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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司直,您放心,按您的吩咐,底下的火炭个顶个的热,保管待会儿叫他在坑里赤着脚‘热‘舞个‘痛快’。”牛二见顾念面色不虞地盯着火坑,连忙解释了句。 所以你们说的胡旋热舞是让人踩在火炭上跳舞? 而且这种变态的事情居然还是‘我’提议的?What the fuck! 意识到自己很可能领了个反派身份,顾念尴尬地揉了揉眉心,逃避性地将目光移向别处。 刑房最里面立着具高大的木架,由于柱子的遮挡,他只能看到架子上的人被绑住的左臂。 那人穿着件白色中衣,衣料在忽明忽暗的灯火里闪着水波样柔软的光泽,一看就是织造精巧的上等货,与眼前粗陋的刑房格格不入。 然而,此时此刻,那上好的衣料已经血迹斑驳,支离破碎,看起来着实有些凄惨和落魄。 该不会是年海吧?顾念揪起碍事的袍侧,着急地拖着还半麻的大腿往前快走几步,国字脸怕他绊倒,殷勤地挪开了挡在前面的水桶。 等到看清那只垂在袖子底下的手,顾念失望地站住了脚。 架上那人的手,骨节分明,指骨修长,年海那家伙的手指圆滚滚的,根本没有这么好看。 下一秒,顾念就被后面的中年大叔撞了出去。大叔正侧头跟牛二说话,没注意到他半途停下。 猝不及防之下,顾念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踉跄着往前冲了数步。 等到再次站稳的时候,他已经一路长驱直入,直接由人际交往的公众距离突破到亲密距离,一头扎进那位五花大绑的兄弟怀里,甚至还亲了人家锁骨一口。 !!!!! 颈间温热的触感让被绑的那位肌肉瞬间绷紧。 顾念靠着抱住对方的腰才勉强站稳,鼻端充斥的血腥味让他皱了皱鼻子,那人身上的伤口血肉模糊,触目惊心。尤其是他锁骨上的那道字母X状的血痕,甚至还在渗血。 不太对劲儿,一个剧本杀没必要把伤口弄得这么真实吧? 这个乌龙状况让整个刑房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怎么,顾司直从严刑逼讯改成投怀送抱了?”满室寂静里,架子上绑住的那位凉凉地开口。 他的目光冷峻而锐利,半点不像被困在牢房的囚犯,反而如同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狩猎者,隐隐涌动着杀意。 回过神的顾念连忙松开对方的腰,尴尬地往后退了半步。 “年深,你是不是找死?”听到男人调侃顾念,国字脸抓起鞭子,大步朝这边走来。 年深! 国字脸口中呼喝出的名字就像一道闪电,猛然劈开了顾念脑中的迷雾,大量的记忆瞬间潮水般地涌了进来。 从西班牙回国,年海开车来接他。机场出来的时候大堵车,他刷了会儿手机,正闲得无聊,对方从手套箱里掏出本小说塞给了他。 那本书叫《逆袭之王》,书里的男主角正是年深。 小说开头,就是年深被好友陷害入狱,在刑房里遭受酷刑的场面。 一直暗中积蓄力气的年深听到外面传来的鸟叫信号,故意用言语刺激负责拷问的酷吏,等到他冲到自己面前,出其不意地挣开绳索,一举反杀酷吏和另外三名围攻自己的狱卒,虽然身负重伤,却还是在心腹的接应下成功逃了出去。 锁骨上带着X字母状血痕的男主角,刑房、火坑,眼前的状况,分明就是那本小说开头描写的情形。 不会吧? 等等,年深还有什么特征来着,对,右手总是戴着只露半指的金丝手套。他迅速朝架上那人的右手扫了眼,果然有! 这么说的话,难道他在那本小说里? 他不是被人扎伤了么,为什么会跑进一本小说里? 难道他已经死了,然后就像年海之前推荐给他的那本小说一样,穿越了? 太荒唐了! 顾念垂头,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似乎并没有任何伤口。然后,他再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青色圆领袍和银腰带。 等等,顾司直!!! 司直好像是大理寺里负责审讯的官职之一? 顾念悚然一惊,猛然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位全书第一个死在男主手里的酷吏! 穿到小说里本身就够荒唐的了,居然还是个活不过半章的炮灰? 虽然看书的时候觉得年深反杀的情节非常痛快,但如果被杀的对象变成自己,那可就是非常痛苦了。 