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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与她搭话,或给她好脸色。 只有啥也不懂的妹妹会对她笑,粘着她,没让她尴尬成一缕穿身而过的游魂。 身后突然爆发出碗筷掼地的破碎声,随之是死一般的寂静。 身后的大人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清淼没回头,静静坐着,只有清粤咯咯笑,不停摔吵闹的摇摇球。 几秒后,大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激烈很多,每个人都有话要讲。有明里反对暗里同意,有明里反对暗里计较,有明里反对暗里要钱,反正分家可以,但要好处。没想到武逐月一句话炸出这么多嘴脸,老太太脸沉得深不可测。 清淼听到一声口哨,捡起清粤的摇摇球,递给她,往二楼走去。 温泽端了碗肉,坐在二楼的拐角,“给你搞的。” 清淼来前特意垫了一碗肚子,可闻到肉香还是没忍住。她夹了一口,沉默咀嚼。 这是武逐月教她的,再要吃一样东西,也要忍住张牙舞爪的德行,要吃得漂亮文雅。你要记得你的名字叫温清淼,不是一个数字。 温泽的说话声完全被一楼人声盖住。清淼听到了自己名字,面无表情地又咽了块肉。她说:“我难受。” “啊?”他以为她又吃多了,“哪里难受?要给你揉穴吗?”他知道虎口那的一个穴位可以助消化。 指尖在手心掐出红印,清淼却完全没有知觉。 她是个错误,错误就应该挨打,如果他们打她一顿就可以不计较,那多好。但他们不会动手的,除了奶奶动手的那一次,温家人从不打她。他们只会笑里藏刀。 清淼抬起脚,在手背上碾了一脚。温泽大惊,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想了想,“我没有感觉了。” 温泽吓了一跳,盯着她的手问,“是不是瘫了?我妈说,瘫了会没有感觉。” 清淼说:“不知道,要不你打我一下试试?” 温泽掐了她一下。清淼皱眉,死了,她真没感觉了,不由露出着急的表情,“我的心跳没了。” 温泽摸上她心口,松了口气,“在跳的。” “真的吗?”她怎么摸不出来?清淼试着去摸温泽的,“你也没有心跳了。” 温泽啐她,“我有的,别胡说。”说着自己摸自己,左右都压了压,还真摸不到了。 两个小孩在如雷的争辩声里,惊慌自己没了心跳。 清缈透过雕花立柱,扫见清粤又把摇摇球丢在了地上,于是跑下楼给她捡起来,又跑回二楼,继续刚刚的话题:“怎么办,我们没心跳了。” 温泽也惊吓,再次摸上她心口,惊奇道,“有了,有了。” 清淼摸摸,跑了一圈似乎真有了。但温泽没有。她一本正经地板起脸,宣告:“温泽,你要死了。” “胡说八道,老子才不会死呢。”但他真的害怕,使劲摸自己,还拉着清淼摸自己,可越喘得厉害,越摸不见心跳。 清淼看着他说,“疼可以让我找到心跳,你要不怕疼,可以试试。” 温泽苦脸迟疑,问怎么疼? 清淼把他的手搁在门边,交待他扒着别动,自外用力将门拉上,结果刚一碰上,皮肤都没挤压,这厮就没出息地嗷嗷叫唤。 她白他一眼,心里不屑,真是个娇气的小少爷。是以,促狭鬼清淼坏心,没松手,一脚抵住门框,倾斜身体用了点力道。 温泽他没想到清淼玩真的。她眯起眼睛死不松手的邪恶吓到了他。 疼痛附加恐惧,少爷逃脱后居然委屈流泪。 十指连心,太痛了。 清淼知道玩过了,面上挂不住地扯开话题,“你摸摸心跳呢。” 温泽的心跳都快蹦出嗓子眼了。他抽抽噎噎,小心摸着疼痛变形的手指,称要下去告诉妈妈。 清淼愣了,“为什么?” “你打我!” 谁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为了帮你找心跳!” “你......”温泽说不过她,但他知道清淼是故意的。 他对她已经够好了,他给她肉,给她糖,从来不在背后嘲笑她吃饭没教养,像条野狗,他帮了她那么多次,她还打他!她她她她她,压根儿就是《农夫与蛇》里的毒蛇。 温泽俊脸一冷,甩手要下楼。 清淼追上去拉住他,问他是不是要去告状? 温泽瞥了她一眼,知道她怕了,多少有些得意,抽抽鼻子:“是。” “你觉得我打你了?”清淼内心起计较打这个字。 “你没有吗?”温泽冲她哼哼。 小孩子的友谊,一会晴一会雨。