔重新埋进了心底。 “告诉她,她可以死,但他们全家都会一起陪葬。” 沉香惊恐地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皇帝竟然如此冷酷无情,别说情谊了,这简直像是仇人。 她不敢再求,慌忙回了昭阳殿。 萧宝宝正坐在门口等她,见她回来连忙站了起来,眼底都是期待:“怎么样?” 沉香侧开头,脸上都是不忍,可还是说了实话,萧宝宝瘫坐在地上:“他真的这么说?” “奴婢不敢欺瞒,千真万确,皇上就是这么说的……娘娘,怎么办啊?” 萧宝宝捂着胸口,又哭又笑,原来他真的这么恨她,原来他们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局面…… “娘娘,你别吓奴婢……” 见她样子不对,沉香惊恐地抓住了她的手,萧宝宝颤抖许久才平复下来:“你再去一趟,说我嫁……你替我求求他,让我临走之前,见一见我爹娘,就一面。” 第867章 战利品 萧宝宝的要求传到殷稷耳朵里的时候,他正翻着书给那个还没显怀的孩子起名字,只是原本满脸的笑意,在听见那句话的时候瞬间就散了。 “她这是又想威胁朕?” 沉香连忙磕头解释:“不是不是,是恳求,娘娘是在求您,她说她出嫁之后一定不给您添麻烦,就是想临走之前再见一见父母,和他们道个别,求您看在人伦纲常的份上,开恩。” 殷稷面露讥讽,嘴唇轻动似是要开口,可在出声之前却又闭上了,他垂眼看着手里的书,沉吟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说。 如果是以往,他大约半分仁慈都不会给萧家,可大约要为人父的缘故,竟也不自觉生了几分恻隐之心,也罢,就让她见一面吧。 “晚上薛京会去寻她。” 沉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激动地连连磕头:“奴婢代主子谢恩,谢皇上隆恩。” 殷稷垂眸继续去翻书,沉香识趣地退了下去。 乾元宫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内殿细碎的说话声,掺杂着外殿的翻书声不时响起,反倒衬得周遭越发静谧。 只是这名字却起得很不顺利,许是太过看重的缘故,他一连起了几个都觉得不满意,最后索性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思绪却有些飘忽,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却恍惚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 元安十八年的冬天,雪下得也很大,寒风丝丝缕缕地从窗户缝隙里钻进去,冷得学子们瑟瑟发抖,谢蕴那时候便带着衣裳和热汤去探望谢济,只是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对方偷偷塞给了他一个手炉。 那个手炉他用了一整个冬天,本以为会用一辈子的,可在次年夏天,就被砸碎在了谢家门口,现在想来真是说不出的可惜。 身上忽然一暖,朦胧间有人给他盖了件衣裳,他意识自己梦境中回笼,迷迷糊糊地握住了那只手:“她们走了?陪我坐一……” 他话音忽地一顿,这手的触感不太对。 他猛地睁开眼睛,玉春满脸尴尬地看着他,手还被他抓在掌心里摩挲。 “……怎么是你?滚滚滚。” 话里满是嫌恶,甩开他手的动作像是在甩开一团脏东西。 玉春陪着笑走远,心里却有点愤愤,又不是他自己伸过去的,皇帝也太不讲道理了。 然而没人敢和皇帝讲道理,就像皇帝被冷落了也不敢进去打扰说得正热闹的三个人。 但好在,喜事将近,他忍得住。 第二天早朝,殷稷就下了赐婚的圣旨,伊勒德谢了恩,隔天就要带着萧宝宝离京,殷稷和谢蕴亲自去城门处送了送,萧宝宝出现的时候眼睛红肿,显然昨天哭得厉害,甚至可能是一整宿都在哭。