因为死得太快,作者甚至没给他这个角色起名字,只用青衣酷吏作为代称。 飞快地回忆了一下书里关于‘自己’少得可怜的几句描写,顾念发现,按照故事情节,此时此刻,他的生命进度条已经走到了99%。 在小说里,‘他’还是鸟叫之后,被年深用言语刺激才冲过来要打人的,现在倒好,阴差阳错之下,他已经自动自觉地送到了对方的手边,跑都来不及了。 与此同时,窗外传来了声清脆悠长的鸟鸣。 听到信号的年深眼神陡然犀利,臂上青筋鼓起,屈指成拳,蓄势待发。 完蛋,他要动手了!顾念不禁头皮发麻,抢在年深崩断绳索前转头对着走过来的国字脸喝道,“站住!” “顾司直?”国字脸不明所以地顿住脚步。 年深也扬起浓密英挺的眉峰,冷冰冰地看着他。 那目光冷得如同一根冰锥,寒气彻骨,直戳顾念的心脏,凉得他心跳都停了一拍。他敢打赌,自己此刻在对方眼里已经跟死人差不多了。 “你们三个,全都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单独问他。”顾念硬着头皮顶住年深骇人的目光,努力稳住语气,端起‘上官’的架子。 年深从小在骑兵队伍里长大,号称‘行走的刀锋’,打是打不过的,逃也来不及,现在这个状况也不容他细想,要想活命,只能孤注一掷临时转变立场抱大腿了。 “顾司直,我们几个就在门口守着,您问完再叫我们。”三个狱卒迟疑几秒之后,才慢吞吞地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之后,屋内蓦地安静下来。 “将军放心,我是来救您的。这里我的官职最大,待会儿您就假装挟持我逃出去,门口那三个人肯定不敢拦。”顾念紧张得心砰砰跳,他急着‘表忠心’,语速飞快,手上也没闲着,在自己腰间摸了一圈,想找出把随身匕首之类的刀具割断绳索,结果什么也没摸到。 年深没有动,也没有应声,只是审视地盯着他的动作,英俊的眉目半隐在昏暗的灯火里,晦暗不明。 意识到自己四处摸索的行为在年深眼里看来十分可疑,顾念连忙放弃,徒手抓起对方手腕上的那根绳子,手忙脚乱地试图解开。 绳子绑得出乎意料的结实,他急得额头沁出了冷汗,“我刚才只是想找把刀帮您把绳子割开,真的,我其实特别仰慕您……” 破旧的木门‘吱嘎’一响,两个蒙面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周围都摆平了。” “嗯。”年深淡定地应了声,崩断了身上绳索。 这不科学!跟绳子奋斗半晌的某人哀怨地看了眼手上的半截绳尾。 顾念扔绳子的功夫,那个出声的蒙面人已经纵身越过火坑,从怀里摸出封密信,递给年深。 “狗鼠辈!”看到年深身上那些形状狰狞的伤口,那人眼底登时冒出怒火,抽刀横在顾念的脖子上,一副斩之而后快的模样。 刀上还残存的血迹,这是一把刚刚砍过人的刀! 冰冷的刀锋让顾念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哆嗦,腹部之前被刺伤的位置也隐隐跟着抽痛起来。 “五郎!”门口的蒙面人喝止住那人的动作,提醒他将军没有开口,不要乱来。 看到那人背上的角弓,顾念想起了闯进来的这两位的身份,善射的杜泠和脾气火爆的萧云铠,年深身边的副将。 年深将身上的绳子团了团,扔在地上,冷冷地瞥向刀锋下的顾念,“你说是来救年某的?” “没错。”顾念连忙点头。 “那好,”年深拆开信上的封蜡,气定神闲地用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火坑,“赤脚跳支胡旋舞,跳完就相信你。” 他颈间的血痕映着跳动的火光,宛如从地狱归来的修罗,煞气四溢。 顾念:……………… 作者有话说: 年深:给你准备了个火坑,跳还是不跳? 顾念: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备注:交往双方的人际关系以及所处情境决定着相互间自我空间的范围。美国人类学家爱德华·霍尔博士划分了人们的个体空间需求大体上可分为四种距离: 公共距离 社交距离 个人距离 亲密距离。 第3章 该怎么办?顾念无助地打量着周围,想要找出个安全混过关的办法,猛地想起自己的‘外挂’,如果这是那本小说,他有个最大的优势,知道剧情! “我知道是谁在陷害你!” 结果年深却只是气定神闲地看了他一眼,“年某自会去查。” 看表情就知道,完全不信他的话。 顾念:……………… 你怎么那么多疑呢! 