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们绝无法想象我受的苦难,从精神与体力上,他们皆远不如我。我是牧羊人,他们是羊群;我是征服者,他们是平民;在我的手腕面前,他们无力抵抗;在我的智慧面前,他们唯有俯首称臣。 我看着这即将对我言听计从,受我领导的城市,不由得热泪盈眶。 拉米亚说:“发什么呆?跟我下车。” 我说:“好的,亲爱的长官。” 我走出车厢,围墙比尤涅高了将近一半,城墙上的游骑兵拿枪指着我,喊道:“跪下!给我他妈的跪下!”“从这辆战车旁挪开!”“你他妈究竟是谁?” 我出离愤怒了,他们就是这么对待未来的统治者吗? 拉米亚昂首道:“我是拉米亚!我奉执政官之命,带回了运输车尤涅!” 游骑兵中的指挥官说:“是她,还有乏加!收起武器!游骑兵回来了!” 尤涅尚不能开入城墙,不过它也不怕风吹雨打,更没人能将它开走。我们从车上爬下,见到一组游骑兵走向我们,用新鲜、好奇、敬畏的目光看着尤涅。 这群没见过世面的愚民,这些井底之蛙,看着我鱼骨给你们带来的恩惠吧,你们应该对我感激涕零才是。 领头的指挥官叫斯德恩,他的职位似乎比拉米亚低,这一隐秘的事实——机敏如我——是通过他的眼神与神态判断出来的,而且他叫拉米亚“长官”。 他说:“长官,您的人呢?” 拉米亚说:“除了萨尔瓦多与贝蒂,其余全数牺牲,他们都是好样的。我会给予他们的亲人丰厚的补偿。” 斯德恩看着我问:“他是谁?” 拉米亚说:“他是我丈夫。” 斯德恩与其余士兵都大吃一惊,问:“什么?” 拉米亚镇定自若,说:“他是我丈夫,我们已经定下了婚约,现在正要去大楼内登记。” 我察觉到他们看我的眼神颇为不快,毕竟我从他们那儿夺走了他们敬爱的长官,他们就像是母亲改嫁的儿童,不可避免对那个陌生人暗怀怨恨。 我决定低调处理,不秀恩爱,免遭嫉恨,于是握住拉米亚的手,轻轻一吻。 这下他们心里只怕巴不得我死。 斯德恩大喊:“长官,您毕竟年轻不懂事,可别被人骗了!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拉米亚摇头说:“这是我个人私事!不用你们过问。现在给我让路,我要进入黑棺!” 斯德恩他们又找随后跟出的萨尔瓦多求助,他们说:“萨米,你劝劝你姐姐,难道就任由她被这个陌生的家伙....” 萨尔瓦多说:“老斯,这是姐姐的决定,我和贝蒂都祝福他们。” 我叹了口气,轻拍他肩膀,说:“自古竹马不如天降,更何况我既是竹马,也是天降,你就别顽抗了。” 斯德恩怒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似乎是古时后的某种流行语。 他们眼睁睁看着我与拉米亚扬长而过,我如芒在背,很不好受,于是把拉米亚搂得更紧了些。我都能听见了他们咬牙切齿的声音。 乏加施展她的大脑表层读心术,说道:“你和拉米亚进入黑棺之后,前往三十楼的居民准入办公室,只需报上鱼骨·朗基努斯的名字,就能获得至黑棺三十楼的永久出入权。在那之后,你前往同一层的墨丘利商行,用出入证明可以打开账户,共两千万的信用额度,十个信用额度为一个金元,你可以少提取一些金元,以免被人怀疑。” 我一直以来坚持的梦想丝毫没错,这里就是天堂啊。一到这儿,我房子、女人、金钱就都有了。我怀疑我会不会因沉迷享乐而变成一个废物,不,我不该怀疑,我正要变成那样一个无所事事的废物。 乏加又说:“我随时会有新任务派给你,你最好保持锻炼,不要失去锐气。” 我心头巨震,抱怨道:“可我已经受够苦日子了。” 乏加说:“你会习惯的,记住,最好不要拒绝我,否则你在这儿也住不久。” 我想:“你这个毫不感恩的小混球。” 乏加:“不必客气。” 拉米亚说,镇上有一万三千人,而摩天楼里的统计人口另有一万多。摩天楼的房租贵得惊人,镇上要便宜许多,但摩天楼里的居民能避免健康隐患,在镇上却不能。 我观察黑棺镇的景象,可镇子很广,难以见其全貌。这里曾经叫做硅谷,高楼大厦,星罗棋布,然而现在都已荒废,只留下残破的遗迹。镇民以黑棺摩天楼为中心,在废墟之间,用与摩天楼相似的材料建造了简陋的小屋。这些小屋虽然不大,可规划得还算整齐,都是以某个遗迹为中枢,形成居民区。 住在镇上小屋里,能中和空气中的辐射,很大程度杜绝变异。而住在遗迹是免费的,却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任凭健康恶化,寿命锐减,那里是犯罪的温床,也是乞丐与流浪汉的归巢,而且遗迹中仍存在着未杜绝的危险,常常有人失踪。 