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明白了,竟然既没有哭也没有闹,只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里,出城的时候也没言语,只怔怔看着京城落泪。 “她竟一个人走了。” 谢蕴略有些惊奇,萧宝宝身边还是有两个死心塌地的萧家人的,可她竟然一个都没带。 殷稷并不在意这些,反正萧宝宝这一走,京城的烦心事就又少了一桩,大婚的进程也就能更顺利一些:“起风了,回去吧。” 谢蕴又看了一眼城墙下的马车,伊勒德正在和萧宝宝说话,但萧宝宝始终未发一言,对那个男人的排斥肉眼可见。 “你真的放心她就这么走吗?” 倒也不是她太瞧得起萧宝宝,只是人被逼到绝路上,难免会生出几分狠辣来。 “无须担心,伊勒德虽喜爱她,但绝不会允许她插手回鹘的事情,蛮部那边……” 他话音顿了顿,大约是觉得接下来的话不大好听,所以没再继续,可谢蕴仍旧听懂了,她毕竟也是在丰州呆过的,对蛮部那边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 对他们来说,女人是战利品。 所以萧宝宝对伊勒德而言,也是如此,他对她固然有几分喜欢,可迎娶萧宝宝最大的用处,却是用来宣扬回鹘和大周的关系比其他蛮部更紧密,说到底,他将她当成工具。 可萧宝宝虽然不大聪明,但从小到大过的却都是被捧在掌心的日子,她的喜恶意愿,总能得到最大的满足,一旦到了蛮部,沦为彻底的附庸,不知道她能忍耐多久。 “蛮部未曾开化,行事多如野兽,且等都护府建立,慢慢来吧。” 殷稷安抚得顺了顺谢蕴的后心,他知道谢蕴在意的不是萧宝宝的未来,而是大周以后要如何走,唐停的要求他有所耳闻,但谢蕴一直都没和他当面提起,大约也是顾虑重重。 再等等吧。 “真的该回去了……可要去谢家用了晚膳再回去?” 他扶着谢蕴下了城楼,边走边开口,谢蕴面露纠结:“倒也不是不行,就是……” 她左右瞧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开口:“我怕我娘心血来潮,又要下厨,我现在不大敢乱吃东西。” 殷稷默了一瞬,虽然他觉得那些东西也不是不能下咽,但显然,他的标准不适用于谢蕴。 “那就再等等,等到了时辰咱们再进去,不给岳母下厨的机会。” 谢蕴连忙点头,这样最好。 两人上了马车,做贼似的躲在拐角处,冷不丁却瞧见有什么人正盯着谢家的大门,那身上的衣裳样式有些眼熟,像是祁家的下人。 谢蕴蹙了下眉头:“祁家的人怎么在这?该不会是……” 她担心这是祁母又上门来找明珠的麻烦,也顾不得再等,连忙下车进了家门,见了谢夫人才知道是她想多了,这几日祁家都没有再登门,像是消停了,刚才那可能只是碰巧遇见了。 谢蕴这才放下心来,用完膳跟着殷稷回了宫,临近婚期,宫里宫外越发忙碌,谢蕴一时也顾不得旁地,她虽然不敢劳累自己,可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想做的,比如这装点宫殿。 不只要装点乾元宫,更紧要的还是帝后大婚所住的坤盛宫,先皇没有原配皇后,这里自然也没有动用过,好在先前殷稷就存着大婚的念头,一直让人修缮看护着,此时稍作修整便可。 原本肃穆威严的皇宫,肉眼可见的喜庆起来,那满目的红看的人不自觉心生愉悦,殷稷就不提了,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人抓到盯着窗户上的大红喜字傻笑了,就连谢蕴这算稳重的性子,偶尔都会被感染,不自觉面露微笑。 日子一天天的过,似是大婚的气氛太过浓郁,连烦心事都不见了一样。 谢蕴本以为,这股顺利会一直持续到他们成亲之后,可没想到就在年节这天,麻烦就来了。 第868章 逼婚的手段 那天散了宫宴,两人去谢家用晚膳,路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群,他们喜欢这份热闹,也就没坐马车,只带了几个人,将谢蕴护在中间,一边赏着人间烟火,一边往谢家去。 