萧云铠冷哼了声,不屑地打量着顾念腰间连个银鱼符都没有的九銙银带,编,你再编! 他毫不客气地将手里的刀往前一送, “狗鼠辈,跳下去还是现在就杀了你,选一个。” 顾念的脖子上霎时多了道血痕。 颈间的疼痛让他清楚地意识到,那位在书里性烈如火的副将,此刻是真的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他。 别无选择的顾念只得抬脚走向火坑,押着他走到坑边,萧云铠才撤走了刀。 土坑四周热气灼人,顾念的目光落到旁边,蓦地想到个主意。他踩了踩脚边那个用途不明的木箱子,确定结实程度ok,直接扔到坑底给搭了个台阶。 接着又把不远处的水桶拎了过来。 “快跳,别磨磨蹭蹭的。”萧云铠嫌顾念耽误时间,不客气地催促道。 说白了,他可不认为有人能在火炭里跳舞,这个恶吏,就是为了活命在拖延时间罢了,待会儿肯定还是要跪地求饶。 他要好好替将军出口气! “马上。”顾念应着声,一股脑儿的拽掉鞋袜,又忙忙叨叨地锤了几下自己的大腿,在萧云铠即将炸毛的时候,才再次拎起水桶。 萧云铠不屑地撇了瞥嘴角,他刚才看过,里面剩的水连三分之一都不到,这点水还想浇灭底下的火炭不成? 年深脸色冷漠地站在屋内唯一的那盏油灯旁边,垂着眼眸看信,似乎完全没有注意这边。 门口的杜泠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屈起左腿,带着看戏的眼神抱臂斜倚在门口的柱子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戒备外面状况的同时,顺便封住了顾念的逃跑路线。 “哗啦啦”,顾念没有将那小半桶水浇在坑里,反而拎起衣摆,逐一浇在了自己的两只脚上,然后把最后一部分洒在了刚丢下去的木箱上。 萧云铠&杜泠:??? “能上来的话,你真的会放了我?”顾念带着湿漉漉的脚站上木箱,抬眼看向年深,他能不能活,关键还得看这位‘男主角’的意思。 “嗞啦”,他脚上的水珠滚落到底下的热炭上,激起骇人的声响。一缕白雾蒸腾而起,还没到半空就不见了踪影。 “麾下说话一言九鼎。”萧云铠挺腰侧身,按住刀把,大有再废话就直接出手的架势。 你属爆竹的啊!顾念捂着幻痛的腹部,怂得缩了缩脖子。 “没错。”萧云铠正要拔刀,背后响起了年深淡淡的声音。 得到承诺,顾念深吸口气,毅然决然地迈步踏了下去。 居然真的下去了?那可是热碳,上去肯定烫个半熟!对面一直抱着双臂作壁上观的杜泠惊愕地松开手臂,往前踏了半步。 怎么可能?年深正在烧信的手顿了顿,英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功夫,坑底的顾念已经踩着火炭快步走动起来。 他当然不会什么胡旋舞,只能按照当初在博物馆看到的那些壁画和画像砖的印象,胡乱踏着脚下的火炭,飞快地绕着火坑走了两圈,然后在其余三人的注视之中,施施然踏回到木箱上。 “不太会跳舞,这样可以么?”顾念喘着粗气,腿软得一屁股坐在土坑边上,鬓角全是汗水,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紧张的。 “你……”居然真的没事?萧云铠瞠目结舌,正要开口细问,窗外倏然传来两声悠长的鸟鸣。 年深朝萧云铠使了个眼色,他便拎着刀朝顾念砍了下去。 What the fuck! 不讲武德! 说好的一言九鼎呢! 顾念脑子里刚爆发出问候对方家族的多国语言弹幕,就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真的不问问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杜泠听着外面的声音,懒洋洋地抻开手臂,活动着筋骨。 “一个从六品下的小吏,你还真信他能知道内情?”年深指间的手套闪动着飘忽的金光,火苗慢慢吞没了最后半张信纸。 萧云铠猛点头,就是,他们都查不出,一个大理寺小吏怎么可能查得到。 “本来是不信的,但刚才之后,突然就有点信了。”杜泠意味深长地瞄了眼顾念的脚底,那里本该血肉糜烂,现在却泛着漂亮粉红色,看不到半点伤痕。 正常来说,这人就算没倒在火坑里烫死,双脚也该废了。这个小吏身上,肯定有点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杜泠从身后的箭袋里抽出支白羽箭,信手甩向坑底,羽箭在空中划了半圈,首尾倒置,以羽为头插入火炭当中。 