也就是说,黑棺镇的居民远不止统计的那些,很可能有人藏在这些古时科技巨擘的园区中,做着不可告人的勾当,探寻着上一世纪的隐秘。 执政官有着宏大的愿望,他计划有一天能让黑棺带领人类实现复兴,然而目前人手不足。游骑兵们连黑棺镇上的隐患都未除尽。 我这才想起自己到这儿是做游骑兵的,而不是单纯的吃软饭,因此备受打击,心中忐忑不安。 当靠近之后,我发现黑棺大厦比外表看起来更大得多,它是个巍峨如山般的四棱锥,底部长宽各有八百米,像是个中型的机场停机坪。它的四边各有一个入口,我们走向的那一个,两个全副武装,甲胄犹如中世纪黑骑士的守卫分立左右,手持沉重枪械,让人不由心生惧意。 拉米亚低声说:“他们是仲裁者,地位非凡,比我受到的的待遇更高,并非普通门卫,而是黑棺的门面。” 我说:“他们的身手肯定比不上你。” 拉米亚笑道:“那是自然,不过他们武装到了牙齿,是黑棺精锐中的精英,最好别招惹他们。” 其中一个仲裁者说:“游骑兵拉米亚,高层已经得知你成功的消息,恭喜你,你的功绩将永垂史册。” 拉米亚朝他们鞠了一躬,说:“多谢,这一切都离不开乏加与我这些属下的鼎力协助。” 仲裁者问:“威德·考辛呢?” 拉米亚说:“老威他不幸战死,他死得很坚强,很光荣。我带回了他的尸体,就在尤涅运输车中,他应当被体面地处理。” 我心想:“他确实是个硬汉,因为他已经被冻僵了。” 仲裁者指着我说:“陌生人,报上你的姓名。” 我说:“鱼骨·朗基努斯,我是新来的。” 仲裁者在头盔上按了一下,护目镜中闪过字体,他说:“你的文件已经被审批通过了,请前往三十楼领取出入证,欢迎入伍,游骑兵。” 拉米亚哑然失笑,说:“可我还没替他提交申请呢。” 仲裁者说:“奇怪,他的身份是你的丈夫,你们何时订婚的?” 拉米亚脸上一红,说:“这倒没错,是在途中,但为何会处理得这么快?” 两个仲裁者齐声说:“祝你们幸福。” 我对此感激不已,觉得这两个黑色骑士仿佛守护天使,他们象征着人类的美德,象征着人类的正义,象征着人类美好的一面。 我们进入大门,经过一条五十米长的白色走廊,我左右张望,发现头顶隐藏着摄像头与守卫机器人,无数枪管暗中对着我们。 如果这些机器人判断失误,我们就会变成筛子,但乏加能悄然控制它们,所以它们也许与我是一伙儿的。 大厅中金碧辉煌,设计简约奇巧,精致又不失大气,就像是杂志中那些大都市的候机室与艺术博物馆的结合体,更像是那些神话中伟大神灵的神殿大堂。 我刹那间忘情不已,伏在地上,亲吻那黑白相间、整洁光滑的地板。 这就是我的新家,我梦想的彼岸,我旅途的终点,我权力之路的开端。 拉米亚笑着拉我起来,说:“看那边,那座电梯通往地下一层,是商业街,里面有餐厅与商场、游乐场。” 我说:“就像上世纪一样?” 拉米亚说:“是,执政官仍记得上世纪的那些好时光,所以尽量仿照了古典风格,不过....基本都是空的,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我在这大厅中见到最多的居然是电梯,这里有形形色色的电梯井,都受重兵把守。 拉米亚说:“从二层到二十九层是平民居住区。从三十层到五十层是中层居住区与办事处。从五十层到六十五层是游骑兵军营,六十六层到八十层是实验室与科研所。八十一层到九十层是贵族居住区。九十一层到一百层是长老院与议事大厅,最顶层是执政官府邸。每个区域都严格分离,不同的电梯只能到达不同的区域,如有违背,立刻遭到驱逐甚至击杀。” 第39章 房地产商 电梯使用起来有些复杂,但一言蔽之,你得有相应的权限,才能前往相应的地方,平民是绝无法去贵族层参观的,中层也无法企及统治者们的世界,然而最上层的人愿意屈尊前往下层,倒也无妨。 拉米亚说:“本以为要为你的事费一番功夫,想不到已经顺利解决,这可真是意外。” 我说:“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黑棺的卓越之处,对于才能出众之辈,总是敞开双臂欢迎的。” 拉米亚摇头道:“你还是悠着点儿好,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游骑兵眼中,你还什么都不是,而且你是外来者,绝大多数的摩天楼住客是看不起这类人的。我们三人自然知道你有多好,可...可他们.....” 她并没说下去,可一切尽在不言中。 