就在殷稷停下来看路边的虎头鞋的时候,闲言碎语飘了过来。 “听说了吗?那谢家的姑娘先前都在祁家住过了,现在竟然不肯嫁了。” “这么不知廉耻?祁家也真是宽厚,这竟然还肯明媒正娶,要是不嫁也太不知好歹了。” 殷稷放下手里的虎头鞋,朝谢蕴看过去,除夕夜,京城处处灯火通明,却没能将谢蕴那黑沉的脸色照亮。 “明珠不可能会宣扬自己的过去,这流言盛行,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传这种流言,对谁有好处呢? “不去谢家了,”谢蕴转身往祁家去,“先去会会那位祁夫人。” 殷稷连忙拉住她:“我知道你生气,但是岳父岳母都在等我们。” 谢蕴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她只是被祁母的恶毒恶心到了,为了逼明珠履行婚约,竟然连这么卑鄙的手段都用了出来。 “我们先回去用膳,我会让清明司去查,到时候证据确凿,你想如何处置都可。” 谢蕴深吸一口气,用力抓住了他的手:“好,按你说的做。” 年节这样的大日子,两人都不想影响家人的心情,尤其是明珠,她前半生过得那般凄惨,如今好不容易走了出来,她不能让她再被这种卑鄙伎俩毁了。 好在对方似是并不知道那些流言,用完膳还去院子了和下人一起放烟花,那无忧无虑的样子,看得谢蕴越发怜惜。 或许她怜惜的不只是明珠。 她心里有事,夫妇二人又素来敏锐,她怕不留神露了马脚,不多时就告辞了。 谢夫人见她脸色难看,一路送她到了门口:“若是身子不舒坦,就别乱走了,改天母亲进宫去看你。” “爹也去。” 谢父连忙跟着开口,谢蕴勉强扯了下嘴角:“好,今天我们就先回去了。” 殷稷扶着她上了马车,这才与二老道别。 马车咕噜噜往前,在岔路口拐了个弯,直奔祁家。 此时祁家正热闹,虽然祁家只有母子二人,可祁母特意请了戏班子,哪怕祁砚看得心不在焉,也不影响祁母的心情。 只是祁砚毕竟还有许多公务,最近皇帝一心铺在大婚上,他不得不多担待几分,所以忍了片刻就起身要走,却被祁母硬生生拉了回去:“你陪我多看一会儿,那么大的官了,该享受也得享受。” 祁砚不爱听这种话,他登庙堂,可不是为了享受的。 “我看母亲自己兴致就很好,应该不用我陪着。” 祁母听出了他的不高兴,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我为你操了那么多心,你现在陪我看个戏都不愿意?” 祁砚无可反驳,只能耐着性子坐下来,他度日如年,祁母却很快就又高兴了起来,这其实很反常,打从上次进宫被谢蕴教训之后,祁母好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来。 最近这是怎么了? 祁砚侧头看了她两眼,忍不住问了出来:“母亲,何事这般高兴?” 他这么一问,祁母有些忍不住了:“还不是给你定下了终身大事吗?你等着吧,过几天谢家肯定上赶着来求咱们成婚。” 祁砚一愣,随即额角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母亲,你做了什么?” 祁母却不肯再说,祁砚有些焦急,语调不自觉拔高:“你到底干了什么?!” 祁母被这声吼得有些恼怒:“你喊什么?我还能害你?” 祁砚见她死活不肯说,喊了祁母身边的下人就要责问,冷淡中透着恼怒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她自然不会害你,她害的是明珠!

相关推荐: 痛之花(H)   光影沉浮(1V1h 强取豪夺)   深海gl (ABO)   私定男伴设计师 (NPH)   召唤之绝世帝王   清冷仙尊时刻准备跑路   假戏真做后他火葬场了   漂亮大美人被腹黑校草叼走了   身娇肉贵惹人爱[快穿]   珊璐短篇CP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