白色的尾羽瞬间便被炭火烤成焦黑色,焦味弥漫开来。 年深眼皮微垂,迟疑半秒后,依旧道,“先去碰头,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第二次醒来,顾念睁眼看到的是一角屋檐,以及檐后那片枯爪样的树枝。枝桠上方灰蓝色的天空,一抹亮色隐隐正要挣脱而出。 原来是被打晕了。 顾念盯着天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活下来了!他真的在年深手里活下来了? 手脚的麻木感终于消失,他慢慢坐起身,发现自己还赤着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移到了刑房外。 牛二和国字脸横七竖八的倒在旁边,也昏过去了,那位中年大叔倒是醒了,正在埋头包扎自己受伤的小腿。 在小说原本的情节里,他们几个这时候都已经死了。 大叔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半扇断裂的大门倒在地上,旁边趴伏着几个跟牛二他们同样打扮的狱卒。 看样子,被救走的,除了年深,还有大理寺牢房里的另一些人。 顾念长出口气,这辈子第一次庆幸‘家学渊源’,要不是某次跟奶奶旅游看过火仪式的时候被科普了莱顿弗罗斯特效应,现在估计已经变成块半熟的烤肉了! 晨曦未起,昏暗的天色里,几缕锥螺状的黑烟飘荡而起,空气中布满了木材燃烧后特有的碳味,劫后余生,顾念畅快地深吸口气,居然觉得那带着糊味的气息都很好闻。 无论如何,他幸运地活下来了。 此刻本应是一天之中最安静的时候,周围却隐隐传来马蹄纷沓和凌乱的呼喊,他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 逆袭之王写的是一个架空设定的时代,梁朝末年。从时间进度,文化,朝堂的基本架构、生产力和经济发展世界格局等各方面来看,梁朝几乎就是另一个平行时空里的唐朝。 当然,顾念看书时也发现了很多明显的‘BUG’,比如,梁朝的人说话取名没有‘为尊者讳’的习惯,对话也常会夹杂几百年后的词语,比如胡人酒宴的时候居然‘穿越’出现明朝才会有的红薯,比如应该已经被灭的后突厥依旧在草原占据着半壁江山,等等等等,诸如此类,也不知道是作者偷懒放飞还是查找资料时功课做得不足的缘故。 大梁没有十方节度使,却有镇东、镇南、镇西、镇北、安平、安番六方军侯,所以,在梁朝末年,同样进入了类似五代十国的乱世。 按照书里的内容,在年深被救出的这个夜晚,镇东侯吕青打着清君侧的名号,一口气刺杀了中书令、尚书左丞、刑部尚书、户部尚书、大理寺卿等十数个朝廷大员,几乎将原本把持朝政的林相势力连根拔起,皇城之中一夜变天,乱世也自此正式拉开序幕。 年深所在的镇西军一脉,为救他出狱,也与镇东侯达成协议,派了百来个好手潜入城中,暗中参与了这次的部分行动。 从时间来看,行动应该已经接近尾声。 国字脸跟牛二相继醒来,两人满脸诧异,看看顾念,又看看那位中年大叔,“年深被人劫跑了?” “没错,”大叔叹了口气,“咱们几个,算是捡了条命。” 牛二顿时面如死灰,“完了,年深可是上面交下来的重犯,咱们这下岂不是惨了。” “未必,”大叔瞥了眼不远处的黑烟,意味深长地道,“天或许真的要变了。” “阿嚏!阿嚏!”一阵冷风吹过,顾念接连打了几个惊天动地的喷嚏。他摸了摸发烫的额头,觉得自己应该是着凉了。 “先回家吧。”大叔站起来,敷衍了事地拍了两下沾在身上的灰土。 国字脸茫然地看着大叔的背影,“现在?不等交班?” “人都没了,还交啥班。”牛二已经明白了自家头儿明哲保身的意思,大大咧咧地爬起来,走过去踹醒了木门边的另外几个狱卒,其中居然还有一个络腮胡的老外。 不愧是平行空间的大唐,还有外籍员工。顾念默默在心里感叹了句,进屋找回自己的鞋袜,也跟着狱卒们一起离开了。 兵荒马乱的时候,他们这种小角色,还是安安静静地躲回家里,等到局势稳定下来再说。更何况,他心里也乱糟糟的,迫切需要些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他不明白,自己不过就是想好好吃顿饭,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刀不说,怎么还跑到一本破书里来了? 就离谱!!! 过往那些年,他也跟着妈妈大大小小参加过不少公益活动,每年用不完的零花钱全都捐给各种慈善基金会,也算是能发的光和热都做到位的二十一世纪标准阳光青年了吧? 