听到此处,我深深感伤,想到自己还要长久遭人白眼,为出人头地而大费周章,不禁觉得自己多年来的苦是多么的不公——天堂的人只要出生在天堂,起点已远高于我们这些地狱的来客,可能我在他们眼中,是散布着瘟疫,流淌着病毒,携带着原罪的。我只怕尚不及一条宠物犬,一只宠物猫,人人平等在任何时代,只怕都不过是空谈。 拉米亚说:“你直接去三十楼的办公室吧,我得回游骑兵营地述职,可能需要大半天。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在黑棺里逛逛,注意别走错电梯。” 贝蒂说:“鱼骨先生,你千万别惹出乱子来,我求你了。” 我反问道:“难道我像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吗?你这是偏见,贝蒂小姐,别忘了我也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之辈。”为了证明我的话,我朝她略微躬身,礼仪得体之至。 贝蒂笑道:“看起来还不错,可首先,你得改掉你小偷小摸的毛病,否则,只要你被逮住一次,我们可就得说再见了。” 我心中一凛,回答道:“小偷小摸?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鄙人最守规矩,遵纪守法是我一生的写照。” 萨尔瓦多说:“我借给你一些金元吧,你先买一身好衣服,我记得在第三十二层有许多不错的时装店。” 他提及金元,令我微微一笑,我说:“鄙人自有妙计,不劳兄弟你操心。” 萨尔瓦多和贝蒂齐声道:“不许偷!绝对不许!” 我说:“真是无稽之谈,我都懒得反驳你们。” 拉米亚在我脸颊上一吻,说:“每一层都有时钟,请务必在晚间七点半前往第四十层的诺曼底长街。” 我问:“亲爱的长官,我定会准时到达,请问你有什么安排?” 拉米亚说:“那里有专业的人替我们证婚,在那之后,你就可以和我一起住了。” 我浑身因狂喜而颤抖,目送拉米亚、贝蒂、萨尔瓦多走出了电梯。 与那些死于荒野、屠刀下的人相比,与无水村那些几乎获得“永生”的人相比,我无权抱怨,因为我已经几乎是得到幸福的人了。我将默默地、飞快地往上爬,让黑棺的居民认识我是谁,让他们意识到今日,并非一个卑微之徒,是一位超卓的英雄,伟大的征服者来到他们之间。 电梯下降至三十层,我得以一睹这摩天楼中层阶级世界的一角,此处也可谓三十层至五十层风貌的典型—— 这里正如同末世之前,上世纪兴盛都市的商业广场,一条条走廊取代了长街,依然纵横交错;一座座两层房间取代了商铺,仍然繁华缤纷。 那些房间,第一层是些商店或是办公场所,第二层是居所。时而在街道拐角处,会有个小公园,又或是喷泉小树,为这楼层增添了些生机勃勃的迹象。 如果我曾在现象中把摩天楼描绘的很美好,当亲眼见证这一切后,我的想象力也难免相形见绌了。真实景象带来了无以伦比的冲击力,令我瞠目结舌,顾不得仪态。 楼道中逛街的人望着我,目光鄙夷。我顿时惊醒,不多时找到那个办证件的办公室,几乎在踏入房间的刹那,便感受到了几道质疑的目光,那目光的主人各个儿如审判的法官,将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于是那质疑之中又多了一层忧虑、一层厌恶,似乎我身上被贴了标签,注明我是“异类、异客、底层”之流。 在办公楼的数个保安之中,一个最强壮的朝我走来,亮出腰间的手枪,说:“高举双手!” 小不忍则乱大谋,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我照做还不行?我说:“我是游骑兵!” 保安冷笑道:“巧了,我也是!可我从没见过你。听你的口音,是从黑棺外来的?” 语言,区分人与人本质的智慧之火,正因为世上有了语言,人才会有隔阂,有了高下之分。 我答道:“你听见消息了没有?我就是和拉米亚一起找回尤涅的那个新人,尤涅,就是那个移动的堡垒,是人类复兴的....” 这个游骑兵眼中闪过一丝奸诈,他说:“什么?我没听说过。” 我突然意识到他并非不知情,他只是装傻,想趁此机会给我个下马威,报复我...嗯....抢走他们的上司。他说:“我再说一次,跪在地上,双手放在脑后,让我搜身!” 我怒道:“休得胡言!我岂能让你侮辱我的尊严?你是不是已听到斯德恩的命令了?” 游骑兵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不照做?”