刚刚还怕对方丢了心跳,此刻就已经刀戟相向。 清淼一股火冲上脑袋,想也没想,一巴掌抽上去,扇得温泽眼冒金星,“这才叫打你,你去告吧。” “我对你那么好,你打我!”真打了!这次真打了!温泽不敢置信世界上有这种人。这一刻,走下楼都显得太慢,他气得想从楼上跳下去,掐死她。 二百五。清淼小跑下楼,无视这少爷的发狂。 巨大的愤怒的脚步声在木梯踏响。那是清淼不配发出来的脚步音量。 最后一节楼梯,她被杀气冲天的温泽拽住。 清淼不敢张扬,趁大人仍在争执,缩进楼梯的储物间,压低声音瞪他,“温泽,你对我好?你不也躲着我吗?你敢当着别人的面跟我玩吗?” 他好到哪里去呢?从来不敢在别人面前与她说话,生怕脏了他的少爷身份。只是偶尔施舍她点情报,还要她念他好? 自己二百五,还当别人也二百五。 他在人前与她保持距离装作生人的样子,让她作呕。 “我......”温泽的气焰消了一半,拽清淼的手明显松劲。 清淼不屑地撇嘴角,趁温泽那不开窍的笨脑筋转动,迅速甩了他,走到清粤旁边,再次捡起摇摇球。 清粤的小眉毛舒展,咯咯直笑。 清淼握住她软乎乎的小手,一边压制狂奔失控的心跳,一边暗暗咬牙,以后再不跟温家这些小孩玩了,没一个好东西。 清淼在惴惴不安里等了一晚,甚至掐肿了自己的手臂,做好装哭的准备,来个倒打一耙。 然临走时,大伯母眉头紧锁,一点没反应。 这晚,温泽枕着两道微隆的红痕,早早睡了。 但睡得很不踏实,失踪的心跳扑通扑通,敲锣打鼓,烦死他了。要是早点跳,也不至于挨这么多痛。他恨这没眼色的心跳。 温清淼很长时间没有和温泽讲话,也不算是故意的,只是没有机会。 原来,他站在那伙人中间,不主动靠近她,他们是不会有交集机会的。想到这里,清淼就后悔没有多抽他几个巴掌。 她可真稀罕看大少爷被她抽得哭哭啼啼。 她在温家干过的居上锋的事,目前为止,似乎就这么一件。 温松柏一家搬去华丽的三层半,算是第一个搬离温宅的温家人。 清粤则一天天长大。 小孩真是神,一天一个样。清淼看着她学步,说话,叫姐姐,敲钢琴,颇感神奇。 小清粤精神很脆弱,学琴枯燥,压力大,老师叹一个气,她都吓到夜尿,半夜湿被单会拉住清淼哭。 清淼帮她换上干净床单,哄她妈妈不会知道的。 清淼享受被人依赖,也享受给她擦屁股。 她甚至有段时间认为,自己和清粤会是最好的朋友,但这一关系到妹妹七岁截止。 老太太不再想着把清淼送走,开始找门路将她送出国。她说一次,武逐月挡一次,最终孩子成了大人争锋的刀枪剑戟。 清淼渐渐明白,老太太在乎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把她赶出去的这场胜利。四十岁丧夫,应对国家各项政策的改革剧变,独自撑起温家。她早不是一个普通女人了。她生活在硝烟里,习惯了战场的战斗氛围。 清淼六年级时,温家紧张的拉扯战以武逐月的割爱暂时划下休止符。温家分家,公司股份进行了明面上,也就是合同层面的切割。 武逐月买下一套中外合资的高级住宅,搬离温宅。 分家的起因是清粤的安全,实际是各个子女想单飞又怕吃亏的利益心。最后老太太拉不下脸,左右怪不到子女,气儿没地儿撒,只能咬牙称清淼威胁清粤安全,要把孙女带在身边。 天下五分后,小清粤成了战时诸侯上交的人质,暂居王宫,作为担保物抵押在奶奶身边,表示温松林的zhengzhi诚意,也作为一家人亲厚难分的幌子。 看,大家没有都离开,还有个可爱的宝宝陪着。 结束丛林生活,清淼许久才适应,逐渐拥有一整夜的好觉。 饶是如此,她依然习惯反锁房门,这一点爸爸妈妈都知道,不会在半夜打搅。打柜子时,她让工人将柜子打深,若是有人闯入,可以有隐蔽地点躲藏。 她记路很厉害,逢走过,必记住,学习也用功,成绩好到墙上贴满眼花缭乱的奖状。 刚搬离那段时间,清粤戒断反应,依恋旧事物,清淼会接到妹妹电话,与她黏糊糊说话,好像一切都没变,只是物理距离拉开。但很快,清粤加入了她们。 清淼清楚记得,两周后回家聚餐,清粤见到她笑也不笑,开始躲着走路。 清粤与表妹表哥手拉手,头凑头,一边斜眼看她一边皱眉头,露出温家人拥有的高贵表情。 那是她第一次在清粤脸上看到。 清淼笑意僵在嘴边,又很快自然地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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