为什么会遇到这种倒霉事? 或许还在做梦?他抱着乐观的心态掐了自己的脸颊一把,疼得呲牙咧嘴。 最后的那点希望也破灭了,顾念捂着泛红的左颊,心里就像眼前的坊道一样,空空荡荡的。 家里人知道消息之后肯定会很伤心,爷爷和外婆的身体都不太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如果穿书是真的,现在还能回去吗? 他现在在书里,那么原主在哪儿? 然而,对此刻的他来说,这些注定都是无解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怎么在即将到来的乱世里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备注:1、莱顿弗罗斯特现象(Leidenfrost Phenomenon):液体不会润湿炙热的表面,而仅仅在其上形成一个蒸气层的现象。某些地区的过火仪式,假不粘锅,手劈钢水等很多地方都是应用了这个现象,上本文氪命游戏里也提到过,这里就不多解释了。其实这个脑洞就是那时诞生的,╮(╯3╰)╭ 第4章 无数个念头堆叠在一起,搅得顾念心烦意乱。 “啊!!!!”他忍不住焦躁地想抓头发,抓到的却是头上戴的那顶幞头。 旁边一户人家有个中年汉子刚从门缝探出头来,似乎想查看外边的情况,刚好撞见他‘发疯’的模样。 顾念尴尬地朝中年男人笑了笑,“不好意……” 对方立刻河蚌似地缩了回去,“砰!”的一声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顾念:……………… “让路,快让路!” 身后响起纷杂的脚步声,有人咋咋呼呼地扯着嗓子呼喊。 顾念回过头,就见一队穿着护甲的人行色匆匆地推着手推车跑过来,昏暗的天色里看不太清楚,只能勉强看出车上堆得都是鼓鼓囊囊的皮袋子。 虽说这个时代的宵禁制度已经半沦为摆设,但此刻报晓鼓还没敲,时辰尚早,这么一大堆人杀气腾腾横冲直撞的,还穿着护甲…… 说不定是镇东侯派进来刺杀人的那些兵卒!顾念的神经倏然绷紧,急忙避到墙边给那群人让路。 他刚站定,一个高鼻深目的‘老外’就跑了过来。 那人像是睡梦之中被人叫起来的似的,外甲都没有扣好,帽子也歪着,露出右耳缀着的黄金耳环,迎风招摇的甲带甚至抽到了顾念的胸口。 顾念将身体紧贴在身后的墙壁上,才堪堪避开那个胡人士兵。 那群人呼啦啦地跑过去,背后土墙的凉气顺着脊背沁进身体,他的心情也渐渐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无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他还活着。 乱世也没关系,他看过原书,知道那些祸事发生的时间,只要提前避开,未必不能好好的活下去,哪怕是以这位顾司直的身份! 眼下第一件事,就是先了解一下这位顾司直。 顾念认命地叹了口气,开始翻看原主的记忆。 原主顾司直的名字也叫顾念,比他小三岁,今年只有十八。同名同姓,长相,甚至右手手腕尺骨茎突位置上那颗小米粒大小的红痣,都与他一模一样。 顾念一瞬间有些恍惚,这位顾司直真的叫顾念,还是因为他‘穿’进来的原因,才变成了‘顾念’? 这到底是他自己的身体,还是原主的身体? 他把手伸进衣襟,再次摸了摸腹部中刀的位置,那里的确没有任何伤口。但是小时候阑尾炎手术留下的疤痕还在。 怎么可能?他愈发混乱,难道是他带着自己十八岁时的身体穿越了? 太荒唐了吧?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顾念怔忪了会儿,也只得收拾心情,继续往下看。 原主上面还有个大他四岁的哥哥,名叫顾言。 顾家虽不是名门望族,但他们的父亲顾恒也曾官至从三品下,算得上显赫一时。可惜的是,顾将军十五年前就已经在与后突厥的战斗中不幸身亡,留下顾夫人和两个年幼的孩子。 原主记忆里的父母倒不是顾念爸妈的模样,而且他是独生子,同辈里只有一个混血表哥,没办法与顾言共用一张脸。‘看’着那几张不太熟悉的脸,他才略微放松了些,至少不会再有混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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