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拉米亚。斯德恩把你当做替罪羊,他可以若无其事,抵赖不认,你可推诿不得。你又不能当真把我怎么样,可拉米亚她有的是办法让你吃苦,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游骑兵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一滴汗水划过太阳穴,他退后一步,说:“我....嗯....你等一等,我得查查你的记录,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明显地畏缩了,哦,拉米亚,我的甜心,我的妻子,我的守护神,让他们说我是个吃软饭的吧,我情愿被软饭噎死,也好过被这群无能之辈横眉冷对,百般刁难。 他根本早就知道,我说:“别装蒜了。”说着指了指上方的监控装置,那监控装置的指示灯显示绿色,说明一切安好,我并非非法闯入者,因为乏加早就替我开通了权限。 游骑兵不敢与我四目相对,他低头退开,说:“好的,先生,你可以进去了。”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先——生——?” 他脸上肌肉紧绷,说:“我....我叫....川伏,长官。” 我说:“很好,我记住了,但这件事我可以忘记,你明白我什么意思?” 他左右张望,见办公大厅中排着长龙,都是些低层居民,他们正盯着我们看。他低声对我说:“长官,我可以替您安排,让您提前领证,这是我微薄的心意,祝您与拉米亚长官新婚快乐。” 这些排队的人都愁眉苦脸、战战兢兢,他们是摩天楼中的最底层,是低等的劳工,是苦命的住客,他们为了狭隘的一隅容身之处,整日整夜地劳动,透支自己的体力,放弃尊严去哀求、去乞讨,以避免外界末世的残酷。他们抓住了悬崖上的一块松动的石头,便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这石头上而不愿放手。 因为他们知道外面是什么景象。 他们就像是拉米亚的父亲般焦虑不安,他们又和我一样,为了一个渺茫的梦想而拼尽全力。他们却和我不同,他们并没有拉米亚、没有乏加、没有银行户头、没有在这末世生存的本事。 我摇头道:“不必了,我可以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未来我们可得相护关照。” 川伏笑道:“正是,正是,长官,我们不打不相识。”与我握了握手,我排入了队列。 当办完事儿,才下午一点。川伏已经和我混熟了,他替我指了路,我在一个小的几乎不起眼的小巷找到了墨丘利商行。乏加说这商行擅长处理这种来历不明的资金,保证客户的隐秘。 我看到了那个账户,看到了那个数字,刹那间,我虚弱的浑身无力,就算痛饮阿蒙之水也不曾让我感觉这世界如此不真实。在以前,两千万只不过是一个数字,而现在,我对摩天楼的物价有了初步的认识,这数字便已有了非凡的意义。 柜台后那人问:“先生?你还好吗?” 我流泪道:“祝你的未来能和我此刻一样美满,朋友。” 我想拥抱他,亲吻他,他以为我要抢钱,取出枪对准我,我于是体会到了遭遇仇富的味道。 哦?你仇富?好巧,好巧,我很富。 我走出商行,太阳好温暖,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好的太阳了。咦?怪了,摩天楼里怎会有太阳?是不是我的幻觉? 或许这就是美梦成真的感觉吧。 一个人向我走来,我不管他是谁,直接给了他一个熊抱,说:“人生到此境界,夫复何求?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那人也拍了拍我,神秘地说:“先生,您发财了?” 我说:“是的,孩子,你叫我声爸爸,我会给你一个金元的。”我是如此地心情激荡,以至于自认为人间神父,心怀苍生。 他低声说:“好的,爸爸,我有个更好的主意,我有一套三十层的大平房,共两百平方米,你要不要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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